西京市區南郊,有個叫九曲村的地方,正處在城鄉繒合部的位置,這裡坐落著一大片城中村,全是由當地農民自建的私房組成。
這些樓房是拿來出租的,每幢樓與樓之聞的間距極小,只要有誰喊上一嗓子,保管一條街的人都聽得到。
住在這裡的人員也是魚龍混雜,三教九流,應有盡有。而在這種城中村裡,最主要的居民還是大學生,特別是剛剛畢業的那種。九曲村的東北角上,有幢貼著大紅瓷磚的新樓,樓高六層,一樓是個十幾平方的小院子,院子裡搭了個一人多高的葡萄架,架子下面拴了條懶洋洋的大黃狗。
鐵門開了半邊,一個高高大大的胖子從門口極費力的擠了起來。院子裡那條大黃狗突然閥像是醒了神一般,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衝著門口的胖子惡狠狠的一通狂吠,大有準備撲上來的架勢。
「阿豆!不叫!」屋內頓時傳來房東阿姨尖銳的大嗓門,聽到主人招呼,這條兇惡的大黃狗才停止了咆哮。
這時從門外又鑽進來一個青年人,笑嘻嘻的走到大黃狗旁邊,伸手摸了摸大黃狗的頭頂,大黃狗打了個噴嚏,一副很受用的姿態,乖乖的伏在青年人的小腿邊。
胖子連忙小心翼翼的繞過大黃狗,連大氣也不敢喘,直到上了樓梯,這才一臉鬱悶的朝著身後問道:「喂!小木!這狗怎麼跟你這麼熟。天天見了我都要叫,我又不欠它的!奶奶地,狗也欺人啊!」
木青山推了堵在樓梯口的陳肥肥一把,笑道:「誰叫你滿身肥肉的,臉又長得這麼猥瑣,狗見了你不咬才怪呢!」
陳肥肥怒道:「胡說!想當年,老子在西楚大學,可是一等一的帥哥!不知迷倒了多少無知少女哩!」
「切!一等一的胖哥還差不多,你也知道你殘害了不少無知少女?所以呢!出門被狗咬,此乃報應!」木青山笑嘻嘻的調侃道。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六樓。陳肥肥掏出鑰匙將門打開,好傢伙!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熱得簡直讓人沒法在門口站住腳。
木青山皺了皺眉頭,沒有說什麼。逕自走進屋內,陳肥肥則直接拎了個小板凳,一屁股坐到了門口。
「小木啊!我總算是想明白了,咱們這房租為啥比樓下的便宜三十塊錢了!這哪是住人的房間,這分明是烤箱嘛!我日他***!」陳肥肥人胖,最受不得熱,一邊狂搖扇子一邊說道。
木青山坐在房裡。微微笑了笑道:「這閥房是西曬,又在頂層,當然會比別的房悶熱一點。」
陳肥肥一邊搖頭一邊說道:「乖乖哦!你怎麼就一點都不怕熱呢?人比人,氣死人啊!」
木青山聳了聳肩,一臉無辜地望著陳肥肥。木青山當然不會怕熱,這二年來。木青山體內的火舞聖光氣生生不息,早已練至了寒暑不侵地境界。整整兩年沒有出手,木青山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功力已經到了何等境地。
不過自從凌臨峰消失之後。木青山便告訴自己,再不會輕易出手,因為他已經漸漸明白,力量並不能解決所有地問題。
「小木!明天學校那邊有個招聘會,你回去參加不?」陳肥肥忽然間想到了這個消息,達還是學校裡的學弟們特地打電話告之他的。
木青山搖搖頭道:「我不去了,學校裡的招聘會,來的用人單位都不行。錢得易他們約我明天去人材市場看看,那邊的可能會好一些。」
陳肥肥拍拍腦袋,說道:「也對,咱們去學校的招聘會又沒什麼優勢,光有個畢業證,門門功課都掛紅燈,用人單位選咱們才出鬼了呢!明天我跟你們去人材市場碰碰運氣!」
第二天一早,木青山拉著陳肥肥出門,才走出村口,正好碰上錢得易和李濤他們幾個正在路邊吃早餐,於是一行人直奔市區地人材市場而去。
商道之家當然在畢業前昔就解散了,錢得易和李濤也搬到了九曲村來住,其實住在九曲村的西楚大學畢業生並不在少數,只不過大家紛紛為了前途而奔忙,誰都沒了心情還像以前在學校時那樣來往。
