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何隊道:「和別人練吧。」
女兵不為所動,定定的站在那。衛教官皺眉道:「劉思佳,難道你沒有聽到何隊的話嗎?」劉思佳道:「報告教官,既然是來當兵,那麼就不能避免危險,假如戰爭爆發,作為中國海陸空三軍部隊中唯一一支擔任作戰任務的女兵分隊,我們是要率先衝到戰線最前沿的戰士,現在不過是訓練而已,怎麼能這樣就放棄,我請求您同意我和這位戰士對練……」
衛教官同意了。
陳陽有些欣賞的看著眼前這位叫做劉思佳的女兵,齊耳短髮,被陽光曬的很黑的皮膚有些粗糙,未經修飾的兩道劍眉,單眼皮,怎麼望也是一個很普通女孩,不過那說話間眉頭自然流露出來的一股冷傲卻使得她整個人顯得不平常起來。
標準的軍體拳起手式,劉思佳冷冷的望著陳陽。
「開始!」
這一次劉思佳卻不像冀尚媚那樣兇猛的衝過來,反而繞著陳陽的身邊轉開了***,不時試探性的攻擊。這讓陳陽覺得有些好笑,兩軍遭遇,勇者生存,這麼逗來逗去的什麼時候是頭。沒聽說過在戰場上搏殺還有這樣試探的。
將一隻手負在身後,陳陽對劉思佳勾了勾手指。這個動作一出現,劉思佳冷冰冰的臉微微的抽動了一下,這是赤裸裸的蔑視!她可是全國青少年散打女子組的冠軍,在這拳腳方面足足下了十幾年的功夫。人常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對自己伸手頗為自傲的劉思佳動了,身子嗖的一下竄了過來,飛起一腿直奔陳陽的太陽穴。陳陽不由得苦笑,在他眼中這種攻擊除了氣勢嚇人外沒有任何的用處。身子微微一閃,藉著劉思佳踢腿的這股力道,陳陽用手將劉思佳的腿向上一推。
另一隻腿剛剛騰起的劉思佳立刻就失去了平衡,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倒地。
警惕的翻身而起,迎面就望見了陳陽的微笑。
面無表情的活動了一下身體,劉思佳再一次迎著陳陽衝了上去。這一次她完全放棄了試探,攻擊的方法變的中規中矩。打出來的拳也變的勁道十足,帶著嘶嘶的破空聲。這讓陳陽不得不注意,被這種拳打中,估計弄個鼻青臉腫是輕的。
彭!
劉思佳的一套組合拳剛剛打完,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別的動作,陳陽一記漂亮的左勾拳已經擊中了她的右側太陽穴下方。巨大的力量瞬間便將她踉蹌的擊倒在地。訓練場裡已經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如果說陳陽一擊O冀尚媚,戰士們都認為是冀尚媚過於自信,加上運氣不好。
那劉思佳呢?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兵,沒加入軍隊前,她就曾代表體校參加了全國青年散打比賽,而且獲得了女子組的冠軍。對於這些,女兵們很清楚。而男兵,這些天和她交手的人不少,多數都在她手下吃了虧,即使能贏了她,也無非就是憑藉著體力的優勢而已。
誰能想到一個這樣嗷嗷叫的母老虎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被陳陽兩次擊倒?
尤其是這一記勾拳的技術性擊倒,簡直完美到了極點。
陳陽覺得有些無聊,目光望向了何隊。
幾名女兵已經衝向了倒在場中的劉思佳。就在這時,伏在地上的劉思佳爬了起來,拒絕了所有人的攙扶,又一次衝了過來。短短的幾米距離眨眼間就過了,對著陳陽身子猛的騰起,凌空就是一記狠狠的膝撞。
陳陽不由得皺眉,凌空膝撞,這可是他相當擅長的搏擊方法,經過短距離的衝刺加力,這一下要是撞實了,完全可以撞斷人的胸骨,一個弄不好很容易造成死傷。
在訓練中用出這種凶狠的攻擊方法,似乎有些過分了。
目光一冷,腿部的肌肉瞬間繃緊,隨後陳陽猛的彈了出了,身子剛一落地,右腿便帶起勁風猛的踹向了即將落地的劉思佳。這一下,陳陽沒有絲毫的留手,彭!一聲悶響,這一腳狠狠的踹在了劉思佳的胯骨上,將劉思佳像炮彈一樣射了出去。
咚一聲,重重摔在地上的劉思佳滾出了足足四五米遠。
訓練場裡寂靜了足足三秒,所有反應過來的女兵都驚呼的衝了過去,而男兵都目瞪口呆的望著陳陽還沒落下的那條腿,暗自思量著這一腿假如踹在自己的身上會是個什麼滋味。何隊則大步的走到了陳陽面前,揮手就是一個大脖溜子:「你他娘的在哨所呆傻了吧!人家是姑娘!你他娘的怎麼就能下得去手?」
在這一刻,陳陽終於明白了戰士為什麼一提到要和女兵們動手就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被打了,何隊要罵,戰友們瞧不起,女兵們鄙視。打了女兵,何隊還要罵!
