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劍,怎麼說你呢,你還是太嫩了。」凌天忍不住說道:「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其中都必然會有你捨不得的人物,因為,這些人都是當世有數之雄才。這種惺惺相惜,相信任何成功人士都會有,實在算不得什麼。不過,你只看到了玉滿天,你看看到了玉滿樓了嗎?難道玉滿樓的梟雄手段不值得人佩服?看到水家的第一長老水無波了嗎?難道水無波的武功不足以讓人佩服?他的武功可是實打實練出來的,和你小子依靠外物提升可是很不同的。」
「人生一世,朋固然重要,但若是能夠有一位肝膽相照的敵人,才是真正難能可貴!他能夠讓你本屬於平淡的人生,變得多姿多彩,縱然落敗,也是不愧此生,這種敵人,就是值得尊敬的敵人,對於這種人,在雙方已經明確對立,而你能殺掉的時候,那就要趕緊的殺掉。」
「殺掉他,才是你對他最大的尊重。凌天悠然道;」就如玉滿樓……」
「至於玉滿天……反而不屬於這種人,他跟我們永遠不會是敵人。」凌天默默地道;「所以,你不能殺他,這個人雖然粗,但卻是一個值得相交的朋,若是玉滿樓兵敗身死,玉滿天在這等複雜的關係之下,是不會舉兵復仇的,而那個時候,玉滿天就是穩定北方的最佳人選,而且是唯一的合適人選。我之所以對玉家下這麼大的功夫,一切都是為了這一步,玉家不同於水家,玉家對北方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而因為冰顏的關係,玉滿堂本來才是最佳的人選,可惜,現在又不是了。」凌天看著凌劍:「玉滿樓可以死,玉滿天不可以死。」
「我明白了。」凌劍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實在不想親手殺死這個曾經的或者到現在依然是的朋,既然不用和朋沙場敵對,自然佳。
今天的玉三爺可是出了大風頭,壓著水漫成打不說,嘴裡還不閒著:「小三啊,今天套馬甲出來還真配,倒算你這老小子有點審美觀點。」
就這套詞,沒把水漫成氣死,剛平復下去的氣血又開始翻騰了。
招法自然微顯散亂!
玉滿天心道痛快,更加的囂張起來,每一拳擊出都會石破天驚的用他那破鑼般的大嗓門大喝一聲,每一腿出去,都要再大吼一次,若是拳腳佔到了水漫成的身體,則更是呼呼哈哈的一陣怪笑,偏偏聽偏信他的嗓門大極,整個莫空山頓時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的吼叫之聲。
若是不知道的,定然會以為這幾千人在圍攏著看中間的人耍猴呢。
更兼被玉滿天的粗魯形象和不文明用語氣的七竅生因,偏偏又毫無辦法只能竭盡全力應對,躲避。本來實力大致在伯仲之間的兩個人卻因為其中一個人的怕死,變成了如今一面倒的局面。
水漫成早已經是懊悔不迭,自己本就打算替死去的兒子掙一份榮譽,以命相搏鬥,怎事到臨頭突然就膽怯了呢,真他媽的想不通。
玉滿天本就雄壯的身軀伴隨著他的聲聲大吼,更是顯得威猛無比,凌天幾乎要鼓掌喝彩,想要學著某片中的女主嬌柔滴滴的誇一句:真是太過癮了,天哥,你好威猛啊!
「力劈三關!」玉滿天本就有些人來瘋的意思,跳半空擺個造型,刷的一下子一掌如同開山巨斧轟轟落下,水漫成牙關一咬,舉掌相迎。
砰地一聲,玉滿天瀟灑的翻身而出,然後一個空心跟頭翻回來,口中「咦呀」的怪吼一聲,透露出無比的興奮,大叫:「橫掃四海。」
勁風撲面而來!
