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先生為人光明磊落,宅心仁厚,心思亦是慎密之至,在下佩服!」凌天神色自然,方才凌晨與玉冰顏歸來之事似乎全然沒有發生過。淡淡笑著看向青衣相士,半開玩笑的道。
同時凌天袍袖輕揮,便如流雲輕拂,毫無半點煙火氣息,桌面上殘留下兩人比拚的少許痕跡頓時蕩然無蹤。
凌天這句話不誇讚青衣相士功力高超,武功強橫,卻是誇讚的他的心思慎密,自有凌天自傲之意義;青衣相士卻是明白他的意思,呵呵大笑道:「公子才是高明。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修為,如此心性,老夫輾轉紅塵數十年,尚是首次得見如公子這般大才的。」
凌天微微一笑,伸手又取過一個茶盞,慢條斯理的斟上了茶水,端起來向青衣相士隔空一敬,道:「還未請教,先生高姓大名?」
青衣相士臉上露出一絲緬懷之色,道:「老夫行走江湖以來,歷數十載之久,從未提過自身名姓,今日若不是公子相詢,老夫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微微一笑,道:「老夫姓葉,草字輕塵,葉輕塵。」
凌天哦了一聲,點點頭,卻也沒說什麼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之類的話,只因為葉輕塵這個名字委實是陌生的緊,從未聽說過世間竟有這麼一號高人,如果凌天不是已經確認以青衣相士身手之高明、心地之磊落決計不會謊言相欺,多半會以為青衣相士隨便編了加名字敷衍自己。自己若是說出那些話,且不說青衣相士會如何,自己也只會不屑一顧,那樣的表現實在太虛偽了一些!再則,眼前這青衣相士很明顯便是一個隱士之流的超凡人物,凌天察言觀色之下,料知他說的決計不是假話。
「風塵有奇士,草莽多異人,葉先生所為足可當得此言啊。」凌天讚道。他直到此時。仍對自己先前引起二人爭鬥的一句問話避而不提,似乎全然忘記了。
葉去塵眼中更增讚賞,「不敢。公子才當真不愧為人中龍鳳。」說著。仔細看向凌天臉龐,手捻鼠鬚,微笑不語。
「公子面像倒是有趣,老夫平生閱人看相不在少數。但如公子這般面相,雖也曾見過,只是……」葉輕塵面色由輕鬆轉為凝重了起來,再次細細打量凌天面容,越看越是驚疑不定。
「先生怎麼只說半截話。難道先生要說我。額有朝天骨,眼裡有靈光,乃是仙人托世,神仙降臨嗎?又或者是拯救整個大陸的責任要我一肩挑起?!」凌天故意打趣道。
「雖不中,亦不遠矣,難道早有玄門同道曾為公子批命,改命?這卻難怪了!」青衣相士似恍然道。
「哦?呵呵,先生這話從何說起?在下剛才不過打趣一二?!」凌天對所謂的相格命運卻是全然不信的。無他,前世這等騙子實在是太多了,每一個都能夠忽悠的人暈頭轉向。凌天自己估摸。若是自己閉上眼睛蒙塊黑布。手裡拿一根竹竿,在大街上算命。定然也能賺個盆滿缽滿。
「公子面像大富大貴,主家宅有貴,歷數代無憂慮,這且不待言,令老夫大惑不解的,卻是公子地命格。公子山根斷裂,金柱有缺,乃是早夭之命相,我也曾遇如公子一般命相之人,就算先人有大功德相庇護,也難住世十年,公子早已超越此限,而且咦?!這……這可真真奇怪了……」葉輕塵邊看邊隨口而說,突然之間被自己說出的話嚇了一大跳!
「公子面像,早該在十餘年前便當離世,如何還能存活在這個世界上,這還不足為奇,因為若有玄門高人施術自有偷天換日之功,但你竟然…….」葉輕塵額前冷汗滴滴掉落
「先生?」凌天皺起了眉頭。這傢伙什麼意思?不會是在危言聳聽吧?
