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天 第五卷, 三十、殘煙入夜風
    芒瑪河水也在輕輕呻吟,草地上的鬱鬱青草朵朵黃花也在聆聽。

    月光菩薩任憑自己高貴的凝脂玉體被褻瀆,美麗的大眼睛裡迷茫與矛盾夾雜,當色狼的手撩開裙裾,準備下狠手時,仙子飄然而起,把凌亂的衣襟拉緊,整理好狼狽的神情。

    「玉琅,我傳給你搜靈術,你發誓,不會把我傳你的神通使用在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個人身上;你發誓,這個神通你不會傳給任何一個外人。」

    洛桑詭計得嘗,心也「撲通!撲通!」亂跳,嘴裡卻推脫著:「月光,我只是說說,只要能時常見道你我就滿足了,不要太為難,你這樣我很心疼。」

    心疼到是真心疼,洛桑心疼的是剛才就要觸到仙女最隱秘處,如此良辰美景不知何時重新流連?

    「我希望你知我心,玉琅,與你一起福也罷禍也罷我都不後悔,只怕連累別人;上界再好我不留戀,如你希望,我願意重入輪迴,如你要求,我可以拋卻這菩薩身陪著你。」

    月光怎麼了?洛桑疑惑著,不就是鬼混嘛,最多說來就是艷遇,鬧得跟偉大的愛情似得,真讓月光下凡陪著自己,那才是作孽;現在這樣最好,別玩過了,有個大有身份出身藥師佛門下的菩薩做女朋友,總比身邊跟著個需要操心的乖乖女好。

    「月光仙子,曹玉琅糊塗,都是亂說,不要那樣,現在這樣就很好;如你需要我的誓言,我發誓,仙子傳給的神通曹玉琅決不使用在任何人身上,也決不傳授給任何人;如違此誓,當五雷轟頂,永墮輪迴。這個神通只是曹玉琅與仙子之間傳情。」

    洛桑誓言一出,天邊當真響起雷聲,把月光也嚇了一跳,忙過來摀住他的口。

    洛桑疑惑得看著天邊旋轉出的一點亮麗霞光,直到那霞光與雷聲消失才會過神來。

    說來這樣的經歷在洛桑是第二次,頭一個誓言是關於鬼嬰四天,那時他的境界低微,沒覺察到這樣的奇觀,這次卻不同,洛桑是眼看著天雷在頭頂徘徊了一圈。

    洛桑這個誓言說得大有講究,他只說不對人用,不傳授給人,卻沒說不對妖精用,不傳授給妖精;現在,洛桑才真知道誓言是亂髮不得的,原來真有應驗的可能。

    「玉琅,你到底什麼來歷,為什麼他們會跟著你?」月光依偎著洛桑厚實的胸,看天雷那消失的天邊問。

    「他們是誰,是什麼?神仙?我怎麼知道他們什麼時間開始跟著我的,神仙們發個誓都這樣嗎?」洛桑也忘了自己色狼的身份,只輕攬住月光的肩。

    月光仔細看著洛桑那看來淳樸的臉,忍不住吻一下:「他們是誰我也不知道,師父知道卻不對我們說,我知道能被他們跟隨的神仙不多,凡人你是頭一個;是我不好,不該讓你發誓;玉琅,你要記得,今後再不要發誓,就是發誓也不要用天雷來發誓,不要你心疼我,你只心疼好自己就是了。」

    神秘啊,真是神秘,這些神秘的天雷怎麼會看重自己呢?自己以前還沒天雷打過一次,那次是為什麼呢?他們是哪裡的神仙?不會是也在操心黑玉扳指裡的世界吧?但是這些連菩薩也不知道,洛桑哪裡能想明白?

    想到月光對自己的叮囑,洛桑也感動了,只點點頭,這個菩薩原來不是在耍自己。這可難辦了,也不知道神仙們講不講究結婚,需不需要忠誠?