陳陽的小宇宙要爆發了,滿臉黑線的看著何隊不出聲。
何隊瞪著眼睛道:「你這表情什麼意思?難道我說錯了嗎?人家是女兵,你說你個大男人怎麼著也得照顧照顧人家吧?用那麼大力氣幹什麼?人家一個女孩子來當兵已經不容易了,你想想,她們哪一個在家裡不是金枝玉葉,哦,和著人家到這兒給你當沙包來了?」
陳陽張了張嘴,想了想又把話嚥了回去。
就在這時,灰頭土臉的劉思佳推開來攙扶她的女兵,有些僵硬的向陳陽走來,來到陳陽身邊對何隊施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隨後目不斜視的道:「報告!我請求繼續與陳陽對練!」
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事實很明顯,劉思佳與陳陽肉搏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這麼說吧,假如陳陽算成年人,那麼在肉搏中,劉思佳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剛上小學的孩子,再怎麼打下去,劉思佳也不可能贏得了陳陽。這一點,即使是劉思佳心裡也應該十分的清楚。
「我不同意!」何隊黑著臉道:「野驢手重,再這麼練下去,我看就得出現非戰鬥減員,沒什麼好說的,現在你馬上去醫務室檢查身體。」
劉思佳的眼睛有些紅:「我請求繼續對練!」
「不行!」何隊的火竄上來了.
「我請求繼續對練!」
「不行!」
……
重複的對話中,陳陽愣愣的望著這名相貌普通的女兵,稍顯稚嫩的臉上滿是堅毅,女性那種柔弱的感覺在她的身上消失的無影無蹤。看著她,陳陽忽然想起了娜塔莎,同樣是女孩,她們之間的區別太多了,如果娜塔莎沒有死,遇到這種情況或許只會蹲在地上哭吧?
「我最後說一次,你馬上去醫務室,我沒時間和精力和你胡扯!」何隊的耐性已經沒了,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而劉思佳顯然也有些激動:「我不服!你這是性別歧視!女兵怎麼了?難道女兵就一定比男兵差嗎!」
就在這時,衛教官走過來對何隊道:「何隊,消消氣,其實我覺得不經過戰火的磨練的人永遠都成不了戰士,所以我也認為應該讓他們繼續練,吃點苦沒什麼,訓練多吃苦,以後在戰場上就能少流血。」
何隊道:「小衛?你這話什麼意思?哦,我這倒成了多管閒事了?行,你說句話,想當沙包還不容易嗎?你們隨便,我不管了,愛怎麼練怎麼練,不過醜話說到前頭,你們這些女兵要是受了傷,別找我,別和我說!」說罷,何隊一甩袖子就走了。他這次是真生氣了,這半年來,8341每個組都出過任務,說句難聽的話,哪個戰士的雙手沒沾染上血腥?普通的對練也就罷了,戰士們都知道留手,即便是看起來十分激烈的打鬥也都少了那層殺氣。
而陳陽不同,再打下去陳陽那倔驢似的性格要是爆發了,骨斷筋折都是輕的!
衛教官的臉色有些難看:「繼續!」
這句話一出口,劉思佳又一次衝向了陳陽。
身子一閃,陳陽揮起一拳直奔劉思佳的面門,當拳風已經噴湧到她的臉上時,陳陽忽然變了主意,手掌攤開,輕輕的按在了她的臉上,將她仰面推倒。彭!戰士們的眼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在即將倒地的那一剎那,劉思佳雙腿無力的在空中掙扎。
幾秒中後,劉思佳再一次爬了起來,英挺的鼻子正滴答的向外淌著血。用手輕輕的摸了摸腦後的正在鼓起的腫塊。劉思佳再一次衝向了陳陽。這一次,陳陽鬼魅般的竄到了她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隨後一記側方向過肩摔,將她灌在了地上。
訓練場異常的安靜。
這哪裡還是訓練,這完全是一場虐待!
