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若血,映紅了半邊的天空。杜中付所居住的那間木屋的房門兩天沒有開啟了,莫三的居處在6家莊的一角,平日裡除卻前來看病之人,並沒有別的訪客。
此時木屋之內,杜中付赤著上身躺在那張木板搭起來的臥榻之上。似乎是受到了房外夕陽的影響,杜中付週身似乎也包圍著一層淡淡的若有若無紅色光暈。莫三靜靜的盤坐在杜中付的一側,一雙疲憊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床榻之上自己的義子,莫三已經服下些許能夠抑制三屍灼陽毒的草藥,體內的三屍灼陽草毒暫時已經被壓制住,不過此時莫三卻不敢輕易的再次動用靈氣,否則三屍灼陽毒便會爆的更加肆虐,到時候真就成了無藥可救的地步。
兩天了,莫三守在杜中付身邊整整兩個日夜。雖然杜中付沒有生命的危險,可是憑藉著自己出神入化的醫術,莫三卻是沒有看出杜中付為什麼遲遲不能醒來的緣由。
杜中付胸口的傷勢已經控制住,內臟沒有任何的損傷,杜中付滿身上下更是沒有絲毫中毒的跡象,面色平靜如水。昏倒前那驚異的神色早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微笑的模樣。怎麼看杜中付的情形都像是深度睡眠一般。
兩天來躺在床榻之上的杜中付居然滴水未進。這叫醫術高的莫三有些束手無策。但是即便杜中付滴水未進,可是莫三卻能清晰的感覺到杜中付體內那股強大的生命力。相較之下,這磅礡的生命力竟然比杜中付未受傷時還要強大上更多。
莫三不知,此時的杜中付的的確確是在熟睡,而且依舊做著他那個跟隨他多年的奇異的夢。
「蕩蕩遊魂,何處留存。天門中斷,善惡難分。」還是那條熟悉的窄的不能再窄的山谷,杜中付在裡面穿梭都要小心的躲避著週遭石壁上突兀出來的山石。從一進入這狹長的山谷,便有如蚊吶般的聲音傳進杜中付的耳中。
「又是這條山谷?我怎麼又來到了此處?」對於這山谷杜中付早就熟悉,唯一不同的是以前自己進來之後只是身不由己,可是這次似乎是自己做了主宰。能夠自由的支配自己的去留。
「難道我又做夢了!」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山谷中走了多久,峰迴路轉間峽谷中豁然開闊,這這開闊的峽谷之中,一座座高達數十米神態安詳的佛像呈現在眼前。
「啪嗒!啪嗒!」最前方一座最高大的石像那條斷掉的胳膊之中居然滴落一大滴一大滴鮮紅的液體。
「血!」看著那液體落在地上濺起一朵巨大的血色蓮花,「這石像居然還在流血!」以前的夢中,杜中付也見到過這尊佛像的流血。
「善是果,惡是果,善惡俱是果!善即是惡,惡即是善,是善是惡!」杜中付依舊能夠聽到那蚊蚋般斷斷續續的聲音。
「忽!」杜中付剛剛走進那流血的佛像,一道慧光竟然從石像的眼中直射出來,一下印在杜中付的胸口之上。
「啊!」那慧光印在胸口,杜中付只覺得入烈火燒烤一般,火辣辣的疼痛。一時控制不住,居然喊出聲來。
「付兒!付兒!」端坐在杜中付身邊的莫三渾身一震,乍聽到床榻上的杜中付出低低的呢喃之聲,立刻雙眼放光,幾日裡未合眼帶來的疲倦隨著杜中付的出聲也一掃而光。
「啊!」更大聲的呻吟。如做惡夢中一般,杜中付的雙手在自己的胸口不斷的撕扯著。
「付兒!」見夢魘中的杜中付變得有些瘋狂,莫三伸手連點了杜中付幾處穴位,立竿見影,杜中付止住了對胸口的撕扯。可是剛剛因為杜中付有了動作而變得有點欣喜的莫三在看到杜中付胸前生的變化之後,一雙精湛的眸子居然瞪得溜圓,其內滿是驚懼之色。
只是剎那的功夫,杜中付的胸口之上赫然多了一副清晰的印記。一隻鮮紅色的奇異怪獸栩栩如生。像是精雕細刻上的一般,那異獸豹的頭身卻生有五尾,那拳頭大小的豹上居然還有一根如玉般晶瑩的獨角,五條如狐般的巨尾覆蓋住了杜中付的胸口。而這異獸的頭頂竟然還頂著一朵奇異的蓮花,這蓮花生有六枚花瓣,每個花瓣均是黑白相間的顏色。
「猙獰重現!」莫三大吃一驚。杜中付胸口突顯的圖像,正是傳說中猙獰的形象。看著杜中付胸口突顯的圖像,莫三一下子想起了當初曾為杜中付解毒的那位高僧說過的話:「血染猙獰,碧血蟾收!」
「千年碧血蟾蜍的封咒不在了?」莫三一個人喃喃自語一般。當年莫三撿到杜中付之時,十分的巧合,當日莫三慎重劇毒,正在躲避仇家的追殺,可是行至一處密林之中,卻看見一幕人間慘況:滿地的殘肢斷臂,猙獰的頭顱,破腹的身體,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暴露當空。整個密林都被這血腥充斥,令人聞之欲吐。
看眼前的景象,莫三肯定生過激烈的廝殺。正當莫三欲走之際,卻聽到傳來一陣孩子的哭聲,順著哭聲莫三在一處草叢之中現了一個還在襁褓之中嬰兒,這嬰兒便是現在的杜中付。
莫三醫術精通,從地上那些已經乾透的血漬就能判定出,那些人死了至少有兩天的時間。可是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如何能在如此惡劣壞境中生存兩天?且不說這孩子不吃不喝,單單這密林之中的毒蟲猛獸就多的可怕。若不是他親眼所見,絕不會相信眼前的事實。
霎時一種同命相連的感情充斥在莫三心中。說不清楚源自何種目的,他居然上前將襁褓中的嬰兒抱在懷中。也就是在他將杜中付抱入懷中之後,莫三的身體便一陣劇烈的抖動,似乎被電流擊中一般。一股無形卻霸道的能量充斥自己的體內,原本在自己體內肆意妄為的三屍灼陽毒像是遇到了自己的煞星一般,紛紛躲避著這這奇異的能量。而且一股劇毒竟然被那股能量所引,傳進了懷內嬰兒的身體之中。
感受到自己體內的變化,莫三不敢怠慢,立刻打開了嬰兒的襁褓,打開襁褓之後,嬰兒身上呈現的便是一副閃著紅色霞光的猙獰的印記。那股毒氣便是被嬰兒身上的印記吸收了。
「啊!」莫三還在追憶過去時,床榻之上的杜中付終於擺脫了噩夢的糾纏,一雙眼睛睜開。疑惑的望著身邊的義父莫三。「義父!我……我死了嗎?」杜中付的意識還停留在被那怪蟒襲擊的時刻。
「傻孩子!淨說胡話,你這不是好好的嗎?」渾濁的淚水一下子湧出莫三的眼眶。那一顆懸著的心還未放下。剛剛清醒過來的杜中付卻又一聲驚呼:「義父!這……這是怎麼回事?」杜中付有些懼怕的指著自己胸前那猙獰的印記,自己的身上突然多出這麼一個東西,杜中付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