水漫成紅著眼睛正要不顧生死的衝去,卻聽見玉滿天哈哈大笑道:「小三啊,趕緊叫聲三爺,三爺聽得舒服了,就饒你這個老王八蛋不死。」
水漫成本來就是自稱三爺,此時在自己落盡下風的時候突然聽到對方說出這句話來,氣的手足冰涼,內力更是幾乎走岔了氣,手下禁不住就是一緩。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高手過招,只爭毫釐!
「砰砰砰砰……」玉滿天窺到破綻,趁勢而入,連環十九掌盡數劈進了空門,劈在了水漫成的胸膛,聲音如同擂鼓一般密集。
水漫成在玉滿天掌力擊自己胸膛的時候,眼中泛出絕望的神色,強吸一口氣,拚命一般地一手抓了出去,此刻已不求扭轉敗局,只求共赴黃泉。
可惜積累而成的敗局的差距不是光憑拚命之心可以彌補的。
嗤!
玉滿天胸前連衣衫帶皮肉被他生生的撕下了一塊,頓時鮮血淋漓。
玉滿樓與玉滿堂同時急躁的呼喝一聲:「三弟!」不過兩人一個是在關心三弟的安危,而另一個卻是提醒三弟不要殺了水漫成……
玉滿天長嘯一聲,不知是痛的還是仍處在興奮中,對兩個哥哥的呼喝聲充耳不聞,飛起一腳,砰地一聲重重的踢在水漫成的下腹,受傷之下中的憤怒,這一腳已經是全身功力之所聚。
水漫成一聲慘叫,岙體皮球一般高高的飛了起來,直飛空中七八丈高,七竅之中鮮血狂噴出來。
一時間,全場寂靜如死!
所有人都抬頭望天,然後緩緩隨著低頭,看著那個破麻袋一般的身體「咻」地落了下來,啪的砸在地,就像一灘爛泥巴……
「玉家玉滿天勝,水漫成身敗身死!」鷹鼻老者長聲宣佈。
玉滿天胸前鮮血淋漓,卻傲然站立,嘎嘎怪笑兩聲,昂首挺胸,用一種英雄的姿態,龍行虎步,鷹視狼顧,一如場一般昂然走了回去……
玉滿樓鬍子直拌,氣的說不出話來,有心斥責弟弟幾句,但一眼看到玉滿天胸前的傷口,不禁的又感到心疼,畢竟這是自己的幼弟啊,悶悶的歎了口氣,揮手令人趕緊藥包紮。
看著場中,不由得陣當了冤大頭的感覺。自己帶來的人馬不僅成了水家爭權奪利的工具,而且還要為水家嫡系一邊清理門戶。
水家隸屬於旁系陣營的人物人人都是滿臉死灰,看看剛剛還神氣足威凜凜的三爺,如今卻如同一堆碎豬肉一般堆在了場,這種巨大的反差讓每一個人都是暫時無法接受。
看著玉家陣營之中正享受著英雄似的歡呼的玉滿天,都是眼中怒火熊熊。
「玉滿天,你這匹夫,可敢與我單打獨鬥一場?」一人長身而起。
滿臉悲憤,目中含淚,此人短鬚黑髮,正是水漫成的同胞兄弟,水漫!
「退下!」水漫空怒聲大喝:「甲子之戰,非同私人決鬥,生死有命,勝敗在天,生者無仇死者無怨!此乃是兩家祖宗的遺訓,難道你竟敢數典忘宗不成?」
水漫狠狠地看著水漫空,眼睛一眨不眨,良久,才恨恨的哼了一聲,重重的坐了下去。
這事也就是出在水家,如果換成玉滿樓,就這一個舉動,已經冒犯了家方權威的大罪,玉滿樓就可能會當場擊斃水漫。
而水家家主水漫空表面並沒有什麼舉動,眼底卻是寒芒閃爍,暗自冷哼一聲,心道,甲子之戰之後,就是你們的覆亡之期,就容你們這般敗類囂張一時。
場面又是很怪異,本來勝了應該高興地玉滿樓一臉的沉鬱,不高興的很,而另一方輸了的水漫空心底卻是很有些喜不自勝,雖然極力嗔著臉,但眉梢眼角的快意,卻昌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大仇得報的快意,眼看仇人死在面前的快意。
水漫空沒有從來來也不會忘記,自己的兒子就是因為水漫成的畜生兒子才會枉死在天星,他只恨自己沒能親手剁下水漫碭頭顱來,對他的死,心中的無比快意甚至已經不想掩飾!
