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續現在很後悔,非常的後悔,他在馬上大喝著:「快退!快退!速速退軍!」此時的魏續不由暗罵自己,為什麼貪得無厭要搶奪如此之多的戰利品,如今尾大不掉,難以丟棄,嚴重的耽誤了行軍。
昌廬縣外,泰山五賊中的昌豨早已埋伏於此,魏續數日內連克曹洪數陣,少有歇息之時,如今被昌豨埋伏,軍馬疲憊之極,更兼軍中輜重過多,已是難以招架。
「報,魏將軍,後面昌豨分兵截住去路,並設有弓箭陣地,宋憲將軍受傷,我軍後方的三個曲部已是傷亡殆盡。」
魏續聞言腦中一陣眩暈:「命宋憲速速拿下後方賊軍,打開退路!休要計較傷亡,一定要衝過去!」此時,只見對面的曹洪軍馬已然殺回,與昌豨合兵一處,曹洪大喝一聲,跳下馬來,舉刀率眾步行而上,魏續軍中的兩位百人長策馬襲來,卻被曹洪一刀剁番了馬蹄,栽倒與地,復補一刀身死,另一騎見曹洪牙關咬碎,勇力過人,不敢向前,打馬轉逃。曹洪怒喝一聲,將手中刀向著那人飛擲而去,那人被長刀一下打入胸膛,身體不成樣子的倒了下去。曹軍士氣大漲,紛紛向魏續軍馬猛衝而去。
看著勢如破竹的曹洪,魏續不由的打了個寒顫,他並不知道自己的一時輕動,已經造成了敵人全面的部署實行,泗水再無一軍策應,徐晃、於禁、樂進已是三人勢如破竹,搶攻徐北各縣。
但是身為呂布的部下,魏續也是有著他的血性和尊嚴。看著迎面而來的曹洪,魏續虎吼一聲,引軍直撲過去,一味的奔逃防守會令敵軍氣勢漸盛,只有守中有攻,才能打亂敵人的部署,這,是溫侯教給他的。
所有的敵人似乎都那麼強悍,配合也很默契,魏續攻入期間,竟有一股攻入銅壁之內的感覺?只聽一聲大喝,側面一把大刀斬了過來,此時魏續的刀剛剛揮出,來不及收回,只得側身墜馬,才堪堪躲過了這一刀。
是曹洪!但見曹洪一臉囂張乖戾的看著魏續:「賊子!前番你幾度追我之時,可曾想到過今日!」魏續急忙起身,雖然眼前有些發花,力氣也因連日的追擊有些衰退,但是眼下的情形卻容不得他休息。因為曹洪話音一落,便以是揮刀直取他的首級而來。
此時,遠處陣中的一人,正望著場中與曹洪廝殺的魏續,眼中笑意微閃道:「想不到魏續這孫子還真有兩手,我原先倒是真小覷了他。」此人便是泰山五賊中最為狡詐善變的昌豨。
昌豨身邊的一個心腹道:「大哥何不使出手段,射殺此人,以成功勞?」昌豨聞言道:「嘿嘿,好,那老子就射他一箭!」接著探手取過一張長弓,接著便指向了場中與曹洪交手的魏續,他與魏續的距離不近,中間又隔了好些士卒,極難被人查覺。
「嗖!」的一聲呼嘯之後,曹洪伸手抹了抹被濺了許多鮮血的臉頰,看著正額插著利箭的魏續緩緩向後倒下,遂轉頭對著遠處收弓微笑的昌豨大聲喊道:「昌豨!你湊得什麼熱鬧!」
昌豨沒有理會曹洪,只是笑著將弓按下,轉首對著身後的心腹笑道:「我幫他的忙,他反倒怪我多事,哈哈,真是個渾人。」
魏續身死,其軍馬失去主帥,立刻崩亂,雖然尚有宋憲拚死抵擋著昌豨與曹洪的反擊,但也是於事無補,這一日,昌廬到處都是浴血的拚殺聲
消息很快傳到了曹操軍營,待看過曹洪報捷新後,此時的曹軍早已整裝待發,營中萬籟俱寂,士卒們都沉浸在一片劍拔弩張的壓抑氛圍裡,等待著暴風雨的來臨。
帥帳之外,曹操與郭嘉並肩矗立,如兩尊在觀看營中軍卒忙碌的石像,一動不動的打量著營中的情形。但見空中一群向南遷的群鳥飛過軍營,喳叫著振翅離去,消隱於濃重的遠雲之中。
曹操的目光隨著群鳥消失的方向眺望天際,淡淡道:「徐北以大部為徐晃等人所拒,該是孤與呂布一決雌雄之時了。」
郭嘉依舊是那臉招牌式的壞笑:「天下之雄,越來越少嘍。」曹操視線緩緩垂下視線,意味深長道:「子修軍馬可曾去徐州了?」
郭嘉轉頭看著曹操波瀾不驚的臉龐,那一雙幽深的眼睛,在夕陽的波光中正閃動著令人心悸的戰機:「去了,只等明公攻打呂布,便可偷襲徐州。」
「好!」只見曹操眼中突然精光乍起,摸了摸腰間打磨完畢的倚天劍,「傳令劉玄德,從右翼進軍,曹仁從小沛出兵,取左翼,孤自擋中路一戰破呂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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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侯曹操出兵了,現在就陳列於我軍不遠的平原之上,小沛曹仁為居左,劉備為居右。現下正在行軍佈陣,溫侯我等戰與不戰?」
呂布冷冷的掃了成廉一眼,接著便轉頭認真檢查著自己的長弓,旁邊豎立的是他剛剛打磨好的方天畫戟,以及裝滿箭支的八壺羽箭,勁弓上已經重新上好了弦,輕輕的拉了一下,勁力正好!
