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一步,自己又該當如何?面對這樣一個如此狡猾多智,機變百出的特殊敵人,天理雖徹底放下了輕視之心,但仍覺得這個對手有些難以琢磨!
從這一天的幾次接觸中,天理已經大致知道了凌天這半年的打算:拖!拖住自己!平時只是一味的逃避,躲避,但只要給他任何機會,這小子立即就是一個狠毒之極的轉身一擊!而最讓天理頭疼的是,凌天明顯已經打算好了,無論這一擊是否奏效,他都已經提前安排好了足以全身而退的退路!除非自己當場身亡,或許才能讓這個奸詐的傢伙停留下來!
凌天武功雖然遠遜於自己,但輕身功夫並不比自己遜色太多,其詭異之處甚至猶有過之,而最讓天理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個一向養尊處優的貴公子,怎麼會對山林藏蹤匿跡手段如此的熟悉?怎麼會對逃亡如此的輕車熟路?自己該採用什麼樣的對策呢!
雖然只是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時間,天理已經赫然發現;凌天在逃亡上的經驗,居然遠遠勝過自己斬殺的那個以輕功、隱匿蹤跡最為著名的淫賊血燕子劉飛!這一點簡直是匪夷所思!要知道那只血燕子劉飛當年臭名遠揚,江湖中人無不欲除之而後快,幾乎可說是整個武林的公敵,天天幾乎都在逃亡與被追殺之中過日子,而凌天的經驗居然比他還要豐富……這,這還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麼?
自從出了承天城,天理便預料,凌天一定會在承天的邊緣地界跟自己玩捉迷藏的遊戲,順便利用他在承天的所有勢力為後盾,來對自己進行阻撓或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但以目前的發展局勢來看,卻是大大地出乎了他原本的預料之中!
穿過這條峽谷,就已經是西韓的地界!
這小子在搞什麼鬼?遠離他自己地老巢,帶著自己滿天下兜?
他這根本就是在玩火。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引動西門世家的全力圍剿,難免會死的很難看!
只是,凌天真的在玩火嗎?!
出現在天理前面的有兩條岔路,一條通往西韓都城仙羅城。另一條則是通往金水城,也屬西韓地界。幾乎沒做任何猶豫,天理便朝著仙羅城地那條岔路追了下去。
凌天固然很謹慎。心思慎密地遠超常人地預算;但是。凌天同時也很狂。很傲!仙羅城有凌天地大仇西門世家在那裡。以凌天地性格。絕不會顧忌了什麼西門世家!就算是在被一個可怕地殺手追殺也好。他也不會在意!相反。如果凌天為了逃避追殺。而違背自己地本心去選擇金水城。那連天理都要有些看不起凌天了。所以。天理不做任何考慮。直奔仙羅城!
另一邊……
凌天重重地歎了口氣。肩上地傷處疼痛感一陣陣襲來。讓凌天感到很不爽、很不痛快!他覺得自己還是太急了。太沉不住氣了。以今天地情況而論。只要自己再堅持一段時間。再與天理決戰地話。或許自己地把握就會大一些吧。至不濟也能讓天理傷地比現在要重!但因為自己地一時衝動。卻可能會喪失這絕佳地機會!以天理地心智、閱歷。想必現在已經是猜透了自己地打算。絕對不會再給自己第二次地機會!
凌天一陣自嘲地苦笑。如果?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地!
下一步如何走。是要仔細盤算一下地。萬一真被天理堵上。再想脫身地話。可就難了。
前面拐角處。似乎有個草棚。一桿斜斜地酒招伸了出來。恩。這麼荒涼地地方。居然有個小酒鋪!看著那布招上那大大地酒字。凌天肚子裡咕嚕嚕一陣響。倒不是饞酒。而是真餓了。有酒地地方。還能沒東西吃嗎?
逃命固然要緊,但肚子餓了也是要吃飯的,否則哪來的力氣逃命?
再說,如果自己估計不錯,天理那傢伙也快要追上來了吧;同樣一天沒吃沒喝,他也不是鐵打的,自己正好觀察一下他的傷勢與神情,決定自己下一步地走法。說不定還能
凌天眼珠一轉,轉到一棵樹後,不過盞茶時間,再出來地時候,已經是變了一副樣子,身上的白袍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地卻是一件黑兮兮的袍子,頭髮也變成了半黑半白地斑白色,臉上居然還多了幾條皺紋,清澈的眼睛,也在霎時間變得混濁起來,挺直的脊背稍稍馱了下去,整個人便如一個六七十歲的花甲老人,這等易容之術,簡直神乎其技!凌天輕笑一聲,「顫巍巍」的走進了酒棚。
天理一陣風似的追了下來,已不下十幾里地,始終未發現凌天行過的半點蹤跡,如果不是天理心志超人,都幾乎懷疑自己是追錯了方向,便在此時,發現前面酒旗招招,天理縱然武功絕世,到底也還是人,也有正常人的生理需要,他也自忍不住喉嚨中嚥了一大口口水,肚中也會咕嚕嚕的難受。天理不由心中暗自戒懼,自己被凌天所激,一路狂追下來,居然忘記了吃飯!這可絕不是什麼好事!
