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談仁皓感到腦袋很痛,想了太多的問題,讓他覺得自己滿腦袋裡都是疑問與震驚。他本想早點去睡覺,可在注意到書房裡的燈還亮著的時候,他就知道,在這個時候還在書房裡的人肯定是廖漢翔。
廖漢翔抬起了頭來,看到談仁皓之後,他也有點驚訝。「這麼快就回來了?」
「上午就到了,跟參謀長直接去了司令部,忙到現在才回來。」談仁皓去給自己倒了杯白水,他沒有泡茶,怕喝了茶,等下又睡不著了。
「事情都辦好了?」廖漢翔摘下了眼鏡,走了過來。
「還早呢,很棘手,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也許校長會把這事上交到首相那裡去,讓首相去頭痛。」
廖漢翔沒有急著問出來,他先坐了下來,然後拿出了香煙。
「我與馮祥楚聊過,另外甘永興那邊也是同樣的情況,控制價格的不是飛機廠與造船廠,而是另外的人。」談仁皓也坐了下來,「看了一下午的資料,對帝國的工業情況有了初步的瞭解。讓我有點不明白的是,首相在21年底的那部法案到底有什麼內容?」
廖漢翔的目光立即變得凝重了起來,他遲疑了一下,說道:「你也找到問題的結症了?」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雖然到現在為止,他還是在猜測,但是他敢肯定,自己的猜測不會有錯。
「這幾天,我也在看相關方面的資料。之前我還沒有注意到,聯繫你開始說的情況,我覺得問題就在那部法案上。」廖漢翔拿起了香煙,「首相是在準備將這部戰時法案提交給最高法院之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遇刺的。這是巧合嗎?」
談仁皓沒有吭聲,他並不遲鈍,早就意識到他接觸到的都是政治鬥爭,甚至可以說是政治陰謀。
「如果真是巧合的話,那麼首相在重新執政之後地很多政策與措施就無法解釋了。」廖漢翔冷笑了一下。「當初我甚至懷疑過宗漢欽內相大人,可現在覺得,宗漢欽實際上並不是問題的關鍵。」
「宗漢欽?」談仁皓朝岳父看了過去。他還沒有將這些事與內相大人聯繫起來呢。
「你仔細想一下,首相如果倒下的話,那麼誰是直接受益者呢?還有,首相在重新執政之後,內相大人的地位就一落千丈,甚至退出了最高決策圈,這難道是巧合嗎?」
談仁皓搖了搖頭。廖漢翔這麼一說,他也覺得有問題。
「可再細想一下,如果內相大人真的是主使的話,那麼首相大人有康復的機會嗎?就算有,內相大人也完全可以繼續執政。不把權力交回給首相大人。」廖漢翔點上了煙。
「可是,首相大人應該因此而獎賞內相大人,而不是隨後將他打入冷宮吧。」
「如果從個人感情上講,首相大人確實應該這麼做,可就我們所瞭解,首相大人是那種講個人感情的人嗎?至少在涉及到帝國的根本利益時,首相大人絕對是鐵面無私的,不然,他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敵人了。」廖漢翔慢慢地吐出了煙絲。「因此,內相大人被束之高閣的唯一解釋就是。他代理執政期間的很多政策讓首相感到很不滿意,甚至可以說偏離了首相的總體施政方向。因此,首相認為內相不再適合管理帝國內務了,所以才會將他打入冷宮,而不是與首相遇刺的事情有關聯。」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這種解釋也合情合理。至少在他的認識中,首相絕對是那種鐵面無私的人。
「在排除了內相的嫌疑之後,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廖漢翔沒有接著說下去,「我也很想知道首相大人當初準備地那部法案的具體內容。也許,已經有人知道了,而且是很早就知道了,而且正是因為這部法案,最終導致了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也讓首相大人在重新執政之後改變了施政方向。並且最終將矛頭對準了那些想要他的命,同時想搞垮。或者將搞垮帝國的人!」
「那麼,首相為什麼不再次提交這部法案呢?」
「時機不成熟。」廖漢翔摸了摸額角,「在首相離任期間,最高法院換了兩名**官,而且這兩人中,有一個是明確反對首相的,也許還是某個大家族,或者某幾個大家族的代言人。而另外一個也是個騎牆派。而首相提交的任何戰時法案都要先獲得最高法院的,然後才能夠正式實施。現在,最高法院只有4名**官是堅定首相的,還有3個反對者,兩個騎牆派。如果首相在這個時候提交任何打擊寡頭家族的法案的話,那都將久拖不決,而法案內容也將洩露出去,那些寡頭家族就有時間調整他們的產業,應付新的法案,到時候,就算法案通過了,也不會產生多大的作用。因此,首相不會急著把法案提出來的,而是要先擺平最高法院。」
談仁皓猛然明白了過來,首相設法改變最高法院的結構,最終目的就是要讓他的戰時法案獲得通過,而不僅僅是要向皇帝,或者是其他什麼人施加壓力。也不是要通過最高法院,來鞏固他的地位。
「這將是一場異常艱難的鬥爭,可首相沒有多少時間了。」廖漢翔的神色沉了下來,「現在的重點不是戰場上的戰鬥,也不是海軍與陸軍的軍費問題,更不是採購武器裝備的問題。真正的焦點就在最高法院,首相必須得設法把一個他的法官弄進最高法院。如果在今年年底前,首相還無法完成這一步的話,這就必然將影響到整個戰爭局面,而這也正是我們的敵人所希望看到的事情。因此,首相肯定會很快就採取行動,並且是果斷的行動,與那些寡頭家族做最後的決戰!」
