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忠心卻是一言不發,只是把頭深深的埋了下去,依稀可見兩滴濁淚悄然滑落。
粗重的喘息一會,凌戰狠狠看了囚車中的杜忠心一眼,大步來到第二輛囚車前。
這輛囚車之中卻是一個中年婦人,從輪廓中可以看得出來,這中年婦人面貌在平時定然是相當嬌美的,只是眼下已經被折騰的有氣無力,滿臉塵灰,蓬頭垢面,早已沒有了平日的半分風韻!
看著囚車中的人兒,凌戰低沉的道:「楊纖纖,你還有何話說?」
那中年婦人緩緩抬起頭來,無神的眼睛看向凌戰,低沉嘶啞的聲音道:「賤妾自知對不起大老爺,對不起凌家,無話可說,只求速死!」
凌戰緩緩點了點頭,目光漸漸凌厲起來:「好!你竟然說你無話可說!楊纖纖,當年我從一隊正欲輪暴你的匪人手中將你救了出來,只因你說你姓楊,大多人都不同意老夫收留你,可是老夫見你著實可憐,力排眾議,將你收留下來,而如今,你在背叛我、背叛凌家之後,就給老夫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就無話可說了??!」
再不理她,凌戰舉步向前走去,陸續走過一個個囚車,卻再也沒有說話,眼中的神情卻是越來越悲痛。凌天早已跳下馬來,小心翼翼的跟在凌老爺子身邊,免得凌老爺子萬一一個激動過度,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終於,凌戰在一輛囚車前停了下來。魁梧的身子也似乎在微微發抖,眼中神色又是痛恨,又是憐惜,又是憎惡,還有些許緬懷。囚車裡的,正是凌空!凌老爺子地義子,也是凌家除凌戰夫婦、凌嘯夫婦的第五掌權人!!
「義父,義父,你救救我,您饒了我吧。我…」凌戰還未來得及說話,凌空已經大喊了起來。
「凌空,這些年來,為父我對你如何?」凌天分明聽得出來,凌戰蒼老的嗓音有些顫抖了起來。也許是習慣的作用,凌戰在對凌空說話的時候,還是自稱了「為父」,縱然已經知道了凌空就是楊空群派來的奸細,縱然知道了凌空就是幾乎造成凌家斷子絕孫的幕後黑手;縱然知道了凌空所有的狼子野心。可是,在老人家的心裡……
凌天輕輕歎息一聲。或許,凌戰之所以成功。就是因為他的耿直和善良吧。
「義父對我恩重如山!孩兒無日或忘!」凌空眼中淚水簌簌而下:「只是孩兒一直以來身不由己,做了許多對不住義父,對不住凌家地事情。」凌空哭得悲悲切切,一副真心悔過的樣子:「義父,如今孩兒已經後悔了,今後再也沒有受人掣肘的事情存在,以後一定為我凌家做牛做馬……鞠躬盡瘁……」
「嗤……」凌天怪異的笑了起來:「凌空,你演戲已經演了十幾年了,之前你演的真的很出色。幾乎騙過了所有人,我唯一奇怪,你就不累嗎?就算你不累我都煩了。」
凌戰蒼老的頭顱緩緩一搖:「晚了,若是你在事發之前親自主動跟我坦白的話,凌空,就算全家人都反對,老夫也會給你父子一條活路!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凌空看著凌天,眼中射出極端狠毒的神色。突然轉向凌戰:「義父,您老人家被人騙了!這小子才是一個最大地陰謀,我當年曾給楚婷兒那賤人吃下了絕根草,她是絕不可能有孕的,天知道這個小雜種是哪裡來的野種!義父,你要明察啊!萬萬不要中了奸人之計啊!凌家地千秋基業……」「砰!」
還沒等他說完,盛怒的凌天一腳踹了出去,卡嚓一聲踹斷了兩根囚車木條,狠狠踢在了他嘴上。頓時凌空頭顱仰天而起。大口一張,一蓬血水夾雜著幾顆白生生的牙齒一起噴出。
但他這番話已經傳了出去。遠方的凌老夫人凌嘯夫婦等人均是聽得清清楚楚,忍不住人人眼中泛出強烈的殺機!想不到這廝死到臨頭還要擇人而噬,賊咬一口,入骨三分啊!
「不許打我父親!」遠處一聲憤怒的大吼。凌家隊伍裡,一個全身均被捆成粽子般的傢伙掙扎著向著這邊挪動了兩步,卻被身邊一個護衛重重踹了一腳,頓時往前撲倒在地,摔得狼狽不堪,臉上登時一片淤腫。正是凌空的兒子,凌真!
