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泉,在樹人族裡,它還有一個世代相傳的古老名字:青春不老泉。
這眼泉水據說是樹人族賴以代代傳承的根基。樹人族的古老傳說,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樹人的時候,在那口泉水旁生長著一棵大樹,那棵大樹的根部汲取了這眼神奇的泉水裡的水,然後……那棵大樹就活了過來,成為了世界上的第一個樹人,這是所有的樹人族的祖先。
然後,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樹人族的祖先,覺得很孤單,沒有同伴,於是上天的神靈憐憫它,賜予了它一個「自然號角」,吹響這個號角,就能把其他的樹喚醒。
之後,就有了樹人這個種族。
而這眼青春不老泉,最大的作用,就是讓樹人族延續生命。要知道,樹人的覺醒,是有一個漫長的過程的,每一個樹人,都是被號角喚醒的,最初的時候,它們還只是毫無自我意識的「同伴」,只是一堆會行走會動彈的木頭,要形成自我意識,需要一個漫長的歲月……不是幾年或者十幾年,而是至少需要上百年,甚至更多。
問題是,大部分樹木的壽命,一般只有百年左右,而小幼苗生長成為大樹,需要幾十年,然後喚醒成為「同伴」,這時候,它們的壽命只剩下那麼幾十年了。
可從「同伴」階級,到成為真正的「樹人」,還需要至少上百年,絕大部分樹木,都沒有那種壽命,沒等形成自我意識,豈不都老死了?
所以,這口青春不老泉,對樹人來說就格外重要了,所有的樹人,只要來到泉水旁,用根部汲取一點點泉水,就能長生不老,活上個一兩千年是沒有問題的。
聽到這裡,杜維就忍不住再次提出疑問了:「如果只要汲取一點泉水,你們就能活得很長久的話……那麼從前的真正的樹人族,在邪眼暴君出現之前,怎麼可能只剩下了三五個?理論上說,所有的『同伴』階級,都可以汲取泉水,都可以擁有漫長的生命,以等待自我意識的緩慢形成啊。」
伍德長長地歎了口氣,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樹人語氣低沉而無奈:「因為……泉水……很……稀少……」
經過了一番解釋,杜維明白了。
這口泉水實在是很……小,或者說,相對於樹人龐大的身軀來說,這麼一眼泉,實在是遠遠不夠用的。湧出的水量,遠遠不夠讓樹人龐大的身軀享用,少得可憐。
根據伍德的比劃,這口泉水大約只有一顆樹桿那麼大,沒有人知道泉水是從哪裡流出來的,甚至這口泉水,有時候還會乾涸,而且一干,就是幾年,然後才會再次緩慢地流淌出水來。
時而有,時而乾涸,這麼不穩定的狀態……再加上,往往一個樹人的汲取,恐怕就要耗費大量的泉水……這樣的狀態,使得樹人的世代傳承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這個種族的繁衍和人口,也總是保持在很稀少的數量上。
在伍德的描繪裡,杜維意外地發現了一點……說是善良得過分也好,或者是頭腦簡單也罷,總之,在那個邪眼暴君出現之前,峽谷還處在了樹人的控制之下的時候,樹人族卻從來沒想到過要獨自佔有這口泉水。
它們天真地認為,這是上天和神靈的恩賜,所以它們都是樂意和這個森林裡的其他魔獸分享這口泉水的,這就使得原本就稀少的泉水,變得更稀少!
不過遺憾的是,這口青春不老泉的長壽作用,似乎只對樹人有效果,其他的魔獸,喝了這裡的泉水,對壽命不會有什麼明顯的效果,但是……卻另有神奇之處。
首先:無論多重的傷勢,哪怕是垂死的狀態下,只要喝上一口這樣的泉水,就能立刻起死回生!這一條,就已經足以讓杜維眼睛發光了。
第二條,這種泉水,對魔獸似乎有一種「激發魔力」的作用,一些喝過泉水的魔獸,都會發生一些變化,簡單的來說,就是「進階」。這個概念有些含糊,杜維又追問了老伍德幾句,老伍德緩慢的言辭也描述不清楚,不過它提到了一個杜維很感興趣的例子。
老伍德年輕的時候(天知道它所謂的「年輕」是多少歲),善良溫順的樹人和周圍的魔獸相安無事,它曾經有一個朋友,是一頭成年的冰雪魔狼。那頭魔狼在飲用了一點泉水之後,立刻就發生了進階的事件,一頭中等偏下等級的冰雪魔狼,居然進階成了高等的「暴風狼王」。
根據魔法師工會對現知魔獸種類做的一些粗略的等級劃分,暴風狼王是冰雪魔狼的這一類魔獸的最終進階狀態了,暴風狼王是一種真正的高等魔獸,它不僅僅擁有普通的冰雪魔狼的全部異能,而且更強壯,更聰明,智慧更高……同時,它還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召喚!
