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荀爽一臉憂色,但也有解脫了般的輕鬆。
最近洛陽都快捅破天了,因為皇帝劉宏快不行了,天子又變,則天下變色。新皇登極,不知有幾人罷官,幾人風光。
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是個官。就不免慌亂。
現在十常侍已經門庭冷落了,反觀何進那邊是車水馬龍。朝臣們互相奔走,最後統統都要去何進那邊表示善意。
來荀爽這邊求個庇佑的人,也比十常侍那邊多許多。
能在洛陽做官的,沒有一個不機敏的。知道十常侍的權勢,完全取決於皇帝,皇位更送,最有可能敗落的就是十常侍。
而現在,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就是大皇子劉辯。幾乎是釘在鐵板上的事了。十卓侍,喪家之犬了。
也是他孫兒曹禪語言的大變將起。荀爽手中握著,五日前曹禪來的書信。儘是勸他先棄官,暫避鋒芒的言語。
「尋陳紀,蔡豈他們過來吧。」荀爽心中斟酌良久,決定還是看看。先看看再說。至少,曹禪曾經說,何進可能會請外兵入洛陽,這件事是可以打探出來的。
等等,再等等。
荀爽知道曹禪讓他暫避鋒芒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但荀爽已經老了。自己的性命不怎麼在意,他在意的是曹禪那邊。
如果他棄官,以曹禪與何進的關係,沒幾日就會成為階下囚。雖然他信任曹禪,但是不能拿曹禪的性命與前途開玩笑。
現在穎川的勢力,已經重新洗牌了。鍾猜的叔父,鍾敏的才能實在平平,現在穎川的威望最高的當然是荀爽,其次卻是海內大儒蔡邑,最後才是陳紀。
三人做下決定,穎川勢力就會聞風而動。
因為有蔡琶的加入,穎川的勢力也比一年前強大了許多。要不然也罩不住曹禪這個野心勃勃,立下一座聚金之城的妄人。
少一刻,陳紀,蔡邑二人神色凝重的走了進來。默默的坐在荀爽的左右位。
陳紀,蔡邑也是經歷過黨錮之禍悲慘的政治人物。與荀爽一樣,都深知皇位更送是多麼的險惡。
荀爽微微沉默著。他要想一想,怎麼對這個兩個盟友說說曹禪的事。說說將來。
沉默了片刻,荀爽道:「你們知道老夫為何對那孫兒疼愛有加嗎?」
這個節骨眼,荀爽談論起曹禪。二人當然知道荀爽不會無故放矢。陳紀很簡駭道。「資質上層。」
「潛力巨大。」蔡琶跟著點頭道。
「要說資質上層,潛力巨大,老夫還有個侄子,侄孫子。都是一表人才,心有韜略的人。為什麼這些年老夫身居高位,卻只栽培曹禪呢?」荀爽笑著道。
「慈明兄還是痛快說吧。」陳紀有些皺眉道。
「呵呵,元方還是不改性急。」荀爽笑了笑,再掃了眼蔡包,此人其實是他的故交,且把女兒交給了曹禪。肯定是可信之人。
「我那孫兒他曾經說。這皇位更替會引起一場大變。比如說大將軍何進,屠夫也,可能會領外兵入京。剷除十常侍。」荀爽收起了笑容,道。
「不可能,何進本身就掌握洛陽大半兵權,即使再蠢也不可能召集外兵入洛陽,劉辯是他外甥,他就不怕外人入洛陽,讓他外甥的皇位受到影響。」陳紀斷然道,雖然是反問但卻很果斷。認為不可能。
「既然是屠夫那有什麼不可能的。」荀爽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感歎道:「老夫那孫兒還說,屠夫有可能還是請董卓入洛陽呢。」
「西涼董卓?」陳紀立刻呆住,董卓生性凶狠,朝野上下無人不知。朝廷在前些日,還給董卓下令。讓他棄了兵權,入朝為官。但董卓卻拒絕了。
生性凶狠,又顧軍權。極為危險的一個人。他入朝。真是。
陳紀已經無法想像後果了。
「耍立刻制止。」蔡邑也是神色大變,豁然道。