    他還在考慮得失,那邊軟語輕言響起,月光已經開始說起口訣,三遍說完等洛桑思索。

    搜靈術當真複雜,洛桑想了很久還是不明白:「怎麼需要讓別人絕對的安靜,我以前也會些知道別人心思的神通,都沒你這麻煩。」

    「人是最複雜的,複雜就複雜在大腦與思想;人也是最虛偽的,所有的虛偽都在大腦中產生;一個人每一刻都在思索,不是為別人就是為自己,只有睡著時才能稍微安靜下來,那麼複雜的靈魂是誰都沒辦法去理解的。搜靈術就是要讓他們進入你編織的夢境裡,只有在做夢時人才是最真實的,夢裡想的東西是你最希望得到的,夢裡表現的靈魂才是真正沒有修飾的真實。明白了,色狼?」

    「明白了,想知道你真正的思想就需要在你睡著時用這個神通,但是,我還不明白,你睡的時間我怎能找的到?這個不。」

    洛桑邊說邊想,那邊,月光已經羞紅滿面飛起在半空中。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月光永不負君心,只望君心似月光。」

    仙女動了情也會愚昧得相信永遠,菩薩走了,洛桑「砰!」給自己腦袋上來一下,笑嘻嘻的來到尼瑪堆旁。

    一天裡最黑暗的時間來到,距離天亮沒多久了,低矮的石塔旁,洛桑祭出五股降魔杵。

    金光一閃,石塔被破開個洞,洛桑從裡面掏出一顆舍利子,又用石塊堵住那裡,飛身消失在神仙禁地中。

    回到卡瓦輪寺,天光已是大亮,草原上忙碌的一天開始了,洛桑卻又躲進恩扎格布的禪房裡不出來了。

    舍利子在洛桑手中旋轉著,裡面被洛桑催發出來一段意識:阿難速來!

    阿難是佛祖的弟子,也是個大有身份的尊者,號稱見聞廣博,真是奇怪了,佛祖竟向自己的弟子如此傳消息。

    吉祥天女被洛桑召喚出來,有了事情幹她也跟高興,正在實驗自己神通的天女對洛桑的打擾很不滿意。

    「吉祥,對不起,真的需要請教個問題:阿難尊者現在還在彌須山嗎?」

    「不知道,我也幾百年沒見他了,他一直很低調,尋常是不會出來的。」

    「幾百年?」

    吉祥想了想:「總也有六、七百年了吧,怎麼了?想找阿難尊者的麻煩?他可不比我,是佛祖眼中最得用的弟子了。」

    這個答案洛桑還滿意,想那佛祖也不會一個人下來,彌須山上沒個人知道根底他也不會放心,阿難尊者肯定是他佈置下的接應。

    「還有一個問題,願望寶石是什麼?」

    「你怎麼都是些奇怪的問題,願望寶石是什麼誰知道?我只知道有個滿願石,那是彌須山三大聖器之一,其實也沒什麼用,誰也沒見過它到底有什麼神通,只是佛祖看重。」

    「明白了,謝謝天女了,對你的小別墅還滿意嗎?需要怎麼只管說,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香巴拉王國在哪裡嗎?」

    「香巴拉王國?只知道三百多年後香巴拉君王要帶著十萬個騎著白象和白馬的騎士,從香巴拉王國下來粉碎這個世界上的邪惡,解救世界上的苦難著,大家都沒在意,誰知道是真假。下來,到底從什麼地方下來,天界可沒地方隱藏那麼多人,除非,你是說這裡就是香巴拉王國,你就是香巴拉王國的君王?」

    看這吉祥天女驚異的面孔,洛桑那個後悔啊,好端端的店醒她這個幹什麼?

    「也許吧,怎麼樣天女,有沒有興趣做香巴拉的王后?」洛桑雖是調笑,吉祥卻考慮起來。

    「還是不要了,我就這樣當個閒散神仙很好,不過真能當香巴拉王國的王后其實也不錯,色狼,打什麼鬼主意呢?這裡真是香巴拉王國,那也是三百多年後才能降臨這個世界,你想當國王也要等三百年。給色狼當王后,想想就噁心。」吉祥天女說著,踢了洛桑一腳。