以雙膝連擊擊敗簡捷的劉思佳此刻變成了毫無抵抗力的羔羊。
只能在陳陽的手中一次次扮演著沙包的角色。
不知什麼時候,「加油!加油!」的喊聲漸漸的在訓練場裡響了起來。這其中不但有女兵,還包括了男兵,甚至陳陽的隊友都在為劉思佳吶喊!尤其是張濤,他紅著眼睛喊道:「野驢!你他嗎的是混蛋!你就不能讓讓她啊!」
陳陽不動聲色的望著一次次跌倒然後又一次次爬起來的女兵。
震撼!
他實在很難想像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在這這個女兵。
女兵又一次爬起來了,陳陽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十六次?或者是十七次吧。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還要繼續下去?其實你應該很清楚,你根本就不可能打敗我的。這麼拚命幹什麼?這只是訓練而已……」
劉思佳的臉上佈滿了斑斑血跡,有些搖晃的看了看陳陽,「這就是戰鬥。」
呆呆的愣了幾秒,陳陽非常鄭重的將負在身後的手臂拿了出來,在女兵的面前鄭重的擺出了標準的泰拳起手式,手臂的擺動間帶起拳風霍霍,下盤一動,地面咚咚作響。剎那間,觀戰的戰士們都感覺到了一股寒流迎面而來。
殺氣!
驚人的殺氣!
一道縫了六針的傷疤,惡狼一樣的眼神,全身鼓起的肌肉,這一刻,陳陽彷彿來自天外的魔神,仿如實質的目光緊緊的盯在了劉思佳的臉上:「我為先前的輕視向你道歉,來吧,我不會再留手。」
寂靜的訓練場裡,陳陽的話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反應最快的就是南宮嵐,噌的一下竄起來,他怒吼道:「野驢!別這樣!」
不再留手,這四個字聽起來似乎沒什麼,但熟悉陳陽的人都知道,碗口粗的小樹,十幾公分厚的石碑,他一腳過去就能踢成兩截,人體的骨骼能達到這種程度嗎?一旦陳陽認真了,被他的拳腳打到那絕對就是骨斷筋折!
女兵笑了,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
嗖!女兵又一次衝了上來,而陳陽和以往的防守反擊不同,竟然迎著女兵衝了上去,這一下,所有戰士都驚呆了!
迅速接近的陳陽果然沒有留手,雙拳就像暴風雨中夾雜的冰雹,迅猛無匹的砸向了女兵,而在暴風雨般的攻擊中還不時夾雜著腿,肘,一時間,女兵的視線模糊了,只能胡亂著揮舞著拳頭,但這又怎麼能阻擋陳陽的進攻?
三秒鐘,一套結構精密的組合攻擊結束,女兵轟然倒地。這一次,等了足足有兩分鐘,女兵也沒能爬起來。
戰士們都衝進了場地,場面一下子亂了,無數女兵尖叫著撲向了陳陽,抓、撓、撕咬、向陳陽的臉上吐口水……而一些性格衝動的男兵已經向陳陽揮起了拳頭。
就在這時,陳陽忽然怒吼道:「都他嗎的給我滾遠點!誰也不許碰這個女兵!聽到了嗎!誰也不許碰!」
巨大的聲浪瞬間將現場的人鎮住了。
陳陽擦了擦臉上的口水,和被女兵們抓出的一道道血痕,森冷的道:「不許動她,雖然她只會些三腳貓的功夫,但她是戰士,她贏得了我的尊敬!所以我不留手!在戰場上,沒有人會留手!你們可以罵我,可以鄙視我,可以向我吐口水,但是你們不許動她!她是戰士,她有自己的尊嚴,她不需要你們的憐憫!讓她自己站起來!」
訓練場在一起寂靜了下來,陳陽的話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所有人都呆住了。
陳陽的話說的有錯嗎?
沒有!
假如是在戰場上,想站起來就只能靠自己!
憑什麼需要別人的幫助的才能站起來?
那對戰士是一種侮辱!
這不是中世紀的騎士精神。
但是對於一名高傲的戰士來說,靠別人的憐憫站起來就是恥辱!
一位女兵哭了,流著眼淚跪在了劉思佳的身邊:「站起來!站起來!加油!加油!站起來!站起來!」
這位女兵的聲音迅速的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站起了!站起來!……」的聲音越來越響亮,漸漸的響徹了整個小島。
手微微的動了一下,劉思佳的眼睛艱難的睜開了,眼眶周圍已經腫的不成人樣,有些模糊的看著周圍一雙雙焦急的眼睛,她掙扎著,一次,兩次,三次,不知經過了多少次的失敗,在戰士們的吶喊中,她艱難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中,她的嘴唇忽然翹了起來,露出了一抹微笑,潔白的牙齒閃出了一道開心的光芒。
陳陽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