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他離去的同時,凌天耳中傳來一個細如蚊蚋的聲音:「老夫能做的,僅此而已!你把握機會,好自為之。需得好好對待顏兒,否則老夫饒不了你!」
凌天臉上浮起感激之意,對著韓鐵軒兩人遠去的身影揚聲道:「多謝!好走!不送了!」黑暗之中,傳來一聲清雅的笑聲,兩個人影轉瞬沒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凌劍站在凌天身邊,低聲問道:「公子,難道此次就真的如此便宜了西韓?」
「便宜了西韓?」凌天低低的反問一句,臉上突然浮起了神秘莫測的笑容,口中喃喃道:「真的是很大便宜麼?」
「凌天真的好大方呀!」城外密林之中,玉滿樓氣的頜下三縷長髯無風自動,手指也顫抖了起來,冠玉般的臉上如鴨血般紅:「二弟,才說你深謀遠慮,你怎麼就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韓鐵軒是一介莽夫,他看不出來聽不出來,也還罷了,難道你也看不出聽不明白嗎?」
玉滿堂,也就是那隨著韓鐵軒入燕郡的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大哥,此事實在是對我玉家大大有利啊,縱然讓凌天佔些便宜,那又如何?既然將他作為打手,給他幾個部下,那也無可厚非啊!」
「幾個部下??」玉滿樓恨恨的一哼,看向玉滿堂地眼神宛若要吃人:「那可是幾十萬人啊!還要配備有戰馬!!這可是一股稍加整頓便能夠憑之縱橫天下的力量!二弟。你這次可太讓我失望了!」
玉滿堂呵呵一笑,道:「大哥,此事小弟卻是不以為意。請大哥試想。此刻戰事未起,凌天能得多少降兵還在未定之天。以小弟看來,頂多能有個五六萬。已經算是戰果頗為輝煌了。區區些許兵力,大哥何必如此介懷?」
玉滿樓氣的笑了起來:「二弟。凌天既然開出此等條件,若是沒有把握,他豈能如此?五六萬?最低能有十萬人馬入手,凌天才可能作此決定,換做了我。也是如此!」
玉滿堂笑道:「縱然真是十萬人馬,又能如何?大哥此次未能得凌嘯性命。心有不甘呀,竟然只看到了這裡,卻沒有著眼別處!今日一戰,北魏勢必從此式微,一蹶不振!北魏便等於是完完整整地落入了我玉家手中;大哥認為然否?」
玉滿樓哼了一聲,道:「這個自不貸鹽,然而那又如何?」
玉滿堂道:「我們借此一戰,無疑確立了韓鐵軒在西韓無人能夠撼動的地位;以他的軍功,回去之後,我們只要再稍使手段。便能夠讓他掌握整個西韓地兵權!屆時。便等於是西韓也完全落入了我玉家的懷抱。大哥認為可是?」
玉滿樓眉頭深鎖,顯然在思考戰後對這兩個國家地運作問題。再次重重點了點頭。
玉滿堂扳著小指頭道:「如此一來,我們玉家便同時擁有了兩個國家的軍力!再加上凌天一方,便等於是天星大陸有一大半已經落入了我玉家手中。」
玉滿樓聽到這裡,不由冷哼一聲,道:「凌天的實力豈能夠如此便能說是受我們節制?此子野心極大,一旦獲得如此實力,豈能不圖謀大舉?這是純粹的養虎為患啊!」
玉滿堂呵呵一笑,搖頭道:「大哥誤會了!凌天若要平定承天,當有一番功夫;再要將這幾十萬降兵消化掉,也不是短時間便能夠做到的!何況,凌天下一步還要對付東方、南鄭等國,更有蕭家虎視眈眈,若無充裕兵力,如何應付?!」
玉滿樓深深一歎,道:「你地話自有道理,然而我們對北魏、對西韓便是能夠輕易做到的麼?這難道就不需要一段相當地時間嗎?再說,如此大的土地面積,盡數歸於西韓;似乎西韓是開疆擴土了,但西韓一共才多少兵力?他守得過來嗎?凌天做得如此漂亮,表面上看來,似乎是將全部戰果都給了西韓;但這些地方盡與承天接壤,只要凌天能夠穩住了承天內部,這些地方還不是想什麼時候拿回去,就什麼時候拿回去?一切全在他一念之間!西韓盡其全國兵力也不過二十五萬人馬,守住現在的疆域已經是頗為勉強!更何談再守住新得之地?如此一來,豈不是等於什麼好處也沒有?」
他說的頗為激動,喘了口氣,又道:「至於說道金銀珠寶,更是笑話之極!」玉滿樓冷笑一聲:「屆時凌天出兵,以他的實力論,這些金銀珠寶還不是要加倍的還回去?我們玉家確實得了好處不假,可是如此一來,卻也勢必會被凌天推到了前台!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隱身人後,隨意而為卻無人發覺;豈不是得不償失?」
