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批准！」
說罷，指導員將紙條扔還給了正筆直站在他面前的一名戰士前面。
「為什麼不批准？」那名戰士似乎仍然心有不甘。
「不批准就是不批准！沒有理由！」指導員一瞪眼又說道。
「沒有理由為什麼不批准？！」那名戰士脖子也硬了，顯然倔氣上來了。
「你沒學過軍人要絕對服從命令麼？！」指導員冷冷的眼光掃過那名戰士，再倔的人他都見過了，而他最討厭那種明知道無謂反抗卻還倔的人！
「學過！但是這並不是命令！」沒理會指導員嚴厲的目光，那名戰士依舊堅持。
「……」指導員被他的話一嗑，頓時有點說不出話來，「誰說不是命令！這是我這個上級對你的命令！出去！一百個俯臥撐！」
那名戰士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片刻，那名戰士又走了進來，默默的又站在指導員的面前。
「做完就走，不用給我報告！「指導員皺了皺眉頭。
「我不是來報告的！」
「那你來幹什麼？」
「請假！」
「出去！兩百個俯臥撐！」
然而，片刻，那名戰士又走了進來……
「出去，三百個！」
……
反反覆覆，指導員終於被折騰累了，他現在對這個倔小子實在有點佩服了。
「給你個機會！說！為什麼要請假？」
「我有私事……」
「私事？自從你進部隊那一刻你就沒有私事！就算有，在訓練期間你也要給我放下！這你難道不明白嗎？」
「明白！所以我要請假！」
「……那好，什麼私事？！」
「……看比賽！」
「看……比賽？」指導員一下子楞了，他不記得這段時間部隊裡面有什麼比賽要舉行啊。
「是世界盃！」
「世界盃？」指導員睜大了眼睛，就為了這事……請假？要知道這裡只要請一次假，無論任何理由，這個月的補貼就沒了。
「嗯！」
此時，指導員的嘴角卻突然露出了微笑。
「世界盃D組最後一場比賽，中國對尼日利亞！對嗎？」
「……」那名戰士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指導員，他怎麼會這麼清楚？難道……
「不用這麼看我，我不是球迷，但部隊今天晚上的娛樂活動就是組織觀看這場比賽！我僅僅是瞭解而已！」
「……真的？」那名戰士還是有點不相信。
「我說陽痿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靠！指導員你又叫我這破綽號！」那名戰士臉頓時一黑。
「OK！林偉同志，你還要請假嗎？」指導員一笑，一本正經的說道。
「……」林偉一下子無語，片刻之後，房間傳來哀嚎：
「天啊，我居然為這事白做了幾百個俯臥撐……」
綠草如茵，看台如潮、賽場如夢！
二十二名鬥士已經在賽場上排出各自的陣型，等待著裁判手中的哨聲一響便開始最後的決鬥！
場內一片安靜，就如同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一樣，讓人窒息，也讓人心醉！
華凡望著踩在夏逸腳下的足球，第一次覺得它是那麼的神聖！小小的一個球，居然可以引起這麼多人的注目，居然可以讓這麼多人為之神魂顛倒，居然還可以俘虜自己讓自己成為它的鬥士！
華凡把目光從足球上面脫離開來，望向前方，自己即將面對的對方陣地……馬丁斯的目光同華凡一錯而過！
雖然僅僅是一錯而過，但華凡已經可以發覺他眼中的那一閃而過的熟悉，這，已經算是打過招呼了。
比賽僅僅剛進行了十分鐘，但就華凡而言，這三分鐘卻似乎比十小時還長，來到德國，他還沒在比賽中這麼難受過，即便是對陣阿根廷隊的時候也沒有！
自己就如同一支被鉗制住雙池的鷹，無論你如何掙扎、如何反抗都無濟於事！這讓華凡感到鬱悶。
中國隊的打法重在中場，說白了就是防守上依靠人海戰術彌補個人技術上的不足，而在進攻上，說不客氣一點，就是把重擔完全放到了華凡身上！