「公子山根斷裂,有此面相者,千無一失,或在娘胎就已夭亡,或出世不久便會辭世,從無例外,而公子自身又從無有人施以玄門妙法的跡象,卻可活到如今,更有如此超凡地本領…….那金柱有缺之相,委實匪夷所思!金柱乃我門派地獨特用語,泛指一個人的壽命,所有一息尚存的人,金柱絕不會有斷絕的跡象,一旦斷絕,便是一具屍體才可能看得出來!這……這……」
葉輕塵說到後來,自己也覺得自己所說地這些話實在是莫名其妙之至,全無道理可循!但多年的相學經驗卻又絕不會有錯,不由得連自己也惘然了起來。眼睛直直的瞪在凌天臉上,左手不斷地狠狠揪著自己的稀疏鼠鬚,捻斷了好幾根都沒發覺。
這幾句在葉輕塵自己都認為太過荒唐無稽的話語,聽在凌天耳中,卻如是萬里晴空之中突然連續打了幾個霹靂!臉上冷汗涔涔而下!
山根斷裂,說地應該就是娘胎之中遭遇地打胎藥那一樁,此事應該不會有錯。原有的那位胎兒若不是凌天靈魂適時入體,恐怕連身體都早已化作一灘血水。夭亡那是肯定了的。至於金柱有虧,恐怕便與自己的前世的身死有關係了,只因自己前世肉身雖死,而並未當真轉生的靈魂卻穿越到了這個世界,所以在面相上便呈現出了這一奇特之極的微妙一幕!
而這位青衣相士葉輕塵竟然能夠看到這一點!簡直是神乎其技!武功卻又如此高強,此人,到底是誰?!如此人物,斷然難以收為己用,是否要下辣手除之?!凌天猶豫不決。
良久,葉輕塵自迷惘中驚醒了過來,面色一片頹廢。有氣無力的道:「看來還是老夫才疏學淺,公子的奇特似尋常、似神異,卻是難言,老夫自問看不透,也解釋不通。看來老夫這鐵口直斷人間禍福地牌子算是砸在公子手裡了。」話語之間,竟有一股說不出地心灰意冷。
那青衣相士葉輕塵自學藝大成以來,對自身武功並無多少自傲,但對於自己的星象卜卦之術,卻是一向不會妄自菲薄。時常沾沾自喜以天下第一相士自居!但他地確也是有著莫大神通,便觀七國,當真無人能出其右,但凡其用心看相,直道百發百中!出道至今,還未有一個人曾說他算得不准。
但是今天面對凌天,卻是感到自己說話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後語,說到後來,自己也不相信起來!不由的心中一片失落。
他卻不知道,他寥寥的幾句話,自以為雖然是胡話夢話,卻正是說中了凌天心中最大的隱秘!片刻之間,便已經在凌天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此刻的凌天,在葉輕塵眼中,直是如夢如幻,看不清楚;但他又何曾知道,此刻的自己,在凌天的眼中照樣是如鬼如魅,鬼神莫測!如此人物,自己真的可以鍛殺嗎?如此人物,自己可以忍心鍛殺嗎?凌天暗暗下了決心!
「呵呵呵,先生何必如此,相學之說,本就虛無縹緲,並無多少依據,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又何必太過於在意?富貴貧賤也好,名利金錢也罷,到頭來不過都歸於一黃土!命相之說,晚輩實在沒有什麼興趣深究。只求這一生不要虛度年華,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一生便已足夠了。」凌天雖已下決心放過相士,但心中未嘗不曾顫抖,那種赤身**被人完全看個通透的異樣感覺便是以凌天的修為、心性也自難耐!不由急忙轉變了話題,再也不願談這個令自己心驚肉跳的問題!
「哈哈,公子所言不錯,卻是老夫太過於著相了。」葉輕塵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豁然一笑,端起面前茶盞:「干!」竟然以茶當酒,回敬起凌天來。
凌天嘿嘿一笑,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只是此際心情激盪之下,喉嚨一癢,險些嗆了出來。「只不過,老夫雖然自承看不透公子面相命運前途,但卻尚有一言可以斷定!」葉輕塵心情放鬆之下,故態復萌,伸手習慣的又去捻自己那幾根鼠鬚,才突然發現不知何時已經被自己捻斷了不少,不由一陣心痛。
「哦?不知先生可以斷言什麼?」凌天神色明顯慎重起來,對面這位相士,實在是有鬼神莫測之機!
葉輕塵神色凝重,第一次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嚴肅之態:「天下風雲,必為公子你而動盪!」語聲鏗鏘,宛若金石,擲地有聲!
「哈哈哈……」凌天大笑,「先生真會說笑,凌天不過是一個十足的紈褲子弟,有何德何能讓天下風雲為我而動盪?如此說法,何人會信,何人肯信,先生自己信嗎?」
葉輕塵卻沒笑,瞇著眼睛看著凌天,說話的聲音慢條斯理,意味深長:「公子此話自有道理,那葉某敢問公子,公子自己可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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