接下來的兩場戰鬥,都是玉家勝的毫無懸念,現在就只剩下了兩場。
水千柔對玉冰顏。
水無波對玉滿樓!
而凌天與凌劍兩個人最為期待、最有興趣的也正是這兩場,也只有這兩場!
水家人群一分,身穿黑衣列顯得身材格外高挑婀娜的水千柔飄然而出,玉家那邊玉冰顏臉含著淡淡的笑意,越眾而出,嬌怯怯的似乎弱不禁風,一步一步的走了去。
玉滿堂搖頭歎息,滿臉的痛苦,玉滿天攥著拳頭,狠狠的看著自己的大哥玉滿樓,宛若要吃人。
玉滿樓輕輕側過了臉,兩眼目光低垂,端坐如山。
「冰顏妹妹?」水千柔率先開口,語場柔和。
「千柔姐姐?」玉冰顏嫣然一笑,微微一福,兩女相視一笑。
這番做作,讓不知情的人心中頓時恍然:哦,兩女並不相識。
但是有些知情的人卻是暗暗鄙視:這兩丫頭真會演戲,都睡到一張床了居然裝不認識,你裝就裝唄,居然還能裝得這麼的自然,簡直有影后的水準了!
玉滿樓和水漫空同時直起了身體,在這一刻,這分居兩個大陸的兩大頂尖世家的家主,心中想的事情居然驚人一致!
水千柔必須勝,玉冰顏必須敗!
敗!就是死,玉冰顏必死?
玉滿樓很有些緊張的意思,甚至感到有些口渴,這種微妙的感覺不知已經有多久沒有過了,相信只要玉冰顏死在這裡,死在水千柔的手裡,水家與凌天從此便是不死不休!
水漫空也有些緊張,只有水千柔毫無懸念的勝了,才會盡快的回到凌天身邊去,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建省,也為了水家的前途未來。
「冰顏妹妹小心,我可是要出手了。」水千柔風姿嫣然,長劍若流水,迎風出現,玉冰顏白衣勝雪,丰姿綽約,執劍如執筆,端嚴謹密,門戶森森,一派大家風範,輕笑道:「姐姐請放心賜招就是。」
放心賜招就是,這句話便是兩女之間定的暗號,意思即是說,玉冰顏已經完全準備好了,所有人都放心就是。
水千柔一聲清嘯,輕盈的身子似乎是隨風飄起,直衝空中,待升到一定高度,長劍銀光當空一閃,,突然天空之中出現了一面銀河似的瀑布,晶瑩反光,以直落九天之勢,刷的罩下!
玉冰顏腳下一側,身子半偏,長劍在空中一抹,以劍作筆,卻是端端正正的寫了一個「一」字。字跡雖然端正,但落在懂法的人眼中,卻可以清楚的看出,這一筆從收鋒起,帶鋒斜,外平中鉤,藏鋒於外,收筆的時候,隱隱往自己懷中一帶!
這是偏鋒行筆,而且不是用的正楷法,雖然看起來大氣端正,。但其中的變化,非親臨其境不足以印證。
一道銀亮的光華赫然橫在兩人之間,那墜落的銀河觸到這端正的一字,突然滑落到了一邊,玉冰顏順勢一劍斜挑,像是手握重逾千斤的重筆,自下而,重重的濃墨重彩的揮毫而,一招得利,順勢轉守為攻。
水千柔似是一驚,劍法也同時隨之一變,變得如同迢迢春水,連綿無盡,卻是採取了守勢。
兩女一戰,所有人居然都有一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誠然,以兩女的武功,在場院的這些人之中,最多也就算的中游而已,但玉冰顏的招法,卻是無論是一代家主的玉滿樓還是武功水家第一的水無波,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看去似乎是在頗有閒情逸致的寫字繪畫,但卻竟有這般莫大的威力,這種奇特的武功,讓眾人都是看得心曠神怡,目不轉睛。
還有就是水千柔對水家劍法那股水意的把握,也讓人歎為觀止,雖然水千柔軟功力尚淺,只是剛剛進入先天小成境界,但劍招之中那連綿不斷的寓意已經是不會武功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劍招,如同真正的行雲水流一般!
