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的清晨,空氣清新;洛桑怕飛虹在雪地上傷了腿腳,今天早上沒有去騎馬,他順著比登的後山來到了自己站立了兩天的地方。樹還是那棵樹,雪還沒融化,洛桑的心情卻全不一樣了。
洛桑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就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白衣麗人出現過的地方,樹上的葉子全都凋落了,樹枝間光突突的,而周圍的楓樹上,還有半樹的紅葉在飄搖。
出現這種現象一定有原因,肯定是白衣麗人對自己施展了什麼高級法術的結果。洛桑看到那株大楓樹的背雪處,竟然有幾個嫩芽在頂出樹枝泛著綠色,連這老樹都被催發出新枝,白衣麗人的道行還不是一般的厲害;這麼高級的仙女找上自己,福禍難說啊。
洛桑也為自己的堅強暗自得意,雖然他還不明白自己如何度過的這個關口,但是總歸是看破了一些東西,再有相似的誘惑法門,對付起來也會有些經驗了。自豪了幾分鍾,洛桑就轉道去看剛加他們了,路上還在思想著如何解釋自己的無恥,說好三天內由他們自己解決黑玉扳指的事情,才半天黑玉扳指就回到自己身邊了,雖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事實勝與雄辯,所以洛桑沒敢在昨天和剛加一同前來;但總是躲避也不是辦法,硬著頭皮洛桑只有看情況再說。
看到居林別墅的院子時,洛桑竟然看到雪地裡坐著一幫人;洛桑加快速度,飛快的掠進院子裡去。
獨覺佛頓扎錯和六個卡瓦輪寺的弟子,都赤裸著肩背,把藏袍褪到腰間,盤坐在冰天雪地中;身上的雪都化了,但他們身邊的積雪表明,這些人在下雪前就在這裡打坐了,每人都是坐在雪窩裡,均勻的雪地上,只有一串腳印進入別墅,那是剛加的腳印;他們已經在這裡坐了三天了。
獨覺佛頓扎錯面目無喜無悲,手捏自在印,身體已被凍得青紫,只是從他鼻口間的水珠,知道他還是個活人;卡瓦輪寺的弟子們也差不多,都被凍僵了,他們對於洛桑的來到都沒有了感覺。
著急間洛桑什麼也顧不了了,忙把他們一個個提起來,弄到別墅裡去。
剛加也在打坐,洛桑找到他時也費了番工夫,剛加竟然在別墅頂層的衛生間裡打坐,自己的金佛像供奉在馬桶的水箱上,馬桶坐上以七只銅碟一枚海螺排放著八供(八供包括閼伽、濯足水、妙華、燒香、明燈、塗香、飲食、音樂,如果修持者沒有條件或能力供養八供,可以聖水替代;以七碗聖水,再以一枚海螺或鈴替代,合為八供)。
洛桑叫醒了剛加,詢問迷糊著的剛加為什麼在這裡修煉,居林別墅裡空房很多,剛加把自己供在衛生間裡算怎麼回事兒?剛加剛從冪想中蘇醒,精神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聽到洛桑問,才恭身答到:“師傅,僧不得居超過長十八肘、寬十九肘之房,這是教規,他們現在都在外面苦修,我一人只這間房子夠小。”
