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正文 三七零節 崑崙
    蕭布衣並非第一個衝上城頭之人,可他無疑是最鼓舞士氣之人!

    歷來攻城克敵,都是兵士捨生忘死,可蕭布衣以千金之體率兵士攻克城防,他對隋兵一直都如兄弟般看待,隋兵如何會不捨生忘死?

    一個隋兵登上城頭還只是讓隋軍振奮片刻,蕭布衣登上城頭卻讓三軍悚然。

    他們的定海神針單刀紛飛,力抗盜匪,他守住地點,寸步不退!千金之子捨生忘死,他們有什麼理由不奮勇當先?

    和蕭布衣一起登上城頭的兵士身中一箭,又被刺了兩槍,可此刻見到蕭布衣就在身邊,威風八面,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勢若瘋虎,全然和無傷一般。盜匪見隋兵渾身浴血,卻是全然不倒,只有更勇更猛,心下駭然,不知道這些人怎麼都和發狂一樣。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夫拚命、萬夫莫敵!

    二人並肩作戰,也不前衝,只是死死的扼住方位,讓更多的隋兵爬上來。

    十數個,數十個,到有幾百人登上城頭之時,盜匪心中慌亂,陣腳大亂。房玄藻卻早已不知道去向,實際上,在蕭布衣向城頭奔來那一刻,房玄藻就已經消失不見,他知道洛口已經守不住了。

    如果再晚走片刻,只怕要成為別人的階下之囚。

    亂世之中,能活下來地不是武功超群。就是聰穎狡詐之輩。莽夫只能早死,笨人誤人誤己。房玄藻數次活命下來,只因為能最快的分辨形勢。找出對自己最有利的一種。

    中原尚大,李密不肯捨棄洛口倉,他卻不必死守洛口城,這次雖敗,非戰之罪,而是秦叔寶救援不力。

    房玄藻知道城北並無隋軍,知道那裡雖靠黃河,無處可走。但出城後翻山而走,亦是能夠回轉洛口倉。只怕被瓦崗眾見到,反倒擋了逃命地道路,是以悄然撤走。

    蕭布衣人在城牆上力抗瓦崗眾,只見到盜匪如麻,隋軍雖是攻入數百,可人數相差還是懸殊。可瓦崗雖眾,但都是各自為戰,早不見統帥。心中微動,霍然邁步上前。一刀劈了出去。

    一盜匪正持槍搠來,見到刀光一閃,不等膽寒,人頭已然高高飛起。

    蕭布衣武功高絕,又如何是區區盜匪能夠抵抗。他見人頭飛起,手腕一轉,已用刀身擊在人頭之上,人頭飛起,撒下一蓬血雨,蕭布衣卻已經沉聲喝道:「房玄藻已死。爾等還不束手?」

    他斷喝一聲,聲動八方,轟轟隆隆。蕭布衣這招魚目混珠之計使出,瓦崗眾都是大驚。如今盜匪無主。早就聽不到號令,只見到一人頭高高飛起,落入了城下,哪裡分辨出是誰的腦袋?只以為房玄藻真的被蕭布衣砍了腦袋,再無鬥志,嘩然而逃。

    蕭布衣見到盜匪還多,又是高喝道:「降者不殺,抵抗者殺無赦!」

    隋軍得令。都是高聲呼喝道:「降者不殺。抵抗者殺無赦!」

    喝聲雷動,傳遍城頭城下。更多的隋軍從城頭湧入,城門也是轟然一聲大響,被隋軍的撞城車撞的四分五裂,有兵士早早的清理城道,更多的隋軍卻從城門處殺了進來。

    「蕭將軍有令,降者不殺,抵抗者殺無赦……」

    一聲聲呼喝傳遍洛口城,隋軍氣勢如虎,血紅了雙眼,見到盜匪稍有遲疑,就會長槍戳過去。這些日子地隋軍,早就憋足了一口氣,如何會放過這些為亂的盜匪。

    殺戮開始呈現一邊倒的架勢,蕭布衣立在城垛旁,卻已經不需要他來出手,他現在更多的只需要鼓舞士氣!扭頭向東南的方向望過去,發現塵土飛揚,蕭布衣暗自皺眉,知道張鎮周還是和秦叔寶打了起來。

    秦叔寶這人,本不應該如此!

