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莫空山!
天陰沉沉的,密雲不雨,參戰雙方代表均是一身黑衣,除了要出戰的眾人之外,旁觀者均是一身白衣,隱含了為自己家族的英雄送行之意。
滿山黑衣如染墨,白衣勝霜雪!
飲轎峰山,兩家涇渭分明,相對而立,形成兩大陣營。
天外天、天天兩大隱門分據足有二三十丈的決戰場南北,無天四人在北,天外天三人居南。
眾目睽睽之下,葉輕塵長身而起。與天外天的鷹鼻老者兩人來到場地之,細細的對決戰場地進行了檢查,然後分別舉起一隻手,宣佈場地沒有問題,決戰開始!
沒有人注意到,在玉冰顏的身後,玉冰顏的專屬的凌家侍衛之中,已經有了兩個生面孔,虎視眈眈的看著場中。
凌天與凌劍兩人一早就趕到了這裡,以兩人的武功,想要無聲無息的混進來,自然是輕而易舉之事,不過他們的到來也只有寥寥數人知曉。
數千人的觀望之中,卻是一片寂靜。
葉輕塵與鷹鼻老者神色肅穆,同時開口道:「有請兩位家主。」
玉滿樓水漫空同時起立,來到場的正中,兩人都是神色肅穆,端著一杯酒,相對一碰,一飲而盡,啪啪兩聲脆響,酒杯扔在地,摔得粉碎。
兩人對望一眼,手掌伸出,擊掌之聲響徹整個飲血峰。齊聲嚴肅的道:「甲子之約,生死之戰;勝者無仇,死者無怨。」
十六個字,卻是千年之前兩家祖宗同時立下的血戰之誓。
「玉兄,請!!」
「水兄,請!」
兩人同時大笑,飄身回到座位,安然而坐。兩家的陣營之中,分別出來一人,手中燙金名冊雙手捧著,送到了無天和無外天的兩大仲裁手中。
玉家出戰名冊,送到了無天手裡,水家的則是交給了天外天。
甲子之戰,共分作十二場戰鬥。個人單打獨鬥十場,然後每一家出兩百人,混戰一場!不論勝負,只決生死,生死由命,勝負在天!
就算前面十場戰鬥輸了九場,那麼,剩下的戰鬥也是不能避免的,必須分出生死。
「第一場。」葉輕塵聲如金石,響遏行雲。「玉家出戰人選;暗影閣二長老,玉之清!!」
鷹鼻老者在莊嚴宣佈:「水家出戰人選:水家第九長老,水無痕。」
首戰出戰的這兩人個,在各自的家族都屬於聲名不顯的類型,但各自的武功卻都可說是十分強橫的,就其水準而論,都已經臻至先天境界。已經可算當世一流高手,很顯然,這第一戰,兩家都想來個開門紅。
這次決戰的壓軸大戲自然是屬於水無波對戰玉滿樓,不過從這一點來看,水家的塚水漫空大權旁落已經是可見一般,較之玉滿樓的大權獨握相差不可以道里計!否則就身份而論,即使水漫空明知道自己不是玉滿樓的對手,也要挺身一戰的。
而且,玉家的所有排兵佈陣完全都是由玉滿樓一手安排的,而水家的家主水漫空則是直接將大權全盤下放。由他的兩個兄弟和第一長老水無波全盤做主。
原本水漫空自然不會這麼安排,這次的甲子之戰,對於水家內部的權力更替,有著相當大的影響,可以說,兩個派系之中哪一個派繫在這次戰鬥之中勝出的多,將直接決定著家主的位置是否更換。而水漫空的派系已經是被逼到了退無可退,背水一戰的地步。若是比此次再不能有好的成績,想念水漫空的下台基本已經是板定釘,無可轉環的事情。
但自從水漫空從女兒口中得知了與凌天的真正關係之後,對家族本就已經徹底絕望的他不由得改變了主意。索性反而反其道而行之,任憑堂兄弟們自由安排,反正你們只要想取勝,就要拿出最大戰力,而玉家又豈是易於之輩?彼此傷亡慘重這是肯定,也是無可避免的。
有凌天的全力協助,水漫空完全有把握在此次甲子之戰之後對家族進行一次徹底的清洗,就算是連水家第一高手用來真捨得水無波也清理掉,也是在所不惜!
