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天 第三卷、騏驥馳騁 二十九、故人來
    太陽移到了頭頂位置,洛桑的心思一直在隨著小螃蟹活動;為小螃蟹捕食到魚蝦而高興,也幫助它躲開了一隻章魚的偷襲,觀察著小螃蟹幸福又危險的生活,洛桑忙得不亦樂乎。小螃蟹尚小,對於環境的適應能力不是很強,洛桑察覺到,這片海泥中它的同伴還有幾個,竟然都有一片固定的領域;這些小生命,在吃飽後,竟然把很多時間用於互相的爭鬥上。

    從別墅旁的便道上,駛來兩輛黑色房車,趙鷹帶著兩個人從第一輛車上下來,從第二輛車上下來的竟然是肖先生和他的秘書,那個高傲的年輕人。

    肖先生在趙鷹和自己秘書的陪伴下向沙灘走來,洛桑暫時放開了對小螃蟹的觀察,迎著肖先生走了過去。

    「洛桑,我來看你的傷怎麼樣了,看樣子沒什麼事兒了,不過還是要多注意啊,身體要緊。」肖先生說著走近了洛桑,兩個人,四隻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沒什麼,只是碰破些皮罷了,謝謝你來看我;如果不是為了祖國的需要,我早自由了,可憐那些在醫院門前的人,他們才需要注意身體呢!」洛桑說完,和肖先生相對大笑。

    從肖先生的車裡也下來了兩個人,他們和趙鷹帶來的兩個人一同散開,把這一片沙灘警戒了起來,趙鷹也知趣的在距離洛桑二十多米處就停止下腳步,肖先生的秘書也隨著趙鷹停下來,他們倆站在一起竟然有三分相像,都是那麼年輕,那麼傲氣十足。

    洛桑現在已經知道肖先生的地位了,他雖然只是一個不起眼的某某辦公廳主任,但是權利卻大的很,這是個能決定很多人命運的大人物。肖先生這麼一個大人物來看自己,肯定有事情要和自己說,像他怎麼忙的人是不會無緣無故跑到香港來的;但肖先生自從問候了洛桑幾句後,就隨著洛桑看起了風景,洛桑也沒問肖先生為什麼來,這種事情是問不得的。

    慢慢的,兩個人閒聊著轉到洛桑原來坐者的礁石旁,肖先生竟然立在那裡向著海洋深處凝視起來;順著肖先生的目光,洛桑看到了一艘遊艇快速的掠過淺水彎的藍色海面,在那遊艇上,懸掛的竟然是英國國旗。

    「香港被英國人統治了整整一百年,歸還我們也許多年了,好多人還在懷念著殖民地時代的滋味,這究竟是為了什麼?中國對香港的不夠嗎?大陸對香港同胞不夠熱情嗎?作為一個中國人就那麼使他們難受嗎?洛桑,你在香港也有一段時間了,這些問題你考慮過嗎?」肖先生輕歎一聲,轉頭問到。

    這些東西洛桑怎麼能考慮到?他的心思除了在操心怎麼賺錢,就是在想辦法和神佛們爭鬥;香港人的想法在洛桑看來和北京人也差不多,都是為了錢在爭鬥。這些話洛桑是不會說的,他明白肖先生的問題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回答,這些感慨也只是肖先生的開場白而已。

    看到洛桑只是一笑,肖先生也笑了:「我們理解不了他們在想什麼,就像他們理解不了我們對他們的苦心一樣,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怎麼樣洛桑,對今後有什麼想法嗎?這次你成英雄了,為我們中國掙了口氣,也使世界領教了中國人的厲害,你有什麼要求嗎?」

    洛桑彷徨了,他還沒想到要提什麼要求,對於趙鷹所說的為了祖國的需要,洛桑認為自己是在幫老狐狸的忙,他也知道自己會得到好處,但是讓他自己要求,洛桑還沒想到自己現在需要什麼。

    「都是為了祖國的需要,我是個中國人,做這些首先是為了自己的生存,順便能為中國做些貢獻,沒什麼好要求的,大家都是為了賺錢嘛。」這些大面上的話,洛桑還是第一次說的如此流利,面對肖先生這樣的大人物,落桑說這些就夠了,就是有什麼要求現在也不是提的時候;現在,肖先生等於又欠洛桑一個人情了,這些微妙的事情,洛桑已經開始能把一些握住分寸了。

    肖先生看著洛桑,眼光裡充滿了讚許;這個從草原冒出來的年輕人,來到香港不到二十天,就使香港香港和大陸的關係無形中緊密了很多,他把曾經顯赫一時的世界賽馬聯合會整治得分蹦離西,更是振奮了國人的民族精神,肖先生對於洛桑也佩服起來。他來的目的是為了拉近和洛桑的關係,洛桑對付世界賽馬聯合會的手段太毒辣、太凶悍,所有知道些內幕的人都開始對洛桑有所顧及了。

