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者迷,有些事情,不說出來,當局者只怕要永遠的
裴矩說出真相,齊丘等人心中怒火高漲,竇建德身後的幾十個兄弟,亦是難扼怒意。可憤怒的同時,他們多少又有些悲哀。
這種簡單的離間計,若是以往河北軍鐵板一塊,兄弟齊心的時候,絕不會上當。但是現在呢?他們非但疑心,而且猜忌的永無寧日。
他們疑神疑鬼,甚至在王伏寶下落不明後,還懷疑是王伏寶獻了黎陽城,不敢再和兄弟見面。他們憤怒、亦是悲哀,更多的卻是自責!
河北軍一步步走到今天,竇建德有錯,但難道只是他一個人的過錯?
裴矩輕聲道:「我本來想毀去那張紙,可我想了良久,還是決定留下那張紙。我本來以為……」
他欲言又止,羅藝卻接了下去,「我們本來以為重情重義的竇建德,真的如他撕毀那張紙後所言,既往不咎,沒想到那個『王』字始終還是如同一根刺。不但讓仁德的長樂王逼死了王小胡、懷疑起王伏寶、害死了王賈青、今日又想逼死了王天亮。仁德……可笑,實在可笑!」
羅藝說到這裡,擠出幾聲乾笑,滿是譏誚。
竇建德那一刻,說不出的滄桑疲憊,「你們說的不錯,我的確有些假仁假義。可我如何變,束手待斃的事情,我還不會做。」
「又是假仁假義的借口。你不想束手待斃,只因為你總是讓兄弟為自己去死,而從不想為兄弟去死。」羅藝嘲諷道,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他處心積慮了這久,才得到這個勝果,就像貓吃老鼠之時,總要戲耍個痛快。
齊丘等人怒而上前,喝道:「羅藝,我等就算為竇大哥死,也是心甘情願。」
羅藝鼓掌而笑。「好。好……」
「你們今日。不用為我去死。」竇建德直起了腰板。一字字道:「齊兄弟。若有可能。就走吧。我就要看看。今日有誰能取我地性命!」
他手握長槍。凜然而站。氣勢非凡。眾人見了。一時間不能言。
薛氏兄弟絲毫不懼。怒目圓睜。厲道:「今日我兄弟就要取你性命!」二人不等羅藝吩咐。已持槊上前。一左一右地夾擊竇建德。
二兄弟均用長槊。施展開來。飛沙走石。氣勢逼人。眾人雖未在局中。也覺得氣息緊迫。難以呼吸。
竇建德卻是長槍翻飛。在狂濤中有如一葉扁舟。浪雖急、風雖猛。他卻總能化險為夷、如履平地。
誰都看出來,他並沒有用全力,他還在尋找薛氏兄弟的破綻。竇建德沒有準備逃,一來是山上都是敵手,已將他們團團包圍,二來是,他或許不想逃!
