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梅貴族中學的附近,總是有很多貌似高雅的場所,第一紀念中學當然也不例外。
我和杜芳湖走進一家看上去很有情調的咖啡館,找了兩個能上網的位置坐下。然後我點了一杯巴西黑咖啡;她要了卡布奇諾。
杜芳湖開始瀏覽網頁,她在youtobe網站上搜索托德-布朗森的比賽視頻;她托著下巴,很認真的看著這些視頻;偶爾會緊皺眉頭。而我則打開IE,輸入匯豐銀行的網站,把三萬港幣轉帳到一個帳號上——那是阿蓮的帳號。
把銀行卡交到趙姨手裡的時候,我並沒有對她說實話。卡裡還有七萬塊,可是這三萬,是阿蓮的。我很心安理得的撒謊了,但無論是誰也不能動用這筆錢,就算是趙姨,也一樣——雖然事情並不像我對龍光坤說的那麼嚴重,沒有這筆錢,阿蓮也不會餓死;但是,我必須這樣做。
當屏幕上出現交易成功的字樣後,我站了起來,對杜芳湖說「你可以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嗎?」
杜芳湖看向我,很勉強的笑了笑「當然。」
我知道,她是想我留下來陪著她的,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而這件事,杜芳湖是不適合參與的。
於是我只能裝做沒看到她臉上的那份失望,走出咖啡館的大門。
穿過了大半個校區,我看到一幢燈火通明的樓房;陣陣音樂聲從那裡傳來;那是第一紀念中學的舞廳。我知道,在那裡,我可以找到阿蓮。
是的,我看到了阿蓮。她正在舞池裡翩翩起舞,她的舞伴高大英俊,在結束這一曲後,他輕輕吻了吻阿蓮的手;並且附在阿蓮的耳邊說了句什麼。
阿蓮似乎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並沒有任何表示。她只是笑著,露出那兩個淺淺的酒窩,等待下一個男生的邀請。
穿過人群,我走向阿蓮,對她伸出左手「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阿蓮點點頭,把她的右手放在我的手心。可能是剛跳過幾曲的緣故,她的手有些潮濕、也有些溫暖。這潮濕和溫暖使得她的手格外柔軟,我輕輕的握住這手,就像握住一塊世界上最珍奇的瑰石。
正好這時音樂再度響起。我們滑進了舞池。
這是支探戈,而這支探戈舞曲我非常熟悉,因為這是姨母最喜歡的舞曲。
它的中文譯名是——
一步之遙。
坦白說,我的舞跳得並不好,甚至很糟糕。僅僅也就是能夠保持不會踩到阿蓮的狀態。原本探戈應該是很**的一種舞蹈(儘管這種**很內斂,不像桑巴那樣外露),但跳到一半的時候,我們還是沒有任何**,完全只是在舞池裡走路而已。
如果不是為了禮貌,阿蓮一定會中途退出。我猜想,我留給她的感覺一定差勁透了。
或許覺得這樣真的很無聊,阿蓮開始和我聊起天來。她對我說「我以前從來沒在這裡見過你。」
「是的,這是我第一次進舞廳。」
「我猜就是。哈,其實每個人都有第一次的,以後多來幾次就好了。」她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以第一次的水準來說,你比我跳得好多了。」
「是嗎?謝謝。」
悠揚的舞曲仿似沒有盡頭,但我卻聽出了這舞曲裡的哀傷。阿根廷是一個痛苦的國家、只有這樣的國家才會誕生探戈這樣一種痛苦的舞蹈。人們用全身心的**釋放出內心的痛苦,於是便有了短暫的歡樂;然而,在短暫的歡樂後,大家卻更加痛苦。
或許是感受到我心底的那份苦楚,阿蓮試探著問我「你好像……有些不開心?」
「是的。」
「失戀了?」
「就算是吧。」
阿蓮笑了起來「什麼叫就算是?」
我很嚴肅的回答她「我要去做一件事;但這件事很危險,很可能讓我和她永遠分開。」
「你知道很危險,那為什麼還要去?」
「因為另一個人參與了這件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個人去送死。」
「送死?有這麼嚴重嗎?」
我極其認真的點點頭,阿蓮很困惑的看著我的臉,大約有半分鐘的樣子,我們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阿蓮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我想,那個人也是個女孩子吧?」