轉眼之間,兩女已經拆了七八十招,都是有些香汗淋漓,居然是勢均力敵,不分勝負。
水漫空心下一陣焦急,難道柔兒竟然會失手?
玉滿樓也是一陣著急火:難道冰顏居然真的有本事取勝?難道無天的武學果然有奪天地造化之能。
水千柔劍法一變,突然如同是大海狂潮,一浪接一浪一波接一波,無休止的攻勢,浩浩蕩蕩的展開。
玉冰顏一聲輕哼,腳下步法一變,手中長劍大開大合龍飛鳳舞,詭秘莫測,堪堪抵住水千柔,兩人居然又相成了旗鼓相當的局勢,這一次水千柔的劍法所有人都看了出來。
這是狂草法。
勝敗就在此時!
水漫空霍然站了起來,神色之間,說不出的關切,玉滿樓眼如鷹隼,緊緊的盯著玉冰顏的身子,眼中陰鷙之色猶如烏雲。
兩女的身體穿花蝴蝶一般的都在一起,噹噹噹的雙劍交擊的聲音如同爆炒豆響個不停,所有人都提心吊膽之中,兩女終於分開。
玉冰顏雙手拄著劍,香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水千柔臉色蒼白,明顯是一副脫力症狀,吃力的站著,抖了兩抖,突然身子一歪,坐在地。
與此同時,玉冰顏長劍脫手,噹的一聲掉在地,接著也軟軟的坐了下去。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居然是同時力竭。
一千年了,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今年可真是怪事連連。
水漫空如釋重負的怔住。
玉滿樓惱火之極的怔住。
葉輕塵與天外天的鷹鼻老者目瞪口呆的怔住。
這可如何判斷勝負?
看兩女的樣子,相信不要說提起劍再將戰鬥繼續下去,哪怕是動一根手指頭也困難的很了……
玉滿堂大喜望,玉滿天一張毛嘴咧的跟河馬似的天,看那架勢幾乎能整天下一頭牛,良久,才嗒一聲合,嘴角一陣抽搐扭曲,下巴有些脫臼……
縱然如此,玉三爺還是掙扎著模模糊糊的嘟了句:「我……日」
雖然所有人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卻沒人能看出其中的不對來,兩女也確實已經竭盡全力,殺招大招層出不窮,最終筋疲力盡,連旁觀的眾人也時時的為兩女捏著一把汗,誰會知道,這一切居然是事先早就排練好的?
這也不能怪這些人眼光不夠好,實在是因為玉冰顏與水千柔這場戲,已經達到了千外錘百煉的地步,甚至還有透君天理這位天下第一高手親自喂招指點,兼有凌天這位精通古今下五千年的武功招式的怪胎精雕細琢,天理甚至曾說過,如果不是已經知道了她們倆是事先排練好的,就算以他的眼力,也是難以窺破其中玄機的,連這位大佬都這麼說了,更別說在場這些人了,要是還有誰看出問題,那才真叫是見了鬼了。
水漫空的眼睛直直的看向玉滿樓,沉聲道:「此戰當做和論,玉家主以為如何?」
水漫空身後有人高場叫起來;「怎能當和論?祖宗遺訓,甲子之戰不死不休,存者勝,亡者敗,如何能有和論?」
出聲的卻是水漫,一旁的水漫平應聲附和,道:「若當真是做和論,豈不違背了祖宗遺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