而相對,無論旁系和玉家損失再慘重,對自己又或者是凌天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水漫空心中更打定了主意,反正自己的兒子已經死了,水家嫡系一脈已經後繼無人了,若是將水家交到幾個堂兄弟手中,恐怕水千柔和凌天第一個就要先收拾掉水家!那樣一來,水家就算是徹底的完了,。
但是自己還有女兒!將家業交給了女兒,也就是交給了女婿,我水漫空或者鬥不過你玉滿樓,但是凌天的力量在兼併了水家之後,將擁有足以勝過玉滿樓的實力,只要玉滿樓最終落敗,而且還是要敗在我女婿手裡!也算是我們水家獲勝!
當然,若是凌天能夠讓千柔所生的孩子繼承水家,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雖然這個想法有些一廂情願。
將來統一天下之後,如果凌天願意立水千柔為皇后,自是更佳,如果不能,那最次也是個貴妃,就算是最終取締世家,那也由得他。反正水家作為皇親國戚也差不了哪去,可那時玉家卻肯定是要完了的,不論如何。水玉兩家之間的最終勝利始終是水家。
但無論是以的哪一個結局,暫時沒落的水家總比現在看起來強大之極的玉家要強得多。只要能做到這一點,水漫空就已經很滿意。
所以水漫空的思想在極短的時間發生了根本的轉變!
當然,若是水千幻還活著的話,水漫空絕對是不會答應這樣的事情。甚至壓根就不會去思考。
可惜水千幻已經不在了,也幸虧水千幻已經不在了。
在那天晚秘密會見面禮凌天之後,水漫空立即做出了這個決定。
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凌天身。只要凌天能夠統一天下,一切就都物有所值。
在沒有兒子的情況下,女婿怎麼也算是半個兒子呢。水漫空心中很是有些快活,冷眼看著堂兄弟們一個個勝利在望的激動樣子,心中想道:爭,打,拼,死,拼的越激烈越好,打得越殘酷越好,無論是水家旁系又或者是玉家中人,死的人越多越好,損失越大越好。那樣我在下一步清洗的時候,也能夠多省些力氣,又或者是為女婿的一統霸業減少許壓力。
場中的兩個人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你進我退,縱橫交錯,勁風呼嘯,豁命相拼。
雖然兩家決戰的本意只是要分個高下而已,並不一定要決出生死,但千年以來早已形成慣例,約定俗成。這就是生死之戰。沒有所謂的高下之別,從來都以一方的死亡為終點結束。一方未死之前,戰鬥是絕對不可能停下的,就算是明知不敵,想要認輸,也是絕對不可以的。最終活下來的就是勝利者。
凌天和凌劍此刻正隱在玉冰顏身後,看著這場龍爭虎鬥,兩人的臉色都很怪異。
凌天悄聲問道:」阿劍,在你眼中,這兩個人武功如何?」
凌劍認真的看著兩人的交戰,有些不屑的道:「這一年多以來,我進境極大,若是讓我來刺殺的話,我有把握在一招之內結束戰鬥。而且可以同時殺掉這兩個人。」
「若是正面相鬥呢?」凌天很滿意凌劍的回答,笑瞇瞇的接著問道。
「正面搏殺的話,若是使用險招,我自信可以在十招之內殺死他們;不過若是穩妥打鬥的話,想要在不付出任何代價的情況之下解決這兩個人,恐怕至少要激戰到百招以後才可以。」凌劍仔細估摸著。慎重地道。
「阿劍,你確實是進步了很多。」凌天誇獎道:「居然也會考慮到『穩妥』這兩個字了。」
