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空群重重一哼,道:「你想怎樣?」
凌天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很簡單,本公子的護衛都受了傷,來點醫藥費,本公子的師傅長途跋涉而來,身體本就疲累,又被你楊家人驚嚇,需要壓壓驚。本公子事務繁忙,卻為你們這點兒破事耽擱了一上午,你楊家怎麼也得表示表示,馬馬虎虎,拿個幾十萬兩銀子出來,本公子也就大人大量,不再和你們計較了。」凌天說話時表情真摯,唏噓不已,似乎自己也被自己的寬宏大量所感動了。
楊家眾人看著凌天無恥的嘴臉,人人目露凶光,個個眼冒殺氣;均是看向家主楊空群。只要楊空群一個眼色,眾人便要一擁而上,將這個欺人太甚的傢伙暴打一頓。
楊空群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胸中被凌天氣的翻騰的氣血強行壓制了下去。此際的楊家內憂外患,層出不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現在的時機實在不宜再與凌家這幾十年的宿敵正面對上!若是在此時惹上凌家,幾乎就相當於同時對付南宮家、凌家、承天王家和皇室這四股勢力,恐怕縱然事情最終解決了,楊家也會一蹶不振!罷了,不過是幾十萬兩銀子,暫時給他,等以後緩過氣來,再慢慢收拾這小子不遲!反正凌家在承天,還怕他飛上天去不成?
再說,凌天這小子挑在這個時候敲竹槓,分明也是看準了在如今的情勢下,自己若是不想楊家就此敗落,這個啞巴虧還真是非吃不可!
「既是如此,老夫便出你二十萬兩銀子如何?此事就此揭過吧。」楊空群一旦作出決定,心情立即平復了下來,聲音平靜的道。
不管如何,總算是將凌家的嫌疑排除了。楊空群雖然試探凌家。但卻是從心底不願真的查到這件事就是凌家干的,那樣的話,不僅內憂外患,還要腹背受敵;更重要的,自己多年的苦心安排便有可能會盡歸東流。不過就是二十萬兩銀子而已!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大驚失色!
人人都以為楊空群定然不肯接受凌天地無禮條件,楊家的護衛已經均是刀劍出鞘,殺氣凜然;凌家這邊也早已是人人執刀在手,如臨大敵。至於城牆上的眾人也正在拭目以待。等著看一場超級大戲,哪知道楊空群竟然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包括凌天也是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這老傢伙如此能忍!果然不愧是一代奸雄!
凌天哈哈大笑:「您看看,晚輩就是隨嘴開個玩笑。怎麼楊老您就認真了呢,不過楊爺爺您既然開了口,做晚輩再說不要,豈不就是駁您面子,就是看不起您?古語云。長者賜,不敢辭啊,既然如此,晚輩凌天也就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二十萬兩銀子,卻也不少了,足夠本公子去茗煙樓再瀟灑幾個晚上了,謝謝了,晚輩跟您真有緣分啊!哈哈哈……」
凌天似乎非常高興。稱呼也改了過來,先前還是楊空群老匹夫老小子的謾罵,但是瞬間就成了楊老,楊爺爺.面上表情更是變幻之快令人歎為觀止,眨眼之間便從橫眉立目變成了親親熱熱,滿臉春光燦爛,似乎從內心深處笑了出來。
眾人又是同聲一歎:這位凌公子不去唱戲,實在是梨園的一大損失啊!
接過楊雷咬牙切齒的遞過來的銀票,凌天一揚手,手指在銀票上「啪」的彈了一下。臉上笑得春光燦爛,「正好二十萬兩,倒是沒少給幾兩,楊老,謝謝了!」一拱手,在哈哈大笑聲中,凌天坐下黑馬得得跑出,身後馬車緩緩啟動。凌家眾護衛人人喜笑顏開。紛紛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楊家院內。百十人有地頭上纏著白布,有的吊著胳臂,鮮血不斷從白布中滲出。更有幾個人是被抬了回來,其中一人,便是楊振大管事。
楊大管事到現在仍在昏迷不醒,一張嘴已經癟了下去,顯然滿嘴的牙齒都被打掉了,肋骨最少斷了七八根,不過顯然都不是致命之傷,一條命應該還是能夠活得下來。其他受傷的人也是一樣,或輕或重,卻沒有一個人地傷勢足以致命。顯然下手的人手上力道很有分寸。
楊空群、楊雷、楊震連同南宮世家南宮鈺,均是站在院內石階之上,表情各異。
楊雷楊震滿臉憤怒,太陽穴突突直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楊空群表情淡漠,若有所思;
一邊的南宮鈺看著滿院子傷患,面上神色似憤慨似惱怒,眸中卻是隱隱露出了一絲解氣的神色!楊空群,你這老匹夫壞事做絕,陰謀害我兄長,現在卻又做出這種姿態,妄圖以此博取我南宮世家的好感,那凌天紈褲之名天下盡知,楊家素日盡皆退讓,今日正值多事之秋反而與之放對,擺明就是想將目標往你地宿敵凌家身上引!老不死的!你的算盤太如意了,本小姐豈能讓你稱心如願!那凌家豈是易與之輩,若當真與之為仇,卻是無疑使南宮世家完全與整個承天為敵,若是本小姐沒有得知真相,此刻或許會被你蒙蔽也未可知,但是現在,你一切的作為,在本小姐眼裡,卻都只是一場處心積慮的卑劣鬧劇罷了!南宮鈺心中狠狠想道。
「爹,我不明白您老人家為何要這樣甘心退讓?既然要試探凌家,試探凌天,為何又派家族中最低級的護衛前去?此次若是有幾名高手在場,我楊家的人豈會被他打成如此模樣?還要受這般的奇恥大辱!」楊雷憤憤的道。此刻地楊雷恨不得把凌天碎屍萬段!
