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真的要放這一眾賊寇走?」營帳之內,曹昂抬首看著一臉疑色的司馬懿,「沒事,至少咱們此次救了他們,算是博得了他們的好感,現在他們至少欠了我軍一份人情現在耽誤之急是先安排好甘寧一眾,畢竟一次招收的賊寇太多,也會惹父親反感咱們只需暫時與周倉等有名賊首處理好關係就是。」
司馬懿聞言額首,接著問道:「公子打算將甘寧推薦與司空大人?」曹昂輕輕搖首道:「不,甘寧暫時為我府中家將,待日後立功後,再行舉薦。」
建安三年,曹昂,徐晃南退蔡瑁入寇,又陰錯陽差的結好了穎,淮一眾賊首,當然最讓曹昂欣喜的還是他收納了大將甘寧,得到了一個強而有力的幫手。
在宛城整頓好軍馬之後,曹昂、徐晃等人隨即回師許都。而甘寧則是親自前往巴郡招募他的八百水賊歸附許都。
不久前,征討長安的關中諸將段煨以及從許都出發的曹仁終於發回了捷報,長安城破,李傕身死,稱霸關中長達八年的西涼軍在幾經易主後,最終消亡,西都長安幾經波折,也終於在名義上回歸了大漢朝廷的懷抱(實際上是到了曹操手中)。
而就在曹操收復關中,曹昂計退蔡瑁後不久,一封來自河北的書信傳至許都。袁紹終於準備開始北上征討公孫瓚了。而此信的內容也是和歷史上幾乎相同,袁紹言辭傲慢犀利,問曹操借兵要糧。
細細的打量了手中書信良久,曹操緩緩的扔下了手中書信,眼中精光爆閃良久,方才細細言道:「袁紹如此無狀,其信間言辭傲慢無禮,真真可恨,吾欲討之,只恨力所不及,公等有何策圖之?」
曹操話音剛落,其手下最有機謀的五大謀士的第一反應就是:機會來了!袁紹,四世三公之後,雄霸冀北,手下名臣良將無數,南向而爭天下的第一諸侯,一直以來就如一座大山般壓在曹軍頭上,雖然他有著明顯的缺陷,好謀無斷,武略不足;而且也曾犯過一些看似頗為淺薄的錯誤,如征討董卓時,為一己之利,屯兵猶疑不進,後又暗算其弟袁術,失去了袁家南北聯合奪取天下的優勢,但正是玉亦有瑕,袁紹既然能位列天下第一諸侯,自也有他的長處,縱然是曹操也曾私下謂親信說:袁本初熟讀兵書,將法韜略亦屬上乘,其人雖外寬而內忌,但智計高於與常人,其用兵不輸朱雋,盧公。可謂吾之敵手也。
數年來,袁紹虎踞河北,對黃河南岸的曹操處處掣肘,令其不敢全力徵繳四方。但如今關中已定,南方袁術搖搖欲墜,張繡歸順,劉表亦是可用曹昂所獻之謀壓制,只要東面呂布一滅,曹操便可放手全力與袁紹一搏!如今袁紹北征公孫瓚,正是天賜良機!
見曹操開口詢問,郭嘉自是當起了分析的老角色,展顏笑道:「明公勿要憂慮,當年漢楚相爭天下,高祖唯以智勝,項羽雖然雄勇勢強,終為高祖所敗。今紹有十敗,公有十勝,紹兵雖盛,不足懼也:紹繁禮多儀,公體任自然,此道勝也;紹以逆動,公以順率,此義勝也;桓、靈以來,政失於寬,紹以寬濟,公以猛糾,此治勝也;紹外寬內忌,所任多親戚,公外簡內明,用人惟才,此度勝也;紹多謀少決,公得策輒行,此謀勝也;紹專收名譽,公以至誠待人,此德勝也;紹恤近忽遠,公慮無不周,此仁勝也;紹聽讒惑亂,公浸潤不行,此明勝也;紹是非混淆,公法度嚴明,此文勝也;紹好為虛勢,不知兵要,公以少克眾,用兵如神,此武勝也。公有此十勝,於以敗紹無難矣。」
曹操聞言呵呵輕笑,接著低首看了看几案上的一封竹簡,乃是曹昂前日派人星夜送往司空府的,信中言:聞袁紹欲北伐公孫瓚,父親智計殊絕於人,派兵遣將仿如孫、吳。用兵如神,智計百出。行兵謀道令孩兒高望仰止,難望項脊。若袁紹可謂一時之傑,則父親便是當世雄主,天下無雙。父親若與袁紹戰,則孩兒願與父共進退,同生死,不負曹氏之名。只是如今東南未平,如我軍與袁紹對峙,呂布出兵侵犯許都,為害不淺。望父親細細思之。」
想著曹昂信中所言,特別是那一句「與父共進退,同生死」,曹操慨然一震,接著神色鄭重道:「奉孝所言甚和我心,袁紹與吾,早晚必將一戰。但徐州呂布實乃孤心頭大患!今袁紹遠征公孫瓚,我當乘此良機,先滅呂布,奪取徐州,然後圖紹,方為上計!」
荀彧,荀攸,程昱等人暗自訝異,不想曹操早有決議。唯有郭嘉,賈詡二人未曾多言,只是心中各有所思,忽見曹操亮出曹昂書信,命身旁近侍朗讀出聲。
