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魂 第六卷 真正對手 第二十五節 忌諱
    廖穎玉在第二日上午就到了舟山。她原本在海軍司令部裡當護士,後來獲得進修機會,所以離開了舟山。廖漢翔回來時,無意(更可能是有意)提到了談仁皓與廖穎玉的婚事,結果甘永興立即派人去把廖穎玉接了回來。

    談仁皓沒有按照參謀長的安排放下手上的工作,安心「休假」他仍然在忙著處理一些艦隊作戰的事情,戰爭已經迫在眉睫了,而他的位置相當重要,郝東覺一個人根本就處理不來那麼多棘手的問題。等談仁皓中午準備去軍官食堂吃飯的時候,才被杜興找到,隨即就被帶回了「家」裡。

    「這麼多菜,今天來客了?」

    看到擺在餐桌上的那些豐盛的菜餚,談仁皓立即回頭朝站在門邊的杜興看去。

    杜興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膀。

    「仁皓——」

    一聽到這個聲音,談仁皓暗暗一驚,這才想起未婚妻今天回來。等他一轉過身來,廖穎玉已經撲上來摟住了他的脖子。

    「你個沒心沒肺的,都不到機場來接我,現在我還沒有入談家門,你就這個樣子了,那以後是不是就將我當黃臉破看了?」

    談仁皓笑著推開了未婚妻。「哪可能呢,還有別人在呢。」

    「我才不管那麼多呢,老實說,有沒有想我?」

    廖穎玉硬是摟著談仁皓不放。

    「這……」

    「將軍,我去吃飯了,車已經安排好了,就在外面,下午沒事的話,我就不過來了……」

    杜興也顯得有點尷尬,他可不想當電燈泡。

    「杜興,別去食堂吃飯了,這麼大一桌菜。我們幾個可吃不完,你就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談仁皓覺得沒有必要讓副官感到見外,「你也不是外人,別見外。」

    「這……」

    杜興有點尷尬,畢竟他只是個副官。

    「是啊,就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這時候廖漢翔從樓上走了下來,「小玉不在的時候,一直是你在照顧仁皓。我還要替她感謝你呢,小玉,是不是啊?」

    「老爸說的當然是了,少尉快進來吧,就當是自己家裡!」

    廖穎玉、也笑了起來。

    杜興很是難為情的樣子,這是長官的家宴,而他只是個外人。

    「好了,我去盛飯,你們要喝兩杯嗎?」

    廖穎玉放開了談仁皓,朝廚房走去。

    「我去拿瓶好酒來。今天應該慶祝一下。」

    談仁皓也立即給自己找了件事情做。

    「酒已經準備好了。我托人從山西帶來的,正宗的杏花村。」

    一瓶杏花村酒奇跡般的出現在了廖漢翔手裡,「難得有這樣地機會。我們今天好好喝幾杯。杜興,你等下可不能幫著你的長官來灌我!」

    杜興尷尬的點了點頭,立即去廚房準備酒杯,碗筷。他對這裡更為熟悉,因為廖穎玉不在時候,就是他在負責談仁皓的日常生活。

    很快,四人就坐了下來,話題也很快就聊開了。為了照顧廖穎玉、(她也是最活躍的一個)所以首先聊的就是廖穎玉在學校裡的生活。

    作為一名護士,這其實是帝國女軍人的最好選擇。畢竟現在帝國還沒有女性戰鬥人員,所以女性在軍隊裡地主要位置都在後方,不是文職,就是護士。隨著戰爭越來越殘酷,更多的軍人需要到前線作戰,而後方的位置空缺也越來越大,女軍人的地位也在逐漸提高。現在廖穎玉、參加的就是醫官進修學院,畢業後就將成為帝國第一批女性軍醫,而不僅僅只是護士。這個變化。實際上也意味著女性在軍隊裡越來越受重視了。

    「這麼說,你要到明年才畢業?」

    談仁皓暗鬆了口氣。

    「課程安排是這樣的,我學的是創傷學。」

    廖穎玉的目光幾乎一直沒有離開過談仁皓,「不過,我準備提前畢業。這學期的課程我都已經通過考試了,下一學期的課程完成了一大半,準備參加年底地結業考試。如果順利通過地話,我就可以提前半年畢業。」