    洛口城被克之時,秦叔寶亦陷入左右為難的地步。

    張鎮周並不著急開打,一開始卻使用攻心的戰術,勸他投降。秦叔寶聽到張鎮周勸降之時,猶豫不決。跟隨李密本來就非他的本意,自從叛離張須陀後,如今他不但被隋軍厭惡,被兄弟嫌棄,就算瓦崗眾都是有些鄙夷。

    沒有人知道秦叔寶的苦,更沒有人理解他的無奈,可他並不辯解,也是無從辯解。

    聽到張鎮周勸降之時,秦叔寶腦海中閃過與蕭布衣把酒言歡之景。那時候蕭布衣真誠滿面,雖是初次見面,卻為他們解決了難解之題。現在蕭布衣乃東都之主,投靠隋軍就是投靠蕭布衣,可他怎麼還有面目去面對蕭布衣?

    張將軍追殺過蕭布衣、他地帳下三虎一直都是和蕭布衣作對,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好笑,他們本應該成為好友,命運卻是讓他們成為了敵手。

    蕭布衣會如何看待他的歸附,蕭布衣還是當年的那個蕭布衣嗎?

    所有的念頭一閃而過,秦叔寶恍惚之間,見到前軍已經前行攻擊,這才明白自己已經下了攻擊的命令。

    張鎮周卻是不慌不忙的回轉中軍,喝令手下兵士還擊。

    隋軍、瓦崗軍很快陷入肉搏戰之中,只是兩軍進退得法,相持不下。張鎮周、秦叔寶都是用兵高手,眼下兵力相若,都循正道而出,一時間難解難分。

    但是隋軍少有衝鋒,只是扼據險要,秦叔寶屢次衝擊不果,反倒折損了不少人馬。秦叔寶指揮人馬之時,暫時忘記了一切,只想求勝。

    他設計敗退。想要誘使張鎮周來攻,然後趁勢掩殺,沒想到張鎮周和老狐狸一般。看穿他地用意,竟然紋絲不動!

    張鎮周當然明白,他只需堅守,而秦叔寶卻是一定要衝破這層阻礙,只要他能夠僵持,他就能勝。張鎮週身經百戰,當然明白其中的是非關鍵。

    秦叔寶計策失效,只能再次命令瓦崗軍強攻。兩軍斗的正難解難分地時候,秦叔寶突然察覺到軍中瀰漫著一種恐慌地情緒。

    所有的人不再奮勇上前,陣型稍散,秦叔寶大惑不解,親自指揮,卻聽到一個聲音迅即在軍中傳播,洛口城失陷了……洛口城失陷了!

    「秦將軍你看!」有部下向遠方一指。

    秦叔寶望過去,只見到西北方不再是濃煙滾滾,烽火已滅,不由心中微寒。

    他從出發到作戰。不過個把時辰,洛口城怎麼會失陷?是隋軍已經撤了攻擊,還是房玄藻已經落敗?秦叔寶一時間難以取捨。

    可無論是隋軍撤退,還是洛口城失守,瓦崗軍卻已經沒有了再上前的動力,見到隋兵強悍,不由紛紛退後,張鎮周坐鎮中軍,撲捉到這點細微的差別,亦是見到洛口城方向烽火已經不見。不由心中大喜。他距離洛口城本不遙遠,後軍處已有飛騎來報,「西梁王已下洛口城!」

    張鎮周心中一動,號令全軍喊出去。「西梁王已下洛口城!」

    喊聲驚天動地,瓦崗軍見烽火已滅,聽到隋軍大喊,不由更是慌亂。張鎮周喝令擊鼓,隋軍盡出,瓦崗軍潰敗!

    蕭布衣人在洛口城,第一時間,收到張鎮周擊敗秦叔寶地消息。心中帶著些許振奮。暗道張鎮周廉頗不老,可心中又多少有些悵然。只覺得秦叔寶迷途難返。不明白秦叔寶為何還會給李密賣命,因為怎麼來看,他和李密都不像是一路人!

    手下的隋軍正在緊張有序的控制洛口城,屠戮已經停止,百姓卻都麻木,個個躲在房子裡面不敢出來。

    他們見多了隋軍和盜匪地廝殺,更不知道這次算是開始還是結束?