一行人上了公交車,陳肥肥大大咧咧的給所有人買了車票,九曲村這一站已經沒什麼座位了,大夥兒都拉著扶手,規規矩矩的站著,隨著車體的搖晃而不住搖晃。
放眼望去,這輛公汽上幾乎全是去人材市場應聘的畢業生,因為實在是太好辨認了,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各色各樣地文件夾,裡面放的大都是簡歷或是證書之類的東西。
陳肥肥站在木青山旁邊,一邊半靠著木青山地肩膀,一邊咪起眼睛打瞌睡。這胖子昨晚又去網吧看小說看到三點才睡,早上被木青山強制性的拉起來,達會早已經頂不住了。
木青山身旁的座位上坐著個女孩子,看年紀應該大學畢業沒多久,俏臉上貴著淡妝,身上裝著一身淡藍色職業套裝,手裡拎著只精緻的小皮包。
這女孩子身後的座位上坐了一個白白淨淨的男人,紅領帶白襯衫,鼻樑上架著一付金絲邊框眼鏡,只手搭在前座的扶手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前排的那個女孩子說話。
公共汽車靠站了,從門口擠上來一對老年夫婦,老大爺肩上挑了一對籮筐,筐裡面堆了些蔬菜瓜果,老太太一手扶著老大爺身後的籮筐,生怕磕到旁人了,另一手從懷裡摸出幾張零碎票子買票。
看樣子這兩位老人應該是從郊區進城來的菜農。現在城裡人都流行吃原生態地東西,嫌大棚裡產出的蔬菜沒味道,郊縣的農民把自家種的新鮮蔬菜挑到城裡,確實能賣個好價錢。這輛車上不能算太擠,但是已經沒有座位了,兩位老人一臉的拘謹,只是朝後車廂挪了幾步就不肯移動了。
「朝後走!上車的都朝後走,後面空!」司機習慣性的喊了一嗓子,兩個老人連忙朝後又擠了幾步,實在有些為難。生怕肩上的籮筐會碰到旁人。
木青山見到這情形,退了半步。留出腳下的部份空間,隨後一臉善意的街著老大爺笑了笑。老大爺沒有說什麼。將籮筐放到了木青山腳下。
老大爺伸手拉著扶手,老太太則拉著老伴地衣袖,
腳下是盛滿新鮮蔬菜的籮筐,這幅書面讓人看在眼裡,竟姍有幾分溫馨地味道。
坐在女孩子身後的那位帶眼鏡地男人有些坐立不安了,幾番猶豫,終於還是站了起末。街著身旁的老太太說道:「你坐吧!」
老太太連連擺手,一臉的惶恐,老大爺轉過頭來,用極蹩腳的夾生普通話說道:「謝謝!謝謝!我們不坐,一會就到了!一會就到了!」
帶眼鏡的男人見兩位老人不坐,連忙又說道:「沒事。坐下吧!我們很快就到了!」
在這位眼鏡男的一再堅持之下,老太太終於還是坐下來了。看得出來,老年人的體力畢竟不比年輕人。走了這麼遠地路,確實需要休息。
本以為自己的善舉捨得到女伴的讚許,哪知前排坐的那個女孩子回頭看了一眼,不冷不熱的對著讓座的男友翻了翻白眼,一臉你是白癡地表情。
這位女生完全沒有給老大爺讓座的意思,反而掏出MP3,帶上耳機,閉起眼睛,直接末了一個閉眼不視,充耳不聞。
木青山低頭盯了這個女孩子一眼,抬頭正對上錢得易的目光,兩人同時搖了搖頭。虧得這個女孩子長得這麼眉清目秀,一點點地公德心都沒有,真可惜。
「唉喲!這什麼東西啊!把我的腳弄傷了你賠得起嗎!」
坐在前排的女孩子猛睜開只眼,一臉怒意的高聲叫道。
木青山看得清清楚楚,老太太坐上座位之後,好心的將老大爺腳下的籮筐移到自己腳下,這樣木青山和老大爺所站的位置就都能空一些,人也站得舒服一點。在老太太彎腰拖動籮筐的時候,籮筐邊緣有幾根竹枝穿插出來,掃到了那女孩子的小腿而已。
「鄉下人!真討厭!」女孩子皺著眉頭,尖聲尖氣的繼續罵道。
木青山看著她那副嘴臉,實在是覺得討厭,冷哼了一聲,道:「沒有鄉下人,你吃什麼!」
這女孩一聽木青山搭話,頓時來勁了,從一上車開始,她就很不爽木青山很久了,明明自己這麼漂亮,可這個大個子男生連瞅都沒瞅自己一眼。從某種意義上講,木青山早已經得罪她了。