左路的邵佳有統帥中場的氣質，而且也在歐洲踢球，而右路的李陽雖然是「半路出家」，但進攻上卻有著許多前衛所沒有的慾望與洞察力……
這兩個人本是可以在中場為華凡分擔一些負擔，就如同前兩場比賽一樣，至少能傳球給自己！但現在……
中國隊的兩個邊路似乎都被對方鉗制得死死的，別說給華凡傳球，在防守對方的邊路進攻上已經隱隱有疲於奔命之象……
「糟了！」裡維拉在場上暗叫不妙！
他原本想這些弱點在中國隊進攻的掩飾下至少在小組賽是不會被暴露出來的，卻沒想到居然在這種要命的時刻被暴露了出來。
當時自己讓中國隊改打451就是為了拔高中國隊的進攻能力，而忽視了防守上的問題。而事實也證明，中國隊的兩個邊路在進攻上的確是有上佳表現，這讓裡維拉原本的一絲防守上擔心也變成了僥倖。
不過他似乎忘了，尼日利亞隊在邊路上的進攻是有傳統的，而身為尼日利亞隊的主教練，奧爾森又怎麼會沒注意到中國隊在邊路進攻上的缺點呢？！
而現在奧爾森大膽的放棄了中國隊前兩個對手都採取的派專人盯防華凡的方法，放任華凡而轉而鉗制中國隊的兩個邊路！
這一招從表面上看是以己之長克敵之短，而事實上卻不止收到這個效果，他還收到了阿根廷同愛爾蘭在對陣中國隊時想得到而得不到的效果：限制華凡！
想要限制一個人的活動並不一樣要把他的全身都綁住，綁住他的雙手有時也能達到同樣的目的。
情況依舊沒有改變！
裡維拉的眉頭也皺得愈來愈深！
中國隊此時已經完全談不上什麼邊路進攻，而反觀此時的尼日利亞，用兩翼齊飛這樣的詞眼來形容卻絕不過分。
尼日利亞根本不在中場與中國隊做過多的糾纏，而是採用了邊路快速通過中場的戰術，打法既簡單又明確！
尼日利亞主教練奧爾森靜靜的坐在場邊，他的眼神一直都沒離開過球場……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張揚的人，雖然現在尼日利亞在場上的的確確是佔著優勢，但優勢有時候並不一定就等於比分，這點他很清楚。阿根廷同中國隊的比賽時阿根廷不是都佔著絕對的優勢麼？但他們並沒有取得什麼絕對的比分，而僅僅是以3：2險勝……
總之，還是一句話，中國隊，還是太神秘……
「……」奧爾森張大了嘴巴，剎然無語！
他彷彿明白了愛爾蘭為什麼會以0：4輸給中國隊！
從比賽開始到現在的三十三分鐘內，他的目光一直都沒離開過球場，而自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尼日利亞一直都佔著優勢！而且一直都沒犯什麼錯誤，除了剛剛的一次失誤、簡直是微不足道的傳接球上的失誤！
但正是這一次失誤，此時卻被對方緊緊的抓在了手裡！他的心跳此時開始加速……
奧博多停球過大，似乎在中場無所不在的華凡沒等奧博多反應過來就搶斷了這個球，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快速反擊！
腳下技術精湛是非洲球員的傳統優勢，但此時，面對擁有同樣優勢的華凡，他們能憑借的，也只能是判斷與運氣！
「過人！」現場解說員看著正在場內狂奔的華凡依靠速度甩開尼日利亞的一名中場球員後說道……
「又過了一個人……」解說員的口氣這回加重了幾分，因為此時，他注意到尼日利亞隊的慌張。
「第三個！這是第三個！喔喔喔，天啊，他還想再過！」解說員的口氣此時已經不在鎮定，他的心跳也開始跟著場內的球迷在加速……
「過……過……過……」現場數萬中國球迷激動的呼聲已經不再雜亂，此時在他們的心中、口中，都只剩下一個詞語！
那就是，過人！
就連現場的德國人此時也全部加入了鼓勵聲的行列……
還剩下三個人！其中一個是門將。
華凡的腦中再無其他的想法，他的理智告訴他：要傳球！
夏逸已經在前面，傳球是更好的選擇！
但……
