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鮮花滿月樓(上)
    堪提拉小姐和薩米·法爾哈,也在同一時間結束了戰鬥。他們一邊討論著牌局,一邊向我們走來。

    「阿新,您的成績怎麼樣?」堪提拉小姐微笑著問我。

    「還好吧,我贏了五百萬美元。您呢?」

    她微笑起來,這微笑讓她那張洋娃娃般的臉,看上去令人分外迷人「那我可比你好一些呢,法爾哈先生讓我贏到了六百萬美元。」

    「不,我可沒有讓你。」法爾哈給我和菲爾·海爾姆斯各扔了一支煙,也加入了這場討論,「我現在知道,為什麼草帽老頭會讓這場戰鬥繼續了;你甚至比你祖父當年更強,至少有七把牌,我都只差一點,就被你一桿清台。」

    「可是法爾哈先生,您每次都很神奇的避開了這些陷阱,不是麼?」

    薩米·法爾哈大笑起來「是的,是的,小女孩;幸好你沒有掃掉我的全部籌碼;要不然的話,我會被詹妮弗小甜心、東方快車師徒他們埋怨死的。」

    「沒錯。」海爾姆斯也笑著插話,「鐵面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要是你被清台,他肯定會逼著你請吃大餐的。」

    我們就這樣談笑著,走向休息室。阿湖和其他觀眾,都已經在那裡等著我們了。

    喬丹·哈爾平先生笑容可掬的走向我們,他帶著徵詢的語氣對我們說「畢尤小姐,還有三位先生。照夢幻金色大廳的規矩,每一個有資格進入這個房間的牌手,都會留下自己的巨幅照片和親筆簽名,以供後來的牌手瞻仰……我想,這樣的要求,不會讓四位覺得很為難吧?」

    我們四個人彼此間互相看了看,然後薩米·法爾哈代替我們做出了決定「那當然沒問題。」

    從堪提拉小姐到菲爾·海爾姆斯,再到我和薩米·法爾哈;我們一個接一個的,在相機前坐下,微笑,然後起身。

    「要不,我們再來合個影吧。」法爾哈扔掉嘴裡的煙頭,興致勃勃的對我們說。

    照一次也是照,照一百次也是照。我們三個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他的提議。於是在夢幻金色大廳的正中央,我們四個人緊緊的站在了一起。

    我和堪提拉小姐被兩位巨鯊王夾在了中間,微笑著看向面前的相機,不僅我們,那兩位巨鯊王也在微笑著,而且笑得比我們更燦爛。

    他們中的一個輸掉了五百萬美元,而另一個則輸掉了六百萬,但如果只看他們表情的話,你肯定會認為,他們才是勝利的一方。

    「很好……再靠緊點……準備……」攝影師伸出手。指揮著我們四個人的站位,然後他退回到相機後,我聽到「嚓」地一聲,這張合影,就這樣完成了。

    當我和堪提拉小姐鬆了一口氣(即便是離開了牌桌,兩條巨鯊王散發出的強大氣勢,依然對我們造成了很大的壓力!),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薩米·法爾哈叫住了我們。

    「嘿,還沒完呢。等一下!」海爾姆斯也對我們喊著。

    「怎麼了?」我問。

    那兩條巨鯊王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對他們的私人服務生招了招手「琳達(莎莉),過來一下!」

    法爾哈輕鬆無比的、把嘴裡那支煙,用舌頭從這邊嘴角頂到那邊嘴角。而這煙也絲毫沒有妨礙到他的說話「琳達,你剛才不是說過,想和我合個影嗎?你瞧,不光我,還有那位海爾姆斯先生;和贏了我們的兩位後起之秀,這樣的合照機會可不多哦……」

    「我?這……這合適嗎?」那個被叫做琳達的私人服務生有些不安地問。

    「當然,來,對,就這樣,站在我的身邊……」

    「這樣不太好吧。煙頭。」海爾姆斯也帶著他的私人服務生走了過來,他似乎對這個安排並不是很滿意,仔細看了一番後,他說,「莎莉,你蹲下來吧;我站在你的身後。」

    「那我也蹲下吧,好嗎?法爾哈先生?」琳達怯怯的問。

    「那……好吧。」

    既然法爾哈和海爾姆斯都已經開了這個先例,我和堪提拉小姐,也依樣畫葫蘆的,分別叫來自己的私人服務生。卡夏也蹲在了我的身前。我這才發現,她不僅長得很漂亮,而且頭髮也很長,就像一條黑色的瀑布般,從頭頂一直墜到了地毯上。