「我們與何進有仇,如何制止?何況那屠夫網慢自用,就算是身邊得力的人恐怕也很難制止他這個瘋狂的念頭。何況,現在我們不是沒有得到消息嗎?先打探打探再說。」荀爽笑著道。
「如果屬實該如何?」陳紀皺眉問道。
「如果屬實。那就證明老夫那孫兒說的是對的。天下大亂。老夫那孫兒必定會起兵匡扶漢室,老夫將棄官返回穎川。」弄爽輕聲道。
「到時候,我穎川勢力。就靠二個來支撐了。」荀爽鄭重道。
陳紀,蔡笆二人沉默著。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何進怎麼做。他們干預不到,只有默默承受。希望那屠夫不要這般愚蠢吧。
陳紀,蔡邑心中還存一絲僥倖。
但三日後,陳紀二人的這一絲僥倖被完全打破了,西園八校尉名義上的最高統領,宦官寒碩,密謀誅殺何進,擁立劉協為帝。
卻反被殺。何進因此感覺到。宦官不容姑息。袁紹進言,招董卓入洛陽。同一天。荀爽稱病,上書辭官。
現在劉宏病重,有能力有兵權的心腹賽碩又被何進殺了。幾乎皇帝被架空了。一切都是他們兄妹在做主。
荀爽的事,身為兄妹的何後與何進次有了分歧。
何進當然是巴不得荀爽離開洛陽,還尋機會報復。但何後卻不同意。兄妹兩個幾乎在後宮內鬧翻。最後何進憤然離開。
宮殿外,何進緊捏著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抖索著放在了劍插上,但隨後又鬆開,又放上。如此三四次。這才冷哼一聲,拂袖走了出去。
還需忍忍,還需忍忍。
宮殿內,宮女太監們一個個神色驚恐,低著頭。
何後飽滿的胸脯急劇起伏著。白哲的雙手緊緊的扣住。嬌軀抖。
外戚,外戚果然都是狼啊。
現在皇帝病重,何進的威勢又因為殺死塞碩大漲。忍不住就露出了狼牙,想要架空她的兒子了。
荀爽上書辭官,其實何後也是認同的,畢竟那曹禪在她的心中,印象太深刻了,唯一一個敢在她面前不僅不受她的壓迫,還敢拔劍相向的人。
這個人一定要除掉,這是何進與何後的共識。
但何後也是生性孤疑的人,尤其是熟知這漢朝,宦官,外戚輪流幹政。就忍不住試探了一下何進。
讓何進緩緩,先挽留住聳爽。與荀爽共輔朝政。但何進斷然拒絕了。也是那一刻,何後看到了何進的爪牙。
那大哥,已經不是任由她擺佈的小寵物了,已經成了狼崽子,是能威脅到她兒子權利的政治敵人。
川辰讓討來,就說本宮願保下他何後必須防範,外戚干政的事情再出現,唯一的辦法就是延續十常侍的威勢,拉攏荀爽,抵抗越銳利的何進。
「大兄啊,你想獨攬朝政,架空你外甥,也要看看我這個皇后願不有願意。」何後鬆開了緊緊扣起的手指,冷聲道。
如今,荀爽已經不再是敵人。而是可以利用的盟友。
宮中,十常侍的居所。
張讓,趙忠。等十二常侍,圍坐在一起,一個個神色凝重的駭人。皇位更替,如果新皇厭惡他們,他們的利益就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別說現在的富貴榮華,就算是想芶延殘喘也不行。
「陛下,不行了。」張讓艱難的吐出了這句話。一句話,使得房內的氣氛更加的凝重。
「寒碩已經死了,我們沒有兵權,鬥不過何進。」宋典的話,讓房內多了幾分絕望氣息。
新
「新皇必將是劉辯,何進有舅舅的身份,高貴不刻攀。以他對我們的恨意,足以讓我們粉身碎骨。」趙忠道。
段
「我們還有一條路。」段陛開口道。
「那女人的權力**極強,這段時間內,何進廣交朝臣,擺出一雷後君年幼,他要主政的氣勢,已經犯了那女人的一些忌諱。」在坐的無一不是權利場上打滾了無數回,陰謀詭計,政治迫害。無比精通的人。你言我語。看似上下不連貫,但實際上都是點到即止。
大家都很明白。
路剩下一條,那女人。
忽然,門大開。他們擺放在何後宮中的眼線。走了進來。
「稟報各位侯爺。皇后請各位過去,商議與荀爽聯合,保護新皇。」
這眼線的一句話,讓房間內的凝重氣氛一掃而空。生路來了。