    蕭布衣策馬行在洛口城中,見到瘡痍滿目,陡然見到街道有個東西在蠕動,蕭布衣策馬過去,跳下馬來,只見到一個孩子驚惶的望著自己。

    孩子腿上流著血,滿身的臭味,像是被砍了一刀。

    蕭布衣蹲下來身來問道:「你爹娘呢?」

    「都死了!」孩童突然驚叫起來,用力的向角落中縮過去,彷彿那裡才是他安全之地,蕭布衣輕歎一聲,伸手招呼個兵士,命令他照顧下這孩子。

    孩童只是哭泣,可這哭泣之下埋藏著多少辛酸,卻已是無人知曉。

    蕭布衣立在長街上,突然歎息道:「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少方,百姓都希望動亂早點結束了吧?這種孩子,天底下不知有多少。」

    孫少方緊隨蕭布衣的身邊,聽到蕭布衣地感慨,點頭道:「蕭老大,地確如此。」

    蕭布衣望著遠方道:「想我如今身居高位,卻是逼不得已。當年我……不過是個馬賊,想做一個馬販……」

    孫少方不解,猶豫道:「蕭老大……可你現在是西梁王,東都之主,天下景仰。」

    蕭布衣笑笑,「不錯,我是西梁王,可很多事情也是不能控制,比如說……」

    他霍然扭頭,目光灼灼的望著孫少方,才要說什麼,有兵士急急趕到,大聲道:「啟稟西梁王,王世充月城大敗,被李密派人渡石子河反襲了營寨,一直向嵩高山地方向退卻!」

    孫少方大驚失色,沒想到才克洛口,王世充就會大敗。蕭布衣微蹙眉頭,喃喃道:「嵩高山?」

    他沉吟著什麼,孫少方亦是沉默,偶爾抬頭望了眼蕭布衣,神情有些不安。

    又有兵士前來稟告道:「啟稟西梁王,張鎮周大人求見。」「請。」蕭布衣點頭。兵士早就將房玄藻居住的府邸清空,作為蕭布衣臨時行軍所用。張鎮周進來後臉上沒有絲毫地喜悅。徑直道:「西梁王,聽說王世充向嵩高山的方向敗退了。」

    蕭布衣點頭,正色道:「張大人。你對王世充如何看法?」

    張鎮周望了下周圍,蕭布衣知道他的意思,屏蔽了左右。二人很多時候不過都是公事公辦,可蕭布衣心中對張鎮周這種老臣卻是極為尊重,最少他知道眼下大戰還要倚仗這種人才。

    張鎮周肅然道:「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蕭布衣微笑道:「張大人有話但說無妨,我和張大人並肩作戰這久,知道哪個應該信任。其實對於張大人地耿直,我一直欣賞有加。國家大興,當要張大人這種人才。」

    張鎮周木然的臉上微微動容,轉瞬又是平靜如初。他和蕭布衣整日商量的都是征戰之事,像今日這樣說出感覺倒是少見。

    「當年,聖上也是如此說。當年……聖上其實也謙虛過。」

    張鎮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唯有感喟,蕭布衣微愕,轉瞬明白了過來,「前車之鑒,我當不會重蹈覆轍。我知道張大人此次還能出馬。不是為我,亦不是為了聖上……更不是為了大隋!」