    肖先生和洛桑有過接觸,他和洛桑還做過一回交易,回頭想想,洛桑其實是個很直接的人,所有的行為都控制在一個標準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擊。洛桑從來也沒主動挑釁過任何勢力,但是所有對洛桑不禮貌的舉動到最後都招惹來洛桑嚴厲的手段;肖先生已經把歸納為一個江湖俠客一樣的腳色了,這樣的人好控制也不好控制,只要能和他交上朋友,那好處總比壞處多。

    肖先生這次來還有另一個目的,協助香港賽馬會從這次風波中取得最大的利益,現在麻煩的是,必須有些人為此作出犧牲,威爾金.密考伯博士的存在成為一個籌碼;為了這個人,肖先生他們已經得到了很大的好處,威爾金.密考伯博士必須被控制起來,至少讓威爾金.密考伯博士不能向外界透露出那些國外大人物們的醜事;到現在肖先生才知道,原來在世界賽馬聯合會控制下,速度賽馬曾經是一項多麼骯髒的運動,通過這項運動洗白的黑錢和行賄的資金是多麼的巨大;也許世界上已經沒有幾個運動是清白的了,那些牽扯到搏彩的運動就更是很多人的工具了。

    洛桑曾經為威爾金.密考伯博士擋了一槍,對威爾金.密考伯博士的前途,肖先生認為應該徵求一下洛桑的意見,他是個很小心的人,他不希望洛桑因為這件事情對他有什麼看法。

    「洛桑,我這次來除了看望你之外,就是來為香港賽馬會出出主意;賽馬已經是香港人生活的一部分了,每年從賽馬場上取得的稅費也是香港財政的重要組成部分;世界賽馬聯合會雖然不在了,這項運動還是要有人管,還是要有一個權威組織來協調世界各地的賽事活動;賽馬運動牽扯到很多人的生計問題,世界上很多人在為這項運動服務,很多人依靠著賽馬運動討生活,如果速度賽馬真的就此退出人們的生活,那世界上就要有很多人挨餓,這不是我們希望的。香港現在的局面很好,有很多人在看著香港的舉動,有很多的大人物也來到了香港,可能三、五天內事情就要有個結果;三天,最多五天,事情必須有個結果,這是個底線了,弦繃得太緊是會斷的,拖得太久就是個兩敗具傷的局面了;那樣的局面對我們一點好處也沒有,對香港一點好處也沒有,希望你能理解這些。」肖先生的話還是那麼含蓄,洛桑又是一頭霧水了,但是現在的洛桑已經知道肖先生的話裡有別的意思了。

    肖先生的話也就說的這個程度了,洛桑正在想到這些代表什麼,他需要些時間考慮一下,和這些人打交道是洛桑最費腦子的事情了。

    既然有人能從這件事中得到好處,那一定有人要付出代價,洛桑不認為現在還有人敢打自己的算盤,他現在的形象據說是個楷模一類的東西,那究竟是誰要倒霉呢?想到這裡,洛桑隱約知道了威爾金.密考伯博士的處境:這個人知道的內幕太多了,只要交易達成了,密考伯博士就毫無價值了,不僅是這樣,現在威爾金.密考伯博士肯定有危險,至少他的存在使一些人不太放心。

    「我答應過一個人要保證他的安全,肖先生,我不希望這個人的生命受到威脅,也許比登或者三劍客有個位置適合這個人,在保證他安全的前提下,我不干涉任何事情;肖先生,我是個沒什麼理想的人,對於曾經答應過的東西,我必須作到。」洛桑想明白了問題的關鍵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確實需要威爾金.密考伯博士,不只是為了曾經的承諾,他更看中的是這個人的身份和學識,一個獸醫學博士對於洛桑想要幹的事是有很大作用的。

    「洛桑,在這件事情上我盡量幫忙,既然你有這麼好的理由,我想事情不會很困難。」肖先生微笑著對洛桑做出了承諾,洛桑對自己的態度使肖先生很滿意,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個二百五。

    「謝謝肖先生,我很感激你對我的,為了使不被人議論,我想這個借口更充分些:威爾金.密考伯博士是世界上頂尖的獸醫學權威,作為世界賽馬聯合會的首席技術代表,我們需要他的知識,我需要威爾金.密考伯博士幫助我進行工作,他是這方面的專家,為了使我們的項目進行的更順利,這樣的人才是我們必須保護,威爾金.密考伯博士是我們現在最需要的人。」洛桑乾脆表明自己的立場,順便把肖先生也捆了上來。