「混賬!這次旨在試探,不是開戰!只是為了試探凌家有沒有這個嫌疑,若是高手盡出,那還叫試探嗎?若是更萬一把那凌天給打死了,或者是打殘了?如何收場?現在楊家風雨飄搖,怎麼能把凌家也攪進來?老夫派這些人前去,本就是為了讓他打的,他若是不敢打,老老實實讓他們搜查。或者是本人不到場,那才當真是大問題呢!那才需要把凌家列為第一嫌疑!全力對付。現在他既然依然一如既往的囂張跋扈,那此事還真的要再仔細思量一番!」楊空群怒喝。
「哦?既然如此,不知道楊家主認為凌家現在可有殺害我哥哥的嫌疑?此事是否就是凌家所為呢?!」南宮鈺不緊不慢的問道。眸中微不可查地閃過一絲嘲諷之色。
「暫時不能確定!」楊空群慎重的道。「不過凌家嫌疑依然不小。不可輕易放過。老夫總感覺凌天那小子有些琢磨不透。」
「哦!」南宮鈺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沒再說話。心中大罵,老狐狸,你就在這使盡你的心機吧,看看誰會相信你!
南宮世家。
南宮天龍渾身一顫,手中一張薄薄地紙片脫手掉落。飄飄落地。不知有多少年了,手從不曾不穩的南宮家主竟失手將手中的遺落在地上,幾乎在同一時間,這位雄霸南鄭的南宮世家家主彷彿變成了一尊面目呆板的佛像。挺拔雄壯地身驅也突然變的僵硬。甚至臉上的皺紋也變得清晰起來!
南宮夫人驚疑不定地看了丈夫一眼,彎腰將那張剛剛飛鴿傳書而來地紙條撿了起來,也只有南宮夫人才敢看家主的秘函,夫人湊在眼前一看。
「樂兒!!」南宮夫人一聲痛呼,宛若自己地心臟在這一刻被人活活撕裂!紙條上女兒娟秀的字跡清清楚楚。寥寥幾行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輕飄飄的一張紙片,對南宮夫人來說,卻如是一道晴天霹靂!慈母情懷瞬間四分五裂!
一向巾幗不讓鬚眉地南宮夫人驟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臉上一片雪一樣的慘白。身子直直的向後倒了下去!
「夫人!」南宮天龍一把攬住妻子將要倒地的身體,連聲呼喚。
半晌,南宮夫人悠悠醒轉。兒子南宮樂自幼以來的點點滴滴一一從眼前閃過,兒子雖然頑劣,雖然調皮,雖然紈褲,雖然浪蕩;但在南宮夫人的慈母情懷裡,不管如何,那總是自己的寶貝,自己懷胎十月的骨肉,也只有此子才常承歡膝下,更是自己的希望與寄托!如今。隨著這一紙傳訊,將近二十年地心血頓時盡歸虛空!
「樂兒!!樂兒啊!!!!…….」南宮夫人撕心裂肺的大呼一聲,心中一片空空蕩蕩,頓時只覺人生在世,了無生趣!靈魂在瞬間似乎離開了身體,飄蕩在了半空。
「噗……」南宮夫人櫻桃小口一張,一口殷紅的鮮血奪口而出,雪白的衣衫上。點點血紅。那是慈母的心血之淚!重大的刺激之下,南宮夫人再也不堪重負。軟軟的暈在丈夫懷中,雙眼緊閉,似乎再也不願醒來,再也不願看到那個殘酷的消息…….
「樂兒……樂兒!……」本來尚有幾分冷靜,南宮天龍僵硬的身軀不自覺的顫抖起來,懷抱著妻子昏迷地身體,兩行清淚不覺落下!驀然,南宮天龍猛地抬起頭來,眼睛死死的看著北方承天的方向,喉嚨中迸出一聲低吼:「楊-空-群!!!」聲音足夠的低,只有南宮家主自己和剛剛甦醒的夫人聽到了,但其中包含的切骨恨意,卻也只有此二人知道。
消息傳得似比風還要快!不過一天功夫,整個天星大陸幾乎每個勢力都得到了這個消息,幾乎每個勢力的掌權人心中都同時冒出來兩個字: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