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一邊道歉，一邊想著怎麼拒絕會委婉一些，「神農貢米是最優質的米，像這樣的米對環境要求是非常苛刻的。中國被稱為世界工廠，污染有多麼嚴重可想而知。在現在的中國，想找出一處環境優美，沒有受到環境污染的地方，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神農米的產量一直都高不起來。不是我不想賣，而是我實在無米可賣。」
雖然只是向陽的推托之詞，卻也是事實。不過凱拉卻不這樣想，她想到了中國人的習慣。於是西餐開始了，廚師在一邊當場做出來。
在桌子上放好盤子，盤子左右兩邊是一排刀叉。這裡是法國，一個注重飲食的國度，又是在這麼高級的飯店，一個人用上二十幾副刀叉是一點都不多。
凱拉有著她的計劃，她知道中國有在餐桌上談生意的習慣，也知道中國人好面子。二十幾副刀叉要從哪一個拿起，別說向陽，就是西方人也在慢慢忽略這個問題。她心想：只要他不知道從哪一個用起，又顧及面子時，就是他們談生意的最好時機。
牛排是西方人必不可少的主食之一，最有名的要數腓力牛排。比起量大而質粗糙的T骨牛排，這才是真正的牛排。採用牛的腰要裡背肉，這裡位於牛腹腔內，為油層所包覆，肉質滑嫩而脂肪低，飽含葉液，色澤紅潤，這也是為什麼西方人吃牛排，往往在咬處會流出鮮紅液體的原因。
在以前，向陽就看不慣西方人這種一大塊肉當飯吃的做法，更不必說還帶著鮮血了，看著便倒胃口。不過現在情況不同，他可以現場要求全熟，再加上他還從來沒有吃過牛排，抱著嘗一嘗的心思，他從最邊上取了一副刀叉，開始吃了起來。
一吃才知道西方人為什麼這麼種愛牛排，別的先不說，單是這麼大的一塊肉吃進肚子裡，感覺上就是爽。「再來一份。」
有了吃，再加上進化過的身體，在第二次要時，向陽就不需要凱拉翻譯了，而是自己說上了法語，雖然還不標準，舌頭還不適應捲著說話，但是畢竟讓對方聽懂了。
既然覺得這牛排味道不錯，又不太想和凱拉爭執，自然埋頭大吃起來。凱拉並不介意他的大吃，而是一個人在那麼聊著一切，聊著中國的一切，她在試探和尋找話題的切入點。
向陽的牙很好，所以即使用不慣刀叉，吃起來還是很快的，在他面前很快便疊起一疊盤子。盤子是疊了不少，可在他左右手各排放的一排刀叉，他卻只用了手中的一對。
「向先生，來，試試本店的沙拉。」凱拉起了壞心眼，故意給向陽一份沙拉。
肉吃多了，向陽是想換換味口，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把它們擺放到原處，順著取用了一對新的。
涼拌萊也不錯。向陽心想：不愧為大飯店，這菜的污染很少。吃多了古樹基因的東西，他的舌頭已經能夠分辨出食物的好壞。
看到他又用對了，凱拉知道這是難不住了，不由笑著說道：「看來，向先生對我們的飲食禮儀很瞭解。」
「唉！能不瞭解嗎？這可是四個學分。」
「四個學分？向先生在說什麼？」
說什麼？在說傷心事，向陽歎了口氣，說：「在我國，現在可是什麼都是西方的好。成功人士的運動是高爾夫，平民的運動是跳舞，就連學生，無論是學什麼專業的，就是學古漢語的，想拿學位，英語也要過六級。還有西方禮儀課也成了必修的東西。就說這吃來說吧！二十幾副刀叉，是一樣菜用一副，傳統上，以英國人為例，是從最外端用起。現代上，以美國人為例，是從最靠近自己的裡端用起。無論是哪種用法，一次正餐之後，都必須把所有刀叉用完。這麻不麻煩。」
凱拉聽出他是一肚子的不滿，不是對這用餐禮儀的不滿，而是對中國的變化不滿。凱拉不管他的不滿，而是在他傷口上撒鹽道：「這樣雖然麻煩，但是我們有洗碗機，這可是比你們用筷子安全多了。一個人用完了，換另一個人用，然後再換另一個，光是想想上面的唾液，就讓人不想吃了。」這是她找到的切入點，雖然會讓向陽不開心，但是畢竟可以談生意了。又沒有誰規定談生意，是一定要讓對方高興的，盡力貶低對方，讓對方為了反駁，拿出好東西來，這也是談生意的一種手段。
「哼！筷子消毒常換就好了，如果這些刀叉不消毒，不是一樣有害。再說重金屬對身體的害處，可要比小小的筷子大多了。」向陽很生氣，他可不敢想像中國人全用刀叉吃飯的樣子。雖然現在已經有不少人這樣做了，但是他們忘了，世上根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西式餐具也有著它的壞處。只是人家不挑，而我們卻在拚命找自己的壞處，然後和人家的優點去比較。
凱拉見到他生氣了，心裡卻暗暗高興，不過向陽的下一句，卻讓她很吃驚。只聽向陽說道：「所以我打定主意了，好東西只賣國內，反正我也不是太在乎錢的。」
凱拉覺得她好像弄巧成拙了，她心想：這是東方人嗎？東方人不是為了面子，會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讓我們誇兩句，為國爭光嗎？日本和中國，不都是這樣的國家嗎？
日本是一流產品賣西方，二流自用，三流賣中國。她看了看手邊的報紙，上面還有中國在這次危機中捐獻的綠色食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中國已經全部都是綠色食品了呢？其實在中國吃得上綠色食品的人，還很少，多數都在吃著受污染的糧食。
甚至在污染嚴重的村子，他們在用工業廢水種出來的糧食自己並不吃，而是賣出去，然後再去買好一些的糧食來吃。
凱拉覺得這才是東方人，而向陽這樣的不是，一時間她有些手足無措，再也沒有掌握一切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