    「我也就是推測一下,吉祥,咱倆關係不錯,自從你駕臨這裡,洛桑哪裡表現出色狼樣了,說話要講良心啊,你在裡面是最舒服的一個了,好了,不打擾你了。」

    四頭熊被洛桑弄到菩提樹下,費了好大的勁才使它們安生的睡著。

    洛桑仔細回想著月光傳授的搜靈術的口訣,小心的在一頭熊妖精的記憶裡編織著冰川山谷的美景。人的腦袋到底比熊複雜多了,只是這神通就不是熊能想到的。

    被封閉的記憶開始展開,洛桑仔細查看,卻發現那是一塊記憶的石碑,有個人在這個石碑上刻著一段段文字,密密麻麻似乎還標著日期,但是這文字洛桑還是不認識。

    熊妖精的記憶裡,這段東西是被一點點加上去的,也許佛祖是在用妖精做載體把自己的日記給封閉進去了。

    但是,洛桑弄明白了熊妖精被要求趕到地方,寺廟沒有名字,旁邊的湖卻有名字,叫亞昂錯湖。

    總算有一頭熊妖精的記憶不是莫名其妙的文字,洛桑讀著,心裡的疑竇更大了。

    梵文,這些是梵文,屬於印度文字體系,但是這些梵文明顯的與洛桑看到過的不同。有一段時間,為了更好的研究佛經,洛桑也學了幾天梵文,但是他馬上就放棄了,古梵文與現代梵文幾乎就是兩種文字。

    現在的是拉丁化的梵文,所有文字完全用拉丁字母拼成,已經失去了原先梵文的一些功能。比如,在密教的許多修煉中,觀想梵文的某些字形是重要的修煉內容,具有與持咒同等的法力,而現代梵文則不可能做到這一點。這說明,原先的梵文具有表意功能而現代梵文則完全沒有。

    現代梵文是應西方學者研究的需要而產生的,它的製造者是西方的學者,它服務的對象主要是西方的學者,它實際上同佛教的修煉沒有任何關係。

    思來想去,洛桑叫來了剛加,寫出一段文字讓他翻譯,剛加作為卡瓦輪寺的飽學之士,對這些也不認識幾個。斷續的單詞是沒什麼意義的,梵文不同於漢語和英語,需要整體的來看單詞的含義。

    再詢問亞昂錯湖的地點,沒想到剛加卻很疑惑:「那裡是鬼湖,黑暗之湖,在聖山下面,是聖山岡仁波齊峰的雪水鎮壓著裡面的惡魔,九頭羅剎王就被鎮壓在鬼湖下;那裡距離聖湖不遠,是太陽下的陰影。」

    搞清楚了大致地方,洛桑凝視著剛加,慢慢說道:「現在我們在卡瓦輪寺,剛加,這裡是你成長的地方,你的思維被這裡的一切影響著;我曾對你說過,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錯,沒有錯誤哪裡來的正確?同樣也沒有絕對的黑暗與光明,也沒有絕對的正義與邪惡,它們都是相對的。之所以讓你去學校裡學習就是為了使你知道世界的廣闊,見識外面的世界。你現在還認為黑暗就是邪惡,光明就是正義嗎?光明我們自己可以感受,正義是誰來定義?黑暗我們自己可以體會,邪惡誰來判決?不要從狹義上理解這些,有道是大奸似正,大義愈惡;正義是面旗幟,在這面旗幟下產生了多少罪惡數也數不清。比如說眼前的這個世界,誰有錢誰的力量大誰就代表正義,那弱小一方的抗拒就是邪惡了,翻開歷史數一數,到底是正義者殺的人多還是邪惡者殺的人多?」

    剛加聽完,面色潮紅,心裡在抗拒著師父的理論,理智上又覺得應該相信。

    「你在這裡想想吧,剛加,活佛只是種稱呼,就像神仙也是人一樣,不要太在意這些名頭。」

    剛加就那麼打坐下去,閉目含氣,入定了。

    洛桑搖搖頭,對這個喇嘛徒弟有些灰心了;剛加的野心越來越大,竟想取代小活佛,這是昨天扎爾額尼大喇嘛對洛桑話裡話外流露出來的。

    剛加畢竟是洛桑的弟子,扎爾額尼大喇嘛也不能明說,但如果洛桑的話,卡瓦輪寺沒幾個人敢反對,今天洛桑是在敲打剛加,年輕人就是這樣,有了些能耐就想輝煌,二十歲的剛加能不能闖過這關真很難說。

    來到尼瑪長老的僧房,長老正在為兩個牧民唸經治病,洛桑靜靜的等了一會兒,當那兩個牧民取完藥,洛桑才和尼瑪長老聊起來。

    長老修習的是藥師佛體系,對古梵文接觸的比較多,但是對與洛桑寫下的一段文字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告別了尼瑪長老,洛桑回到禪房看著剛加也再想著自己的事情。

    能明白這些梵文的洛桑不是找不到,但是那些都是神仙,也許寶龍樹就能翻譯出來,阿秘特尊者也一定認識;但是,這些人能信任嗎?