羅藝皺起了眉頭,他知道竇建德的武功高,更知道他的犀利之處在於一把刀,竇建德出刀必見血,他不出刀,這說明他還有實力。目光一轉,羅藝一摸下頜的胡茬,微笑道:「楊將軍,有勞你了。」
原來楊善會歸降,一直讓羅藝心存猜忌,這次就想借此機會,試探楊善會的誠意。他本性多疑,少能信人,現在仍不肯以身犯險,親自出手。他沒有和竇建德交過手,但對竇建德的威猛,卻是早有所聞。知道今日難免一場惡戰,是以養精蓄銳,看清形勢再做打算。
楊善會緩步站出,手持鐵槍,沉聲道:「好!」
他話音未落,已然出槍,一槍刺向竇建德的肋下。
情形幾乎瞬間改變,竇建德也變了臉色。薛氏兄弟武功高、氣力大,長槊使起來,虎虎生威,可這在真正的高手眼中看來,還算不了什麼。殺人要求快、準、狠,而這兩兄弟的長槊雖是猛,只適合陣前迎敵,卻不適合步下纏鬥。疆場上,長槊重沉,再加上借助馬兒之力,是為衝鋒陷陣的絕佳兵刃,可近身纏鬥,長槊卻顯得笨拙有餘,近戰不足。裴行儼也是擅用長,但是比起這兩兄弟而言,卻要高上一籌。
竇建德本來還有信心在十數招內,先殺一人立威,可楊善會長槍一攻,攻其必備,他已不能不全力以赴。
楊善會看似木訥,可出槍就和出戰彷彿,每次出槍,均攻竇建德長槍弱處,奇詭刁鑽。他一出手,竇建德身形已有凝滯,海上的輕舟看起來也要下沉。楊善會不但出兵毒辣,就算出招亦是如此。他這種槍法若是獨戰竇建德,或許還差了許多,但和薛氏兄弟並肩而戰,卻完全彌補了兩兄弟的弱項。
可竇建德還是沒有敗!他還是沒有倒!他還支撐,誰都不知道他支撐是為了什麼,但都已知道,竇建德這次倒下去,就再也站不起來。
齊丘、高石開已忍耐不住,就要上前援助竇建德。竇建德是他們的大哥,就算做錯了一些事情,他們也應該原諒。要死一起死!所以見到圍堵上前的羅藝手下,眾人並沒有懼意。可羅藝一句話就止住了他們的腳步,「你們若上前,我也會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
齊丘等人目眥欲裂,卻已無能為力。
現在的竇建德還有希望,但是這些人若加入進去,不但分擔不了竇建德的壓力,只能讓竇建德更苦,他們做兄弟的,又如何能承受?
竇建德額頭已見汗,裴矩又退後了幾步,眼中露出了古怪之色。裴矩還沒有出手,他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打算。因為他解決問題,更喜歡用腦,而不喜歡動手。他一直奉行勞心者治人的策略。但就算是裴矩,對竇建德也有了幾分興趣。
誰都知道竇建德武功不差,竇建德能讓這麼多兄弟死心塌地,除了仁德,更重要的一點是,竇建德很勇,他能身先士卒帶著兄弟們衝鋒陷陣。可誰都不知道竇建德的武功是和誰學的!裴矩也想知道,所以他一直很認真的旁觀,但他也看不出竇建德的武功出處!
不過看不出不要緊,人死了,武功出自哪裡無關緊要。裴矩想到這裡,嘴角露出了笑意,目光卻轉向了羅藝。
羅藝全神貫注的望著竇建德,顯然認為這才是山坡大敵。裴矩心中忍不住的歎,誰是螳螂、誰是黃雀,很難說的明白。
場面局勢又變,竇建德呼吸已沉重,汗水已流淌,他已盡了全力。裴矩目光很高,他當然知道對方是否留手,所以他斷定,竇建德十招之內,必出殺招,他若不出殺手,以後再沒有機會。
楊善會亦是額頭見汗,薛氏兄弟氣喘如牛,
人,都已盡了全力。楊善會還能支撐下去,因為他TT,薛氏兄弟還能堅持,因為心中的仇恨。
竇建德卻不想再堅持。
他斷喝一聲,長槍微顫,抖出三點光芒,竟然分襲三人。這一槍,有如紫雲穿電,晴空霹靂。
三人皆驚,三人後退。
這一招實在快捷的難以形容,三人不能不閃。可本來聯手對敵的三人,一退之間,已有了縫隙。竇建德抓住千載難逢的機會,電閃躍起,拔刀,一刀砍向了薛萬鈞。
他一定要先殺一人,再謀其他,薛萬鈞沉穩老練,身為四虎之首,殺了他,薛萬徹必亂。亂就是死,所以他單刀第二個目標就是薛萬徹。竇建德這會兒苦戰,思路看起來半分不停,而且一出手,就選擇了認為最正確的決定。楊善會老奸巨猾,絕不會為了薛氏兄弟拚命!
決戰中,有如兩軍對壘,抓住機會,就能挽回敗局。一絲錯誤,就可能導致送命。竇建德這一刀,是在分析三人的性格後出手,他不會落空。
可他沒有想到過,他還是看錯了楊善會。楊善會退的快,進的更快,他退後數步,可卻沉喝一聲,有如驚雷般,再次出擊,一槍仍是選擇了竇建德的後背。
他這一槍,比起方才快了何止數倍!
