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魂 第九卷 大洋鐵流 第三十節 胸懷
    「你不急著回去吧?那陪我走走。」聶人鳳沒有乘車,而是讓司機開著車跟在後面,「人老了,晚上吃點東西就不消化,總覺得胃裡脹鼓鼓的,不吃嘛,又覺得欠著點什麼。」

    「校長,你現在還是壯年而,而且老當益壯,比我們這些年輕人都精神多了。」

    「呵呵,你這話雖然好聽,但是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情況,遲早,你們會趕上來的。」聶人鳳的腳步邁得並不快,「去京城開了這二十多天的會,把我累得站都站不起來了。現在還穿著這套軍裝,我也不得不堅持下來。」…

    談仁皓很清楚去應付那些政府官員是件多麻煩的事情,他跟著校長去京城好幾次,每次都會覺得很疲憊,有的時候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精神上的疲憊。

    「這次去京城,除了討論那幾個老問題之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聶人鳳看了談仁皓一眼,「首相已經決定暫時不成立國防部這類的中央指揮機構,而是設立一個海陸兩軍聯合司令部,由我們各派一名上將,以及幾十名協調軍官過去,協調海陸兩軍的作戰行動。具體的作戰指揮權,將按照我們現在所實施的戰區制度,交給戰區司令官負責。

    而戰區司令官根據不同的地方,由海陸兩軍推薦上將級別的將軍出任。

    也就是說,首相實際上把軍隊指揮權下放了,而不是集中了起來。「

    談仁皓迅速的思考了一遍,明白了校長這番話的意思。「也就是說,我們今後有更大的自主權?」

    「對,除了上將級別的將領晉陞之外,其他的人事權都交給軍種司令官。」聶人鳳笑了起來,「實際上,這就是讓軍隊來指揮戰鬥,減少了政府對軍隊干預,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至少,今後不用擔心在吃了敗仗後會有人來調查。」

    「這……」

    「首相最初還不太願意放權,不過我跟老嚴商量了一下,都認為必須要讓軍隊掌握作戰的大權,不然這仗沒辦法打,最後首相還是做出了讓步。」聶人鳳走進了花園,「這麼說吧,我們都是為了勝利。如果政府的干預太多的話,軍隊就不能全力作戰,首相是當過兵地,他很清楚這一點,之前不肯放權,主要是害怕軍隊奪權。所以,我們也向首相做出了保證,這只是戰時指揮權,戰爭結束之後,將首相成立國防部。解散海軍部與陸軍部。另外。內閣將負責戰略大方向的確定,與我們共同確定未來的作戰計劃,而具體實施。就全由我們來負責。」

    「這就再好不過了,這等於是為我們鬆了綁。」這確實是個好消息,談仁皓想到今後可以防守作戰,也非常高興,「至少,我們今後不用擔心會有什麼人來調查我們了。」

    「這是肯定不會發生的,不過,軍隊內部的調查還是有的,我們總不能讓將領失去了約束,沒有點壓力吧?」聶人鳳笑著加快了腳步。

    「對了,你對姜仲民的看法怎麼樣?」

    談仁皓一愣,一下沒有反應過來,說實話,他很多時候不得不佩服校長思維的跳躍速度。

    「還在軍校地時候,我就看了出來,你們倆之間沒有什麼共同點。」聶人鳳對自己學生的瞭解甚至超過了對自己兒子的瞭解。「你跟雷少卿是最要好的吧?你們是平民出身,能進入海軍軍官學院,而且成績都很優異。這是非常了不起的,這同樣也會遭到其他同學的妒嫉。

