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衛盯著這張黑桃,若有所思的敲了敲牌桌,我也很快的再次讓牌。而古斯·漢森則陰沉著臉,注視著我的眼睛,並且再次領先下注六十萬美元。
我也凝神注視著漢森的眼睛——我們都沒有必要再去看陳大衛了,很明顯,這樣的彩池比例,並不適合他再去抽兩頭順子,何況,在這張出現之後,除非我的底牌是最不可能的Q,否則他一定是會被當成三明治一樣,夾在我和漢森的加注、再加注之間。是的,陳大衛在思考了一小會後,搖搖頭,把手裡那兩張撲克牌,背面朝上的扔回給發牌員。
我只有一對7,但我完全可以把它當成一對來玩。即便古斯·漢森有一對J、或者一對別的什麼,他也不得不考慮到,我手持的可能性(如果我持有從到Q的口袋對子,翻牌後我不可能只是跟注,那是最愚蠢的玩法),不管怎麼說,轉牌的這張,是漢森所最不願意看到的,就算他的手裡同樣持有一張,也不例外。
我不想讓漢森看到河牌,不想給他任何抽牌的機會,也不想讓他在河牌出現後,爆發牌感而看穿其實我只有一對小7,在他以為自己落後的時候,我就必須給他狠狠來一下,以迫使他棄牌(當然,如果他決定再加注,我也會毫不遲疑的棄牌)!於是我輕聲說道「我加注到一百五十萬美元。」
彷彿是概率學和心理學,在這個時候完美的合二為一了。之前我犯下的所有錯誤,在這一刻都變成了正確的舉動。古斯·漢森很努力的,想要從我的眼睛裡看出什麼,但我猜他什麼都沒有看出來,因為他已經開始猶豫了,這是一個好現象。
在澳門葡京賭場裡,我曾經見過很多種不同類型的魚兒。沒錯,德州撲克是一種極其吸引人的競技遊戲(對Wsop和HS,以及其他一些大賽來說。的確是這樣,但如果是現金桌地話,我們最好還是把這種遊戲,歸類於賭博遊戲,而對於一個新手而言,這更是風險極大的賭博遊戲)。很多人在剛剛接觸德州撲克,明白了這種遊戲的基本規則後,就迫不及待的坐上牌桌——
這是很容易理解的,和其他棋牌類遊戲類似。歸根結底,德州撲克也只是一種智力上的博奕,而這個世界上,很少會有人願意承認,其實自己比大多數人要笨。
對付這些魚兒,不同的鯊魚有各自不同的手段,但是,我得說,從自己開始捕魚地那一天,直到現在,我還從來未曾見過,哪一種別的手段,能夠比拿著一把穩贏的大牌擊敗對手。來得更為直接。當我落後的時候。我總是會簡單的棄牌,而不是像阿湖或者其他那些鯊魚一樣,喜歡對魚兒們設下陷阱——我不是沒有這樣幹過。但通常我都會鬱悶的看到,那些魚兒們根本看不出、也從來不去理會這些精心設計的陷阱,他們總是會像一輛重型坦克一樣,一路碾壓過去。
是的,在任何智力上的博奕遊戲裡,圈套、陷阱這些手段,都是對高手才管用的,德州撲克遊戲尤其如此。每一條巨鯊王,都掌握了概率學和心理學地一些高深知識,他們地觀察力極其敏銳、邏輯也極其嚴密,他們總能通過對手的說話、面部表情、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為對手地叫注,找到一些合理的解釋。而他們的另一個特徵就是,對自己的判斷極為自信。當判斷出形勢不妙的時候,他們將不會再為這個彩池,多做哪怕一美分的貢獻。
就算是冒斯夫人再約我打賭,我也敢肯定,古斯·漢森絕無可能想到,我其實是在不停的犯錯誤!我依然一臉平靜的,和他對視著。果然,過了一小會兒,他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然後用兩個手指頭按在牌上,把那兩張撲克牌推了出去「這把牌是你的。」
這就是第一個故事的全部過程,也許和那些精彩紛呈地偷雞牌、冤家牌、以及全下牌局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但是,這對我來說,卻意義重大!不僅僅是因為在一把牌內,我就撈回了昨天所有的損失,更重要的是,我終於放棄了模仿哈靈頓、也放棄了自己以前的保守風格,而重新開始走一條,只屬於我一個人的保守之路。
事實上,包括丹·哈靈頓和我在內,每一個想要讓自己玩牌的技巧更進一步的保守流牌手,都會遇上相同的難題,那就是——
只要進入彩池,那麼,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你的底牌是什麼(偷雞除外,但如果老是偷雞的話,還能算是保守流牌手嗎?)!這是保守流先天性的不足,或者說,保守流牌手就是這樣玩的,從一百年之前,直到一百年之後……可是,每一個保守流牌手都必須承認,和那些攻擊流和奔放流的牌手比起來,這無異於起跑就被人甩在了身後,因為你對他們的底牌,一無所知!
