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里競技？西班牙的球隊。」關了手機，朱麗口中默默的說道。
剛剛米蘭的副主席加利亞尼給她打了電話，正式向她說明了華凡的下一個去處——西班牙甲級球隊馬德里競技。這次不再是租借，而是轉會。也就是說華凡跟米蘭暫時將緣盡於此，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之後米蘭再次引進他的可能性。
「也好，早日確定自己的方向總比遲遲拖著不明方向要強。」朱麗突然顧自說道。
說實話，雖然這階段她一直在幫華凡處理一些國內關於商業上的事，但她並沒有忽視對華凡下一站的關心。相反，比起商業上的事她更關心華凡的下一站，因為華凡是個球員，足球才是一切的前提！
華凡對自己去處不負責任的態度雖然讓她這個經紀人的工作更加繁重，但她更能感受到的是：這不也體現了華凡對她的信任？
現在米蘭明確表示了華凡的去向，她心中最關心的問題也得到了答案，身上的負擔一下子輕鬆了下來。
「那小子這下該死心了吧。嗯……得去通知他一下，我自己也得準備一下護照方面的事了。」
※※※
「哦。」
這就是當朱麗把事情通知華凡之後華凡給他的答覆。
「一個字……」朱麗感覺剛剛還很晴朗的天一下子又變得烏雲遮天，自己身上剛剛減輕的擔子突然又重了起來，「他真的只有十七歲嗎？怎麼感覺也都像是、不，應該肯定是八十歲呀。」
「怎麼拉？」華凡看到朱麗臉黑黑的樣子，奇怪的問道。
「你難道就一點都不關心你自己的未來嗎？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是否可以通過馬德里競技馬上要來的體檢嗎？你難道……」朱麗一口氣說了N個難道，直說得她差點斷氣。
「喝口水。」華凡突然舉著一杯水給她。
「哦，謝謝。」朱麗一邊接過杯子一邊習慣性的說道，「嗯？恩？？恩？？？」
「不用這麼瞪著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米蘭把我又賣給了馬德里競技嗎？我知道了。」華凡淡淡的說道。
「……」
「怎麼？哦對了，我還得參加幾天後馬德里競技的體檢。」
「……」
「喂，怎麼還那麼瞪著我，我好像沒拖欠你的工資吧。」華凡開玩笑道。
「我要辭職！」朱麗突然說道。
「啊？不要拉，你怎麼能辭職……」華凡急了。
「我絕對、絕對要辭職。」
「不要拉，麗姐，好麗姐不要拉，大不了我給你提工資。」
「……可以考慮一下，先給我說提多少？」
「一塊錢怎麼樣？呃，不行？那就兩塊錢？要不三塊？」
「……免談，辭職沒商量。」
「……」
※※※
「真正的目的地：馬德里競技！」
「華凡移師西班牙！」
「米蘭無情拋棄中國新星，華凡西班牙需證明自己！」
「米科恩歡迎華凡，師徒再度相會。」
……
一個個標題以黑體字出現在中國眾多體育媒體的頭版頭條新聞上，但他們報道的卻是同樣的一件事：華凡轉會馬德里競技！
對於華凡的轉會，國內各種看法不一，就像之前華凡回國後引發的一切事那樣，眾說紛紜。
但很明顯，國內對米蘭放棄華凡都紛紛表示惋惜，雖然他們也知道此時的米蘭是不會有華凡的位置的，離開米蘭其實是華凡的唯一出路。
但AC米蘭在國內的影響力的廣泛還是讓很多球迷都期待華凡留在米蘭，這不是出於什麼私心，想想如果自己最喜愛的球隊之中出現一個自己最喜愛的球星，而且那位球星是自己的同胞，那是多麼一件讓人自豪的事。想想姚明在NBA就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但現在事實就是這樣，米蘭放棄了華凡，而華凡去了馬德里競技。
樂觀一點的想法，米蘭並不是放棄華凡，而是現在他們的確沒有華凡的位置，讓華凡轉會其實是為了華凡的前途著想。說不定米蘭將來會收回華凡。這也是比較理性的一種想法。
悲觀一點的說法，華凡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經閃電般的輾轉了三個國度：意大利、英格蘭以及即將前往的西班牙。年輕的華凡是否經受得住如此的考驗還是個問題。或許，他會在西班牙沉淪也未可定。
