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布衣見到賈潤甫出現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意外。
實際上,他來這裡,就是等候賈潤甫,賈潤甫看似微不足道,在瓦解瓦崗一事中卻起著舉足輕重的重用。
「張將軍有你們,在天無憾。」蕭布衣輕聲道:「潤甫,現在李密那面情況如何?」
賈潤甫恭敬道:「現在瓦崗人心惶惶,李密要殺翟讓的事情,瓦崗皆聞。所有人雖攝於李密威嚴不敢議論,但顯然人人慄慄危懼,只怕下一個被殺的對象就是自己。」
蕭布衣點頭微笑道:「潤甫,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賈潤甫感喟道:「我這些算得了什麼,其實我倒要多謝蕭將軍才對。要非沒有蕭將軍運籌帷幄,我的這點伎倆如何瞞得過李密?家父自從被張將軍救出重圍後,一直都是鬱鬱寡歡,臨死之前都是恨不能給張將軍報仇。家父遺願,在下從未忘懷,只恨有心無力,楊大人被聖上召回江都後,在下幾乎絕了報仇的念頭,若非蕭將軍執掌東都,我只怕今生復仇無望。潤甫在此,替家父多謝蕭將軍。」
他深施一禮,蕭布衣卻是伸手相扶道:「對於張將軍,其實我也是久仰至極,若能為他做些事情,本分之事。」
「可笑王伯當自詡聰明,成竹在胸,讓我設計陷害翟弘,沒有想到卻早落入蕭將軍的算計之中!」
蕭布衣微笑道:「我現在才發現當初沒殺王伯當倒也聰明,最少沒有王伯當,我等計策還不能如此成功。」
二人相視一笑,雖在陰冷的夜,暖意在胸,賈潤甫隨即將瓦崗發生的一切詳細的說了一遍。
蕭布衣默默傾聽。心中對那個已逝的張須陀滿是欽佩。張須陀這個人,無論是死是活,都對大隋產生至關重要地影響,亦對身邊的人影響極為深遠。
張須陀帳下三將暫且不說,單說這個賈潤甫,誰又能想到在這次離間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原來這個賈潤甫本來是太僕卿楊義臣的手下,可他父親賈務本卻是張須舵手下的一員偏將。當初張須陀身死,臨死前卻是送出一批齊郡子弟,賈務本就在其中。可當時賈務本亦是受傷頗重。得知張須陀大海寺身死後,亦是抑鬱而終。賈潤甫知道父親的心思,一直伺機報仇,可楊義臣被楊廣召回。不久亦是抑鬱而亡,他只能跟隨裴仁基。更覺得復仇無望。裴仁基投降瓦崗後,賈潤甫一直都是巴結王伯當暗中尋找機會。
瓦崗內亂,李密雖是竭力壓制,可瓦崗軍如今目的不明,根基不穩。瓦崗新軍和瓦崗寨舊勢力時有衝突,王伯當和翟弘兩人不和。看似二人的矛盾,卻是瓦崗整體矛盾爆發的結果。蕭布衣當然明白這點,是以他伊始地計策就是讓蝙蝠五兄弟殺了翟弘,陷害李密,激發瓦崗的矛盾。翟弘若死,翟讓無論是死或是離開,瓦崗當是人心惶惶。
可這時賈潤甫找到了蕭布衣。說明本意。願助蕭布衣一臂之力分化瓦崗。而這時候,翟弘飛揚跋扈。王伯當對其已經起了殺心,蕭布衣聽及瓦崗的狀況,迅即的調整了計策。暫且不殺翟弘,卻是設計陷害王伯當。賈潤甫假意聽從王伯當地吩咐去投靠翟弘,逼翟弘造反,實際上卻是按照蕭布衣的意圖行事。
王伯當自以為得計,卻沒有想到落到蕭布衣地算計之中,如今瓦崗內亂,翟弘、翟摩侯身死,王儒信斷臂,翟讓離開都是王伯當意料之中的事情,卻不知道亦是蕭布衣想看到的結果。
蕭布衣和孫少方在鵲山談論瓦崗大勢,對瓦崗瞭若指掌,就是因為有這個賈潤甫的緣故。
這裡的關鍵除了賈潤甫,當然還有個單雄信,不過單雄信對所有地計謀並不知情,他及時趕到卻是因為徐世績的一封信。
