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杜維鬱悶的是,老魔法師買的所有的一切東西,都是花的杜維的錢。杜維被抓出來的時候,他身上還帶了一個錢袋子,裡面多少也有百十個金幣。
匆忙的穿上了皮襖,頂著羊皮帽子,厚厚的帽簷摀住了耳朵,套上了雪地靴,掛上了一把腰刀……杜維看上去已經很又那麼幾分像是經常跑來冰封森林裡冒險的那些冒險者了。
出了旅店,外面已經停了一架小雪橇,四條健壯的灰色的雪地犬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
雪橇上的空間很小,杜維不得不和老魔法師擠在了一起,老魔法師還是那件白袍子……這傢伙似乎一點都不怕冷一樣。而杜維和他靠在了一起,才發現了其中的奧秘。這老傢伙也不知道弄了什麼法術,靠近他的身邊,杜維就好像置身在火爐子旁一樣,老魔法師的身上散發著烘烘暖意。
「哼,會魔法了不起麼?」杜維哼了一聲。
不過他好奇的是,這個雪橇居然沒有車伕。
這個老魔法師倒是一個「全才」,連駕駛雪橇的本事都精通,也沒見他吆喝什麼,只是坐在雪橇上,魔法師輕輕的說了一句「走吧!」
前面地上的四條健壯的雪橇犬立刻撒腿賣力的奔跑了起來!何處拐彎,何處減速,絲毫不用老魔法師來駕馭,那些雪橇犬就老老實實的帶著雪橇奔跑,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雪橇拖出了一長條的印子,就這麼朝著北方去了。
儘管捂著皮襖帶著帽子,杜維還是覺得冷風刮得臉上皮膚生疼,眼睛都無法睜開,只能盡量的靠著熱烘烘的老魔法師,汲取那麼一點點暖意。
北國的寒風就是刀子做的……杜維無論是前世還是這輩子,都是生活在南方,壓根就沒去過北方,這種一望無際的冰天雪地的天氣,一輩子也沒見過幾回。
一路上,不住的腹誹著可惡的老魔法師,還有這個該死的鬼天氣!
太陽依然在頭頂上掛著,可是卻一點兒暖意也沒有,杜維身子縮成了一團,不多時候,他的鼻子下,鼻涕已經凝結成了一串冰稜子,用力一擦,險些撕掉一塊皮肉,疼的杜維眼淚幾乎都要下來了。
冰封森林位於大陸的北斷……據說這是大陸的最北方了。
這裡也同樣是羅蘭帝國官方設定的「邊界」,通常情況下,是不允許帝國的子民繼續往北了。
再往北,冰封森林可不僅僅只有凍死人的寒風暴雪,不僅僅只有一望無際的茫茫森林……更重要的是,這裡是大陸上僅有的兩個魔獸活動極度頻繁的地區之一!
帝國在冰封森林的南端是駐紮了一個兵團的軍力。帝國的北方「暴風軍團」,就這麼沿著冰封森林的南部邊際線上一路散開,所有通往冰封森林的道路上都設置了關卡……
當然,這些只是明的。
可是暗裡的,每年依然有不少前往冰封森林裡冒險的那些僱傭兵團隊,還有一些小型的冒險小隊……這些人往往都有那麼點本事。冰封森林裡的那些可怕的魔獸,在這些人眼裡就是金燦燦的金幣!
那些各種魔獸的毛皮,魔核,如果能獵取到的話,運到南方都能賣個大價錢。
對於這種幾乎是半公開的「走私」活動,帝國的態度,實際上是「默許」的。
那些軍隊散步在冰封森林的南部邊界上,其實只是阻攔一些普通人進入這片危險的地帶,而那些身懷絕技的冒險者,比如魔法師,或者高級武士,往往就能無聲無息的躲過軍隊的巡邏搜索。而一些規模比較大的冒險團隊,甚至敢於為了走私的利益和小股巡邏軍隊對峙!