凌劍一腦門黑線,哭笑不得。這算誇獎嗎?這豈不是說我以前直接不用大腦的?當然,敢這麼當面說凌劍的也就只有凌天凌大公子而已!其他人,就算是黎雪和黎雪和凌晨,也要考慮一下的。
「你看玉滿樓,」凌天的聲音傳來,他淡淡的眼神看玉滿樓的方向,眼中神色似有深意。
凌劍把目光從場中激戰的兩人身挪開,向著玉滿樓看去,只見玉滿樓輕鬆地在跟身邊的玉滿堂說著什麼,神色之間對現在場中所進行的戰鬥,又或者最終誰能活下來似乎是毫不在意的。
場中數千人,就只有兩個人臉神色自如,一個是玉滿樓,一個是水漫空!真的很湊巧,正好是水玉兩家的家主,唯一的分別是在於,玉滿樓是勝券在握,水漫天則是另有定計,兩個人都顯示了不同尋常的大將風度。
「很鎮定,看來玉滿樓對這一戰是很有把握。」凌劍慎重地道。「現在水玉兩家的差距是越來越大了,若是水家不加以改變的話,恐怕瑕疵甲子之站就沒必要舉行了。」
「我不是讓你看這個。廢話。玉滿樓當然是很有把握,這點就算是水家人也看得出來,至於甲子之戰,則止於今年,兩家在我眼裡,哪裡還有什麼以後?」凌天氣的給他一個爆栗,道:「我是讓你看看玉滿樓現在的氣色,神韻,跟你在玉家的時候所見過的玉滿樓可有什麼不同之處:?」
「不同之處?」凌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搖了搖頭,道:「還是那樣子,沒什麼不同之處呀。」突然若有所思的道:「不過,現在看起來,看起來,玉滿比那個時候還要更加的陰沉了一些。」
「不錯!」凌天臉色慎重,道:「次我就曾經說過,在玉滿樓的身,除了玉家的家傳武功之外,玉滿樓應該還練有另一門極其邪門的功夫,非常陰毒,打在人的身,會讓人的內力瞬間散亂無法提聚,同時血脈僵冷,那個時候,他的臉隱隱有一層青氣,但是現在,那層青氣沒有了,第一可能,就是玉滿樓自己把那門邪功廢了,第二個可能,就是邪氣入體,玉滿樓的邪功已經到了大成甚至圓滿的地步。」
「那應該是邪功大成了。」凌劍冷冷一笑,道:「如果說玉滿樓會自己廢掉自己的武功,這種說法比公雞會下蛋還要可笑。」
「不錯,你和我的判斷是一致的,」凌天滿意的笑了笑;「所以,若非有我在旁邊,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要嘗試與玉滿樓單打獨鬥,且不說他給不給你們這樣的機會,就算有,那也是太過的危險了。」
「有這樣厲害嗎?」凌劍有些不服氣,冷電般的目光向著那邊刺了眼,有些躍躍欲試:「我倒是想試試。」
「如果你與玉滿樓對,拼著性命不要的話,應該有機會能夠與玉滿樓拚個同歸於盡。」凌天緩慢的,謹慎的道:「不過最大的可能,還是你當場身亡,而玉滿樓還能夠殘留一口氣。」
「若是能用我的命為公子掃清這爭霸天下的最大障礙,那,」凌天沉沉的道「……我死,又何妨?」
「而這次玉滿樓來到天風大陸,根本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天賜良機,公子我很有信心完成這個任務。」凌劍眼中的光芒炙熱起來,深邃的眸子之中,一團黝黑的火焰熊熊燃燒著,全是死志。
「混蛋,」凌天氣的大罵道:「剛才才表場你,你怎麼又打回原形了?我既然這麼說了,難道會沒有對付玉滿樓的把握,告訴你阿劍,此行天風,我又有奇遇,武功又有大幅度精進,環顧當今之世,除了那送君天理之外,相信已經再無敵手,就算是同樣有突破的玉滿面樓也已經不是我的對手,只是這爭霸天下,始終要一步一步的來,並非說是只要玉滿樓死了,我們就可以坐穩江山。」