而保守流牌手的另一個特徵是絕不輕易參與彩池,但進入了彩池後,就不會輕言放棄——換個角度來說,那就是當你在翻牌前,選擇真正的大牌進入彩池,但在翻牌後,你卻依然會犯下無法捨棄大牌的錯誤!這是個代價巨大的錯誤,因為放不下手裡第二大的強牌,從而不斷在牌桌上輸錢的保守流牌手,絕不在少數!可是,很多時候,你要如何才能判斷出你的成手究竟是最大的,還是第二大呢?
好吧,其實我得承認,從開始寫《超級系統3》有限注德州撲克遊戲技巧的時候,我就一直在考慮這些問題了——和無限注德州撲克遊戲不同的是,有限注遊戲鼓勵每一個人盡可能多的參與彩池,真正的較量,總是在翻牌後才開始的。
從那個時候,我就一直都在想一個問題,最開始的時候,到底是誰規定,保守流就一定必須從翻牌前開始的?
沒有人這樣規定,從來都沒有過。事實上,翻牌前仔細的選擇大牌,是基於這樣一個原理——當你手裡拿著一張2、而你對手的手裡拿著一張的時候,你們配成對子的概率是一樣的,不同的只是,他的一對是大牌,可以讓他贏錢,而你的一對2是小牌,只會令你輸錢。
可是,如果在翻牌後,我拿到了一對2,而且我又清楚的知道,他沒有拿到任何一個對子……我同樣也是這把牌的贏家,不是麼?所以,在我做出了改變之後,我現在的玩法就是——從翻牌後開始保守。
利用我已經深入人心的保守流牌桌形象,每每在翻牌前高調進入彩池,甚至寧可犯上一些錯誤(必須要說明的是,這種玩法並不適用於其他牌桌。這張牌桌邊,坐著的都是巨鯊王,而他們不會認為,我其實是在不斷的犯下這些低級錯誤),損失一些原本不會損失的籌碼。然後再在翻牌後,用我看穿別人底牌的能力,加上一點點假象(像剛才那把牌,我就成功的讓漢森和陳大衛認為我拿到)……我知道,只要不被一把冤家牌打倒而清台,自己完全可以用這種玩法,贏到很多錢!但是,我的時間並不多。小說wWw.首發
是的,這六把牌已經浪費了我十分鐘的時間,而四個小時後,這些巨鯊王們就會從錄像回放裡,看到我持有的都是些爛牌。於是他們就會覺得自己被我嘲弄了,並且加倍的注意我,在任何我意想不到的時候,對我發起猛烈的進攻、或者設下完美的陷阱,靜靜的等著我自投羅網。
我還有二百三十分鐘,而我的目標是——至少贏到一千五百萬美元。只有這樣,我才能擺脫現在這種完全的籌碼劣勢,爬升到籌碼數量倒數第二的位置(哈靈頓總共只買入三千萬美元,加上優惠籌碼也不過三千一百五十萬美元,而在第一天的比賽裡,他就輸掉了其中的一千萬)。在場間休息之後,我依然還可以像早上一樣玩牌,但可以想見,在下午和以後的比賽裡,毫無疑問的,我遭遇到的抵抗會強硬得多,風險也會很大。
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賭徒,因為我一直都很害怕冒險,只要坐進牌桌,我會把絕大多數的精力,用在規避風險上……可是,風險這回事,並不會因為你害怕,它就不會出現——就算在98%的勝利概率下,我都有可能被一張方塊7打倒!
何況,我現在最大的風險,並不是哪一張轉牌或是河牌。而是長時間的處在籌碼劣勢之下,被人慢慢的蠶食籌碼,或者,一桿清台!事實上,做出這個改變,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我必須要努力的積攢籌碼——籌碼的數量越大,被人清台的概率當然也就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