現場無數的聲音卻在一遍又一遍的敲擊著他的心靈！
那種震動，讓他迷醉……
無數次想傳球的想法閃過，但足球始終都還在他腳下……
不斷的滾動著，不斷的向對方的球門靠近……
衝動終於蓋過了理智！
迎向又一名對方的後衛，華凡沒有減速，但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在快速的晃動……
「第四個！」
「FOUR！」
誰都不知道這聲音究竟到達什麼樣的高度才是一個極限，人們只知道，即便僅僅是在電視機前面，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掩飾住來自心靈深處的那份激動……
彷彿一切都停頓下來，只有場上的那一切在繼續……
「過了……！！！！！」解說員瘋狂的叫嚷著，僅僅是一次過人，在他想來，已經超過了以往解說射門時所需要釋放的熱情！
球場看台上的聲音就依舊在不斷的遞增著……
盼望著過人的成功……
又害怕場上的人被攔截下來……
就如同害怕一個絕妙的音樂中途中斷一樣……
期待與擔心並存的感受，在不斷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經……
「……」
解說員已經陷入了沉寂！
不光是他，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寂！
華凡過了，過了所有的後衛！
現在在他面前的，只剩下對方最後的防線……
但在這個時候，全場的聲音卻陡然停了下來……
安靜！絕對的安靜！
安靜得你彷彿可以聽得見風的聲音，心跳的聲音、以及場上足球滾動的聲音……
……
在華凡順利晃過對方守門員，在快要失去角度時候把球推向對方球門的那一剎那……
華凡的身子不可避免的甩出場外……
而沒等他爬起身來看看剛剛的球有沒有進的時候……
球門之後手舞足蹈的工作人員……
彷彿在那一剎那之間膨脹了一倍的看台……
以及那熟悉的撞擊心靈的聲音……
都已經告訴了華凡答案！
「喔喔喔……我的天啊，他過了六個人！足足六個人啊！上帝啊，我看到了什麼？！」
當足球滾過球門線的那一剎那，解說員的心臟似乎在那一刻狠狠的抽動了一下，他的聲音已經只能用呻吟來形容。
「一個偉大的進球！！！」
看台上想起了只有在歌劇院來有的歡呼聲……
整齊得幾乎讓人懷疑是用樂器演奏出來的聲音……
華凡快速從地上爬起來，發足狂奔……
而在期間，華凡把兩隻手放到兩隻耳朵旁邊做著喇叭狀……
這是維耶裡曾經用過的慶祝進球的方式，意指傾聽來自球迷的歡呼聲……
而這一次，華凡用它來慶祝自己無比美妙的一球……
「抱歉！其實我應該傳球的，但……」
好不容易壓制住了心中的亢奮，華凡對旁邊的夏逸說道。
「沒什麼好抱歉的，換做是我，我也不會傳球！」夏逸冷峻的臉上此時居然露出了微笑，「而且，如果你傳球了，你以為他們會原諒你嗎？」
「他們？」華凡楞了一下，但馬上明白了夏逸的意思，不由得笑了。
「看來我不得不承認和你的差距了！至少，剛剛的進球我是絕對無法辦到的。」夏逸搖了搖頭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傢伙。
「這並不是辦得到和辦不到的關係，而是想不想辦的關係。」
「你大可不必這樣，你知道，我討厭謙虛的人！」
「但這並不是謙虛，你知道我進球後是什麼感覺嗎？」華凡笑了笑說道，「是不可置信！」
夏逸頓時愕然！
的確，作為一名前鋒，惟有不可為而為之，而決沒有可為而不為之！這不正是自己的教練告訴自己的麼？
「他比我更懂得這個道理，但，為什麼他不是前鋒呢？」夏逸看著已經跑遠的華凡，忽然又覺得自己實在看不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