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的真偽已經不需要在去探索了,所有人都明白,如果這棍子上真的做了手腳,就根本不能在表演的時候出現連擊三棍的事情。背部斷棍的表演結束了,在場的印方士兵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一名收拾場地的印方士兵撿起了一根半截的杉木棍,用力的在地上砸了砸,觸手的反震力震的他手心發麻。
將訓練場清理好,印方士兵下去了。
接下來戰士們要表演的是硬氣功,首先是頭頂開磚。從嚴格一點的角度上來說,這個表演項目有些像傳統的油錘灌頂。當戰士們盤膝坐在訓練場上,在他人的輔助下,將五塊建築用紅磚放在頭頂的時候,印方官兵的神色都變的緊張了起來。
包括一直鎮定神色的維薩中校,表情也變的有些難以琢磨。
一直扮演惡魔角色的孫二炮又出現了,只是這次他的手中不再是渾圓的杉木棍,而是換上了十磅的鐵錘。訓練場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出聲,印方的官兵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拎著鐵錘的孫二炮,目光中露出了深深的恐懼。
兩支小小的板凳,擺在了盤坐在訓練場上的戰士面前。
面無表情的孫二炮大步的踏了上去,當他穩穩的站好後,雙手擎起鐵錘,淡淡的道:「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哈!」一聲大叫,孫二炮的手掄了起來,那碩大的黑鐵錘子就像天空中劃過的流行般瞬間直撲像戰士頭頂的紅磚。彭!紅色的碎磚塊四射飛濺,噹啷啷的落地聲響了起來。
戰士依然無損。
踏下板凳,孫二炮提著錘子走向了另外一名戰士。而此時的伊安上尉說話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長官,您確定我們將和他們一起訓練?」維薩中校不出聲,看著場中的戰士們良久才道:「你有疑問嗎?」
「會死人的。」伊安的嘴抖個不停。
「閉嘴!記住你的身份,你是軍人!」
伊安上尉的嘴閉上了,可他目光中那深深的恐懼就像一場無形的瘟疫迅速的在隊伍裡傳播著……
孫二炮的動作越來越快了,每一次鐵錘揮起都會引起印軍士兵們的躁動。惡魔,是惡魔,怎麼可以這麼無情的將鐵錘揮向自己的戰友,難道中國的軍人真是鐵打的?地面上的碎磚越來越多了,幾分鐘後表演結束,可這一次,再也沒有掌聲響起,印方的士兵們都在發呆。在他們的腦子裡,不約而同的出現了一幅畫面,那就是他們混合在中方的參訓隊裡,看著孫二炮猙獰的提著鐵錘撲向了他們……
這是一場噩夢。
可噩夢並沒有就此結束,緊跟著,為他們表演的依舊是抗擊打能力。只是這次的道具換成了隨處可見的啤酒瓶。綠色的軍帽斜帶在頭頂,避開帽徽,在狂暴的嘶吼聲中,戰士們的手掄圓了將手中的啤酒瓶砸向自己的頭頂……
彭!彭!彭!連續不斷的巨響狠狠的刺進了每一個在場觀看的印方士兵心裡,伴隨著那四散的碎玻璃瓶緊張的收縮。
場面已經不能用震撼來形容了。
抗擊打能力表演結束了,就在所有印方士兵們鬆了口氣後,更加震撼的表演開始了。一排中方戰士站到了場中,表演的道具又換回了紅磚,只是這次所表演的不在是防守,而是進攻。
怒吼聲中,戰士們手起掌落,一塊塊紅磚瞬間被擊成兩截。
維薩中校的手心已經開始出汗了,拳頭攥了又攥。身旁一位年輕的軍官開始提醒他,恍然回神的他開始鼓掌。在掌聲中,何隊大步的走到了他們的身前道:「接下來,我們會讓兩名士兵來為大家表演一下單兵綜合能力,至於人選,可以由維薩中校選則。」
張濤還來不及說話,站在維薩身後的一名印軍就開始了翻譯。
中校的目光變的有些不定,只是隨後就笑呵呵的走到了排成方隊的中方戰士面前,依次的看了過去,中校指了指一直充當惡魔角色的孫二炮。隨後,他的目光定在了一名身高相對矮小很多的戰士身上。
而這個人,則是陳陽。
對於維薩中校的選擇,何隊並沒有異議,其實以中隊現在的情況,無論是哪兩個人被選出來,何隊都堅信他們可以在單兵綜合實力演練中取得好成績。隨著一聲發令槍響,長達一千米的單兵綜合演習開始了。
奔跑中的百米速射,隱蔽射擊移動靶,爆破鐵絲網,低匐前進,單兵火箭彈,過水潭,躍壕溝……
當十幾分鐘後,奔襲千米,完成了所有戰術動作後的陳陽和孫二炮回到了觀禮台前,印方士兵的掌聲再一次激烈了起來。可陳陽的心裡卻忽然覺得有些沒勁,在他看來,這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較量。
可隨後,在互換武器射擊的這個環節裡,陳陽卻隱隱的發現了些問題,這些印度士兵的槍法很準,就算改用了95式,十發子彈射擊結束後,靶子上的彈孔,都是九發以上,而十發的人竟然超過了百分之九十。
這是一個很恐怖的數據,這說明,這些印度士兵並不像想像中那樣弱,他們隨時可以用通過任何渠道得到的武器組織起有效的進攻,而這,就是戰鬥力的表現。而且讓陳陽注意的不單單是如此,更讓陳陽感興趣的則是印方士兵在射擊時採用的那種換肩射擊方法。
從理論上來講,這種換肩射擊可以有效的減少身體的暴露面,更加便於隱蔽。
而這個項目,恰恰是訓練科目裡所沒有的。
輪到陳陽他們射擊了,印方提供的槍械精度不錯,中隊所有參加試射的人都打出了十彈上靶。可對於這種成績,陳陽他們的心裡卻越發的不高興了。這是一種換位思考,當把對手提升到和自己對等的角度後,陳陽就在思考,是否是他們的槍械比95要更加精準,所以中隊的人才會有這樣好的成績?