一頭暴風狼王的召喚術,可以根據魔力的強弱所覆蓋的地域面積大小,然後召集出這片地域內的所有的……注意,是所有的,不分任何種類的,等級比狼王低的魔獸,成為狼王的手下,聽從它的指揮!也就是說,這是一種「終極召喚術」。當一頭成年的狼王召喚的時候,魔力覆蓋的範圍內,所有的,不論是豺狼虎豹,任何魔獸,只要是比狼王等級低的,都會成為它的屬下。
「簡直就等於是一個魔獸軍團了……」杜維歎息。
不過,這個例子,也側面的說明了……這個青春不老泉水的神奇之處,這點,讓杜維眼睛裡的光更亮了。
還有更讓杜維吃驚的呢,這眼泉水甚至還有對人類有神奇效用的案例,老伍德說出了一件讓人驚訝的事情,同時也解釋了,這個樹人為什麼會說人類的語言,而且還是羅蘭帝國的通用語言。
伍德會說人話……這可不是天生的,杜維沒有問樹人族是否有自己的語言,但是至少一棵樹,不可能生來就會說人話,就算是人類,學習語言,也是要從嬰兒時代開始教會的。
老伍德的人類語言,是一個人類教會它的。
很久之前……老伍德的年紀,杜維已經完全猜不透了,反正它說的很久之前,應該至少是數百年之前的事情了,曾經有一個強大的人類的強者來過這裡,在這片森林裡逗留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並且和善良溫順的樹人交上了朋友。老伍德的人類語言就是那個人類教會它的。而作為友誼的回報,老伍德帶著那個人類去了青春不老泉旁,讓那個人類品嚐的神奇的泉水。
「後來呢?」杜維心中一動,「那個人類,是你的朋友?他是誰,你知道他的名字麼?」
杜維相信,能來到冰封森林深處的人類,絕對是萬中無一的強者了,沒有足夠的實力,是絕對走不到這裡的。
「……讓我……想想……」老伍德思索了很久,然後有些遺憾地回答,「時間……太長了……我……已經……忘記了……他的……名字……不過……我……知道……他……是……一位……人類的皇帝,唔……沒錯……是……『皇帝』,這個……詞語……我……記得……」
不提老伍德為自己沒忘記這個稱呼而喜悅,杜維內心的震撼卻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
人類的皇帝,很久很久以前,一個能走到冰封森林深處的強者!
現在的羅蘭大陸歷史上千年以來,唯一能算上絕頂強者的,並且還是皇帝身份的,數來數去……也就只有那麼一個人了:阿拉貢羅蘭!
杜維已經忍不住歎息了。為什麼……似乎自己遇到的每一件離奇的,傳奇的事情,都和那個絕代強者有關係?盤算了一下,能套到的消息基本都套到了……杜維想到這裡,不由得有些心裡微微的愧疚。
樹人族的確是善良溫順的,老伍德頭腦簡單,性情也算溫順,幾乎不用杜維套話,就把杜維想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杜維雖然一方面歎息這些樹人單純得過分,青春不老泉這樣的存在絕對會引起知道的所有人的覲覦,但同時,他也忍不住對老伍德的單純報以一種奇特的感慨。
「尊敬的伍德……樹人朋友,」杜維微微欠了欠身子,然後笑道,「我對傷害了你的同伴們表示抱歉,當然,我們也願意做出賠償。這樣吧,我和我的同伴,都還有一些不錯的本領,我對樹人族的遭遇深表同情,我願意幫助你們去對付那個峽谷裡的,邪惡的邪眼暴君,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剛才的衝突做出補償,您看我的提議怎麼樣呢?」
這下輪到老伍德不放心了,這個樹人說出了一件讓杜維擔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