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先生呵呵一笑,道:「難得一見蕭兄,今日同處凌府,秦某便藉機與蕭兄多親近一番,來的魯莽之處,還望蕭兄海涵。」
蕭風寒微微一笑,道:「秦兄哪裡話,秦兄能夠降尊紆貴到小弟暫居之所,令小弟受寵若驚才對!請坐。」
一看那邊,凌天早已一屁股坐到了椅上,曲起一條腿墊在屁股下面,坐沒坐相。隨手抓起桌上點心,便放進嘴裡,突然又「呸呸」的吐了出來,說道:「不好吃!不好吃!」秦大先生背轉身子,重重咳了兩聲。
蕭風寒心中更是不喜,勉強忍住心中厭惡之情不流露於表面,道:「小少爺深夜來見老夫,不知何事?」
凌天搖晃著小腦袋,說道:「適才我突然想起,蕭……呃,蕭爺爺您老人家今日貿然提出退親,那個,這個……似乎有些不大妥當。」
蕭風寒臉上青氣一閃,說道:「有何不妥?此事業已成定局,要說,也是你爺爺來找老夫談才是。」言下之意,你小子還沒這個資格!
凌天大大搖了搖頭:「蕭爺爺此言差矣。親事成敗乃是關係到凌天一生之幸福的大事,縱使我爺爺來此,總也不能便代表了我心中的想法。」
蕭風寒大怒!自他繼任蕭家家主幾十年來,尚是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面說他話說錯了!一張臉登時沉了下來。「依你之見,那便如何?」
凌天嘻嘻一笑,道:「聽說當年定下親事,便是蕭爺爺一力促成,不知是也不是?」
蕭風寒面寒如水,道:「不錯!當年兩家定親,確實是老夫的主意。」
凌天又是嘻嘻一笑,「然則今日退親,同樣也是蕭爺爺力主,這事大家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小孫也在其中,這話如此說,可是沒錯吧?」
蕭風寒心中越來越是不耐,聽他說來說去,全是廢話,恨不得將他拎起來便扔出去,強自忍住,道:「不錯!是老夫主使此事。」心道,若不是你這混賬太過於不爭氣,我何苦做這惡人。
凌天臉上依舊笑咪咪的,道:「蕭爺爺之所以退親,乃是見凌天太過於不爭氣,怕耽誤了蕭小姐終身,凌天說得沒錯吧?」
蕭風寒一臉鄙夷,道:「原來你這孩子倒也不是全然不明事理。」言下之意,你說的很對。
凌天臉色一沉,身子也挺直了起來:「如此說來,蕭爺爺卻是想定親便定親,要退婚就退婚,所為何原因暫且不說,但事實卻是兩家的事情,全有蕭爺爺一人做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為所欲為,完全不必考慮凌家的感受了?」這幾句話一說出來,竟然是鋒芒畢露,咄咄逼人之極!
「放肆!」蕭風寒哪想到這小小孩子竟然說出這段話來,若是此話傳了出去,不知道會掀起多大風波。登時暴怒起來!一掌拍在凌天面前案幾之上,轟然一聲暴響,堅硬的案幾頓時化作了一堆碎木片!
內力!
凌天目光收縮,心中像是被鐵錘重重的擊打了一下!媽媽的!不是說這個世界上沒有這種東西麼?怎地眼前這老傢伙隨手便使了出來?
凌天相信自己絕不會看錯,適才蕭風寒暴怒之下表現出來的確確實實是內家真氣!只不過稍顯駁雜,遠遠不如凌天所習練的驚龍神功正宗,而且功力看樣子也不深厚。似乎只是學了個皮毛。
凌天眼睛也不眨一下,冷笑道:「難道我說的便是憑空捏造不成?適才我的問題,蕭爺爺自己卻也承認了。」
蕭風寒萬萬沒想到,這個年僅五歲的小小男孩竟然在言語之間給自己挖了這麼一個大坑,而自己竟然絲毫沒有防備的便跳了下去。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外邊護衛聽的裡面巨響之聲,轟然便闖了進來。
蕭風寒深吸一口氣,揮手道:「你們出去,沒事了。」緩緩坐下,一雙鷹目盯住凌天,似乎第一次見到這小傢伙。「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凌天嘿嘿一笑,道:「蕭家財雄勢大,我們凌家是惹不起的,縱然孫兒想要做什麼,蕭爺爺只需一句不同意,那便全是空談。」他話裡話外,依然一口咬定蕭風寒擅自做主兩家之事,絲毫不松嘴。
蕭風寒逐漸覺得這小傢伙不好對付起來,怒極反笑:「你想說什麼,儘管說來聽聽。便有不妥,卻也無妨。」還是想先將凌天的打算摸清楚了再說。
凌天眼神一冷:「凌家雖然比不得蕭家,卻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輩!蕭爺爺一手遮天,出爾反爾,凡是兩家事,皆一言而決,不知蕭爺爺究竟將我凌家置之何地?或者說,根本便不把我凌家放在眼中?可以任你魚肉不成?」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直將蕭風寒氣得渾身哆嗦起來。心下暗自戒懼:今日之事,確是做得過火了些。若是凌家因此而產生誤會,那便糟糕之極。他之所以留在凌家,便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哪想到卻讓這個小娃娃搶在自己面前說了出來。
勉強定了定心神,緩緩道:「凌天你可知道,這話如若是傳將出去,無論是對凌家還是蕭家,將要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你可擔當得起?」
凌天輕鬆的笑了笑:「孫兒只是一個小孩子,說什麼擔當。不過蕭爺爺既然不願意此話傳了出去,那天兒自然也同樣不希望。」
蕭風寒終於明白,原來凌天今天來到這裡,竟然是要跟自己談條件的!
緩緩坐回椅上,道:「今日之事,究竟是你的主意,還是別人的主意?」這句話說出來,語聲冰寒,直欲將人直接冰凍。
凌天笑了,「以蕭爺爺與我爺爺我父親的多年相交來看,可能是他們的主意嗎?」他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又將這個問題又推了回來。
蕭風寒微微點頭:「確是不像。不過,老夫不信你小小年紀便能說出如此話來。」
凌天抬起了頭,眼中神光湛然,與蕭風寒正面相對,四隻眼睛頓時膠著,不眨一眨的道:「此事因退我婚事而起,中間損失最大的乃是我凌天,而不是凌家!蕭爺爺以為然否?」
蕭風寒凝目相望,只覺得這小孩子眼神銳利之極,絲毫看不出他心中想法,只好放棄,扭頭道:「你若是非要這樣說,也無不可。」
凌天呵呵笑了:「如此說來,這件事情便好解決的多了。蕭爺爺當年一手促成我凌天的婚事,今日又是蕭爺爺一手拆散我凌天的婚事,應該是這樣,我沒說錯吧?」凌天這話極為刁鑽,口口聲聲咬定了我凌天,已是將整個凌家撇清了出來。意思便是,今日之事,乃我一個人的主意,與凌家全無半點關係。
蕭風寒老奸巨猾,當然聽得出來,但是他現在巴不得凌天做出這樣的撇清,以免影響了兩家關係,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當下點頭道:「不錯。」心道,無論你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便是。老夫一生縱橫天下,難道還應付不了你這樣一個小孩子?
凌天嘿嘿一笑,道:「蕭爺爺,您老人家給孫兒擺了這麼大一個烏龍,不僅讓孫兒板上釘釘的媳婦兒不翼而飛,而且,讓孫兒成為了整個京城的笑柄。如此重大損失,難道,您老人家就不想對孫兒有所補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