    姜仲民與你不一樣,他有良好的背景,是公認了的海軍驕子,你們兩個不搭邊,這也很正常,這畢竟是海軍好幾百年的歷史,一時半會,誰也無法改變。「

    「校長,其實……」

    「你想什麼,我很清楚。另外,甘永興也跟我在電話裡談到過。」聶人鳳把雙手背在了身後,「第一特混艦隊是你的老家,這支艦隊凝聚著廖漢翔,紀曉賓,還有你地心血,而紀曉賓將軍還犧牲在了前線戰場上。你是一個很重感情地人,在很大的程度上,你把第一特混艦隊當作了自己的親人,而你一直無法放下離開第一特混艦隊這件事,更無法原諒差點葬送了第一特混艦隊地姜仲民與范佩昆。我說句公道話,姜仲民實際上沒有犯多少錯誤,你也應該看過那次海戰的記錄,姜仲民的指揮並沒有什麼問題,他的反應很迅速,在下達進攻命令的時候沒有什麼遲疑,不然,那兩艘美國航母也不會到船塢裡去躺幾個月了,而這對後來的馬裡亞納群島戰役有著巨大的影響。真正應該受到懲罰的是范佩昆,不說別的,臨陣脫逃這一條罪名,就足夠把他槍斃十次了!」

    談仁皓咬了咬牙。「現在范佩昆在幹什麼?」

    「幹什麼?吃免費飯,住免費的房子,大概這輩子也別想出來了,我都為他感到羞恥,當年,還是我給他戴上綴金海獅勳章地!」聶人鳳也顯得很氣氛,「只能說我看走了眼。不過,這事你也別多問了,范佩昆的問題牽扯面很廣,首相現在是抽不出手來,等首相騰出手來,他恐怕連吃牢飯的機會都沒有了!」

    談仁皓暗暗一驚,本想再問一句的,最後還是忍住了,這多半牽扯到了政治上的東西,甚至是政治陰謀,還是不問為好。

    「黃曉天這個年輕人很不錯,雖然他不是我的學生,但是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你當年的影子,而且,他很勤奮,很肯學,肯鑽研。」聶人鳳的神色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在八月份,我讓他去參加了一次短期地培訓課程,熟悉航海等艦隊作業,聽說他的成績很不錯,半個月下來掌握的知識比很多人一年學的還要多。另外,他這幾個月的表現也很優秀。讓他擔任艦隊司令官的問題應該不大。」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我問過郝東覺,他們是一個學院出來的,在跟郝東覺的時候,他就表現得很突出,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後來在郝東覺跟我去了戰區參謀部之後,他才有了表現的機會,我也認為。如果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肯定會有不錯地表現。」

    談仁皓在聽說黃曉天被破格提拔為了准將,而且還去擔任了第四特混艦隊的參謀長之後,就找到郝東覺,詳細詢問了黃曉天的事情。當初,有郝東覺在第一特混艦隊擔任航空作戰參謀長,黃曉天幾乎沒有露臉的機會,誰叫郝東覺是帝國第一航空作戰專家呢?可黃曉天也在這一期間提出了不少的好意見與建議。另外。他還在這期間從郝東覺那學到了不少的東西,這為他後來的優秀表現奠定了基礎。

    「你覺得,讓黃曉天與姜仲民搭檔怎麼樣?」

    談仁皓暗暗一驚,他之前就猜到了,可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談談你的想法,畢竟黃曉天是從你手下出來地,而姜仲民跟你同窗三年,你對兩人都有一定的瞭解。」

    「校長,如果姜仲民的能力真的不錯,而黃曉天又確實能夠駕馭艦隊的話。那麼我認為。他們的搭檔不會有多少問題,可是……」談仁皓微微遲疑了一下,「如果讓黃曉天出任司令官。姜仲民出任參謀長,那麼黃曉天還是少將的話,他們就同級了,這在上下關係上肯定有問題。另外,黃曉天也是平民出身,沒有多少背景。而姜仲民是海軍名門出身。還有,姜仲民在海軍中的資歷明顯在黃曉天之上,讓兩人關係倒掛的話,恐怕會有一些想不到的麻煩。」