羅蘭大陸風習賞武,魔法師這種強人雖然是少數,但是武士卻著實不少。面對冒險的利益,還是有不少人願意扛著腦袋去拚一拚的。
在杜維和老魔法師出發的那個鎮子往北,大約走了不到半天,杜維等人就來到了一處關卡,看著那些穿著白色皮袍的帝國士兵……這些北國的漢子們明顯比杜維要扛寒多了,甚至有一些高級的武士,只穿著皮馬甲,露著毛茸茸的胸口,光著膀子,就在關卡旁,在冰天雪地裡大把大把的抓起雪來擦洗身子。一面擦一面還大聲的呼喊歡唱。
這個關卡就修建在了大陸上,沒有用石頭……北方的凍土比石頭還堅硬,只要在每年夏天最暖和的時候,挖出一些稍微相對柔軟一些的泥土來堆砌起來,然後澆上水,一個晚上的寒風,就足以凍出一道堅固的土牆了!
看著那些穿著厚厚的白色皮袍,腦袋上帶著皮帽子,帽子上掛著冰稜的士兵,杜維心裡也不知道是該驚歎還是該敬佩。反正他只是緊緊的縮著。
老魔法師吹聲口哨,四條雪地犬就在關卡前停下了。
這個關卡前約莫有那麼百十名士兵,眼看冰天雪地裡,一輛小雪橇奔了過來停在了面前,眾人立刻圍了上去,那些士兵們都有意無意的伸手摸了腰刀,那個在冰天雪地裡抓雪來洗澡的壯漢顯然是這裡的隊長,立刻也扔掉了手裡的雪,抓起了一根長矛就大步奔了過來。
雪地裡,這個武士奔跑的速度卻極快,三下兩下就跑到了杜維的面前,目測看來,這個傢伙堪稱是一個「野蠻人」一樣,長長的鬍鬚幾乎遮擋了他三分之一的臉孔,看上去極為粗獷,看他在雪地裡奔跑的身法,想來武技也是相當了得的。歡迎訪問沸騰文學
這些士兵攔住了道路,有人正要發話,卻一眼看見了老魔法師的一身衣著,頓時就閉上了嘴巴!
這些北方把手冰封森林的士兵們都是見多識廣的,常年有魔法師喜歡來到這裡,到森林裡捉上幾隻罕見的魔獸來,魔核是魔法師們喜歡的魔法材料。
這些人一看老魔法師的衣服,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雖然,老魔法師的衣服上並沒有掛任何魔法師等級的徽章。
其實這也是冰封森林裡常見的事情了……來到這裡的魔法師,都知道帝國的禁令,雖然魔法師地位超然,但是公然和帝國叫板的事情還是做不出的,所以為了掩飾身份,都不會掛上自己的魔法等級徽章,這樣,一方面顯示了自己的魔法師身份來威懾攔路的士兵,一方面,也隱藏了自己的真正的姓名和身份。
畢竟大陸上魔法師並不多,如果掛了徽章,對方知道了自己的等級,如果真的要算帳的話,回頭到魔法師工會一查,幾級魔法師,長得什麼模樣,基本都能查得出來。
所以,冰封森林裡,魔法師只穿法師袍子,卻不戴徽章,已經是一種半公開得習慣了……這就是所謂的「做壞事不留名」。
杜維瞪著眼睛,有些興奮的模樣了。在他看來,這一小隊士兵想阻攔道路是肯定沒希望的,杜維雖然不知道這個老傢伙到底有多厲害……但是就憑借他能調教出薇薇安那種魔法天才,還能輕易的送一條龍來給徒弟當禮物……這種傢伙,本事能小得了麼?