洛桑半天沒回答,這個他真的不知道,怪不得剛加在比登剛加只是在書房裡呆著,原來是因為那裡足夠小,這間居林別墅雖比比登的十二號別墅小些,但是為了崇尚自然,所有的房間都比較大;在有八個僧人在一起時,還不為違規,但是只有剛加一人,就再找不到那麼小的房間了。
隨洛桑來到樓下,當看到獨覺佛頓扎錯他們被洛桑從冰雪中弄進了屋內,剛加著急的對洛桑說:“他們是在苦己贖罪,以次來洗刷對師傅的不敬只心,不過七天是不得移動的,師傅這樣幫他們,醒來後他們依然要從頭苦修;他們已經過了四天了,還是成全他們吧。”
說完剛加就開始把獨覺佛頓扎錯和卡瓦輪寺的年輕僧人們往外搬。洛桑苦惱的看著剛加把他們都歸回原位,一時間不知道怎樣才好,再等三天,這些人怕都凍死了。
洛桑沉下面孔,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帶一幫這樣的人在身邊,什麼都要講求規矩,不是顯得自己更無恥了嗎?等剛加把他們都放回去了,才把剛加叫過來:“既然叫你們來北京,就是個入世修行的考驗,再遵守那麼多規矩,來這一回是為了什麼?不見識到世俗的種種誘惑,種種浮華,怎麼能看透世間的虛幻與真實,那菩提心不是這般修煉的,不經七進七出,怎練得純真無邪?不經風雨吹打,怎得清淨自然心?不被諸般考驗,怎修得到金剛心?你去好好想想吧,菩提三摩地是只苦修冪想、一心供奉就能修得了的嗎?要是緊守儀規就能修成菩薩,那世上的怎會有諸多苦難?佛祖生前也有妻妾成群、榮華富貴,只有看空一切的智者方證得大道。”
剛加諾諾,低頭沉思;說到對佛法的了解,洛桑可能在剛加面前多有不足,但是洛桑總是從旁觀著的角度去看經書,不自覺的總在尋找其中的破綻;所謂旁觀者清,這幾年來,洛桑對佛法也有了自己的了解。但那佛法無邊已經滲透到了剛加的血液中,他可不敢用懷疑的態度去研讀這些經典;洛桑的話在剛加聽來雖有道理,細細揣摩卻也有漏洞,不明白的只有自己去領悟了,剛加只有把八供與洛桑的金像請出了衛生間;看到自己的佛像終於脫離了那不知道多少人方便的地方,洛桑才出了口氣。
“他們又為什麼苦修,只為了對我的不敬就要如此嗎?這也是修煉菩提心的法門?”洛桑又開始對剛加發問;剛加卻從懷裡掏出另一串黑玉扳指來,把洛桑看的瞠目結舌,摸摸胸前,自己的黑玉扳指尚在,就更加迷惑了。
洛桑接過剛加手中的黑玉扳指,運轉起金剛伏魔陣,陣行依舊能運轉,威力還大了幾分,但是善惡門卻沒有開啟;仔細觀察片刻,才發現捨利還是捨利,黑玉扳指裡沒了繚繞的雲霞,真的只是一塊黑玉了。這一來洛桑對白衣麗人佩服到了無言,心裡又多了些小心:仙女騙人的手段好高明,這移花接木以假亂真的法門果然運用得天衣無縫,對著這個假黑玉扳指,獨覺佛頓扎錯和卡瓦輪寺的年輕僧人們就是把金剛伏魔陣運轉一萬年,這善惡門也開不了。
這一來洛桑再也不會洩露出自己的真黑玉扳指了,這仙人也真厲害,只一步棋就把洛桑的退路全堵死了,如果洛桑亮出真正的黑玉扳指,那就是洛桑在欺騙大家了,他們開不了善惡門,只會以為洛桑把真的黑玉扳指給藏起來,洛桑那長長的名字後面就要再加上騙子二字了,任憑洛桑把天說破,誰會相信聖潔的仙女會做這樣的事情呢?
