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的Wsop?」陳大衛皺起了眉頭,他自言自語的說道,「還有一年的時間……不行,那太晚了。」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也走到玻璃窗前,和我一同凝視著窗外那不停閃耀的霓虹燈、和那繽紛絢爛的煙花。沉默了一會後,陳大衛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最遲今年,今年以內,我和煙頭還能壓下這些不滿的聲音。」
他拿出了一個黑色封皮的行事薄「讓我看看,本年度最後一場巨鯊王俱樂部的活動是……十二月三日。也就是說,神奇男孩,你要在這個日期前,趕回拉斯維加斯,參加這次活動。」
「還有。」陳大衛接著說了下去,「在活動開始前,你必須向所有成員道歉,並且擔下所有責任。不過你大可以放心,在這場單挑對戰之前,你並不是巨鯊王俱樂部的一員,所以沒人會為此而指責你。」
「好吧,那麼……這是什麼活動?」
「HS第八季前半季。」陳大衛若無其事的說道。
在那一刻,我甚至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我猶豫著問「您說的是HS?」
陳大衛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是的,HS。」
HS的全稱是HighStaesoer,「超大賭注撲克比賽。從2004年開始,由BB體育頻道和拉斯維加斯的凱撒皇宮娛樂場聯合舉辦。儘管這項賽事並沒有什麼悠久的歷史,也沒有什麼高額的獎金,但它卻在近幾年間,迅速的成為了影響力僅次於Wsop的無限注德州撲克比賽!
Wsop的魅力在於,無論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鯊魚、或者是魚兒,只要你能拿出十萬美元的報名費用,你就可以憑借自己的技巧、或者運氣,參與爭奪那條金手鏈,以及高達接近兩億美元的獎金。儘管錢圈的名額。只佔所有報名者的十分之一,而想要坐進決賽桌的話,更是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但你至少可以希望,可以憧憬!
就像大仲馬在《基度山伯爵》裡寫下的最後一句話——
生命的真諦就在於,等待和希望!
但HS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比賽!和Wsop相比,除了最初買入時的百分之五優惠(亦即每買入一千萬美元,舉辦方贈送五十萬美元),HS沒有任何獎金!所有贏利的期望,就在於能夠在牌桌上拿走對手的籌碼!是的。這並不能算是一場真正的比賽,如果真要歸類的話,它應該被歸為現金桌一類!
但HS迅速走紅,吸引無數巨鯊王參加、也吸引了無數觀眾坐在電視機前觀看!這完全是因為它們對於參賽牌手的嚴格遴選!每位參賽牌手都必須是巨鯊王俱樂部的成員,或者需要至少十名巨鯊王的聯名推薦!也就是說,即使你豪富如比爾蓋茨,也並不一定就有機會參加!
好吧,讓我們再形象的打個比方,Wsop就像是足球裡的世界盃,有強隊,也有廢柴(比如2002年的中國隊),而HS,則是歐洲杯……不,它更像是歐洲冠軍聯賽,集合了所有足壇精英的冠軍聯賽!
可是……即便我現在完全有資格拿到HS的邀請函,但說句實話,我也並不想去!因為這場比賽的買入費用是——最高五千萬美元,最低也要一千萬美元!
而我的全部家產,就是放在錢包裡的。那張一千零八十萬美元的支票!