如果要開打的話,杜維打賭,最多幾秒鐘,魔法師就能讓這百十個士兵都躺下。
可是杜維失望了。
老魔法師不慌不忙的停了雪橇,然後在懷裡摸了半天,才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羊皮紙——魔法師圈子有一個習慣,他們不喜歡用任何普通的紙張,所有的一切需要用字面記錄的東西,都使用羊皮。
「先生們,我這裡有一份魔法師工會的公文。」老魔法師笑瞇瞇的把那張羊皮紙遞給了那個野蠻人武士:「魔法師工會賦予我進入冰封森林的特權。」
看著這個一臉和氣的老魔法師,領隊的武士愣住了。
他雖然看似粗獷,但是心裡也有計較。這些年奉命守在這個冰封森林的入口,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遇到的魔法師也不是一個兩個。
往往那些魔法師,一個個都是眼高於頂的傢伙。要麼,就乾脆施展法術直接飛過去,或者一陣狂風的捲過去,讓這些士兵連個影子都摸不到。
要麼,就當眾露上一手,震懾住士兵們,然後大搖大擺的過去。
畢竟這些都是慣例了,大家都知道,如果魔法師真的要硬闖的話,這麼百十個人,肯定是攔不住的。
可是,這個一個和善的魔法師,客客氣氣的拿出合法的公文來,還一副協商的模樣,卻實在有些難得!
帶著狐疑的表情,這個隊長武士結果了這張皺巴巴的羊皮紙。
手裡的這個東西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了,羊皮上甚至有些脫硝,破破爛爛的,隊長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裡,生怕就把它弄爛了。
可一看上面的文字……隊長忍不住臉色一變,差點就把眼珠子瞪出來了!
「茲有公函一份,持本公函者,無條件進入冰封森林,任何帝國軍方或帝國地方政府人員不得阻攔!本公文有效期……一百年!!」
這是他媽的什麼東西?一百年有效?
這老傢伙不會是耍我吧?隊長看到這裡忍不住就開始胡思亂想了。他倒是也遇到過一些騙子……
都知道在這個地方,軍隊一般不敢阻攔魔法師,也有一些騙子,弄了一身魔法師袍子來糊弄人的。
不過再一看這份文件下面的簽名……
「羅蘭帝國皇帝,奧古斯丁五世amp;羅蘭大陸魔法師工會會長祖裡德亞。」
帝國皇帝陛下和魔法師工會會長聯名簽署的文件?
而且,更要命的是。
簽名的帝國皇帝奧古斯丁五世,已經去世六十年了!而羅蘭大陸魔法師工會的現任會長,也早就換人了!簽名上的這位會長,也在四十年前病逝,享年一百一十九歲!
帝國前任皇帝和前任魔法師工會會長的簽名?
這傢伙是什麼來頭?
這份東西是真是假的,隊長自然能辨認出來!簽名可以偽造,但是上面的印章是無法偽造的!皇帝陛下的印章,還有魔法師工會會長的印章都是有魔法防偽標記的!
拿到文件在手裡的時候,這兩個印章會慢慢的在羊皮紙上浮現出來,然後再慢慢的消失掉……
隊長立刻肅然起敬!
面前的這個老魔法師的身份肯定是牛到一定程度了!至少是和帝國的前任皇帝和前任魔法師工會會長一個時代的老人了!
這種人,自己一個小小的隊長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甚至隊長忍不住猜想……有效期一百年……這個老傢伙今年得有多少歲數了?
他恭敬的捲起了羊皮紙,雙手送到了魔法師的面前,語氣也客氣了起來:「尊敬的魔法師閣下,歡迎您來到冰封森林!帝國北方暴風軍團下白狼步兵團第二十七巡邏隊向您致敬!請問您還有什麼要求,我們一定盡量配合!」
老魔法師倒是很客氣:「沒有了,只是請讓開道路就好。」
一句話,攔在路前的士兵紛紛退開,甚至開主動的飛快把關口前的雪地清掃了出來,然後列隊歡送老魔法師的雪橇離去。
直看到關卡遠遠的落在了身後,杜維忍不住問道:「那份文件……是真的?」
「真的……」老魔法師淡淡的回答:「不過,今天是有效期的最後一天。」
杜維吐了吐舌頭:「最後一天?」
他看著老魔法師的側臉,忍不住問道:「你……到底多少歲了?」
「小朋友,難道羅林家的家教已經墮落到這種程度了麼?詢問長輩的年紀的時候要用敬語。」老魔法師微笑道:「我……麼,我的年紀……」
說到這裡,老魔法師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憂鬱:「我自己都記不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