    「嚓」的一聲,這個畫面便永久的定格下來。

    接著我們四個人都在自己的照片上簽了名,輪到我的時候,哈爾平先生說「鄧先生,您……能不能簽上您的中文名?」

    「為什麼?」我奇怪的問。

    「因為你是第一個進入夢幻金色大廳的中國人。」法爾哈說。

    「是的,沒錯。」哈爾平先生接著說了下去,「這是件很有歷史紀念意義的事情。記得當初,我還只是一個小小侍應生的時候,曾經在夢幻金色大廳裡,見過香港的葉漢先生;他是一個值得所有人尊敬的賭徒。但那個時候,好像香港還在英國的管轄之下。」

    「那麼,好地。」我笑笑說,在照片上,簽下了我中文的名字。

    當第二天我們(詹妮弗·哈曼替代了薩米·法爾哈)再次走進夢幻金色大廳的時候,這些簽過名的照片,已經被懸掛在了最醒目的位置上。我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微笑著的自己——我的左邊,是那位全世界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牌手斯杜·恩戈;而我的右邊,是剛剛宣稱退出江湖的世界賭王道爾·布朗森。

    我們的畫像下面,堆滿了一種不知名的鮮花,這鮮花異常美麗,散發出一種沁人心脾的芬芳。卡夏微笑而有些靦腆的對我說,這是她得到了哈爾平先生的同意後,特意為我準備的。

    「讓你費心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對她說。

    她低下了頭,雙手撥弄著制服的下擺,輕聲說道「我看您昨天喝了很多咖啡,那樣是很傷身體的;所以,就想著在牌桌邊,放上一些鈴子花,在我的家鄉有很多這種花,從小我就知道,它們也同樣有清醒頭腦的作用……」

    「謝謝你,卡夏。」

    我和菲爾·海爾姆斯,就在這鮮花叢中,以及那兩位各獲得過三條金手鏈、所有人都公認的、最強牌手的微笑之下,繼續展開了戰鬥。前一天的牌局,讓我們彼此之間已經有了很清楚的認知。所以在這一天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就陷入了白熱化的戰鬥。

    我的同花擊退了海爾姆斯的順子,贏得三百萬美元;但馬上他就用葫蘆掃走了我的三條,把那三百萬美元贏了回去;隔了兩把牌,我又用三條打敗他的兩對;但就在下一把,他的兩對又幹掉了我的口袋對子……

    這無比激烈而又不相上下的博鬥,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我想海爾姆斯也會有相同的感受——

    我們兩人,就像在懸崖邊上格鬥一樣;我們施展出全身解數,但卻勢均力敵、不相上下;我們的雙腳都牢牢的踩在地上、紋絲不動;可是,我們彼此的心裡都清楚,任何一次過招,只要其中的一個人稍有不慎,便會馬上墜下深淵、粉身碎骨。

    這是一種讓人熱血沸騰而又無比迷戀的感覺;如果是阿湖、或者其他任何一個巨鯊王的話,一定會深深陷入其中而不能自拔。但我不是阿湖,也不是那些巨鯊王。

    我是鄧克新,我是我自己。

    我的神智一直保持著高度的清醒和警惕;當然,我的對手也是一樣。但是——

    當這把牌在轉牌後,菲爾·海爾姆斯再次推進所有籌碼的時候,我想,我們中間的一個,肯定已經有些不清醒了。

    我習慣性的端起手邊的咖啡,但很快又放了下去。拜卡夏準備的那些鈴子花所賜,我的頭腦一直處在極度冷靜的狀態,現在的我,並不需要借助咖啡的刺激。

    我再次看向彩池中間,那裡,有四百萬美元的籌碼,以及四張黑色的公共牌——黑桃7、草花Q、黑桃8、黑桃5。

    而在我面前,靜靜趴著的那兩張牌是——黑桃、黑桃。

    我已經拿到了同花,還有兩頭同花順的抽牌;我很確定,海爾姆斯頂多只是個順子。他沒有兩張黑桃,也沒有兩對或者三條,可以用來做葫蘆抽牌;但他也許有張黑桃,這樣的話,他還有五張牌的機會,也就是差不多%的機會贏我。

    但是,他卻選擇了全下!

    菲爾·海爾姆斯又點著了一支煙,他笑著對猶豫不決的我說「你可要想好,這是一千萬美元;你拿到了同花,但我也許拿到比你更大的同花;可是,更大的可能是,像昨天你偷我的那把牌一樣,我也在對你偷雞;為什麼不試試呢?來吧,小白癡!」

    對我來說,這是一種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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