凌戰霜眉一皺,臉上頓時現出濃濃的戾氣,心中唯一對凌空地些許憐憫頓時消失殆盡,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便舉步向前走去!
凌天冷冷看著遠處在地上掙扎的凌真,眼中閃過一絲酷毒,冷冷的道:「凌真,你挺孝順的嗎?就衝你這孝順勁,以前的老賬咱們就不算了,只是,本公子會讓你為今天的這句話付出點兒代價!」
凌空自從看到兒子凌真的那一刻,早已經是渾身冰涼!此刻聽到凌天看著自己的兒子,口裡不含絲毫感情地說話,不由渾身一顫,頓時明白了他要做什麼,不由淒厲的大吼出聲:「凌天,一人做事一人當!老子當年害你,害你娘,卻跟凌真沒有關係,你有什麼本事衝著我來!你個殺千刀的狗雜種,你來收拾老子啊,你來啊,來啊!!」
凌天嘴角一僵,突然嗔目大吼道:「把凌真給我提過來!」
兩名護衛答應一聲,一手拎起地上的凌空,便如拎起一隻小雞也似,毫不費力的便提到了凌天身邊,撲通一聲重重的扔在地上,臉面著地,頓時鼻血長流!凌真的身子落地後滑了兩下,離凌空不過三五步遠近!
看著兒子的慘狀,凌空不禁心如刀絞,眼眶幾乎瞪裂,喉中低沉的咆哮一聲,憤怒地道:「凌天,你想要做什麼?」
凌天嘿嘿冷笑一聲,大聲道:「凌空父子忘恩負義,勾結楊家,陷害主母,對家主大恩,不思圖報,反而狼子野心,企圖陰謀篡奪凌家產業!實屬罪大惡極,罪無可恕!今日召集大家前來,便是當眾揭露這逆臣賊子地豺狼心性,明正典刑!」凌天眼光威嚴的在四周眾人身上轉過一遍,凡是被他目光掃到地無不覺得渾身冰涼,心中暗自戒懼不已。只聽凌天最後一句話說了出來:「各位均是凌家有用之才!凌天絕不希望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你們身上!今後各位當引以為戒!」
霍然轉身,凌天面對那兩個將凌真拎過來的護衛,嘴角微微一動,露出一絲冰冷的微笑,輕柔的道:「你們兩個,就在凌空面前和他兒子表演一齣戲吧。不過,若是凌空大爺看的不爽,你們兩個可就很糟糕了哦!哈哈哈……」
那兩名護衛恭謹的應聲道:「公子放心,我們一定將凌真公子服侍的舒舒服服,管保讓凌空大爺看得舒心暢快!」
凌天哈哈大笑,轉身而去。
一名護衛嘴角露出一絲嗜血的興奮,突然一腳踹在凌真身上,頓時讓他翻了個身,仰面朝天!右手一翻,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已經掣在手裡!嘿嘿獰笑著向凌真身邊行去!
「不!不要啊!」凌空絕望的大吼,看著倒在地上的兒子,心中一片無力!
「啊……」一聲聲長長地淒厲慘叫聲讓圍觀的眾人齊齊的打了個哆嗦。
那護衛慢條斯理的用手中的匕首將凌真身上的衣衫一條一條的割開,但下手卻是毫無分寸,幾乎每一條衣衫的割開都伴隨著一條深淺不一的血痕!
凌真被綁縛的身子絲毫無法動彈,只是口中一聲慘似一聲的嚎叫,平日裡平和、英俊的面孔也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扭曲變形,猙獰無比,中間數度更暈了過去;只是旁邊的另一個護衛手中提著一袋烈酒,每當凌真痛暈過去的時候,便在他的傷口上澆灑上一片烈酒,於是,凌真便極為迅速的疼醒了過來,繼續發出更加淒厲的慘叫聲!
「畜生!!你們這幫畜生!快住手啊……我求你們了,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兒子……」囚車內的凌空不斷用自己的頭顱狠狠撞擊著囚車的欄杆,發出砰砰的響聲。一雙眼睛中再也沒有了以往的陰沉酷毒,轉而成了一片哀告。
凌戰老爺子早已悄悄的背轉身去,不忍再看!倒是凌老夫人瞇著眼睛,冷靜的注視著這邊,臉上神色絲毫不動!楚婷兒早已把整張臉藏在了身旁丈夫的懷中,身子簌簌顫抖。凌嘯注視著面前崩現的血光,眼中竟然隱隱露出一抹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