洛桑無奈的想:亂丟黑玉扳指的事情要從長計議了,說不了白衣仙女手裡有多少贗品在等著自己呢?丟不好真的是自取其辱了;但是為什麼這個黑玉扳指非要由自己保管呢?到底仙人們在想什麼呢?真是死心眼,他們自己拿去開啟六道輪回不是更好嗎?白衣麗人在洛桑心中的地位更低了。
洛桑只有把假黑玉扳指交給剛加,囑咐他小心保留著黑玉扳指,洛桑來到雪地中,端坐在苦修的眾人中間。
只片刻,洛桑就把體內的七輪運轉三十六遍,引導出體外六個,在居林別墅的院子裡施展出氣旋五行陣。沒辦法,金剛伏魔陣需要他們的配合或者黑玉扳指的神通,用自己的內息施展金剛伏魔陣,不依靠外部的依托,洛桑體內的氣旋還少一個;五行陣只要六個體外氣旋,而金剛伏魔陣需要七個體外氣旋,洛桑還需要在體內留守一個氣旋才行;洛桑不敢再使用黑玉扳指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現在洛桑沒有真氣不繼的顧慮,這個氣旋五行陣運轉的比前次更加順暢;一個漸漸濃密的能量場覆蓋住了居林別墅,沉浸在苦修中的喇嘛們漸漸清醒了過來,皮膚的顏色也慢慢正常了;洛桑小心的引導著他們體內的三脈七輪,把自己的真氣借助五行陣送進他們體內。
這些人還真是死心眼,這麼冷的天,只是用體內的真氣護住心脈和頭腦,別的部位當真是不管不顧了;洛桑仔細觀察,果然發現他們的心腹間的左右脈處,各有一微弱精神團存在,想來這就是所謂的菩提心了;仔細想想,恩扎格布大師傅大喇嘛的菩提心是在頂輪處徘徊,想來要死的人,這菩提心也就位置高些吧;而卡瓦輪寺的轉世小活佛,頭腦間也有這麼個氣團存在,這又如何解釋?洛桑對於這菩提心的位置迷茫起來。其實恩扎格布大師傅的菩提心已經轉化為金剛心了,但是修煉金剛身已經沒有時間和精力,再不飛升就要轉世修行了。
看他們漸漸恢復,身體的顏色轉為正常,洛桑把剛加叫了進來,用意念教導剛加控制住自己的氣旋五行陣;當剛加也掌握住了這個復雜的陣法後,洛桑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氣輪,晃身出了陣法的范圍。
剛加在開始的對自己的懷疑後,發現自己只是控制和引導,並不用耗費太多的真氣,他只是替代師傅管理著這個氣旋,就放心為這些人護法了;氣旋五行陣在只是用來維持能量場的情況下,還是比較好控制,因為它本身也在從外界不斷吸引著能量的加入,除非象洛桑那樣用這個氣旋去攻擊別人才耗費真氣,但那是現在的剛加做不到的。
“好好護持著他們,好好體會這個陣法,對你自己的修行也大有好處。”說完,洛桑就走了。
剛加從沒有想到只用真氣就能做到如此的神通,自己體內的氣旋也會有如此形態,在對洛桑又崇拜到無以復加後,盡心盡力的去體會洛桑師傅的神通廣大了。
洛桑是在害人了,他也不仔細想想自己為這一個月來體內的情形,也不考慮一下自己都墮落成色狼了,真的一點原因也沒有嗎?
五行陣講求的是平衡,對外講求的是萬物五行的均衡有序,對內講求的是體內五髒的平衡互補;在經歷書塚水門事件前,洛桑的那個五行陣還能保持體內的五髒平衡互補,但是使用盾甲門的水門功法改造了自己的五行陣後,洛桑體內的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水乃腎水,主陰陽調和;只修煉水門的變化確使洛桑的腎髒強健,在對抗九天郎率領的天兵陣時,由於水門被修煉改造了,洛桑體內的五髒也只有腎髒沒有受到傷害;但是洛桑對於女人的誘惑,其抵抗力日減,只是洛桑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他可以借助陰陽交和來維持自己的平衡。但這些喇嘛,都是信守“五戒十善”的清心寡欲之人,只改造剛加的三脈七輪,還沒什麼;教會他修煉這種功法後,豈不是要把剛加變成花喇嘛嗎?幸虧幾天只是教給了剛加這個陣法,要不然。
菩提心的修煉分五個階段,一、通達本心,即觀察自己的心,把心集中於一處,將自己胸部視為月輪;二、修菩提心,是觀想月輪的心,生出菩提心,菩提心就是求取成佛的心;三、成金剛心,為了使內心更加堅強,在月輪中觀想金剛;四、證金剛身,把觀想七輪猶若五股金剛那麼堅強牢固,以使本尊佛駐進自己身中;五、佛身圓滿,是經過以上四個階段的修習,修持者的身體和佛的身體融合為一。
