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氣又開始陰沉起來,空中飄著細碎的雪花!
北風呼嘯,泛起了漩渦,將輕盈的雪花捲得漫天飛舞,煞是好看!天街上,有著穿戴得體的孩童在打雪仗,一張小臉凍得通紅,仍是用力的揮舞著手中的雪團,來往的行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保暖,摩肩擦踵,十分熱鬧!
臨湖居靠近洛陽中心區域的商業繁華地帶,依著洛水湖畔而建,隨時既能欣賞天津曉月盛景,也臨近洛水上的畫舫,風景十分怡人,也是洛陽的名樓之一。
「藏得真深啊!」原隨雲換了張面具,尋了個臨近窗戶的位置,泡了壺香茶,望著窗外翩然飄零的雪景,心中卻微微有些苦惱。
數天來,原隨雲也不過出手兩次,除了前兩天擊殺了十餘名塞外普通武者外,像大貢郎,荊抗,陸平,許開山,陰顯鶴這些重要角色,竟全似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沒了蹤影,到了現在,即使是普通的蠻夷武士也隱藏了起來。
化外之地,民風彪悍,殺伐爭鬥乃是常有之事,這些能夠在殺戮中活到現在的武者幾乎都已經擁有了一種近乎直覺的敏銳,他們能夠察覺到潛在的危險,也能夠像狼一樣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洛陽的地盤幾乎已經被門閥世族瓜分完了,南陽方面能夠在這裡組建部分勢力已然難得,我卻也不能全部依靠他們提供情報,否則反暴露了他們,得不償失!」
對於原隨雲來說,洛陽此刻的局勢即是契機,也蘊含著極大的威脅,以前沒有與各方勢力正面對抗還好說,而像現在慈航靜齋為首的正道勢力皆不得容的情況下,若是沒有提供情報的隱藏勢力,原隨雲即使再強十倍,也是必死無疑。
畢竟,再厲害的瞎子,若是丟在了一個完全陌生卻危機重重的地方,他還是認不得路的。
「若是想要叫畢玄放棄控制塞外動盪的局勢,卻改如何?」原隨雲露出一絲微笑,心中恍似靈光一閃,也有點苦笑的意味。
他卻是走入了誤區,只想著多殺塞外幫派勢力的高手,讓畢玄難以控制混亂局勢,卻沒有想過將畢玄調動起來,只因畢玄乃宗師境界高手,萬物萬事幾乎皆不動本心,但是也有例外!
那就是他的愛徒!
拓拔玉與淳於薇!只看畢玄讓自己親手訓練的十八鐵騎隨行護佑二人,便可知他對這對徒弟的寵溺至深,跋鋒寒斬殺畢玄弟子,他甚至可以不顧盛名,迫得他流竄中原。
若是殺得拓拔玉或者淳於薇其中任何一人,已足以激怒畢玄,若是兩人盡殺,則畢玄勢動雷霆之怒,趕赴中原!
可是拓拔玉與淳於薇實在是死得太過於隱秘,即使是以畢玄之能也看不出是誰殺了他們,那麼他勢必大開殺戒,屠戮中原高手,那時,即使是慈航靜齋不管,寧道奇也不會不顧的。
兩大宗師高手相爭,結果即便不是兩敗俱傷,想必也不會好過,沒有了寧道奇的威脅,佛道勢力能與原隨雲爭鋒的高手幾乎可忽略不計,想必也要好過得多。
除去了心頭之憂,原隨雲也不忙著去尋拓拔玉和淳於薇,要了壺美酒,自斟自飲,煞是快意。他臉上所覆面具乃是隨手挑揀,相貌頗為威武,自有種凌然逼人的氣勢!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銀鈴般的笑聲,這聲音猶如黃鶯出谷,煞是動聽。眾人都禁不住往門外望去,卻是走進來一位絳衣女郎,看樣子也就是十七八歲,長得俏麗動人,一雙柔柔的眸子更是誘人!