呂布從來不讓親兵去做這些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戰場上,稍稍一個細小的失誤都會造成無法彌補的嚴重後果,呂布穩居天下第一武將,對於自己的武器兵甲,都要求著吹毛求疵的鋒利,這是他的習慣與驕傲。
「溫侯,戰與不戰?」成廉見呂布不答,又問了一遍,卻見呂布已然起身,拿起方天畫戟和寶弓利箭,沉聲道:「我與曹賊交手數次,每次都被他玩弄與鼓掌,為何?皆因其智計遠遠在我之上,但曹賊深懼本將,又是為何?盡因本將勇武善攻,逢戰則必戰如今曹孟德欲與我戰,我若不戰,曹操今後又如何會忌憚本將?出戰!」
呂布大營之前,以并州狼騎為首的徐州軍佈陣以畢,呂布冷冷的注視著前方,但見曹操中軍,曹仁左軍,劉備右軍三方同時出現敵軍,黑壓壓的看不到邊的人馬,其整齊邁步而來的氣勢,好似將大地也震得微微起伏。
呂布軍中有些士卒的眼生開始飄忽,但望到打馬立於陣前的呂布時,心中便安穩了,踏實了,覺得曹軍也並沒有什麼可怕,這就是天下第一武將的震懾之力。
呂布輕拍赤兔馬上前:「打出本將的旗號!」但聽其一聲令下後,四名士卒將一桿巨大的旗桿抬了過來,旗上火紅的一個『呂』字,有一種凌空欲出,襲人而噬的威勢。
但見三路軍馬盡皆停下,萬馬齊靜。少時,一個渾身金甲的男子,鷹目鷲視,雙目微闔顏態拒傲,在數員大將的擁簇下,猶如眾星捧月般的來到陣前。
呂布掃過曹操身後一眾大將,接著將目光落在曹操身上冷冷道「曹操,許久未見了。你今日前來,莫不是想在試試昔日的濮陽之敗?」
曹操淡淡的看著呂布,突地搖首歎道:「不然,奉先,老虎的牙鈍了,也會被群狼欺負,而現在的你,就是鈍齒之虎!」
呂布聞言緊緊的握了握手中畫戟,沉聲道:「你我之戰,在所難免,今日當著兩軍士卒之前,你可敢親自上陣與我一戰?休要牽連手下兵將。」曹操輕輕的搖了搖頭,接著冷然道:「你還不配。」
說話間,便見曹操身後一騎飛出,正是典韋!惡來高聲喝道:「呂布,可還記得某家!」呂布哈哈大笑道:「雙戟賊,你不過是我手下敗將,還敢前來,莫不懼死乎?」
典韋大怒,舞動雙戟與呂布交戰,典韋的雙戟威猛實足,且彷彿有靈猴一般的速度,舞動之間,或雄猛,或快速,或狠辣,或急變,雙戟猶如兩道巨浪,飽含著驚天殺氣席捲而來,但是他面對的是呂布。
即使強如典韋,在面對呂布如蛟龍般的畫戟之時,依舊難吸諸人眼球,呂布畫戟劈,挑,斬,砍,力道拿捏之準,身手之靈活矯健,天下無人可及。看著呂布一如往昔的神技,曹操搖首道:「仲康,你也上吧。」
場中一聲巨響,雪亮的巨刀凌空劈斬而下,強如呂布,在截許褚這一擊時,亦是雙臂發麻,看著場中如虎一般的巨漢,呂布輕笑一下,歎道:「力道雖強,可惜缺少變通,想是未曾受過名家指點吧?」
許褚並不答話,一刀刀的舞的極為沉穩,卻如呂布所說,他沒受過名師指點,當算是打野架練出來的,所以面對呂布更需格外小心,因為稍一失神,畫戟就會直取他的咽喉。
場中,典韋許褚大戰呂布,而曹操亦不著急,既不下令攻擊,亦不添將,只是淡然的看著捉對廝殺的三人,曹操的神態引的對面陣中的陳宮心中疑慮非常,此人定又是在謀劃什麼!
正思慮間,突見一個騎斥候來到陳宮身後,對其輕言道:「軍師,大事不好。」陳宮回首輕道:「何事?」
「稟軍師,魏續將軍追趕曹洪,中伏被殺,徐北徐晃、於禁等人奪取東菀、楊都、利城各縣,另外郝萌將軍來報蕭關失守!」
陳宮聞言訝異片刻,抬首看著遠處淡定的曹操,忽的一咬牙道:「不好!徐州城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