「是的。」
「看不出來,你還挺花心的。腳踩兩隻船?」
「不算,那個女孩子救過我一命。」
「有救命這麼嚴重?」阿蓮笑了,「如果不是我感覺到,你裝不出這種淒傷;我一定會以為你是在編文藝小說,騙小姑娘的同情。」
「文藝小說也是來源於生活的。」
當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舞曲停了下來。我和阿蓮走回休息區。
「你是哪個班的?」
「高二三班。」
「我是高二一班的楊永蓮。你叫什麼名字?」
「暗……呃……我叫鄧克新。」
阿蓮笑了,露出那兩個淺淺的酒窩「嗯,鄧克新,我記住了。那麼,等你的事情辦完了,希望能再和你跳一次舞。」
「一言為定。」我對她說。
「一言為定。」
「謝謝你陪我跳完這一曲。」說完,我慢慢的退開。退到大門的位置時,我看到別的男生開始邀請阿蓮跳舞,他們相擁著、滑進舞池。
然後我走出舞廳,再也沒有回頭。
我和杜芳湖原本預計週二才能回到澳門,但週日的晚上,我們就回來了——既然留在香港都要被恐懼折磨,那還不如直接推進到最前線的戰壕,至少這樣我們可以告訴自己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
阿刀在葡京酒店裡,給我們安排了一個貴賓套間。這半個月我和杜芳湖都會住在那裡,而在此期間,我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備戰。
阿刀依然那麼彬彬有禮,他親自把我們需要的電腦送進套間,看著技工裝好後。他對我們說「鄧生、杜小姐,如果還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吩咐。」
我點出四萬二千港幣,雙手遞給阿刀「我們需要報名參加週三的Wsop衛星賽,希望刀哥可以代為報名。」
阿刀並沒有接我的錢,只是笑道「這個我會安排的。而且,我還會在賽場的各個角度都裝上攝像頭,兩位請放心,到時候,阿進就算眨一次眼睛,我們也絕對不會錯過。」
那就再也沒有別的什麼需要了——我和杜芳湖就悶在房間裡,用那台電腦看了兩天托德-布朗森的比賽錄像。
直到週三中午十一點,阿刀過來通知我們衛星賽在半小時後開始。
Wsop能發展到今天這麼輝煌,有兩個因素是必不可少的。一是電視轉播;二就是衛星賽事。
衛星賽是Wsop的特色之一。它並不像別的預選賽一樣,用來淘汰掉那些多餘的水份,保證參加本賽選手或隊伍的質量;而是盡可能多的、擴充本賽牌手的數量。
四十年前,Wsop無限注德州撲克比賽的報名費是一萬美元,那時我還沒有出生,自然不知道這一萬美元的價值。但我可以肯定,它絕對比現在的一百萬美元要值錢。
很少有人敢於拿這麼一筆巨款來和那些巨鯊王對戰;然而,某些聰明的賭場老闆想到了另一個辦法雖然大家不願意冒險拿一萬美元出來賭一把,但並不代表他們不願意拿一百美元出來試試。
就像我在內地的時候,身邊很多人願意每天拿幾十塊錢出來買彩票;但卻一輩子也不會在百家樂的賭台一把下注五十萬——儘管概率論早已說得很清楚了,後者的回報率比前者要多上一倍!
好吧,是的,讓我們回到正題,這很容易計算,一百個一百,就是一萬。
於是第一場衛星賽開始了。一百位牌手參賽,每人拿出一百零五美元(五美元是賭場的抽水,說得好聽點就是籌辦費用);一直拼到最後的幸運兒出現——他花一百零五美元,拿到價值一萬美元的Wsop入場卷;賭場從這場比賽裡掙到五百美元;輸掉的人也沒什麼怨言,%的機會本來就不會讓人真正抱以希望——這是場所有人都高興的比賽。
之後衛星賽全面開花,從拉斯維加斯到澳門;從大西洋城到蒙地卡羅;從牌桌到網上……但衛星賽的真正發展還是在2003年。
那一年,Wsop無限注德州撲克金手鏈的獲得者克裡斯-芒裡邁克,就是花費40美元,在撲克之星網站的一個網上衛星賽裡拿到入場卷的;在他參加Wsop前,竟然沒有在現實裡打過一把牌!撲克之星網站還貢獻了2004年的金手鏈獲得者。而2005年的金手鏈獲得者和前兩者的唯一區別,不過是在另一家網站拿到入場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