羅藝心中微顫,知道楊善會竟然還保存了實力,這人的武功,他得要重新評估。本來方才見楊善會出手,他也覺得楊善會不過如此,可看到了這一槍,羅藝認為,楊善會比自己,也不過略差半籌。
這人心機如此之深,殺了竇建德後,然後就要殺了楊善會。羅藝如此想著,卻已取出長弓,搭上了彎刀。
這時候已到生死關頭,他絕對不會錯過。
竇建德一刀已到薛萬鈞的脖頸!這時候兩道寒風襲來,一是背後,一是肋下。楊善會全力以赴,薛萬徹已紅了眼睛。竇建德終於有了那麼一刻分心,他殺了薛萬鈞,不見得能躲得過楊善會、薛萬徹的殺手,而他的大敵,卻是一直沒有出手的羅藝。竇建德出刀本來無堅不摧,可就是因為這麼刻猶豫,有了瑕疵。
薛萬鈞生死關頭,橫槊一架,抽身爆退。
刀閃,槊折,臂斷、鮮血四濺。
竇建德一刀竟然削斷了韌性十足的槊桿,而且還能順勢削斷薛萬鈞的小臂,劃傷了他的肋下。這一刀之威,竟至如斯!
裴矩臉色微變,見到薛萬鈞斷臂,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手臂,他甚至覺得,竇建德這一刀,竟然和蕭布衣有些相像。當然,這絕無可能。
竇建德一刀傷了薛萬鈞,卻沒能殺了他,本身已處於極為不利的情況。長槍短,可長槍竟然先一步刺到,竇建德扭身而起,一把抓住了長槍,反倒向長槊格去。他手抓住槍桿,長刀順勢斬下,就要劈了楊善會。
這一抓,迅疾無儔,如猛虎探爪,犀利難言,百無一失。這一抓,實在是竇建德生平巔峰之作,可說是生死一發。
可出手無誤,一抓握住槍桿的時候,竇建德心中微凜,已知道不好。
因為寒光一點,一槍刺來,還是楊善會在出槍!
竇建德的確抓住了槍桿,但輕飄飄並沒有借力之處!這怎麼可能?竇建德還清楚的見到長槍的另一端還在楊善會的手上!
楊善會趁竇建德失誤的機會,已一槍刺入了竇建德小腹!
竇建德驚天的一聲吼,再次揮刀,血起,楊善會爆退,可胸膛已衣襟盡開,鎧甲剝落,現出血痕,只要這一刀,再近幾分,就可能挖出楊善會的一顆心。
楊善會臉色蒼白,一顆心砰砰大跳,也想不到竇建德出刀如此之快,如此難測。
竇建德手中的長槍輕飄飄的沒有份量,已擋不住重槊的猛擊。他恨極一刀揮出,卻已難再顧及襲來的長槊,那槊擊斷了槍桿,擊在竇建德的胸口之上,竇建德胸口的護心鏡裂的粉碎,整個人抗不住大力,已飛了出去。半空中,口噴鮮血。
羅藝終於出手,一鬆弦,竟然射出了三把彎刀。
彎刀一旋,半空中有如三輪明月,就在竇建德飛起的時候霍然飛出。
誰都不知道羅藝如何能做到這點,可誰都清楚的看見,有兩輪明月呼嘯盤旋,已射到了竇建德體內。
秋日當頭,風吹鬆動。落葉輕飄飄的空中飛舞,竇建德已如石頭一樣的落在地上。他手捂胸口,雙目圓睜,口溢鮮血,手指縫中已難掩流淌的鮮血。
兩把彎刀就被他這麼握著,可彎刀半數已插到竇建德的胸口。
竇建德還艱難的呼吸,可誰都看的出來,竇建德完了。
天底下,沒有誰能中了楊善會的槍、薛萬徹的槊、再加上羅藝的兩把彎刀而還能活下去。裴矩想到這裡的時候,舒了口氣,他認為現在應該考慮下一個問題。
楊善會收槍,薛萬徹橫槊,二人望著竇建德,終於沒有再次上前。無論如何,他們對這個對手,還是有些敬畏。
『噹啷』聲響,一截鐵槍落在地上,說不出的淒涼。
楊善會手中還有桿長槍!