待讀過之後,荀彧點頭讚賞道:「後將軍果有大將之風,不想他未至許都,便以提出乘袁紹北征,東平呂布之事,著實了得!」
郭嘉呵呵笑道:「哈哈,前番後將軍所獻以天子命,哄抬荊州蔡氏等大族的計謀,也是甚為了得,後將軍之「鬼才」卻是不輸與郭某人也!」
曹操聞言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聲音中明顯已是有了一絲愉悅:「明日這小子就到許都了,公等此話休要在他面前提起,以免這小子過於得意忘形。」
郭嘉嘻嘻笑道:「後將軍兩度平南,功訊卓著,郭嘉請命明日前往許都城南相迎,不知明公可能允許否?」曹操搖首淺淺笑道:「你這浪子,休要將我兒子帶的壞了好,明日無事,你若起得來床,便前往城南迎迎他吧。」
只見郭嘉摸摸鼻子,嘿然道:「好,既然明公發話,郭某就忍一晚,少喝些酒,去迎接將軍。」眾人聞言大笑,荀彧搖首道:「一夜不飲,卻是苦了你郭大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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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間,直到曹昂,徐晃的軍隊已進入許都城門時,郭嘉方才一身酒氣的顛顛騎馬跑來,看見下馬依舊有些搖搖欲墜的郭嘉,曹昂不禁苦笑,急忙上前扶住他道:「郭祭酒,昨晚又是一場大戰吧?」
郭嘉嘿嘿笑道:「卻是好一場大戰,弄得老郭現在還有些腿軟。嘿嘿,自上次喝酒之後,將軍與我卻是好久未曾痛飲了。」
曹昂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道:「郭兄見諒,曹昂自那次後便屢次遷升,平日還要隨叔父習武,這時間實在是有些緊。」
郭嘉大咧咧的一揮手道:「不打緊,將軍要日日找我,郭某人只怕還沒有時間呢!」曹昂會心一笑,二人一邊閒聊,一邊向城內走去。
「將軍前番上書所獻抑制荊州之策,委實高明,郭嘉佩服之至?」曹昂呵呵搖首笑道:「奉孝兄過譽了,其謀乃我府中總管司馬懿所獻,非曹昂之功。」
郭嘉聞言一愣:「司馬懿?」曹昂輕笑道:「不錯,此人乃河內司馬家二公子,雖然年紀輕輕,但頗有謀略,現任我府中總管一職。」
郭嘉疑惑笑道:「如此良材,只為總管,豈不可惜?」曹昂只是搖首一笑,並無言語。郭嘉見曹昂不說,便也不再逼問,只是輕言道:「將軍當知,現下中原之地,風雲將起,從今日之後,只怕我與將軍在無清閒之日了。」
曹昂知郭嘉所說乃是徐州呂布之事,隨即輕言道:「若是被咱們輕易取了,那便算不得是天下第一的猛將了。」郭嘉悠然而笑道:「濮陽之戰時,將軍尚在譙縣,想是還沒見過呂布吧?」
曹昂輕輕點頭,接著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沉言問道:「奉孝兄,你曾在濮陽見過呂布是吧?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郭嘉聞言突地笑意漸無,面上竟然升起平日少有的嚴肅:「呂布一時之雄矣,若逢興定安世,此人必是又一霍去病,可惜唉,也算他生不逢時吧。」
曹昂聞言不由奇怪,呂布不是個見利忘義,屢次背主的小人嗎?怎麼在郭嘉口中的評定竟如此之高?隨即假裝不屑道:「三姓家奴而已,也配與霍祛病齊名?」
郭嘉又露出平日浪子般的笑容:「將軍沒見過呂布,自是會如此說」話還未曾說完,突見郭嘉面色潮紅,接著扶著胸口,好似上不來氣一般,接著突然大口咳唆起來。
曹昂不由大驚,急忙上前為郭嘉扶胸順氣,少時,待郭嘉緩緩的抬起頭來,一臉潮紅未退,曹昂皺著眉頭道:「奉孝兄,你不舒服?」
郭嘉笑著撫胸,喘著粗氣搖手道:「沒事,老毛病了,將軍不必掛懷。」說完話後,便見郭嘉又咳唆了兩聲,接著長長的舒了口氣,卻沒望見曹昂深邃難明的眼生竟頗為擔憂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