    從基金會投資三劍客改良中國自己的賽馬品種起,肖先生就聽到一些對洛桑和對自己的議論;雖然現在因為黑格爾的成功,因為洛桑的英雄形象,這些議論已經消失,但是這些議論總是個由頭,不知道哪一天就可能成為射向自己的利箭。肖先生雖然不在乎這些,也為洛桑的心思喝彩,至少今後洛桑不會把他當成對手了;在肖先生看來,這才是最主要的。

    「好吧,我保證威爾金.密考伯博士的安全,不過你也要保證他今後不會亂說話,這是我唯一的要求。」肖先生思量了一會兒,故做勉強的答應了,洛桑和他鬥心機,暫時還佔不了上風。

    「謝謝,」洛桑主動握住肖先生的手,「我會勸威爾金.密考伯博士的,相信他也是個明白人,經過這次事情,他也應該知道亂講話是會送命的。」

    「你什麼時間回北京,我就什麼時間把他交給你,我們是朋友了,不必這麼客氣。」肖先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後,拉起洛桑向別墅走去,「忙了一夜,我還沒吃飯,一大早就上了飛機,飛機上的東西是實在是不好吃;到你的地方了,請我吃頓飯好嗎?聽說你掙了不少錢,我可是在北京就想狠狠吃你一頓海鮮大餐了。」

    吃頓飯是小意思,問題解決了,兩個人都很高興。

    洛桑實在不知道怎麼準備,嘉島會所的所有提示文件都是英文和法文,洛桑怎麼也看不懂哪個電話是訂餐電話,就是知道哪個電話是,洛桑也不清楚什麼點菜;最後只好給汪錦輝打電話,請他幫忙定一份海鮮大餐過來。

    沒多久,三個英俊的中國侍者就推著兩輛餐車過來了,一位金髮碧眼的法國廚師帶著白色的高帽走在後面,他們要在這個別墅裡操作這頓海鮮大餐;看著他們帶來的材料,肖先生很是滿意,洛桑竟然給他要了一份法國大餐,那蝸牛和魚子醬的滋味已經在刺激著肖先生的胃口了。

    這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坐在餐桌上的只有三個人:肖先生、洛桑和肖先生的秘書;趙鷹在洛桑和肖先生的強烈誘勸下就是堅持不在客廳裡吃飯,他在門口另外弄了一個桌子,招呼著門外的人分批過來吃飯;對於洛桑身邊的這個人,肖先生很欣賞,他向洛桑要求把趙鷹讓給他,洛桑笑著拒絕了。

    趙鷹生和門外的四個人行動很快,用餐的時間也很快,他們進來後,都是喝碗鵝肝湯,吃塊粗麥包就出去了。洛桑很不習慣這些,但也沒表現出來,級別,這個已經快被洛桑遺忘的東西又出現在洛桑的面前。

    吃完飯已經是兩點多了,肖先生又和洛桑到沙灘上散步消食,他現在很享受和洛桑在一起的時間,這個年輕人雖然話不多且直接,但是和他在一起十分輕鬆愜意,這種感覺才是最使肖先生最受用的。

    這次散步雙方也都有收穫,洛桑首先提到了隱私問題,說是最討厭那些刺探自己新聞的記者了;肖先生哈哈大笑一陣,建議洛桑放寬心,說世界上的事情都是相對的,只有瞭解才能成為朋友,朋友之間互相尊重是必須的。這個疙瘩總算解開了,洛桑和肖先生都輕鬆了下來。

    肖先生的秘書從別墅裡弄出兩張白色大躺椅,飯後躺在沙灘上休息,曬著南國的和煦陽光,聽著輕輕的海浪聲,肖先生似乎睡著了。在洛桑開始去尋找那個小螃蟹時,肖先生又開口說話了,他請洛桑注意一個人,說是如果有一個阿拉伯王子和洛桑接觸,一定要通知他,他想和這個人見一面。

    洛桑恍然,原來肖先生的真正來意是為了這個什麼阿拉伯王子,但是他怎麼知道這個阿拉伯王子會找到自己跟前呢?洛桑甚至還不知道有這麼個人,肖先生就知道他一定會找到自己,肖先生夠厲害,那個阿拉伯王子也不簡單;這個阿拉伯王子究竟有什麼事情要來找洛桑呢?洛桑一頭霧水。

    趁著這個時機,洛桑又提出汪氏集團的總裁汪啟正想見他一面;肖先生考慮了一下,問洛桑:「這件事情你看著辦,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就見一見。他們的事情沒什麼問題,有你洛桑出面就夠了,現在我提供的幫助只是錦上添花,這件事情如果你想辦,不用我的幫忙也一樣能成;我想如今的香港也沒有人想得罪你,大家都在考慮怎麼成為你的朋友。」