十餘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張讓斷然道:「你們前往皇后宮中商議,我去請荀爽。」
「與荀爽聯合,皇后坐鎮,共保新皇權利。我等也將延續,盡力吧。」張然對著在座十餘人彎身行禮後,大步走了出去。
風不斷在變。
攸關性命,權利。張讓的效率幾乎揮到了極致,片刻就找來了些許護衛兵丁,駕車前往司徒府。
司徒府內,蔡笆,陳紀相互對坐。他們的前邊擺放著一張金印。司徒的印信。
他們從隱秘的渠道接到了何進召集董卓入洛陽的消息。天下必亂。曹禪必將起兵。如果荀爽還在這裡,下場肯定不好。
早上,荀爽稱病上書辭官的時候,其實已經帶著心腹隨從返回了穎川。
早走,早脫身。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兩個了。
「我們暫時先與十常侍聯合,抗衡何進。董卓生性凶殘,如果他入洛陽,那麼何進未必擋得住。董卓也就取代了何進的位置,我們的身份又會轉變,成了董卓可以拉攏的對象。穎川勢力,也會得以存活。不過,我們一定要劃!清與曹禪的界限。老夫女兒在曹禪處,雖然隱秘。但也要防備走漏了消息。老夫不能執掌這印信。印信,還是元方兄掌管吧。」蔡邑看了眼荀爽留下來的印信,眼中有一點點火熱,但最終還是熄滅了,對陳紀道。
曹禪要起兵的,荀爽都脫身了。他也不能頂上去。
「這天下不知道會怎麼樣,這印信已經不貴重了。」陳紀苦笑一聲。道。如今皇帝病重,真正有能力。有勢力的人展開了激烈交鋒,局勢已經失控了。
這司徒的身份,也成了擺設。
「兩位大人,張侯求見。」忽然下人報告道。
「都是鬼精鬼精的人啊。」蔡邑與陳紀對視了一眼,相視一笑,道:「請進來吧。」
門外,張讓疾步走了進來,但看了眼書房,卻是一愣,荀爽居然不在?
「不知司徒大人?」張讓對著陳紀微微一拜,道。
「慈明已經年老,已經棄官走了。」陳紀微微一笑道。
「逃了?」張讓心中震驚,荀爽居然逃走了。在皇位更替,即是禍事又是幸事的時候,居然逃了。但隨即,張讓醒悟過來,荀爽雖然走了。但眼前還有位光祿勳呢,荀爽走了,應該是陳紀執掌穎川勢力了。
「如今變故在即,不知陳大人有何想法?」張讓坐了下來,試探道。
「有什麼想法?擁立新皇罷了。」陳紀點到即止。
「皇后召我等共謀大事,光祿勳請。」張讓一聽就明白了過來,立玄起身道。
陳紀緩緩的站了起來,整理下了衣衫,捧起了前方的金印到啊:「慈明走了,這司徒我來坐吧。」
「一封旨意而已。」
「陳司徒,請。」
兩日後,曹禪接到了荀爽的書信。
對於朝中生的事情,荀爽的各種應對辦法,包括他自己離開了洛陽。安排了陳紀領導勢力也都說了。
其他的,曹禪都不意外,都是朝著正常方向展的。
曹禪對荀爽果斷棄官,鬆了口氣。要是荀爽在董卓入洛陽後,他起兵。還在洛陽為司徒的話,下場肯定。
袁院一樣。因為袁紹這個侄子做了大盟主,而滿門被殺。
走了好,走了好啊。反正,也大變都開始了。政治上已經沒有力量能摧毀曹城。反觀軍隊,曹城的力量已經很強大了。
曹禪笑了笑,放下了手上的書信。
轉而從旁邊拿起了幾封空白的竹簡,書寫了起來。曹仁,曹洪已經在汝南征討黃巾一年餘了,是該召集回來了。
程昱,在家鄉募集部曲。
郭嘉也一樣。荀攸偶爾返回曹城,但大部分時候都在陳留,幫曹禪梳理官場人脈。
是該一一召回了。還有夏侯兄弟。事到如今不怕他們不跟著手握重兵的曹侯干。
奮筆疾書,曹禪心頭火熱,用一句非常俗氣的話來說,從此龍嘯於天,除了強大的軍隊,其他再也不能壓迫他曹禪了。
何進一屠夫,何後一女人。皇帝不過一愧儡。何足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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