    「你有信心?」

    談仁皓有點頭大了。

    「當然有,怎麼說,我可是帝國海軍少將的未婚妻,如果我太遜色的話,那別人就會瞧不起我!」

    廖穎玉笑著朝父親看去,「而且還有一個上將老爸,所謂虎父無犬女,怎麼說,我也不能被別人超過吧!」

    「這就對了,我廖漢翔就是應該有這樣地女兒!」

    廖漢翔立即大笑了起來,還得意的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那畢業後準備去哪呢?」

    談仁皓也覺得自己很有眼光的。

    「還不知道,需要看分配。」

    「回海軍司令部吧,這裡有海軍總醫院,肯定有很多傷員需要幫助的。」

    廖漢翔開口了,「而且,你們結婚之後,海軍也會考慮這個問題的。到時候,我去找甘永興參謀長,讓你回海軍總醫院來……」

    「老爸,我可不想什麼都由你安排好!」

    廖穎玉憋起了嘴。

    「呵呵,這丫頭,怎麼跟她哥一個德行,這肯定是從她媽那裡繼承來的!」

    廖漢翔立即笑著搖了搖頭,前後對女兒的評價完全不一樣。「得了,該怎麼安排這是你的事,要去活動,也應該由仁皓去,我這個老爸該退役了!」

    「老爸,我可不是這個意思,你永遠都是我老爸。」

    廖穎玉也看出了父親有點傷心,「好吧,我會考慮這個建議的,不管在哪,只要能讓我發揮出自己的本事來,那都一樣。」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那我過兩天找甘參謀長商量一下,現在這邊也需要醫生,應該不會有大問題的。」

    「那麼,你們的婚事怎麼決定的?」

    廖漢翔扯到了老話題上。

    「老爸……」

    廖穎玉紅著臉低下了頭。

    「這個……」

    談仁皓有點茫然,他突然看到了杜興,立即就轉移了話題,「對了,杜興,現在有一次進修的機會,是難得的高級軍官培訓班,我已經幫你申請了,通知書會很快下達的。這次參加進修的有很多都是將領副官。你可要把握住機會了。」

    「我?」

    杜興一愣,他之前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呢。

    「對,我向校長推薦你的。這是今年地最後一期進修班,出來後,你至少是上尉軍官,而且可以選擇去艦隊服役,不用再留在這裡了……」

    「將軍,其實我並不想去艦隊。只要能做你的副官,當不當上尉都一樣。」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下。」

    談仁皓笑著拍了下杜興的肩膀,「這是個非常難得的機會,很多人想去都去不了呢。別想那麼多,先進去完成進修,出來後,我親自給你佩帶新的軍銜!」

    「將軍,我太笨了,我怕……」

    「怕什麼?年輕人。要對自己有信心!」

    廖漢翔立即說道。「不想當將軍的士兵都不是好士兵,既然你怕自己辦不到,那你更應該去努力。去做到。你不是在為別人努力,而是在為自己,要證明給自己看,你能夠做到,能夠成為一名好軍官,而且以後還有機會成為一名將軍!」

    杜興也低下了頭,他沒有上過正規的軍校,能夠被提拔為少尉,這都是談仁皓的幫助,而現在要他再次去進修班學習。而且是與其他將軍的副官一起進修,這讓他很沒有信心。

    「廖將軍的話沒有錯,好好幹,我對你有信心的。」

    談仁皓笑著朝杜興點了點頭,「最最要的,你必須要對自己有信心。你不是一直夢想著成為一名優秀的海軍軍官嗎?少尉是遠遠不夠的,所以你必須要進步,必須要前進。」

    杜興點了點頭。「將軍,我會努力的。」

    「這就對了嘛。帝國海軍軍人都是鐵血男兒,連流血犧牲都不會眨下眼睛,難道還怕了學校裡的那些課本?」

    廖漢翔笑著給三人倒上了酒,「那麼,我們為未來的杜興上尉乾一杯!」

    談仁皓與杜興都舉起了酒杯,也許杜興不明白廖漢翔為什麼這麼熱情,畢竟上將與少尉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遙遠了,但是談仁皓很清楚,廖漢翔絕不是那種俯瞰別人的將軍,他待每一個手下都如同自己的兄弟一樣,這也是廖漢翔為什麼能夠凝聚那麼多忠誠部下地主要原因。