但在試射的時候陳陽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這種7.62口徑的自動步槍後坐力明顯的要大,彈著點不穩,瞄準同一個地點開三槍,子彈的落點忽左忽右,有些難以琢磨。
試射結束後,今天的開幕式已經徹底的結束。印方準備了具有印度風味的晚宴招待他們,當吃過飯回到宿舍,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坐在椅子上,陳陽望著窗外愣愣的出神。而蘇涼正在筆記上記錄著什麼。孫二炮趴在地上練體能,簡捷正坐在孫二炮的背上。
撇了撇身下的孫二炮雙臂鼓鼓的肌肉,簡捷笑嘻嘻的道:「野驢,看到沒,悍馬這傢伙的體力越來越好了,你要不要上來感受一下?」陳陽沒回頭,道:「他那後背濕踏踏的有什麼好感受的。」
微微一笑,簡捷道:「野驢,不知道你今天注意了沒有,我仔細看了,印度的士兵裡有好幾個居然是中年人,真搞不懂弄他們來幹什麼,槍法一般,體力更一般,除了表演那個軟腰子操之外,我沒發現他們有什麼特長。」
蘇涼放下筆,沖簡捷笑了笑,隨後道:「曲馬多,你太小看印度人了,他們服役的期限很長,普通的士兵服役期限是十七年,軍士二十一到二十三年,尉官的服役期限一般道五十歲,校官五十五歲,而將官則是六十歲。而印度歷屆政府都特別的重視軍隊的質量和生活水平。軍人的工資,福利待遇遠高於普通國民。參加營地訓練時,每天都有生活補助,從駐地到訓練場有差旅補助,節假日參加訓練領取雙倍薪金和補助,本人和直系親屬享受免費醫療,軍官服役20年、軍士和士兵服役17年後可享受退休金等等一系列的優待使越來越多的印度人把成為職業軍人當作謀生和養家餬口的鐵飯碗。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次參加聯合訓練的印軍中有年齡超過三十歲的士兵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們的每一個人都是職業軍人,就算在槍法上,或者體能上和我們有些細微的差距,他們肯定在某些領域有有一些其他人無法企及的特點。」
簡捷有點發呆,相比於國內的兩年兵役,從整體上來說,當了十年兵的人,和只當了一年兵的人在戰場上相遇,誰會是活下來的那個人是根本沒有懸念的,就算是有,那也不是一朝一夕苦練就可以扯平的,經驗,有時才是軍隊真正的致命傷。
噗通一聲,還在發呆的簡捷被孫二炮甩了下來,站直了身子,孫二炮扭了扭能頂簡捷小腿粗的胳膊,瞪著眼睛道:「病毒,說點實際的,你說的這些何隊都講過了。」
蘇涼的神色變的有些鄭重了起來,拿過自己的筆記,望了望猶自出神望著外面的陳陽,又看了看傻坐在地上瞪孫二炮的簡捷,道:「我仔細的觀察了今天的射擊表演,在這裡面發現了點問題,你們看,首先是印方的信任射擊,就像孫二炮說的那樣,你孫二炮可以在五十米的距離內頭頂蘋果讓隊裡的人射擊,這話有點誇大,但現實的情況是在五十米的距離內,隊裡所有人連續開上十槍,彈著點的分佈不會超過十公分,甚至有可能不會超過五公分,但是你們注意到了沒有,不算信任射擊,印軍方面在實彈射擊的時候,一百米,十顆子彈的彈著點分佈,並沒有超過十公分,這絕對不是一般士兵可以做到的。」
這句話一出口,簡捷就跳了起來,竄到了蘇涼的身前急道:「你怎麼知道的?」
「白癡,這點事兒我要是再看不明白還當什麼狙擊手。」蘇涼翻了白眼道。
孫二炮撓了撓頭遲疑的道:「病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百米的距離內,十顆子彈,彈著點散佈不超過十公分,只要狀態正常,咱們隊裡的人應該都可以做到吧?」
面對孫二炮的疑問蘇涼笑了,把眼神飄向了望著窗外的陳陽:「野驢,你和他說吧,我和他無法溝通。」
回過頭來,陳陽笑了笑,隨後冷冷的道:「病毒是說這些印度軍人是和我們一樣的軍人,在某些方面有可能比我們更強大。」
「扯淡!」簡捷道:「那個什麼瑜伽,軟桿子的確是比我們強,不過那東西有什麼用,等他們退伍復員都成老頭了,想去馬戲團表演誰要啊?」