    斟酌了半天,洛桑才發現,自己看起來威風,那只是表面上的風光,真正想找人幫忙,卻連一個能信任的朋友也沒有,神仙們都是因為利益才和自己接觸。

    那月光菩薩也應該明白,但是洛桑還是不敢確定在如此大的是非面前,月光能站在自己這邊,畢竟釋加佛祖在她看來是比天還大的人物,自己怎麼能和佛祖比較?

    洛桑從馬圈裡牽出黑格爾,飛身上馬騎著它奔向草原的深處。

    晚上,洛桑又來到芒瑪河邊等月光菩薩,半夜時菩薩來了,少了羞澀卻多了抗拒,堅決不允許色狼像昨天那麼放肆。

    洛桑那個壓抑,簡直都要爆炸了,「月光,我什麼時間能知道你的心思?」

    這不是明顯的要求能進一步嗎?月光這時已經能被迫對色狼開放了半個上身,聽到如此「含蓄」要求,臉也紅了。

    「一軒明月上簾櫳,你明白嗎?色狼,這裡是什麼地方,豈能那麼放肆,如真能容你放肆月光還有什麼臉面。」月光菩薩說著,拉開洛桑放肆的手,逃跑樣飛開。

    青舞消散,洛桑這才知道自己與月光一直是在月光菩薩佈置下的結界裡,如果真能放肆,那這個結界還能維持嗎?也理解了菩薩的心思,天上隨時有兩千天兵在看著,自己真能和菩薩這樣放肆嗎?

    一軒明月上簾櫳?菩薩是在等月圓時嗎?神仙們還真無奈,連一點隱私都沒保障。

    接下來的幾天,洛桑再沒見到月光,看著天上漸漸豐滿的月亮,色狼的心愈加熾熱,就像草原上的狼群一樣,也盼望著圓月的來臨。

    隨著七月法會的漸漸臨近,越來越多的牧民開始聚集到魯瓦湖畔,第六天,洛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牧村。

    和曲多、松贊一起來到老村長的帳篷,洛桑與這些收留自己的人狂歡了一天一夜,趙鷹和崔海潮從沒見過洛桑如此放縱自己,他們兩個也被洛桑給灌醉了。

    洛桑也喝醉了,牧民們的青稞酒最是濃烈,這一醉就是半天。

    還是他們最淳樸,洛桑一說需要從馬群中挑選幾匹馬回去,老村長張口就拒絕了洛桑拿出的錢。

    明天就是七月法會的頭一天,卡瓦輪寺陸續來了十幾個活佛;有前藏的也有附近的,這些活佛是卡瓦輪寺的朋友,對明天的法會充滿了憂慮。

    據說明天佛王將帶一個車隊來,據說來了大小活佛三十多個,隨從也有幾百個,現在,山谷裡已經有他們的隨從開始搭建帳篷,如此大的場面只在拉薩出現過。

    據說前藏大甘珠寺的布吉多仁活佛的師父也來了,那個大喇嘛明顯是為去年折在這裡的大甘珠寺活佛找場面來了。據說金頂聖衣活佛也來了,他是陪著佛王在整個西藏轉了一圈的領路人。

    向來與卡瓦輪寺交好的肖爾巴衣活佛不無憂慮,扎爾額尼大喇嘛表現的太放鬆了,似乎對來的這些活佛全沒在意。

    扎爾額尼大喇嘛是真的不在意,有洛桑在他認為沒什麼好怕的,只是剛加與趙鷹的修為就能把那些活佛們比下去,更別說不讓他透露底細的白髮法王洛桑了,現在的卡瓦輪寺誰也不怕。

    同一時間,洛桑卻在接待另一群人。

    因為喬影和洛桑的走紅,今年雪一化,草原上就湧來了大批遊客,聽說這裡一年一度的盛會,已經有千餘名遊客聚集在這裡。他們白天遊覽著卡瓦輪寺,晚上就和幾萬名牧民們狂歡,只要洛桑出現,立即就被包圍了,洛桑在草原外的名聲比在草原上還大。

    今天,洛桑接待的是來自香港的代表,他們查完帳後在嘎布吉縣長帶領下來領略這草原的盛會。

    讓洛桑頭疼的是跟隨他們來的那個攝制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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