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突然想起一事:「那錢水柔,你把她殺了?」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在林間來回迴盪。「你把她殺了……把她殺了……殺了……殺了……」
空山寂寂,松濤呼嘯。青衣人早已經鴻飛冥冥,竟然沒有回答他的話。
凌天沒有再做停留,長身向林中射去。本來錢水柔的死活並不在凌天的心上,但錢水柔明顯與承天皇室有所關聯,今日復又與北魏一路,在這等敏感時期,自己的父親凌嘯又剛巧在前不久領軍出征迎擊北魏。若說他們的勾結於自己父親的遠征軍沒有什麼關係,凌天自己都找不到說服自己的理由。
凌天前世雖然也生在大家族,卻從沒有享受過半點所謂的天倫之樂!反而處處遭受傾軋陷害,甚至倍受凌辱,惟今日的凌家盡對凌天如珠如寶,無微不至,凌天對今世的關愛自己的親人極為珍惜,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自己今世的任何一位親人,錢水柔等人就算只有一點半點徵兆有對付凌嘯的意思,凌天也無法無視,何況如今竟是如此大的懷疑,凌天自然是絕計不會放過。縱然現在還只是懷疑,那也要探查到底,一探究竟!
必須阻止他們。不管是針對誰,也不管是什麼陰謀!犯我凌家者,雖遠必誅!
凌天身體如同鬼魅一般在林中高速穿梭,飄忽不定。眼睛、鼻子、耳朵甚至觸覺,凌天充分的動用了身體上每一個能夠接受信息的資源,審慎的探查著週遭的一切動靜。
驀地,前面似乎有低聲說話的聲音傳來,間隔還有控制不住傷痛的微微呻吟。凌天精神一振,居然還有活人呀!只要還有活著的那就好辦。
凌天屏住呼吸,慢慢潛了過去。
「……小公主,您帶著蝶兒先走吧,我們都受了重傷。帶著我們是一個大大的累贅一起,必然會耽誤了大事,何況您的傷勢也不輕,何必再管我等累人累己之人。」說話地人氣息奄奄,聲音微弱,夾雜著聲聲斷斷續續的咳嗽。分明是受了什麼極重的內傷。
「鄭老,此事不要再說了。本座帶領家族龍魂八部遠赴天星,不意竟結此不可匹敵的大仇,八部首領六死兩傷;若是再把鄭老撇下,那我還算是個人麼?」正是錢水柔的聲音。只是中氣不足,偶有咳嗽,似乎也是受了內傷,遠沒有平日裡英姿颯爽的風度。說話地聲音更夾雜哽咽之聲,顯然心中頗為悲痛之極。
「小公主千萬不要如此說。」另一個人急促地喘了兩口氣。道:「那青衣人地武功已經臻到了當世絕頂之極峰。便是家主親來。想來亦不會有第二個結果;小公主能夠留得性命在。已經是不幸之中之大幸。」
錢水柔似乎在用真氣為那人療傷。隔了一會。那人長出一口粗氣。方道:「今日我等未死之人可說幸運之極。那人已重創我等……以他之手段大可輕易將我們四人盡數殺了。決非難事。既然已經殺了百多人。為何獨獨留下了我們地性命?實在令人費解」
此言一出。另外幾人都是沉默了下來。似乎在苦苦思索。
錢水柔忽地似乎明白了什麼。失聲道:「我明白了。前日拍賣會之時。那青衣人曾言欲以五十兩白銀購買那南海紫檀珠。楊家楊偉出言不遜。首先得罪了那青衣人。招致殺身之禍。此時想來。除此人之外。又有何人可於十五丈外輕易擊殺豎子。那日群雄聚會。若非有驚天手段。何敢言以區區五十兩購得那珍貴之極地南海紫檀珠。我一意以天價購得此寶。尚沾沾自喜。哪知道竟然根本就是買回一張閻王帖!」言下懊悔不已。
眾人為之恍然。默默無語。
錢水柔道:「那奸鬼凌天當是首先察覺了青衣人地實力。才不肯介入南海紫檀珠之爭。他已知道任何人購得此寶也決計無法脫出青衣人之手。此後甚至不惜替青衣人背黑鍋。直稱是他殺了楊偉。不但可以大肆挫折楊家銳氣。更為青衣人打了掩護。致使我對青衣人地勢力估計不足。如果早知青衣人地真正實力。那南海紫檀珠縱然珍貴之極。卻又怎及我一干兄弟手足地性命。又如何會平白樹立如此不可匹敵地大仇。唉。我果然不如他……」
這次錢水柔卻是把凌天估得太高了,凌天雖然高明,卻也沒高明到這個份上,今天的事大部分都出於巧合……
而且他們更不知道,他們之所以能夠保的性命,一方面是因為那青衣人已然得手,不欲多開殺戒,換句話說錢水柔等人如果一早獻出南海紫檀珠甚至是可以避免此戰地,另一方面,青衣人也發現了另有「高人」的到來。而凌天高明之極的隱匿行進地方法,當真了得,讓青衣人頗有幾分見獵心喜的感覺。本來就因得寶而殺心大減的他,立刻轉頭迎上後來的「高人」!