    「仁皓,現在你沒有理由岔開話題了。」

    廖漢翔放下了酒杯,「不說別地,我可在等著抱外孫呢。你跟小玉的婚事都想好了嗎?」

    「老爸,能不能以後再說這件事?」

    「有什麼不好說的?杜興可不是外人,你不在的時候,就是他在照顧仁皓的生活。你要知道海軍的傳統,副官就是自家人,我們都不會把副官當外人看待的。」

    廖漢翔笑著朝杜興點了點頭,然後轉向了女兒,「好了,乖女兒,說說你的想法,總不成,你們真要等到日本投降才去辦理結婚手續吧?」

    「廖將軍,這個……」

    談仁皓看出了未婚妻的神色很尷尬,「其實我也知道這一點,可是我……」

    「哎,你小子就是這點不爭氣!」

    廖漢翔搖了搖頭,然後拿出了香煙,「別的方面你都無可挑剔,而且這兩年來,你的進步很顯著。可你知道你的最大缺點在哪嗎?就在這個態度上,該決不決,當斷不斷。我們是軍人,不是政客,說話不用拐彎抹角的。現在你就明確地告訴我,準備什麼時候去辦理結婚登記手續?」

    談仁皓看了未婚妻一眼,這下他是沒有退路了。「就這兩天吧,我找時間去請個假,然後就去市民政局。」

    「這就對了!」

    廖漢翔立即笑了起來,「小玉,你的意思呢?」

    「爸……」

    廖穎玉還有點難為情。

    「怎麼,現在大了,還害羞了?」

    廖漢翔笑著把住了女兒的肩膀,」

    小時候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敢跟男孩子打架,現在長大了還害羞了,看樣子,我這老爸還不是很瞭解自己的女兒嘛!」

    「爸,我不是這個意思。」

    廖穎玉長吸了口氣,悄悄的看了談仁皓一眼,「就照仁皓的話辦吧,我也請了幾天的假,其實……」

    「其實什麼?」

    廖漢翔皺了下眉毛。

    「沒什麼的,廖將軍……」

    「仁皓,現在你恐怕不應該這麼稱呼我了吧?怎麼說,我這個當岳父地還算有點能力,你是覺得我沒這個資格,還是跟小玉一樣害羞呢?」

    談仁皓立即尷尬的笑了起來,他還真一時難以改口呢。

    「爸,其實我跟仁皓早就商量好了。」

    廖穎玉立即出來替未婚夫解圍,「之前我們商量好,在日本投降之後,我們就結婚,然後去度蜜月,到時候,仁皓與我都有假期。而這段時間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我覺得這個安排也不妥當,誰知道日本人還能拖上幾年,總不能我們幾年都不結婚吧?而且,現在新的戰爭就要爆發了,仁皓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上前線,談家也就他這麼一個兒子,如果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連個後人都沒有,我……」

    廖穎玉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餐廳裡的空氣也頓時凝固了。談仁皓的神色迅速黯淡了下去,連廖漢翔的神色也變得很陰沉。

    作為軍人,隨時都有可能在戰場上送命。在一戰前,帝國海軍有數十萬將士倒在了戰場上,很多將士甚至連屍骨都沒有找到。一戰中,又有三十多萬海軍(包括陸戰隊)將士為國捐軀。帝國海軍數百年的歷史就是一部戰鬥的歷史,而這也形成了一個傳統,那就是絕不輕易提到「死」這個字,或者是相關的字眼。這是一個忌諱,一個絕沒有任何海軍將士願意去提及到的忌諱。

    「我去收拾東西,下午還要去參謀部。」

    杜興立即提前告辭。

    談仁皓與廖漢翔沒有挽留他,房間裡的氣氛仍然很陰沉,還有點緊張。

    等到杜興離開之後,廖穎玉立即說道:「仁皓,我不是故意的,其實……其實我……」

    「沒事,我知道!」

    談仁皓勉強笑著點了點頭,「我也先去休息了,下午還要去參謀部呢。」

    當談仁皓走出餐廳的時候,兩行淚水順著廖穎玉的面狹滾落了下來,她沒有哭出聲來。廖漢翔走到女兒身後,輕輕的摟住了女兒的肩膀,讓女兒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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