「那麼……我能不能不參加?」我有些遲疑的問道。
陳大衛點著一支煙,吐了一口煙霧「當然可以,這是你的自由。不過,神奇男孩,接下來我要說的話裡,並沒有任何威脅你的意思,只是想要陳述一個事實……」
窗外的夜幕中,又有一朵煙花炸開,化成千萬道絢麗之極的流星,為這夜幕增添了無窮的魅力。就在這個時候。陳大衛緩緩地說道「那就是,我和煙頭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巨鯊王俱樂部四分五裂。我們必然會說明一切真相,然後將矛頭指向那個因為愛你,而給你投資的小女孩。她將迎來巨鯊王俱樂部最殘酷的復仇。」
「不,我的意思是……」我的腦袋已經有些短路了,我並沒有任何讓堪提拉小姐,去面對那個三千億美元復仇的意思!我喃喃問道,「陳大……哦,東方快車,我能不能在那個時候,只是道歉,而不參加HS?」
「當然不行。」陳大衛搖了搖頭,再次吐出一口煙霧,「你已經在這場戰鬥裡,找到了五千萬美元的投資,好吧,就算是兩千五百萬,但是你贏了。這只會讓你的投資價值增高!也就是說,在HS開始之前,你沒有理由,會找不到一筆一千萬美元以上的投資,不是麼?」
在我的沉默裡,陳大衛接著說了下去「之後的HS,你參加與否,都無所謂。但十二月的這一場,是你第一次以巨鯊王俱樂部成員身份,參加的俱樂部活動……」
「那麼,在此之前沒有別的活動了嗎?」
陳大衛微微點頭「是的。現在已經十月份了,整個十月和十一月,都是旅行的好季節。儘管歐洲也有一些高額獎金的撲克比賽,在這兩個月裡舉辦,但絕大多數巨鯊王都不習慣在拉斯維加斯之外的地方戰鬥。只有HS,巨鯊王們才會到齊,你也才有機會向他們解釋,其實這件事情無論是煙頭、還是我、亦或是那位小女孩,事前都並不知情。而你,只是不懂規矩。」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我們都沉默下來。我閉上了眼睛,任由內心不斷的鬥爭、搖擺、和掙扎……直到最後,我終於做出了決定。
我轉過頭來「東方快車……」
這句話到這裡就曳然而止了,因為陳大衛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我的房門敞開著,房間裡也空蕩蕩的,除了茶几上的那個橙子外,沒有留下任何他曾經來過這裡的痕跡。
這一夜,是除了知曉父親死訊的那一夜外,我一生中最心神不寧的一夜。無數的撲克牌,在我的腦海裡交替出現。一合上眼,我就會看見大堆的籌碼,在牌桌上被各種各樣的手推來推去。剛剛睡著,就會夢見自己拿到四條、驕傲的推進所有籌碼,然後看不清面孔的對手冷笑著跟注全下,並且翻出皇家同花順——
這種夢我重複做了很多遍,以至於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把牌裡,我的底牌是兩張紅色的,而公共牌是黑桃、Q、0、2,而河牌是——草花。
不管怎麼說,這一夜終於過去了。
一大早,我就起了床,收拾行李、預訂機票、退房……忙完這一切後,像往常一樣,我准點走進了夢幻金色大廳。
唯一不同的是,我的手裡,拿著堪提拉小姐給我的那張金色名片。
成為巨鯊王之後,第一個令人頭痛的問題,在我看到詹妮弗·哈曼的時候,就發生了——是的,我可以習慣稱呼堪提拉小姐為阿堪,因為她是我的同齡人,也可以慢慢適應著,稱呼古斯·漢森為鐵面、陳大衛為東方快車,因為這些外號並沒有什麼別的、不同尋常的意味,但是……
當詹妮弗·哈曼笑意盈盈的和我打招呼的時候,我卻支吾了半天,怎麼也沒法叫出那句「詹妮弗小甜心」!
沒錯,我怎麼可能稱呼一個年齡比我母親還要大的女士為「……小甜心」!
我想我這個時候一定顯得很滑稽可笑,因為站在詹妮弗·哈曼身邊的邁可·坦裡羅哈哈大笑起來。他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我,並且對我說「我原本就一直覺得,他們給她起的外號不太妥當。因為我知道,終將有這麼一天,會出現一個年齡比我們的孩子還要小的巨鯊王。不過沒事,鄧先生,這只是一種稱呼而已,習慣就好了。」
可這種稱呼……要我怎樣才能習慣!幸好,哈爾平先生解開了我的窘境。他走到我們的身邊,微笑著對詹妮弗·哈曼說道「你們可以坐進牌桌了。」
在這一天的比賽裡,堪提拉小姐也顯得和我昨夜一樣的心神不寧,她不斷的看向我,每一次場間休息的時候,也都會坐在我的身邊,倚靠在我的臂間,溫順得像一隻貓兒——事實上,在此之前她也這樣做過。但那時,我並不知道,她對我的那份情感。
第三次場間休息後,大約七點鐘左右,我悄然起身,離開了夢幻金色大廳。
再次在空中飛行了將近二十個小時後,迎著同樣的曙光,我終於回到久違了的……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