徐世績早早地有信寫來,蕭布衣找機會派人遞給了單雄信。信中一來勸單雄信歸降,二來卻是分析瓦崗眼下的形式,指出翟讓若是離開,李密必定下手,徐世績念及當初翟讓之情,只請單雄信出手救回翟讓。其實沒有徐世績的這封信,單雄信知道翟讓有難當然也會出手,不過徐世績卻指出只憑單雄信一人之力只怕無力回天。單雄信得徐世績提示,這才找到秦叔寶、程咬金和王君廓三人,及時趕到救了翟讓一命。
在瓦崗,若說朋友最多之人無疑是單雄信,無論瓦崗新眾還是舊人,和單雄信關係都是極好,是以單雄信才能請得到三人。
事情複雜非常,可每個步驟卻都是在蕭布衣的精心安排下,他連環重手來擊瓦崗,攻打分化無不用極,等到明天開始全力進攻瓦崗,雖李密武功極高,手下還有秦叔寶、程咬金、單雄信、王伯當和王君廓一幫猛將,但可以預期,瓦崗四面楚歌,死守回洛倉,距離崩潰之日指日可待。
想到這裡,蕭布衣心中微喜,輕聲道:「潤甫,你既然出來了,就不用再回去了。李密多疑,我只怕他遲早會懷疑到你。」
賈潤甫微笑道:「李密哪裡會有什麼疑心,今日他趕著安撫人心,才去了翟讓以前的營寨,如今又趕往虎牢,安撫那裡的盜匪,只怕軍心浮動。我還忘記告訴蕭將軍一件事情……」
蕭布衣突然有些皺眉,「什麼事情?」「其實想要投誠的不止我一個。」賈潤甫低聲道:「當初蕭懷靜誣陷裴將軍,裴將軍一怒之下投靠瓦崗,可後來經我說服有了悔意,他方纔已有密告,說讓我轉告蕭將軍,可趁李密重傷,前往虎牢之際殺了李密,舉城投靠蕭將軍!」
「糟糕。」蕭布衣臉色大變。失聲道。
「蕭將軍莫非不肯原諒裴將軍?」賈潤甫惴惴問。
「你說裴仁基要行刺李密?」蕭布衣一把抓住了賈潤甫地手臂。
賈潤甫只覺得手臂如同落入鐵箍之中,駭然道:「蕭將軍,裴將軍可是一片赤誠之心,還請蕭布衣明鑒。」
蕭布衣摔開賈潤甫地手臂,焦急道:「李密什麼時候去的虎牢?」
「翟讓走了沒有多久,李密就去了虎牢。」賈潤甫不解道:「到如今,只怕裴將軍已經下手了。李密重傷未癒,裴將軍卻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這次沒有不成功地道理!」
見到蕭布衣臉色有些發冷。賈潤甫喏喏問,「蕭將軍,可有什麼不妥?李密是瓦崗之首,李密若死。瓦崗定當冰崩瓦解。」
蕭布衣長歎一聲,「你以為李密真的傷重嗎?」
賈潤甫臉色微變。「難道不是?」
「李密這人敢以身犯險,很大程度因為藝高膽大,他既然敢去虎牢,就說明傷勢已經無礙。我只怕……他已知道是你暗中操縱,你和裴將軍一起投靠瓦崗。他肯定會疑心到裴將軍身上,此去虎牢。多半是想和與裴將軍為敵。裴將軍若是沒有反意也就算了,若有反意,李密如何會放過他?我只怕……裴將軍性命憂矣!」
「他懷疑我,為何不殺了我?」賈潤甫疑惑問道。
蕭布衣皺眉道:「殺你賈潤甫一個無關大局,他現在最關心地就是虎牢不要落入我手,為避免打草驚蛇,這才暫且放過你。他先借口去虎牢。要先把虎牢掌控在手。再來對付你也是不遲。我本來覺得……唉……終於還是棋差一招。」
蕭布衣知道情形緊迫,皺眉思索。想要想出個主意,一時間哪裡能夠。原來裴仁基因蕭懷靜的緣故舉虎牢城投靠李密,李密為表信任,還是讓裴仁基繼續鎮守虎牢。蕭布衣知道這事後,反倒放下了心事,因為畢竟裴行儼如今在他手下。裴行儼雖勇,蕭布衣卻一直沒有讓他前來東都,只怕這父子尷尬難以抉擇。可如果擊敗李密,虎牢就變成孤城一座,到時候勸降裴仁基不難。可他哪裡想到裴仁基立功心切,主動要殺李密,這一下風雲突變,倒打亂了蕭布衣的計劃。
賈潤甫聽到蕭布衣的分析,暗自吃驚,卻還是懷著僥倖心理道:「這只是蕭將軍的猜測,說不準李密……」
他話音未落,蕭布衣已經擺手道:「他們來了。」
「誰來了?」賈潤甫茫然不解,可只過片刻的功夫,賈潤甫臉色大變,只聽到急風暴雨般的蹄聲向這個方向奔來,這些人,難道是來抓他?