然後才看到在這妙齡女子身旁還站著一名英挺的白衣青年,傲然的目光中帶著不屑的打量著眾人,在兩人身後跟著一面容老朽的老婦,似醒非醒的樣子,神色木然。
那白衣青年見大廳中諸人俱都色授魂消的望著身邊女子,臉上露出一絲怒意,冷哼一聲,便要發作,那絳衣女子皺了皺眉,淡然道:「尚明,不要惹事!」
「……婉晶!」
那名喚尚明的白衣男子還要說什麼,單婉晶卻根本不理睬他,美目微微在大廳中一掃,逕直朝原隨雲走來,「啪!」的在桌上丟下一錠金錠,淡淡道:「你自去尋他處就坐,將此桌讓與我,這金錠便是你的!」
原隨雲有些愕然,他自然不會忘記那晚榮府後院獨自凝望著洛水的女子,事實上,像這般氣質獨特的女子,若是見過一次,一生怕是都難以忘懷。
只是像這樣的再一次見面,卻實在是有趣!
笑了笑,撿起桌上的金錠,掂了掂份量,心道:「東溟派善制兵器,各大勢力皆有採購,縱然還不能富可敵國,只怕連沙家這樣的洛陽首富也多有不及!」他雖然思量著,但卻沒有動東溟派的意思,東溟派崛起於亂世,若沒有點過人之處,怕是早已成為各大門閥的附庸,豈能如此般逍遙!
將金錠收入懷中,原隨雲聳聳肩,偏是連半點讓的意思都沒有,「這張桌子加上你們三人,豈不正好湊夠一桌,何必移來移去呢?」
單婉晶俏臉微變,卻沒有說話,就那樣坐了下來,冷冷的看著原隨雲。
尚明冷笑一聲,說道:「老頭子,憑你也配與我們同坐,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尚明此話雖是無意,單婉晶卻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原隨雲一眼,原隨雲心中一凜,終於知道了現在的樣子原來是副老者的模樣,這面具製作精巧,連著髮絲,倒也不怕從發澤上看出破綻,而原隨雲又一向將雙手藏於袖中,否則的話,怕不當場露餡,心中想著,等會就去換張面具。
原隨雲施了一禮,道:「哦!還未請教兩位尊姓?」
尚明傲然道:「你卻聽好,我等乃是……!」
「住嘴!」單婉晶冷冷打斷了他的話,抱拳施禮道:「恕婉晶眼拙,還未請教老先生尊姓?」聲音中帶著鄭重的意味!
尚明被單婉晶在眾人面前斥了兩次,臉上有些掛不住,忍不住笑道:「婉晶跟這樣的糟老頭,何必如此多禮?」
單婉晶皺了皺眉,還未說話,那神色木然的老婦人忽然踏出一步,訝然道:「敢問前輩可是姓岳?」
單婉晶與尚明都是面露驚異之色!這老婦人乃是東溟派中上代護法仙子,實際年齡只有五十餘歲,之所以看起來耄耄老矣,卻是因為為了抵禦強敵強行運功的緣故,在東溟派中地位極其尊貴,可是看她卻對這老者露出尊敬的神色,也勾引起了單婉晶的興趣。
原隨雲心知這張面具的樣貌怕是與那岳姓老者十分相像,更有可能是魯妙子舊識,本就是仿此人模樣制的面具,雖然也想問問到底是誰,但又怕露了餡,然則只看這老婦人他心存畏敬,便知這岳姓老者武功怕是也非同小可。裝作不悅的神色,道:「既已知道,又何必多說?」說罷,站起身來,朝外走去,他是怕說多了,反而露餡。
只是,心中陡的升起一個念頭,既然這岳姓老者的身份能夠瞞過這看起來極是精明的老婦人,若是以此身份,殺得拓拔玉,淳於薇等人,誰能堪破他的身份。
這老婦人不敢追來,只叫道:「岳老師隱匿四十年,今趟出山連隨身佩刀也未帶,武功當是更為精進,只是要一雪前恥怕還力有不歹,岳老師請三思。」
原隨雲頭也不回的走了一段路,已從老婦人的話中推出了三個結果,第一這岳老師必曾是威震一方的高手,後因某種挫折,故歸隱不出達數十年之久。
第二點最為關鍵,就是他隱匿了四十年之久,如今能夠認得出他的人怕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第三就是岳老師的敵人極為厲害,也許就可能是三大宗師那一級數的高手。
「此天賜良機也!」原隨雲大步踏去,殺拓拔玉,淳於薇已是勢在必行,或許,現在我還缺一把刀?
殺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