羅士信是槍中帶棍,槍尖是暗器,楊善會卻是槍中套槍,殺手就是套子裡面的槍。二人都是太平道將門中人,所用的兵刃亦是大同小異,均是太平道工門巧匠所製。楊善會出槍,竇建德奪槍,楊善會順勢讓竇建德奪去長槍,心中懈怠的片刻,抽出槍中槍刺了竇建德一槍。
這招說穿了並不值錢,但不說出來,就可能要人性命。這招楊善會從未用過,誰也不知曉,他一用,就給與河北霸主竇建德以重創。或者可以說,正是因為楊善會的這一槍,才擊潰了竇建德!
羅藝想到這裡的時候,嘴角帶了絲冷笑,他發現楊善會有很多秘密,也有些反骨,自己不能不除去。楊善會槍中帶槍的秘密揭穿,自己要殺他,已不是難事。
如今自己掌控大局,只要對付竇建德手下的數十個人,應該不是難事。平生大敵今朝身死,實在是前所未有的快事。
竇建德還沒有死,所以他還要上前給他一刀。
羅藝想到這裡,已邁步上前,沒想到竇建德那數十個手下,霍然一聲吼,已攔在了竇建德身前。
想起王天亮之死,羅藝心中暗凜,微笑道:「我雖不如竇建德假仁假義,但素來是言出必行。竇
晚要死,你們何必守著這顆要倒的大樹?投靠於我,T[虧待爾等。」
齊丘不退,高石開亦是未退,衝過去的數十人,一個不退。
沉默代表了態度,沉默中也有著譏誚,羅藝心中殺意已起,冷冷道:「你們莫非不相信我的承諾?」
一個聲音突然道:「相信你吃人不吐骨頭的承諾?」
那聲音很輕,很淡,還有些飄逸不羈,可這時候,卻如沉雷般的響在眾人耳邊。羅藝可說是一寸寸的扭過頭去,望向發話之人。
他不是沒有聽出說話之人是誰,可他不能相信這人敢在這個時候說這句話。他甚至認為這人多半是對旁人所言。
陰森的目光望向裴矩,羅藝彈了下弓弦,笑道:「剛才的話,是你說的?」
裴矩認真道:「不錯。」
「你是個聰明人,卻說出了不聰明的話。」羅藝歎息道:「我若稱帝,本來打算封你做個尚書令,可惜……」
裴矩笑道,「是啊,可惜……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羅藝不知為何,一陣心悸,四下望過去,以狂笑掩飾住心中的不安,「就憑你?」
裴矩歎口氣,「我其實算不上什麼。可憑著楊將軍的一桿槍,殺了你為長樂王報仇,問題還不太大。」
「竇建德還沒有死。」羅藝冷冷道。
裴矩看了竇建德一眼,見他好像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笑笑道:「雖沒死也快了。你殺了長樂王,我們為長樂王報仇,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原來你想蚌相爭,漁翁得利。」羅藝恍然道:「你讓我和竇建德相鬥,卻想取代我二人的位置,你想的未免天真了些。」
「是啊,就是因為天真,所以你才根本不會懷疑。」裴矩歎口氣,「其實高雅賢不是發現了我和你聯繫的秘密,而是發現了我的秘密,他甚至已找兵士去揭發我,被我知道,就順便毒死了他。我把這一切對你說及,你多半還以為我是忠心耿耿。我一直在等這個機會,這個機會也真的難等。要知道,安排你和長樂王碰頭,安排你殺了長樂王,並非那麼容易的事情。現在他胸口的兩柄彎刀是你的吧?我只要把他的屍體,你的腦袋帶到河北軍面前一看,誰都明白了一切,已不必我多言。」