如果這些真的是瓦崗眾的話,那麼說,李密去虎牢,當是要殺裴仁基?裴仁基現在如何?
羅士信再次醒來地時候,頭痛欲裂,就算臉上那刀帶來的疼痛也不及腦海中的隱痛。他想了半晌才明白,原來虯髯客只憑弓弦聲響就已經震暈了他,不由心下駭然。
突然想起幼時習武的往事,當初他武學頗有成就,心高氣傲,自以為除了師尊外,武功也算數一數二。師尊卻是搖頭說,天下草莽豪傑無數,就算師尊都不敢如此誇口,何況是他!羅士信不服,問及有誰能和師尊抗衡,師尊就曾經說過,虯髯客、道信武功都是極高,天下難有敵手。自己還不服氣,只是問,若是這等武功,怎麼不見有名,師尊卻只是說了句,武功練到極致,心性亦高,怎麼會求什麼名氣?羅士信當初還是不信,亦想找虯髯客比試一番,只是戎馬生涯數載,見到張須陀地時候才發現天外有天,這才沒了去和虯髯客比試的念頭。沒想到今日得見,才知道虯髯客果然名不虛傳。
符平居他亦認識,因為羅士信本來就是將門中人,符平居身為太平道四道中人,樓觀之首,地位極為尊崇,羅士信知道武功遠遠不及他,可聽到虯髯客說要殺符平居不用三招之時,駭然之際,又是心折。暗想男兒若如虯髯客,當頂天立地,再無煩惱!
可虯髯客和符平居又有什麼關係,為何要殺他呢?這個符平居又不像自己認識地符平居,他武功卻也如此高強,不知道卻是哪個?
他見到符平居要殺蕭布衣,當下鬼使神差的去攔,只因為潛意識中,太平道既然要殺蕭布衣。那蕭布衣肯定非太平道的大將軍,所以他說自己又錯了,肯定不是他,可如果符平居是假。所有的事情又是陷入糊塗之中……
羅士信越想越頭痛,卻已經掙扎站起。茫然四下望去,只聽到山風嗚咽,谷中森冷,可方才大戰的兩個人卻是蹤影不見。
突然瞥見月在中天,清光瀉地。羅士信才驚覺昏迷了很久,不由對虯髯客更是駭然。暗想自己不過置身事外,卻也被虯髯客弓弦之聲震暈,那個假符平居首當其衝,雖是武功極高,不見得能擋得住虯髯客地三招。
他如此想法,卻沒有發現谷中有人的屍體,暗想難道假符平居逃得了性命?突然眼前一亮。疾走了幾步蹲下來。伸手過去。抓起了一面盾牌,見到盾牌早就扭曲變形。四分五裂,他認得這是符平居使用地護身之盾,又見到地上有塊土地色澤黑紫,用手指拈下,聞到淡淡的血腥,暗道這多半是符平居的血!
那盾牌本是極為堅硬,當初蕭布衣劍刺不穿,此刻竟然變成破銅爛鐵般,羅士信心中凜然,望見盾牌其中凹下去一塊,印出四指的痕跡出來,不由暗自駭然,心道難道虯髯客只憑拳頭就打爛了盾牌,打傷了符平居?