不過不管國內反應如何激烈，當事人華凡似乎顯得很淡然，他在就此事接受媒體採訪時甚至在跟記者開玩笑。
「華凡，你認為這次轉會你將遇到的最大困難是什麼？」有記者問。
「困難？」華凡想了一下，他知道記者很想知道自己對新東家馬德里有什麼看法，但他狡黠了一笑：「最大的困難應該是，我又要學一門語言了，去了一趟意大利我學會了意大利語，去了英格蘭我鍛煉了英語，現在去西班牙，西班牙語不得不學，看來退役之後我可以當一名翻譯，不是嗎？」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
所有記者也不禁為他的玩笑所感染，而原本有點沉重的話題也變得相當輕鬆。
※※※
塞雷羅最近很是惱火，原因不是別的，就為球迷不斷而來的指責讓他這個馬德里競技的主席很是難堪。
他不知道哪個混蛋洩露了他同米蘭的秘密約定，就是馬德里競技同米蘭在華凡交易中隱藏的一個秘密條件：托雷斯的優先購買權。
這是一個他原本已經和加利亞尼商量好只在協約中體現而不對外公佈的秘密協定，現在居然曝光了。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托雷斯是所有馬德里競技球迷的寵兒，他就是馬德里競技球迷的上帝，容不得半點的玷污。但現在，他們的主席居然把他的優先購買權許諾給了別人。
雖然這僅僅是一個沒影子的優先購買權，但這已經足夠引起很多球迷的憤怒，他們認為，這就表示了俱樂部在托雷斯立場上的動搖。這是一個不可原諒的動搖。
於是，成千上萬的抗議信飛往馬德里競技俱樂部。
馬德里的一家親皇馬的報社甚至發評論調侃塞雷羅：可憐的主席，他原本希望通過引進中國人讓自己的球隊在世界上更引人注意，因為那可是一個佔了全世界人口五分之一的偉大國家啊。但他想不到的是，沒等到這一切，他已經被成千上萬的抗議信所淹沒……
這回對手的調侃沒有馬德里競技球迷的強烈反擊，相反，他們認為事實就是這樣，引進一個中國球員就是為了商業上的效益，而不是為了增強球隊的實力。若要想自己的球隊增強實力，應該引進的是世界級的球星，至少，不應該是個中國球員。更不能容忍的是，出賣自己偶像的優先購買權居然就是為了這個中國球員！
馬德里競技的球迷協會還理智一點，畢竟托雷斯並沒有真正的離隊，不過很明顯的一點，馬德里競技的球迷普遍對華凡沒什麼好感。
而那位中國球員還沒到，但這裡的所有人已經都認識了他，他叫華凡。
※※※
馬德里有兩家俱樂部，一家是備受全世界球迷歡迎的皇家馬德里，但是，在馬德里，最受歡迎的卻不是皇家馬德里，而是另一家俱樂部，馬德里競技！
就如同F1賽車場上的情況，與舒馬赫生在同一個時代是一個悲劇。在世紀最佳俱樂部的陰影下，比皇家馬德里晚成立一年的馬德里競技背負著其先天的悲劇色彩。然而，在整整一個世紀裡，馬德里競技卻以其堅強的信念和剛毅的生存方式，在豪門旁邊書寫著一個另類的足球理念。
在西班牙，皇家馬德里的神是豐收女神，而馬德里競技的神則是震海男神，前者婀娜多姿、傲視乾坤，後者目光憂鬱、多有滄桑。二者平行於卡斯蒂亞諾大街，猶如標誌著兩家俱樂部的對立，平視太陽廣場，代表著兩種不同的足球理念。
從來沒有一家歐洲俱樂部在降入乙級之後仍然在上座率，轉播收視率等方面還高於同國的15家甲級俱樂部，這是多麼了不起的一個成就呢？但馬德里競技的球迷卻創造了這個記錄。
「在馬德里，皇家馬德里自然是世紀最佳俱樂部，他們代表著歐洲最頂級的足球，但是，我不喜歡皇馬，那是一種高不可攀、極其不真實的感覺，對我們這些出身於中下等家庭的人來說，皇家馬德里就是富人的俱樂部。事實也是如此，皇馬的會費高得驚人，我們根本無法承擔。而馬德里競技不同，他是反叛、剛毅與不屈的代名詞！」
「我知道皇家馬德里的球迷是在維持著什麼，而我們則不同，我們是在打破著什麼，與他們比起來，瀟灑的應該是我們。」
……
這，就是馬德里競技的球迷。
「我不怕皇馬，但我怕我們的球迷，因為，就算你把他們的頭按進水裡，他們仍然會高唱著馬德里競技的隊歌。」這是前馬德里競技經理富特雷說過的一句話，也道出了馬競球迷的意志。
※※※
9月27號，由於經紀人朱麗已經替他辦好了在英國以及米蘭的一切事務，所以他無須再去英國或者米蘭，直接陪同朱麗踏上了飛向西班牙首都馬德里的飛機，準備接受馬德里競技的例行體檢。