「那首相會採取什麼行動?」
「我不知道,我可不是首相。而且我也不會成為首相。」廖漢翔笑了起來,「不過,我們可以大致分析一下。首相才經歷了不信任危機,我們在戰場上接連打了幾個大勝仗,這已經影響到了最高法院裡的兩名騎牆派,因此,首相不需要為他的個人問題擔心了。現在。首相必須要向皇帝施加壓力,然後按照規定的程序,內閣將對某名,或者某兩名**官提出不信任案,所以,首相首先要得到三分之二內閣成員的。這個問題應該不是很大,至少到現在為止。絕大部分的內閣成員都是首相扶持起來的。然後,就得向皇帝施加壓力了,只要皇帝接受了不信任案,那麼就將有一名,或者是兩名**官被罷免。隨後。內閣以及戰時議會將各提出兩名新的**官的候選人,最終的結果是由內閣與戰時議會各推選一名**官。那就能保證至少有一名明確首相的**官進入最高法院,從而首相就能獲得五名最高**官的,獲得這場鬥爭的勝利。」
「關鍵就是皇帝會不會接受內閣提交的不信任案。」
「對,這個是最關鍵的。在這個問題上,皇帝會與戰士議會的主要黨派地代表進行磋商,戰時內閣甚至會提出新的罷免名單。」廖漢翔微微點了點頭,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因此。首相很有可能先提出罷免兩名反對他的**官,而戰時議會將針鋒相對的提出罷免兩名首相的**官,而一次性最多只能罷免兩名**官。結果有兩種妥協地可能,一是雙方各罷免一名**官,另外就是將兩名騎牆派的**官罷免掉。首相必須得爭取後一種結果,而戰士議會會爭取前一種結果。至於最後皇帝會採用那種妥協方案。這就要看雙方鬥爭的結果了。」
「如果是戰時議會首先提出不信任案呢?」
「對**官的不信任案?」廖漢翔笑了起來,「那麼首相就將毫無疑問的獲得勝利。如果由戰時議會首先提出罷免兩名首相的**官的不信任案的話,那麼首相就有很大的可能說服兩名騎牆派的**官,然後直接提出對戰時議會地不信任案,結果至少有六名**官首相,從而集體罷免戰時議會,從議員中重新選舉戰士議會,這樣一來,首相就將大獲全勝。在這場鬥爭中。戰時議會是最不利的一方,因此不會首先提出罷免**官的提議的。他們只能等首相先出招,然後勉強應付,爭取那另外一半的希望。」
談仁皓仔細思考了一下,明白了廖漢翔的意思。因為對首相的不信任案被取締之後,那兩名騎牆派的**官的態度已經有所動搖。如果此時戰時議會提出對**官的不信任案的話,那麼首相就可以用提出修改罷免名單作為要挾,或者是合作的砝碼,讓那兩名騎牆派的**官首相,而首相則以罷免戰時議會為回報。只要戰時議會被取締,並且進行重組戰時議會,那麼首相就很有希望獲得戰時議會的控制權,到時候,任何反對派都別想阻止首相推行戰時法案了。
當然,這些實際上就是在利用帝國政治體制上的框框條條進行鬥爭,鬥爭雙方都很清楚對方可以採取什麼措施,同時知道自己該避免什麼麻煩,同時該去爭取什麼樣的機會。戰時議會的那些議員不是笨蛋,自然不會去自尋死路。
「實際上,我們並不需要操心什麼。」廖漢翔出了口氣,「至少首相很清楚他現在該做什麼。另外,元帥什麼時候讓你過去匯報情況?」
「大概明天吧,今天沒有找我,參謀長好像也在忙他自己的事。」
「這事完了之後,我就申請讓你回關島,負責攻打夏威夷群島的指揮工作。」廖漢翔這話說得很果斷,「現在你所接觸到的事情不是你能夠應付的,所以你最好能夠躲多遠,就躲多遠。」
「爸,我只不過就是個小兵而已。」
「小兵也就是可以犧牲的對象。」廖漢翔沒有給談仁皓任何爭辯的機會,「你是我的女婿,可我一直把你當作親兒子看待。仁皓,我知道你不是一名普通的將軍,而且你也不會只是一名普通的將軍。可你現在才多大?還不到30歲,你認為你足夠成熟嗎?你認為你的根基足夠雄厚嗎?你認為你能夠頂得住那些大風浪嗎?20年後,我不會阻撓你,但是現在,我希望你能夠聽我的勸告,別插手,別牽扯進這些事情中,這不是你可以應付,也不是你可以解決的。」
談仁皓點了點頭,他沒有再爭辯,其實他自己也知道,他還不是去參與政治活動的那塊料。
「盡快把手裡的事情交代出去,然後就離開舟山,至少在前線,不會有這些問題來煩惱你。」廖漢翔遲疑了一下,「還有,就算元帥要你再去做別的事情,你都要三思而後行,不要輕易的答應下來。」
「可是……」
「我知道,你一直很尊敬元帥,你也一直很愛戴元帥,但有一點你要清楚。在這個戰場上,你是可以犧牲的,而元帥是不能犧牲的。我這話不是說別的意思,我只要你明白一點,現在你太年輕了,有無數個跟你相似的年輕將領都可以取代你的位置,因此,你不是獨一無二的,你也不是無可替代的,明白嗎?」
談仁皓再次點了點頭,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就算他是公認了的海軍頭號艦隊司令官,可現在有好幾個艦隊司令官都可以取代他,他已經不是獨一無二的了。
「別想太多,早點去睡覺吧。」廖漢翔站了起來,「沒事的話,明天陪我到舟山去逛逛吧。」
「那還得看情況,如果明天校長找我的話。」談仁皓苦笑了一下,「盡量吧,只要有機會,我就想辦法開溜。」
廖漢翔滿意的點了點頭,至少他這個女婿還不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