    「那我是為了什麼?」張鎮周嘴角帶著絲笑意。

    「張大人是為了天下百姓。」蕭布衣正色道。

    張鎮周沉默下來,半晌才道:「只希望西梁王莫要重蹈覆轍!大隋本不該亂,黎民本不該受此勞苦。」

    二人沉默半晌,蕭布衣輕歎道:「本王謹記張大人之言。現在張大人可以把要講的話說出來了吧。」

    張鎮周微笑,「其實在我看來,王世充本不會敗。王世充此人在江都作戰之時,百戰百戰,絕非僥倖。」

    「可是他還是敗了。」蕭布衣淡淡道:「他早算準了,就算他敗。我也不能奈何了他。」

    「他手下淮南軍三萬,糧草只能供半月不到。」張鎮周沉吟道:「軍無糧不行,他在半個月內必定要有作為,不然軍心會潰。」

    「半個月內必有作為?」蕭布衣喃喃道:「他來了這久。半個月內會有什麼作為?」

    張鎮周皺眉道:「東都附近有兩個糧倉,一為回洛,一為洛口。他如果還想留在這裡,兩個糧倉必取其一。」

    蕭布衣啞然失笑道:「他總不會去投奔李密吧?現在無論誰都能夠看出,李密已經是強弩之末……」陡然間臉色微變,「張大人,你說他要取回洛?」張鎮周緩緩點頭,「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有什麼能力來取回洛呢?」蕭布衣這次鎖緊了眉頭。心思如電。對於王世充。他一直都是謹慎使用,實際上。自從王世充來到東都後,蕭布衣根本就沒有讓他進城的打算。他和皇甫無逸爭權的時候,二人不約而同地把王世充踢到了洛口。皇甫無逸慘敗發瘋,蕭布衣卻借口對抗李密,一直並不召回王世充。

    他當然知道,王世充是個極有野心地人,絕對不會輕易的歸順他。洛口的王世充卻是無力可施,他本來是準備收拾完李密才考慮王世充地事情,卻沒有想到王世充驀地以退為進,撤離了洛口。

    本來只覺得王世充是隱藏實力,本來也認為自己掌控了大局,可張鎮周驀地如此猜測,竟然讓他想到了一種極為可怕的可能!

    王世充想要佔領回洛並非全無可能!

    「李密、王世充……」蕭布衣喃喃自語,卻已經握緊了拳頭。張鎮周卻是輕歎一聲,喃喃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

    河南萬物蟄伏的時候,這裡還是鬱鬱翠翠,只是夜幕來臨晚風吹起的時候,才會給人帶來一些寒意。

    一黑衣女子緩步的走進園中,面帶紗巾,手中握著一把寶劍,雙眸亮若天星。

    她緩步的走進園子中,似乎沒有目地,又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看看殘花,拈了片落葉。凝望良久,鬆開手指,落葉飄蕩地落下。黑衣女子卻是緩緩轉過身來。

    她身後不知道何時出現個男人,腳步比落葉還要輕,可黑衣女子還是察覺了此人。

    那人略顯呆板地表情,卻無法掩飾的出塵風采,只是立在那裡,高傲不羈,漠視天下蒼生,黑衣女子眼中露出了詫異。霍然握緊了長劍。

    她對面赫然就是符平居!

    黑衣女子沉默良久,已然緩緩拔劍,她知道自己不是符平居地對手,可她絕對不會束手待斃。

    符平居突然開口道:「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

    黑衣女子還劍入鞘,難掩眼中的驚訝,半晌才道:「是你?」

    「當然是我。」符平居笑笑,二人都是沉默,黑衣女子終於恢復了冷靜,喃喃道:「我真的想不到會是你。」

    「為什麼?」符平居突然問道。

    黑衣女子猶豫下。「崑崙讓你來的?」

    符平居點頭,黑衣女子又問,「你當然也知道我來此做什麼?」符平居卻是不再廢話,一揚手,黑衣女子無聲無息的劃退了數步,對於這種高手,她不能不小心翼翼。

    啪的一聲輕響,一物鑲嵌在黑衣女子身邊地大樹上,金光閃閃,卻像是一面令牌。黑衣女子扭頭望過去。發現符平居已經消失在暗夜之中,無可測知的黑夜中傳來符平居地一句話,「此令牌可在宮中行走無礙,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解決!」

    符平居消失不見,黑衣女子望向樹上地那面令牌,目光中滿是疑惑不解,喃喃道:「不對……不對……崑崙要保護他……絕對不會殺他,可不殺他,符平居出現怎麼解釋?他為什麼會出現,他到底是誰?他要殺蕭布衣,那崑崙呢。為什麼要保護蕭布衣?」

    霍然出劍。黑衣女子已經取令牌在手,見到令牌金光閃閃。雕刻細膩,黑衣女子卻是已經陷入了沉思之中!

    楊廣這幾日來時常露出些憂慮,徘徊在行宮的樓台館舍中,不知道在沉吟什麼。

    有時候嘴露微笑,有時候咬牙切齒,有時候喃喃自語,有時候大喊大叫。

    如果他不是皇帝的話,別人一定會以為他是個瘋子!