在候機室，華凡首先給在英國的利茲聯教練格雷道了別，格雷賽季結束後已經不再擔任利茲聯的主教練，他原本就僅僅是個救火教練。
之後華凡給一手把他帶到利茲聯的史密斯打了電話，以這樣的結局結束在利茲聯的經歷是件讓人無奈的事，這也讓兩人的這次通話無形中
多了些許沉悶。
最終，還是史密斯打破了這種沉悶，「聽說你加盟了西班牙的馬德里競技隊是嗎？」
「嗯，前幾天才決定的事。」
「哦，那麼，恭喜你了。那是支優秀的球隊，在那裡，你能得到很多美妙的回憶的，我肯定。」
「謝謝，呃……史密斯先生，您有有什麼打算？」華凡突然問。他很想知道史密斯是否會繼續呆在利茲聯。
「我？我還會留在利茲聯。這裡是我的家，不管它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留在這裡。」史密斯靜靜的說道。
「果然如此。」華凡心中暗暗說道，他早就知道史密斯是不會離開利茲聯的，儘管他還是問了。
「……對不起。」華凡的口氣有點落寞，「我沒能為這支球隊做出什麼貢獻，辜負了您的希望。」
「啊，不是那麼一回事，你不是已經盡力了嗎？這就足夠了。其實，我應該感謝你才對，因為，你為這支球隊在最後的時刻找回了失落的尊嚴。有了尊嚴，我們會很快回來的，我堅信。」
「……恩！我也堅信！」
「哈哈，這就對了。嗯，有件事跟說說下，我們俱樂部又引進了一名中國球員，是從法國的摩納哥引進的，是個年輕的前鋒。看上去很不錯。」
「哦？是嗎？」
「這都是你的功勞啊，華凡，要不是你在這裡的表現打動了俱樂部，我相信俱樂部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引進中國球員，要知道，我們可是只會在甲級待一年。」
「嗯。」
……
「好了，你不是在機場嗎？不耽誤你時間了，最後，祝願你打敗皇家馬德里！」
「皇家馬德里？恩！一定！」
「這算不算是一個承諾呢？」史密斯笑了笑。
「當然！」
「那好，我等著那一天的到來！雖然我相信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讓我等太久。」
「……」華凡無語，但他能感受到電話另一邊史密斯的口氣很肯定。「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嗎？」
「一定會有的。」史密斯大笑，「下次見面就是利茲聯在歐洲賽場跟你所在球隊對陣的時候，到時候你記得手下留情哈。」
「一定手下留情，不過腳下可不一定。」華凡也笑了。
※※※
「你真的一點都不緊張？」朱麗看著正神態悠閒的聽著CD的華凡問道。
「緊張！緊張得要死。」華凡答道，「所以我才聽音樂放鬆。」
「……」
……
「好了，出去吧。」朱麗對華凡說道。
「嗯。」
華凡整理一下衣服，接著向門口走去，門的另一邊，是新聞發佈會的現場。
華凡突然發現自己的腳有點不聽使喚，他不由得暗自苦笑：自己放鬆了那麼久，到底還是沒能真的放鬆下來。
當他出現在出口的時候，就聽到陣陣的「喀嚓」聲以及閃光……
當華凡走上主席台的時候，華凡拼盡全力擠出了他出生以來笑得最辛苦的一個笑容，而後握住了主席塞雷羅伸過來的手，而後是主教練米科恩，接著是馬德里競技的隊長托雷斯，雖然知道這樁轉會涉及到自己，但托雷斯早就表示這根本就無所謂，他微笑著迎接了華凡……
華凡和托雷斯其實在意大利世青賽的時候見過，不過當時兩隊並未交手，所以並不認識。但托雷斯知道華凡的實力，這可能也是他歡迎華凡的原因之一。
塞雷羅首先講話表示了對華凡的歡迎，作為該俱樂部歷史上加盟的第一位中國球員，雖然他的到來引起了球迷對自己的不滿，但塞雷羅並不是一個糊塗的主席，他不會笨到因為這樣就對自己的新球員抱有什麼偏見。
23！米科恩和華凡一起拿著這件紅藍色的球衣向媒體展示著……
馬德里競技隊的這個號碼剛好空著，因而華凡順利拿到了自己最喜歡的號碼。
之後的新聞發佈會本是進行得波瀾不驚，因為對於記者的提問，華凡很順利的一一作出答覆，但隨著一些不可避免的問題，馬德里的媒體的問題愈來愈尖銳。