    「你地意思是,姜仲民會覺得很委屈。」

    談仁皓尷尬地笑了起來。他繞著彎子把這個意思表達了出來,還是被校長一下就點穿了。

    「姜仲民的思想工作我去做。」聶人鳳也笑了起來,「這次他能夠回到海軍,回到戰鬥部隊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且你應該發現姜仲民身上的變化。經歷了這麼大地事情,他與以前很不一樣了。黃曉天那邊不出問題就好。」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讓郝東覺去找他談談,他們之前的關係很不錯的,而且黃曉天肯聽郝東覺的話。讓郝東覺去做他的思想工作,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那誰去做郝東覺的思想工作?」聶人鳳看了學生一眼,「雖然郝東覺不是我帶出來的學生,但我也對他有所瞭解,這人性子直,而且很容易激動,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看法,如果他自己都沒有改變看法地話,那麼又怎麼去做別人的思想工作呢?」

    「這……」談仁皓撓了下頭皮,「那我找機會跟他談談吧。」

    「你想通了?」

    談仁皓笑著點了點頭。「我也在注意姜仲民,他確實變了不少,而且這段時間的表現很不錯,比如建造小型航母的建議就是他提出來的。

    另外,採取重點進攻辦法,迫使美軍進入西南太平洋戰區的戰術,也是他幫我完善的。如果他確實有能力的話,那麼我不會因為過去的一些事情而鬧情緒地。「

    「這就好,看來當上中將之後,你也變了不少啊!」聶人鳳停下了腳步,「實際上,我一直擔心你與姜仲民的關係。你應該知道,現在海軍需要人才,特別需要思想靈活,而且有作戰經驗,懂得航空戰術的人才。隨著戰爭規模的擴大,海軍的人才缺口也將越來越大,我們需要很多的優秀指揮官。知道我為什麼把姜仲民招回來嗎?」

    談仁皓一愣,校長的思路絕對是跳躍性的。

    「因為海軍需要一點點競爭。」聶人鳳笑著拍了下談仁皓的肩膀,「當年在軍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跟姜仲民在暗中競爭,如果不是結業前的那起車禍的話,恐怕你就是那一期的狀元了。至於結果嘛,我覺得並不重要,畢竟在學校中,你們還是學生,而真正決定你們地位的,是你們在軍隊裡的表現,而你也已經證明了,自己才是193期畢業生中最優秀的一個,是用戰功以及勝利來證明的。但是,我卻很擔心。」

    「擔心?」談仁皓更不解了。

    「你之前的表現很成功,挫折也不多,我擔心你會驕傲,會自滿,會輕敵,所以,我想給你找個競爭對手出來。雷少卿還沒有能力做你的競爭對手,而且你跟他關係很好,應該不會搞競爭的。嚴師琪就更別說了,他就只佩做一名炮戰指揮官而已。另外,郝東覺,常薦新,甚至黃曉天,這些人實際上都是跟著你走出來的,根本對你沒有任何威脅。如果少了競爭對手的話,你就會止步不前,所以,你需要一個對手,同時也會是一個很好的夥伴!」

    談仁皓笑了起來,校長說話就是有水平,繞了個大彎子把他的意思表達了出來,而且沒有讓學生感到反感。

    「好了,該說的話我都說了,聽永興說,你前段時間在鬧情緒,現在看來,根本就沒有這回事嘛!」聶人鳳退後了兩步,「你也到家了,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事要做呢。」

    談仁皓這才發現,他已經站在了家門口。「校長,那我就不送你了。」

    「沒事,快點進去吧,對了。」在談仁皓轉身的時候,聶人鳳叫住了他,「回去後好好想一下,明天下午到我這邊來,還有些事,我們要商量一下。」

    談仁皓立即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了別墅外的花園。他沒有急著進去,而是目送著校長上車離開之後,這才走進了別墅的大門。

    家裡人都已經睡了,談仁皓沒有去開燈。他站在門後長出了口氣,然後沉思了一整。之前,很多想不通的問題都已經解開。在談仁皓的心裡,聶人鳳不僅僅是他的恩師,更是他的引路人,可以說,談仁皓在不自覺的模仿聶人鳳的一些特點,在向聶人鳳學習,這也許就是他能夠把聶人鳳的話聽進去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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