這表明了凌天能夠很成功地引起自己的怒氣,若長此以往下去,自己難免會被他氣得前後失據,須得及早調整才是。
凌天要了一大盤牛肉,一大碗麵,西裡呼嚕的吃的正香,這一天的追逐下來,不止是天理身心皆疲,凌天同樣很累,眼下更是餓得狠了。至於酒,凌天喝慣了極品美酒,這等鄉野粗釀又怎能入得了他眼?是以連要也沒打算要。
便在此時,突覺心頭一跳,接著便是眼前一暗,一人飄然走進酒肆,一個清雅的聲音道:夥計,給我切一盤牛肉,煮一大碗麵。
正是天理!
凌天心頭一震,這傢伙怎麼跟我要的一樣,補充體力牛肉確實是不二的選擇?想著。便打了個飽嗝,光明正大的抬起頭來,用一對老眼昏花的眼睛迷迷瞪瞪的望了過去。卻見天理一身清爽,青袍飄動,就站在自己面前。
天理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還是有些焦急。自從自己出道以來,縱橫江湖數十年,從無一人能夠逃過自己的追蹤,而現在與凌天的半年之賭約雖然才剛剛開始,但事實卻是自己屢屢落在下風,追到現在,居然還徹底失去了對方的蹤跡!憑著自己地六識感應,明明感應到這小子離著自己應該並不遠才對,但無論如何卻也不能確定他的具體位置!真是咄咄怪事!
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凌天與自己一樣,也踏入了武道的境界!但通過幾次交手來看,凌天明顯還遠遠未達到這種地步,充其量也就只有先天中段的成就而已,比之二年前玉超塵還略有不如,但他又是怎樣做到這一點的呢?實在無從解釋。正在心中煩悶、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卻見對面那個花白頭髮地老者睜著混混沌沌的一雙眼睛,似乎有些好奇的看著自己,不由心中一動。問道:這位老哥,請問有沒有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貴公子從這邊經過?
身穿白袍的貴公子?那老頭似乎眼睛一亮,接著便嘶啞著聲音道:方才似是有一位白衣服的人匆匆走過去了。至於年齡大小,請恕老朽老眼昏花,卻是沒有看清楚。呃,老弟台,那位什麼公子是你的親戚麼?
天理眼睛一亮:以凌天的身法速度之快,若是真的讓這老頭看清了面目,那才是不正常了。含笑道:正是。多謝老哥相告。說著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輕輕放在桌上:少許銀兩,請老哥喝酒。
老頭目光大亮。便如一個守財奴突然見到了一座金山,顫抖著雙手。一把將銀子搶在手中,送到嘴邊,卡地一聲,咬了一口,突然驚呼:銀子!真的是銀子啊!居然抱著那錠銀子,老淚縱橫起來。
天理輕輕一歎,本天下人管天下事,但如此人間百態天理平生卻是見得多了,並不在意,只道:黃白之物本是身外之物,老哥何必如此。此時,店家也將天理要的牛肉與面送了上來。那老頭激動地道:老弟有所不知,老朽的夫人操勞半生,半年前憂患成疾,性命垂危,老朽慚愧,卻無半分銀錢為婆娘延請大夫診治,有了這錠銀子,婆娘便有救了呀。說著臉色悲慼,似乎眼淚又要落了下來,舉起衣袖,在臉上左右擦拭。
天理不知如何,心中突然湧起來一股極端不對勁的感覺,仔細想來,卻又沒發現有何不對勁之處,心道難道自己一天的追蹤下來,居然已經累得成了如此摸樣不成?連最敏銳的六識竟也出現了誤判,他搖搖頭,拋去這些煩人的念頭,又聽到對面老頭兒略有些顫抖的聲音,不由心中惻然。自己行道一世,做事只憑本心,這次就算是幫了他一家一個大忙吧。
天理長歎一聲,心道沒料想無意之中居然做了一件善事;點點頭,有些無聊的問道:老哥貴姓?今年高壽幾何了?
那老頭頗為羞澀地低下頭:老朽姓霍,名叫霍元甲;虛度六十有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