「哼,不知所謂,現在的學生真沒素質!」從這女孩嘴裡反倒甩出這麼一句,實在是沒有自知之明到了極點。「現在的學生,真沒素質!」後面不知是誰故意尖著嗓子學了這麼一句,頓時引來一片笑聲。
「都是你!要坐什麼公交車!打個車不就什麼事都省了,用得著跟這些傻鳥學生們混在一起嗎?」這女孩明顯有些氣急敗壞了,街著身邊站著的眼鏡兄吼道。
眼鏡兄一臉的無奈,這女人潑辣起來,他只有乾瞪眼的份。
「哼!現在的這些大學生,越來越沒有素質了,哼!什麼都不懂,還一個個自命不凡,心比天高,今比紙薄。你還記得前幾天來我們公司實習的那幾個大學生嗎?個個以為自己不得了,結果還不是什麼也做不好!我都說過了,不用招這些沒有工作經驗的應屆畢業生,招熟手不知多好用呢!」
這女孩眉飛色舞,自說自話,眼鏡男在一旁,插話也不是,不插話也不是,只好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可憐之極。「上回來我們公司的幾個交人畢業生,就是讓他們發傳單的那幾個,沒發幾天都跑了,他們也只能發傳單,就這點耐性,難怪找不到工作呢!現在滿大街的人都在找工作,兩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人到處都是!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還不如鄉下種地的土農民!你說是不?」
這女孩子看上去也不比木青山他們大幾歲,不就是早幾年出來工作了而已,用得著把大學生貶得一錢不值嗎?又是發傳單的,又是土農民的,這股尖酸刻薄的語氣,說得滿車的大學生們都不吭氣了。
木青山無意跟這種空有外表而毫無內涵的女人說話,索性將臉偏過一邊,明是覺得聽著她在耳邊叫喚,實在是煩到不行。
就在這時,滑稽的一幕出現了,汽車剛好行駛到拐彎處,一直搭在木青山肩上的陳肥肥,鬼使神差般,手臂不知怎麼滑了一滑,半個身子傾斜著朝著那個女孩的腦袋壓了上去。木青山連忙伸手去拉住達睡夢中的胖子。
「啊!」只聽得一聲驚叫,陳肥肥一臉茫然的睜開眼睛,一條胳膊被木青山及時的拽住,而另一明手掌卻直接蓋到了那位坐著的女孩子臉上。
陳肥肥還沒明白過來怎麼一回事,那個女孩子已經陷入半顛狂狀態,死死掐住陳肥肥的大巴掌,喊道:「流氓!不要臉!」
陳肥肥也給喊愣了,睜大了只眼,半天才傻頭傻腦的問道:「你說啥?」
那女孩嘴裡不停,一連串的罵道:「你瞎了眼啊!你媽生你養你不教育你,沒事就往女人臉上摸!死胖子,飢渴了自己找塊石頭蹭蹭去,就你那德性,找塊鏡子照照吧!什麼素質啊!」
被劈頭蓋臉一通惡罵,陳肥肥先是愣了半天,反應過來了,毫不客氣的伸手就要抽這惡婆娘耳光,手臂伸出去一半,陳肥肥硬是沒抽下去,打女人這種活,實在是有點下不了手,這女人見陳肥肥不敢動她,繼續開口,罵個不停。
憋了半天,陳肥肥瞅了一眼身旁站著的老大爺,終於發威了,大聲吼出一句絕罵道:「操!連給老人讓座都不會!你爸怎麼沒把你射在牆上!」
此言一出,全車人都跟著哄笑了起來,這胖子實在是夠毒,出語驚人,此句簡直是絕罵中的絕罵!
木青山笑得差點沒噴出來,就連那位眼鏡男也幾乎忍俊不禁,達女孩頓時臉色發青,屁股下面有如針氈,實在是坐不住了,車一到站,連忙飛似的逃下車了。
站在後邊的幾個男生見陳肥肥如此「氣宇不凡」,好奇的問道:「嘿!胖哥,你是哪個學校的?」
陳肥肥滿懷自豪的拍拍胸口,吼道:「我是西楚大的!」
旁邊幾個男生聽罷,紛紛吐了吐舌頭,難怪了,西京市的大學生圈內旱有傳聞,「吃在交大,玩在西大,紡院的婆娘,美院的漢,西楚大學的流氓滿街轉!」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