「難道玉滿樓還不是公子的最大敵手嗎?」凌劍有些不解。
「是,他當然是,以此人的才智謀略確實我最大的敵手。」凌天緩緩道:「不過,爭霸天下,逐鹿江山,畢竟還是要靠大軍征伐的,唯有在無盡的血與火之中殺出來,才能夠奠定堅實的基業。而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天下安定,無人敢造反作亂。」
「否則,得來的江山就太過於容易,太過容易得來的就不容易保住了,這是歷代開國君主都明白的至理。」
「歷朝歷代以來,能夠做出大功業的帝王將相,無一不是從死人堆裡摸爬滾打出來的,有一點不知道你沒有想過,那就是在這些驚采絕艷的超卓人物的手下,武林高手總是不計其數,若是從中選出第一高手,去尋隙刺殺敵方領袖人物,未必就做不到,但是為何卻沒有這樣進行?而是選擇了大軍征戰正面搏殺於沙場之?」
「有哪一家的江山是因為直接刺殺敵方首腦人物而直接得來的。」
凌劍有些迷惑,道:「公子說的也是啊,我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不選擇刺殺呢?大軍征戰,動輒有數十萬人傷亡,這時多麼恐懼的數字,如果能夠避兔這些損失,為什麼不那樣做呢?事實,我、凌遲、風雲雷電等人,都有這樣的想法,可是限於公子的嚴令,卻不敢動手。」
「這是因為,定鼎天下的最後一戰,要的乃是震懾,用鮮血白骨和無數的生命來進行一場至大的震憾,其二,也是對後人的警醒!」凌天沉深的道:「第一,等玉滿樓的力量積蓄到了極點,我們將他們在最強的一刻一擊而潰,正是向整個天下展示我們恐怖的戰力,警告一些心中打著小主意的人,不要試圖掀起事端,這不是他們能夠惹的起的,更不是他們可以抗拒的,第二,我們畢竟要老去,未來的數十年數百年,是屬於我們的子孫後代的,唯有前輩付了太多,才能讓子孫感到他們所輕鬆擁有的乃是多麼的不容易,所以,他們能夠盡可能的謹慎的處理,保住我們的基業。」
潛天豎起三根手指頭:「三代人,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的大戰,應該能夠保證子孫後代三代的穩定,至於三代之後,那就說不定怎樣了,只是那個時候我們也就早已不在了,愛咋咋地了……」
凌劍迎風嗆了一口,凌天說到三代之後,居然就『愛咋地咋地』
歷帝帝王哪一個不希望自己的江山可以千秋萬世,子子孫孫永遠無窮盡地坐穩江山,可在自己眼前就出現了凌天這個怪胎。
「公子難道不希望子子孫孫永遠安享富貴?」凌劍小心翼翼的問道。
天回答得肯定。
「那怎麼……」凌劍更暈了。
「想歸想,可是,想又如何,真的可能嗎?」凌天眼睛望著凌劍。喟歎了一聲,道:「我們現在爭霸天下,浴血奮戰,說的高尚一些,漂亮一點,是為了天下安定,百姓安居樂業,但若是說的自私一點。所謂的爭霸天下,在我們眼中不過是一場比較有意思的遊戲而已,人生最大的一場遊戲。」
「說到遊戲,其實人生在世,有什麼不是遊戲呢?生老病死,遊戲而已,愛恨情仇,換了一種方式的遊戲,爭霸天下,說白了也不外如此,以遊戲態度,方式將一切操控於股掌之中,超脫於遊戲之外,不為得失所喜所憂,才是真起碼的超然,若是把一切都看得過重,反而無法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