    此刻的楊廣行走在亭台樓榭中,頭戴幅巾,身著短衣,腳步有些蹣跚,所以拄杖緩行。眼眸不停的在秀美的景色中徘徊,喃喃道:「這裡的良辰美景,東都不會有吧?」

    他穿著隨便,看起來更像是個垂暮的老者,他身後跟著一生地臣子,裴蘊和虞世基,二人面面相覷,臉帶愁容,始終離楊廣只有數步地距離。

    楊廣自從到了江都後,早朝就和抽風般,時有時無,今日早朝一半就說不舒服回轉,可黃昏時分,卻又召集虞、裴二人見駕。

    從黃昏走到夜晚,楊廣腳步就沒有停留過,二臣從後面望過去,發現楊廣已經略顯老態,不由暗自歎息。

    他們都是新閥,跟隨楊廣一生,眼睜睜的看著大隋從興盛到衰敗,眼睜睜地看著精力十足的楊廣變成神經叨叨,這裡面的淒涼無奈又向誰述?

    楊廣焦慮落寞,他們何嘗不是如此,他們跟了楊廣一輩子,已經和楊廣的影子沒什麼區別,影子什麼時候能離開過主人?

    行宮處一盞盞的宮燈亮起,點綴在亭台樓榭之中,繁華中帶著淒涼,或許繁華落盡後,總是淒涼相隨,楊廣見到宮燈,默默的想著。

    「聖上,天涼了,回去休息吧。」裴蘊勸說道。

    楊廣突然抬頭望了眼天空,「裴御史,外邊有不少人算計朕的天下吧?」

    裴蘊臉露惶恐,慌忙道:「聖上……這個……那個……老臣不敢。」

    楊廣笑笑,「其實朕就算不要東都,還有江南。朕做不成千古一帝,最少還能做成個陳叔寶吧?虞侍郎,你說對嗎?」

    虞世基知道今晚不好渡過,卻沒有想到這麼難熬,陳叔寶是個昏君,他怎麼好把陳叔寶和楊廣比較。他知道楊廣說及陳叔寶地時候,多少還帶些驕傲和自豪,畢竟是楊廣渡江滅了南朝,擒了陳叔寶,楊廣提及陳叔寶,當然潛意識還覺得,無論如何,他楊廣比陳叔寶要強,所以結局當然要比陳叔寶要好!

    不聞虞世基回答,楊廣也不介意,突然仰天長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笑的淒涼無比,笑中又帶著些淚水,兩臣驚懼,楊廣卻已經森然道:「你們當然都覺得朕的江山不保?」

    虞、裴二人慌忙跪倒道:「老臣不敢!」

    楊廣冷哼一聲,「那朕就告訴你們,朕從來沒有放棄過大好江山!任憑誰妄動心機,這東都還會是朕地東都!這天下還會是朕的天下!只要再過幾日,朕……就可以回轉東都了。」

    裴、虞只以為楊廣失心瘋發作,可見到他的表情,又覺得不像,楊廣這一刻又恢復到君臨天下的氣勢,可這種自信又是誰能給與?

    二臣疑惑間,楊廣卻已經回轉到宮中,二臣不得命令,只能跟隨。楊廣到了銅鏡屏風前,凝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握緊了拳頭,「朕現在能信任的人不多……」

    裴、虞二人不知道應該點頭還是搖頭,楊廣又道:「你們都以為朕在江都無所事事,卻不知道朕早就掌控大局。蕭布衣做的不錯,眼看就要把瓦崗連根拔起,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他拔瓦崗之日,就是他斃命之時!」

    楊廣口氣森然,神色冷靜,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發瘋的樣子,可裴、虞只覺得他說地瘋話,楊廣遠在東都,如何能動得了如日中天地蕭布衣?

    「好大一個頭顱,誰有能力砍之呢?」楊廣用手在脖頸上比劃一下,微笑道。鏡子中,他突然見到一宮女蒙著面紗走進,那一刻楊廣只覺到心被電擊,霍然轉頭,一個聲音輕叱道:「昏君受死。」

    緊接著聲音而來的是一道彩虹,宮女拔劍擊出,劍刺天下至尊!

    緊張時刻了呀,明天會揭露個驚天地大秘密。

    今天,其實也是揭露了不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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