一般的密宗弟子,在修行的前三年內,都能修出菩提心,修不出菩提心的就被淘汰了;而這菩提心的修煉是以修煉精神為主,多數密宗弟子的修為只是到修出菩提心、把菩提心修煉到穎實就到頭了;至於再下一步的金剛心就少有人能修出來,更不要說金剛身了。洛桑給卡瓦輪寺留下的功法,要直接修煉金剛身,把金剛心的修煉給省略了,變單純的修煉精神為身心雙修,以身體修煉為基礎修煉出金剛心和金剛身,這個功法是佛祖也沒傳下的奇妙功法,佛門弟子從沒有人能在塵世修出金剛身的,能修出金剛心就是他們的理想境界了,難怪扎爾額尼大喇嘛要在卡瓦輪寺的白殿給洛桑造大曼陀羅像。只是他們不知道洛桑連菩提心還沒修出來,整個一個無心金剛,就是洛桑修煉到佛身圓滿,那也是個無心佛。
剛加的修為已經比較高了,菩提心的修煉已經完成,正是剛進入金剛心的關口,當菩提心轉為金剛心後,就是真正活佛的境界了,但是剛加畢竟還沒有轉為金剛心,雖然金剛身的修煉已經有了成就,但是對外界諸般幻象的抵御還力還沒有那麼強,所以他才要求離開充滿誘惑的比登十二號別墅;這時間洛桑傳授給剛加這個功法,簡直是師傅要壞弟子的修為。
洛桑可是沒想這麼多,他從前門去找陳月寒了,今天的事情太多,晚上還有黑格爾的比賽要操心呢。
忙碌的一天終於過去了,洛桑又回到了比登十二號別墅內。今天一切還算順利,有陳月寒和田小姐商談細節,有陳律師負責法律方面的問題,和基金會的協議草案已經沒什麼問題了;主要還是肖先生的作用,負責基金會基金發放的基金會主席沒敢提什麼限制條件,也沒提回扣的事情,陳月寒隱約透露出點意思,也被他嚴詞拒絕了。基金會主席的工作就是圍繞著洛桑進行,與洛桑商量委派什麼樣的專家來監督洛桑的工作,最後起用了一個基金會的老油條來配合洛桑。
他也是沒辦法,看洛桑怎麼也不象能擔當此重任的科學家,整個就是一個牧民;要是派一個剛出校門的生瓜蛋兒來配合洛桑,那自己每天就什麼也不要做了,跟著他擦屁股得了;要是派一個老練的財會人員,那就要暴露出丑聞了。
腐敗這個東西是長著勢力眼的,對於自己得罪不起的人,沒人敢腐敗,他們知道現在輪不到他們腐敗,最大的腐敗都被上面壟斷了。
洛桑也收獲不小,在和基金會主席的周旋中,他也鬧明白了點肖先生的用意,也知道給自己這筆基金,根本就是一種無奈的選擇。
坐在比登的別墅裡,洛桑在想著什麼時間回學院一次,拜訪一下親切的勸自己休學的副院長,這麼不明不白的接受別人的恩惠,洛桑總覺得過意不去;他生怕接受的好處多了,自己付出的代價也大。晚上和陳月寒吃飯時,洛桑和他對了一下情況,這一對,把洛桑對肖先生的看法徹底改變了。
陳月寒和洛桑的計劃,還好好的呆在陳月寒的保險櫃裡,洛桑和陳月寒誰也沒有對外界說過,正常情況下誰也不會知道,肖先生是怎麼知道的呢?洛桑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錢,而這些肖先生卻知道的清清楚楚,這個肖先生實在是太厲害了,洛桑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給看透了,一點安全感也沒有,對於洛桑來說,最不可忍受的就是時刻有人在背後盯著自己,他需要保留的秘密太多。
對於洛桑的擔心,陳月寒也認為可怕,但是君子和小人的區別就在這裡;陳月寒覺得自己胸懷坦蕩,沒什麼大不了的,馬上就把這一切放開了,洛桑可是心懷鬼胎,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底細要是全被這個肖先生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想到這裡,洛桑殺心大起。
坐在他身邊的王思韻感覺到洛桑的身體僵硬了起來,她不安的看看洛桑,沒什麼異樣,就關注起電視裡的轉播了。
今天是夜場比賽,黑格爾參加的三班馬比賽,將在十時半開賽,現在已經是十點正了,距離黑格爾的比賽出賽還有半小時。洛桑在黑格爾身上投下了三百萬,這是洛桑現在全部的資產了,洛桑雖然不緊張,王思韻的心卻跳個不停,她生怕出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