玉滿堂愕然道:「大哥這話從何說起?」
玉滿樓語冷如冰:「此事之後,凌天只要向天下宣揚,此事乃是與我玉家聯手所致,必然就將我們推到了前面;使我們變成眾矢之的!他甚至還會借助我們的聲勢,從容發展自己的力量!而不虞引人覬覦!以凌天的心計,這一點他若是不加以利用,那他也不是凌天了!」
「這怎麼可能?凌天新得如此大地力量,勢力發展如此之快,怎能會沒人忌憚於他?」玉滿堂大惑不解。
「唉!」玉滿樓長歎一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味道:「只要確定了我們真的介入天下紛爭,讓天下各大勢力自己掂量一番,究竟是凌天可怕?還是我們傳承千年地玉家可怕?這豈不就是一目瞭然之事?兩相比較。別人都只會顧忌我們,而絕不會顧忌羽翼尚未豐滿地凌天!」
「原來如此。」玉滿堂點了點頭,隨即緊緊皺起了眉頭:「那現在可如何是好?兩家已經談定合作。時機就在今夜三更,不過還只有一個多時辰。便是想變更只怕晚了呀!再說,戰機稍縱即逝。再想捕捉這等天賜良機,一舉擊潰北魏與天風之水的時刻。可就難如登天了呀!」
玉滿樓氣的衣袖一拂,臉色鐵青:「二弟,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你居然來問我該當怎樣?就算我現在再下令改變,現在兩方都已經開始行動了。又如何能改變得了?」他頓了頓,仰天一歎道:「二弟呀二弟。為兄一向知道,你心思慎密,為人謹慎,所以才將此等大事交給你去處理,想不到你……實在是讓我失望!」
玉滿堂滿是愧疚地低下頭去:「是小弟錯了,請大哥重重責罰。」
玉滿樓鷹隼般的眼睛緊緊盯住他,一字一字的問道:「二弟,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此舉,可、有、私、心?」最後四字。便如鐵錘重重轟擊一般敲在玉滿堂心頭!
「大哥!」玉滿堂惶然抬頭。接觸到了玉滿樓如雷似電地眼光,兄弟二人對望一眼。玉滿堂終究緩緩低下頭去。
玉滿樓臉上神色變幻,惱怒、失望、痛心,甚至掠過了一絲淡淡的殺機。良久,方跌足一歎,道:「果然如此!罷了!罷了!此舉就當是我玉家送給顏兒地一份厚厚的嫁妝吧!」
他霍然轉過身去,背對著玉滿堂,語聲寒冷如冰:「滿堂,縱然你是我二弟,我也不希望這等事情再出現第二次!回去之後,你便將手頭事物交卸了吧!你的年紀不小了,好好和弟妹過幾年安生日子吧。」說到最後,語聲稍稍柔和了一些。終於又是一歎,身子閃動,飄飄去遠。
「大哥,你要到哪裡去?」玉滿堂急問道。
遠處,響起玉滿樓強行壓抑著憤怒的聲音:「回家!我再不回去,難道還要老夫留在這裡為凌天抓俘虜不成?!」
暗影之中,一個黑色的影子淡淡地晃了一下,緊緊隨著玉滿樓遠去的方向追隨了上去。
玉滿堂長歎一聲,站起身來,眼睛遙遙望向燕郡方向:「凌天,顏兒,為父地不惜偷天換日,才爭取到這些,可惜,能為你們做的,便只有這些了。今日,為了你們,我已經背叛了家族,以後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希望你們抓住這個機會!莫要辜負了老夫一片苦心!我玉家已經虧負了顏兒十七年,凌天,你要好好照顧我的女兒!哪怕她只能再活一天,你也要讓她快樂樹影重重,清風搖曳,玉滿堂落寞的身影終於消失在暗影之中。
暗夜之中,燕郡,斷魂關仍是黑乎乎的一片沉寂黑暗!
驀然,寂靜的深夜之中,突然想起了一陣沉悶的馬蹄聲,似乎仍在極遠的地方,但卻是快速之極的!隨著這陣馬蹄聲的響起,四面八方均是響起了同樣急促地馬蹄聲!
暗夜濛濛之中,一隊隊小股卻是精銳地騎兵遠遠的出現在地平線上。竟然有十幾隊之多!這些人馬,明顯不是凌府別院之中地軍隊,但觀其精銳程度,比之凌府別院兵馬卻是毫不遜色!每一隊人馬只不過五六百人,最多的一隊也不過兩千來人!便如是天上突然掉下來的!所有人的目標只有一個,便是目前正處於一片沉寂之中的北魏連綿十來里路的大營!
一朵流星般的煙花劃著長長地尾巴,帶著尖銳的厲嘯,便這麼驀然而又急促的衝上了茫茫夜空!在半空之中轟的一聲響,爆開了滿天的絢爛!頓時奼紫嫣紅,映射了整個蒼茫的天空!發出淒迷的似乎令人為之斷腸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