待青衣人見到來人竟是凌天之後,心念連轉,青衣人亦是心智高超之人,他敏銳的發覺,自己如果盡殲滅錢水柔一干人,獲利最大的反而是凌天,便更加沒有了殺死錢水柔等人的心情。他心中很清楚,以自己地武功,凌天不可能不知道決不是自己的對手,既然不是為了自己而來,凌天出現在這裡,理由只能有一個,那自是也是為了錢水柔等人而來。在這種情況之下,自己如果還要堅持殺死錢水柔,恐怕便要被錢水柔與懷著特殊目的而來的凌天聯手夾擊了,縱然自己不懼,卻也完全任何好處。所以青衣人選擇與凌天稍一切磋後,便即飄然離開。畢竟錢水柔等人在他心裡,實在不算什麼。自己一走反而賣了凌天一個大大的人情,就算還了他替自己背黑鍋的小人情。何樂而不為。
若是從這點來說,凌天說是錢水柔的救命恩人也未嘗不可!
凌天高速穿行在林間,再次向前穿行了幾丈距離,林間密密麻麻的松枝茅草,稍一碰觸便會發出聲音。但凌天就這麼走了過去,居然沒有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音發出!
若是只論隱匿行跡地功夫,凌天已經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了!這一點,相信就是剛剛離去地那個武功超凡入聖的青衣人,也是望塵莫及!
前面,是一片空地。空地上。四個人均是盤膝坐在那裡。錢水柔、那名叫蝶兒的侍女、還有兩名半百的老者;正是錢水柔的八名護衛中年紀最長者,似乎武功也是最高的兩個。兩名老者長得甚是相像,看來應該是兄弟二人。兩人均是胸前血跡斑斑,花白地鬍鬚上也沾染著點點血跡。顯然都受傷不輕,雖已得錢水柔用真氣治療過,卻一時也難以恢復。
四人之中,傷勢最輕地反而是那叫蝶兒地侍女,她武功雖弱,但那青衣人卻是大有身份之人。見她是女子、武藝又甚是低微,出手之時自是頗有幾分不屑而手下留情。
錢水柔面上依然有人皮面具遮擋,看不出臉色如何;但從她目中稍稍有些散亂的神光看來。內傷縱然不重,卻也是不會很輕鬆,再加上剛才曾以真氣為那兩個老者療傷,說其筋疲力盡,想來也是不為過地。
收拾這樣的四個人,對現在的凌天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凌天有十足的把握,將錢水柔一舉俘獲!只得凌劍等人過來,就可以押解他們回家了!
凌天主意已定。目泛精光,正要出手,卻突然聽到遠遠的傳來輕微地松枝斷裂的聲音,不由一怔,竟然又有人前來?不知是何人?
這常年無人問津的黑松林今日怎地如趕集一般熱鬧了起來?
輕功提縱之聲雖似輕盈,但距離超妙之境界尚遠,來人就算是高手,卻也決非是青衣人那樣地絕頂高手!
錢水柔等四人對上青衣人自然不敵,但事實上四人中任意一人也非弱者。都敏銳地察覺了異狀。紛紛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警惕的四處張望。
「哈哈哈……,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小公主,兩位鄭兄,久違了。」一個溫和的聲音親切的笑著,接著空地之中便出現了兩條人影。兩名年過半百的老者,滿臉笑容可掬的站在了那裡。
「有勞兩位玉長老掛念了。小女子卻是受寵若驚啊。」錢水柔眼中泛起絕望的神色。冷冷的道。
「哪裡哪裡,水公主不遠萬里來到天星。我玉家若不能好好招待一番,傳揚出去,豈不令世人笑我玉家不知禮數?我知公主將赴北地一行,我等也是正欲返家!」為首老者笑嘻嘻的道,眼睛看著錢水柔,目光之中,儘是貓戲老鼠般地快意。「所謂相請不如偶遇,是以老朽斗膽,要請水公主前往玉家一行,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
姓鄭老者顫巍巍的站直身子,怒喝道:「趁人之危,難道就是天星第一世家玉家的作風嗎?若是如此,那我們天風之水還真不屑於與玉家並稱於世!」
「鄭兄卻是言重了,你我兄弟一別經年,此次再見實在是大緣分。」另一名玉家老者笑瞇瞇的道:「我們兩家千年世交,情深意厚,豈是等閒?難道水公主竟然害怕了不成?」
那兩名老者一現身,凌天便認了出來。這兩人正是當日蕭家拍賣會上,裂天劍出現之時首先參與了爭奪的兩個人!原來,這兩個人居然是玉家之人!玉家表面上對承天之事似乎漠不關心,卻暗暗的派來了兩位先天級別的高手!而且想要搶奪的居然是裂天劍!玉滿樓究竟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