「你以為山上這些人都是瞎的?」羅藝見裴矩如斯鎮定,雖是不信他有能力殺了自己,卻還是忍不住的心寒。
「這山上來容易,要下去並非易事。」裴矩緩緩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想瞎,就只能死!」
齊丘等人心中微寒,一時間不明所以,只能靜觀其變。
「你以為我是死的?」羅藝冷笑道。他已盤算大局,暗想自己殺楊善會不難,薛氏兄弟只要擒住裴矩,就能再次控制局面,想到這裡,心中稍定。
薛氏兄弟已並肩上前,怒喝道:「裴矩,你被豬油蒙了腦袋了吧?」薛萬鈞雖是斷臂,可卻是鐵血漢子,早用布纏住斷肘,止住流血,雙眸怒視裴矩。
裴矩歎道:「我只能說,你們兄弟才被豬油蒙了腦袋!」
羅藝臉色微變,薛萬徹怒喝道:「你說什麼?」
「你們真以為,害死令尊的是竇建德?」裴矩淡淡道。
薛萬徹還要呼喝,薛萬鈞卻止住兄弟,冷冷問,「你說是哪個?」
「其實竇建德不過適逢際會。」裴矩道:「真正給令尊重創的卻是一直嚷著要為你們報仇的人!」
薛萬鈞臉色微變,退後了一步,拉開了和羅藝的距離。薛萬徹喝道:「裴矩,你這離間的把戲太過幼稚,你以為我們兄弟會信?」
羅藝也是哈哈笑道:「裴矩,不用我駁你,我想是個人都會不信。」
裴矩道:「我其實也不信,不過若是有腦袋,認真想想就應該知道。只要薛世雄還在幽州,你羅藝永無出頭之日,所以你甚至比竇建德更想他死!薛世雄若是死了,你羅藝才能獨佔幽州,你羅藝才有爭奪天下的資本。所以你明裡送薛世雄出幽州,暗中卻喬裝混入軍營,用你的殘月彎刀射殺了薛世雄。」
羅藝放聲長笑,「裴矩,你也太荒誕可笑,薛世雄不是死於彎刀,而是……」他突然變了臉色,因為他見到薛氏兄弟冷冷的望著他。
裴矩微笑道:「薛氏四虎對父親到底如何死的,始終秘而不宣,難道你知道?」
羅藝沉著道:「我是聽到傳聞而已。」
裴矩淡淡道:「你其實不是用的殘月刀,而是用的不輕易示人的斷腸刺。薛萬鈞,令尊肝腸斷裂,是以重傷不治而死,對不對?」
羅藝搶先道:「若非你是兇手,你怎能如此確定?」
薛氏兄弟果然猶豫起來,覺得羅藝說的大有道理。裴矩卻不慌亂,只是道:「本來你很難得手,不過竇建德這時候卻賭博衝了過來,再加上薛家軍思歸,大亂一片,這才助你成功。這本來就是個雙贏,薛世雄死了,你取幽州,竇建德取河北。可惜的是……竇建德還一直稀里糊塗,以為自己賭運很高,天命所歸,豈不是個天大的笑話?」
竇建德眸中露出恍然之色,轉瞬又是極為痛苦。
裴矩看也不看,繼續道:「羅藝,你知道只要殺了薛世雄,再把薛氏兄弟納在麾下,爭奪天下也有本錢。可你卻不知道,我早就知曉,斷腸刺就藏在你腰間,你若是問心無愧,可讓薛氏兄弟看看你的腰帶。」
「我為何要讓他們……」羅藝話到半截,突然收聲,只因為他見到薛氏兄弟一雙噴火的眼眸。歎口氣道:「萬鈞、萬徹,你們真的信這匹夫的話嗎?好吧,我問心無愧,讓你們看看又有何妨。」他手按腰帶,看似要抽出來的樣子,薛氏兄弟舉步上前,薛萬鈞突然叫道:「小心。」
他合身一撲,已攔到兄弟面前,這時候一根毒刺彈出,已深深的扎到了薛萬鈞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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