蘇涼無奈的攤手。很顯然,簡捷先入為主的想法並沒有因為蘇涼和陳陽的話而改變,倒是孫二炮似乎明白了一點:「野驢,你們是說,今天表演的時候,印度兵留手了?他們有拿手的把戲沒亮出來?」
「肯定有。」陳陽道:「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在互換武器射擊後,印度的士兵都小心翼翼的把子彈殼收了起來。」
孫二炮點了點頭:「是啊,可這沒什麼啊,就像咱們在行軍路上掩埋生活垃圾一樣。」
蘇涼笑了。
陳陽也笑了:「他們是怕洩密,懂不懂?通過射擊後留下的空彈殼,我們可以推測出子彈的裝藥量,然後近一步的計算出子彈的射程和殺傷力。」他的話音剛落,簡捷道:「保密,有什麼好保密的口徑的槍已經被淘汰了,以前咱們也不是沒裝備過。」
「每一種武器都有他的優點,也有他的缺點,這方面沒什麼好爭論的,不過明天的聯合訓練要正式開始了,聽何隊的意思是要把咱們混編到印方的隊伍裡去,然後將印方的十名士兵混編到其他組裡。」
簡捷的眉毛揚了起來。
就在這時,陳陽忽然說道:「病毒,問你個問題,今天印軍展示的那種換肩射擊你感覺怎麼樣?」
微微愕然,蘇涼的眼神變的有趣了起來:「野驢,你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點了點頭,陳陽道:「這種換肩的射擊方式可以減少身體的暴露面,我覺得有點意思。」
揚了揚手中的筆記,蘇涼道:「從我的角度看來,這種換肩射擊方法的確可以有效的提高實戰中隱蔽開火的成功率,也可以大大減低中彈的可能性,但這種方法並不適合我們大多數的部隊,因為印軍的服役時間有十七年,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去訓練這種左右互換的方法,可我們不行,我們部隊現在戰士的服役期限都只有兩年,光是射擊的精度要求,訓練量就已經十分大了,假如再加上換肩射擊,沒有一年以上的時間來訓練,射擊根本就談不上準確。」
陳陽默然,現實的情況就是這樣,一名百發百中的神槍手,所需要的不僅僅的子彈,訓練,時間,哪一樣都少不了,而換肩後,則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射擊方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想將這種方式在全軍推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看到陳陽又陷入了沉思,蘇涼笑道:「野驢,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講,這種換肩射擊的方法其實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假如是室內戰,這種方法不錯,一旦部隊拉到了野外,換肩,這種大約可以減少身體暴露十公分左右的做法根本就是沒有用的,這就像一個人,是根本不可能扭轉戰局的。」
陳陽微微愕然,隨後苦笑著點了點頭,他已經習慣性的把思考問題的角度放在了中隊上。而中隊,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一線作戰部隊,所以這些問題看起來就有些好笑。
「記得那句老話嗎?一招先,吃遍天,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任何人都未必是全面手,但只要在一個方面,或者是一個點上超過了其他人,那麼他就是最出色的!」
蘇涼、簡捷、孫二炮還在繼續的聊著,聽著他們的爭論,陳陽的目光又望向了窗外,蘇涼的話有些對,有些不對,這些都不太重要,而陳陽再想的卻是,如何在明天的訓練中更深入的瞭解一下印軍的作戰訓練方式。
外面已經很黑了,燈光的映照下玻璃窗變的像鏡子,可以清晰的看到在場每一個人。可陳陽卻在窗子上發現了一雙淡黃色的眼睛,耳朵裡又一次響起了何隊的聲音:「他是兵王,而你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