    肖先生這是拒絕,洛桑也沒覺沒面子,他只負責把話傳到,至於肖先生見不見就不是洛桑操心的問題了。洛桑想:肖先生還真傲慢,汪氏集團到底也是有身份有實力的家族了,在肖先生看來竟然不如自己這個牧民。

    下午五點,肖先生走了,他是個很忙的人,有這麼一下午的空閒就很不錯了,在香港他的事情很多,他不是個自由的人。

    汪氏集團總裁汪啟正和汪錦輝在肖先生一離開就出現了,看來他們也是懂規矩的;這個別墅雖然屬於他們,但是肖先生不走他們也不敢闖進來,雖然汪錦輝已經知道肖先生就在這個別墅裡,但現在他的身份不是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官員汪錦輝,而是汪氏集團的董事汪錦輝,他這個身份是不能見肖先生的,如果肖先生需要見他們,洛桑會通知他們的。整個下午他們都在嘉島會所裡等著,看到肖先生走了就急忙來洛桑這裡探口風。

    這一次汪啟正的話就不饒圈子了,他直接要求和洛桑合作經營大嶼山的項目,不需要洛桑出一分錢,只要洛桑同意加入這個項目的董事會,他就可以得到15%的股份。

    汪啟正操著半熟半生的國語,對洛桑說:「洛桑先生,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但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這個項目很多人在盯著,只有你才能使他們有所顧及;我知道大陸很多地方都比較貧窮,每年我們汪氏集團也有一部分資金資助給大陸的貧困地區,只要你答應幫我們這個忙,今後這部分資金就由你來掌握,你們草原有什麼需要,我們汪氏集團也一定會盡力的。」

    藏北草原有什麼需要?那裡實在是太封閉太落後了,卡瓦輪寺竟然到現在連個電話都沒有,草原上的地域太遼闊了,那裡的一個縣比內地的很多省面積都大,人口卻只有十幾萬人;只要遇到雪災,草原上的牧民都要遭受巨大的損失,也許應該為他們做些什麼了。

    洛桑動心了,他現在也有不少錢了,雖然沒有仔細算,兩千萬總是有的吧。想到半年前,為了給恩扎格布大喇嘛修靈塔殿,在草原上引起了那麼大的風波,那個靈塔殿總預算也不過兩千多萬;為了這筆千錢,嘎布吉縣長著急的頭髮都白了幾根;為了這筆錢,前藏大甘珠寺的布吉多仁活佛喪生於草原上;如果真的為恩扎格布大喇嘛修靈塔殿,那草原上的牧民要把家底給掏光了才夠。

    洛桑早就想為那裡的人做些什麼,至少也能把縣城的醫院和書店、學校翻新一下;特別是學校,房子還是三十多年前蓋的,洛桑在那裡借宿的兩天裡,看到兩個來自內地的教師都得了關節炎;草原的氣候條件太惡劣了,那麼老的房子實在不是內地人能習慣的;縣城到地區的路也需要修繕了,那條路現在也只剩下了半截路基,一到下雪天,草原和外界就斷了聯繫;冬季的很多時間,能吃上些青菜都是莫大的享受,而草原上的冬季長達六個月;嘎布吉縣長為了這些愁人的事情沒少發牢騷,這些都是草原迫切的需要,只有讓牧民的子女有接受醫療和教育的機會,草原才能越來越好。

    幹這些事需要的錢不是洛桑一個人能承受的起的,如果汪氏集團能常年提供資助,那自己為他們當擋箭牌有什麼不好?

    但是洛桑還是沒能下定決心,畢竟老狐狸的話還在他心裡佔著位置,如果沒有足夠誘惑洛桑的數量,洛桑還是選擇放棄。

    汪錦輝看出來洛桑的心思,「汪氏集團每年都把銷售收入的2—5%用於慈善事業,這樣既能得到政府減免稅款的獎勵,又能為社會做點貢獻,還能樹立公司的正面形象;只要汪氏集團運轉良好,這筆錢會一年比一年多;汪氏集團去年的營業額是八十五億,現在還有六千多萬善款沒有使用,馬上就能投入到你認為需要資助的任何地區;不過,香港的法律規定的比較嚴格,對於這些善款的審計也很嚴格,這些錢必須要使用在慈善事業上,如果被查出違規行為,會有大麻煩的。」

    原來在汪錦輝眼裡,洛桑是個十足的小財迷,他生怕洛桑把這筆錢貪污掉。

    汪錦輝想的沒錯,洛桑確實是個財迷,當他聽到這個數字時,臉上依然平靜,那心裡卻翻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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