「你知道你的合約中還包含關於托雷斯的優先購買權這一協議嗎？」一個記者很直接的向台上的華凡提出這個問題。他來自《AS》報。
台上的塞雷羅和米科恩都暗暗一驚，他們很清楚，這是個這階段相當敏感的問題，他們擔心華凡的回答一旦不恰當的話，那將導致……
「抱歉！不知道，這個協議我並不知道。不過既然這位記者先生知曉，你不妨告訴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呢？」說著華凡眼神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那個記者。
「呵呵……」現場頓時響起一陣低笑聲，現場的大多人大都清楚《AS》是家親皇馬的報紙，華凡的回答不但封死了對方企圖想從他口中套話的問題，還隱隱帶著點嘲諷的意思。要知道他可是來自親皇馬的報紙，作為馬競的對手，居然對馬競的事如此關心，你居心何在？
而華凡的聰明回答也不但一下博得了親馬競媒體的好感，也讓在場的所有人意識到了不可以要看他年齡小就想輕易的套他話。連塞雷羅也不禁暗暗點了點頭。
「那麼，你認為這次你來馬競的身價應該是那150W歐元呢，還是托雷斯的優先購買權呢？」華凡的回答讓那個記者一下子下不了台，他有點惱羞成怒，尖銳的又提出了這個問題。
而聽到這句話，華凡的臉色也不禁一變。
「嘩……」現場一下子一片嘩然。作為一個球員最敏感的身價問題，這個問題可謂尖刻到極點，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帶著鄙視的意味，因為照他的意思，富足的米蘭把他轉讓給馬競無疑是為了托雷斯多過於那150W歐元。
這下現場同僚也不禁對那個記者毫無風度的問題投去不滿的目光，塞雷羅甚至有些惱怒。
「我很遺憾你問這樣的問題，最起碼，你搞錯了對象，我是位球員，我來這裡是為了踢球，或者說，就是為了來證明我的價值，而不是為了其他的事。我也一直相信，之所以馬競買下我，是因為馬競需要我。至於我的身價是哪個？我想現在我的回答毫無用處，因為球場上的表現才是答案？如果表現好，或許兩個都值，如果表現不好，那麼，兩個都不值，不是嗎？
不知道我的答案是否讓你覺得滿意呢？不過如果你不滿意的話，我建議這個問題你最好去問問米蘭的主席，他比我更清楚，不是嗎？或許值托雷斯的優先購買權多一點吧，因為，150W無論如何對於象皇馬這樣的豪門來說，不算什麼，對嗎？要不，難道您是一位億萬富翁？」華凡冷笑的回答。
「……」那位記者一下子愕然。
「啪啪……」一個中國記者率先拍起了掌，作為華凡的同胞，他早就對華凡受到的刁難怒火中燒了，現在華凡有力的回擊了對方，他於是故意鼓起了掌。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鼓掌居然也引起了現場其他人的共鳴，於是，現場掌聲一片。
與記者的答問結束後，塞雷羅過來拍了拍華凡的肩膀，和悅的說道：「講得好，小伙子。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小伙子，我期待你在球場上的表現。」
「謝謝主席的關心，我會的。」華凡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似乎絲毫沒有為剛剛記者的話所動。
※※※
兩天後的體檢一如華凡意料中的那樣，也很順利的就通過了。
「現在，沒有任何問題了，我只需要讓球迷認可我。」雖然只來一天，但華凡已經知道了關於馬德里競技球迷對自己的不滿，也終於清楚了為什麼那天那個記者為什麼刁難自己。
球迷的不滿很正常，任何球迷都不希望自己喜歡的球星離開自己衷愛的球隊。這點華凡很清楚。不過，記者的刁難卻讓他心中一直憋著一股氣，他要用自己的表現來讓記者閉嘴。
也因為這樣，華凡知道他現在該幹什麼，但有一點他卻忘了，那就是，獲得球迷的認可才是最重要的，而想獲得挑剔的球迷的認可，並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
他要走的，其實是一條佈滿荊棘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