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軒見他退讓,當下也不理會,只向著諸人侃侃而言,從太平軍定都南京後的表現,加上北伐與東征的各種細節清軍也是知道不少,再加上太平軍一路從廣西殺過來的表現,向著眼前諸多清軍將領大加蠱惑,說到最後,不但是琦善連連點頭,就是托明阿也被他的講解吸引,待張華軒說到八旗兵勇武善戰時,所有的旗兵將領,都是面露笑意。
到得最後,張華軒總結道:「發匪也就是裹挾了不少無賴流氓,號稱五十萬,其實能戰之兵不足五萬,而且沒有什麼火器,也沒有上好的兵器盔甲,去年圍攻長沙,長沙城裡才多少兵,十萬發匪硬是攻不下來。南京之失,與其說是發匪勢大,還不如說是督撫無能。想當年國朝初立,鄭成功十七萬人何等精銳,南京才多少駐防兵,硬是將鄭逆擋了回去,現下各位掌大兵於此,發匪勢眾還好說,若是發匪只派出一兩萬人,諸位將軍便避而不戰,將來如何向朝廷交待?況且,兄弟本部兵馬也有萬人出頭,進入揚州鎮守,江北大營迎擊渡江之敵,兄弟的本部兵馬也會出兵助戰,若是不敵,諸位將軍退守大營,兄弟再守揚州,戰勝則有功,縱是戰而不利,也不過是各守城池與大營的局面,總比敵人還沒有打過來,咱們就避而不戰要好的多吧?」
張華軒說完坐下,微笑喝茶,他說的話說服力極強,極具蠱惑力,一席話說完,整個軍帳裡的所有人都已經被他說服。
確實,以張華軒的身份地位與立場,也沒有為太平軍打算的道理。既然這場仗反正要打,這個年輕道台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倒不妨試上一試。
看到營中諸多八旗將領都躍躍欲試,張華軒肚裡冷笑,這些八旗和綠營兵的戰力他清楚的很,一共也就兩萬來人,守營盤是北伐軍不想在江北大營浪費時間與兵力,不然他們死守北伐軍強攻,這些窩囊廢都守不住,現在受到張華軒的蠱惑,一心想著要拒敵立功,只怕這帳中人物,都是離死期不遠了。
他費心費力,先解決了琦善擔心揚州不守的難題,給琦善吃了一顆定心丸,然後又極立吹捧八旗軍的戰力,貶低太平軍的實力,使得這些八旗將領們願意出兵與先期攻過來的太平軍打上一仗,如此一來,以北伐軍強悍的戰鬥力,勢必會把自己北面的這支清軍主力打個稀巴爛,等此戰過後,整個蘇北都將籠罩在他張華軒的控制之下!
說服了琦善與八旗諸將之後,張華軒在江北大營中又盤恆了幾天,他這次過來銀子帶的不多,金子卻帶了不少,私下約見軍官時常常放了幾錠金子做見面禮,幾天下來,上至琦善,下到普通的守備管帶都對張華軒極盡讚譽,對兩邊約定一起交戰之事,再也沒有人有半句話的異議。
到得咸豐三年的五月初時,太平軍即將渡江做戰的風聲越發緊密,清軍江南無江防,水師早就潰敗,廣東調集的水師還沒有過來,整個江防形同虛設,太平軍當真想啥時過來就啥時過來,用後世的話來說,是太平軍掌握了整個戰場的戰略主動權,而清軍只能陷入全面防守的態式,風聲漸緊,來自北京的行文也漸漸嚴厲起來,督促江北大營一定要嚴厲江防,務必將太平軍擋在江北,不能使發匪渡江之後進入山東京畿。
對京師這種要求,包括張華軒在內的所有將領的反應都是冷笑,局面壞到這個地步,主要責任是江南大營的主帥向榮,朝廷不去尋向榮的麻煩,卻對江北大營提出如此要求,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當下決定不理會朝廷命令,一切仍然按原本的計劃行事。不過對張華軒來說倒是一件好事,清廷如此命令,也間接給了江北大營極大的壓力,歷史上太平軍輕取揚州,江北大營避而不戰,結果太平軍揚長而去,琦善在第二年病死,托明阿繼任為江北大營之主,很難說,琦善是不是死於丟失揚州的壓力,儘管太平軍放棄揚州後,清兵迅速將這個江北名城收回。
既然大戰將起,淮安團練的主力也到達了揚州城中,張華軒便向琦善等人辭行,決意回到揚州城中指揮作戰。
「老兄一路珍重,此次大戰,老夫依仗之處甚多,萬事小心。」琦善攜著張華軒手,顯得依依不捨。
其餘各人或是做依依不捨狀,或是滿嘴奉承,或是對張華軒前來配合做戰寄予厚望,也有人對張華軒提出警告,讓他千萬不要誤事。
張華軒一一答應下來,最後拍著胸脯保證道:「兄弟的麾下不能與八旗大兵比,不過也算精銳,火槍和火炮也買了不少,只要兩軍一接戰,兄弟必定從揚州出發擊敵,與諸位將軍會合,務必一戰將敵人擊潰,打的他們再也不敢渡江北上!」
眾人轟然叫好,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從張華軒護兵的裝備上,各人已經知道張華軒的部下裝備著洋槍和洋炮,這個時代的中國在火器製作上已經遠遠落後於歐洲,不論是製作的工藝水平,各種細節的考究,火槍整體的威力,諸如種種,中國的土製火器已經遠遠落後於歐洲,而第一次鴉片戰爭中,英軍軍艦火炮的威力,也讓很多清軍將領心驚膽戰,一聽說張華軒不聲不響的從夷人手中弄到了不少火器,而當時的清廷還沒有放手讓八旗和綠營進口武器,要等湘軍與淮軍購買軍火,甚至組成洋槍隊助剿,而漢人軍閥興起之後搞洋務運動,整整過了幾十年的時間,清政府才開始大量購買槍炮,再從購買到仿造,又是數十年的時間。
現如今張華軒不聲不響的購買了大量洋人的火器,也算是開風氣之先,眾將當真是艷羨不已,對張華軒軍隊的戰力,也是更有了幾分信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