可這些不過是他的猜測,結果到底如何,他是茫然不知,搖頭站起來,歎了口氣,踉蹌的向谷外走過去,他茫然沒有辨別方向,等到了谷外,突然聽馬蹄聲響,閃身躲到一旁。有三騎路過,一男子冷冷道:「紅線,羅士信這小子不知道好歹,枉費你一片深情,你以後莫要以他為念才好。」
馬上有一女子接道:「蘇將軍,羅士信並非不明是非之輩,他對我很好!」
羅士信沒有想到在這裡竟然又聽到自己的名字,心中愕然,轉瞬聽出那人地聲音,心中微動。這時月光如水,傾瀉在那女子地臉上,女子眼如秋水,清澈澄亮,又蘊含著堅毅之色,羅士信心中莫名的歎息一聲,卻又奇怪,竇紅線怎麼會到這裡?心弦,蕭布衣立在樹下,嘴角帶有譏誚地笑容。
賈潤甫突然低呼道:「是瓦崗地人,蕭將軍快走。」
他呼喝聲中,已經準備上前攔截,可來人快如電閃,有數十人之多,他憑一己之力如何攔截?他才上前一步,已經被蕭布衣拉住。馬兒來的極快,轉瞬離他們不過十數丈地距離。
賈潤甫驚出一身冷汗,蕭布衣卻是低吼一聲,一拳擊在身邊的樹上。只聽到喀嚓嚓的一聲響,碗口粗細的樹兒竟然被他一拳打斷。賈潤甫駭的幾乎跳起來,暗想蕭將軍非人能夠形容。
蕭布衣一拳擊斷身邊之樹,雙手一抱,摟住大樹橫掃了出來。平地呼地一陣狂風捲起,奔馬本疾,馬上之人都是悶不做聲的殺過來,或持矛,或拿刀,看樣要把蕭、賈二人踩成肉醬,卻哪裡想到蕭布衣突出怪招。碗口粗細地大樹舞動起來,平地風雲,一匹馬兒被拍中,咕咚摔倒在地,其餘的馬兒受驚而起,嘶叫連連,再也不能上前。後面的瓦崗眾見勢不好,圈馬向兩翼散去。
蕭布衣用手一推,大樹霍然飛了出去,正前的一匹馬兒被活生生的砸倒,馬上那人跌下馬來,又被馬兒踩斷一條腿,慘叫一聲!
場面極其混亂,可氣勢洶洶的來勢卻被止住,眾匪見狀大驚,心道這傢伙還是人嗎?眾騎散開,沿著洛水河兜成個半圓,將蕭布衣、賈潤甫圍在正中,為首一人卻是瓦崗大將李文相!
李文相原本為魏郡大盜,後來投靠李密,為人剽悍,曾帶兵和蕭布衣在北邙山一戰。那時候只覺得蕭布衣的黑甲騎兵犀利,可如今見到他單手斷樹,憑一人竟然攔住瓦崗數十騎。不由暗自寒心。
原來事情果然如蕭布衣所料,李密聽王伯當陳述後,早就懷疑到賈潤甫身上,可為免打草驚蛇,這才帶人先是前往虎牢,卻派李文相帶人擒住賈潤甫。沒想到賈潤甫早早地離開,李文相這才一路追擊,到這裡本以為手到擒來,卻沒有想到驀然碰到了蕭布衣。
蕭布衣憑借一己之力攔住眾人。煙塵瀰漫中,李文相又驚又怒道:「賈潤甫,你竟然敢勾結蕭布衣,背叛瓦崗!」
賈潤甫冷笑道:「李文相。我本是隋臣,入瓦崗不過是權宜之計。既然如此,何來勾結背叛?」
李文相嘶吼一聲,喝令道:「廢話少說,砍死賈潤甫者,魏公有重賞。」他呼喝一聲。已經催馬上前,蕭布衣目光卻是注意到李文相地身後。
瓦崗眾雖是氣勢洶洶。可蕭布衣反倒更加留意李文相等盜匪身後的那一十八騎!
蕭布衣到了如今,早就一眼就能看出形勢強弱,覺察到李文相遠不是他地對手,放下心事,可卻注意到那一十八騎很是古怪。他馬術精湛,識馬頗佳,一眼就看出那十八人騎地是好馬。馬術之精湛讓人動容。
若是一人馬術精湛也就罷了。這十八人進退同體,又是哪裡找來的人物?以前在瓦崗。怎麼一直沒有見過這種騎兵?蕭布衣想到這裡,心中凜然。
蕭布衣心中疑惑,見到李文相奔賈潤甫衝來,遽然而動。他如今身形一動,已如風行,一伸手在馬兒眼前一照。馬兒受驚,長嘶聲中人立而起,李文相猝不及防,身子後仰,大聲喝罵。蕭布衣卻早早的到了他的身側,伸手抓住他的脖頸。
李文相大驚,揮刀砍去,蕭布衣拎著他的脖子一轉,他情不自禁的轉身,一刀砍在了空處,緊接著手臂震顫,長刀已落。
蕭布衣伸手接刀,架在李文相脖子之上,厲聲道:「住手!」
從李文相衝出,到被蕭布衣擒住,不過是剎那的功夫,眾匪大驚,都是勒馬不前。他們首領落在蕭布衣的手上,自然投鼠忌器,李文相饒是剽悍,遇到蕭布衣這種身手半分都是施展不開,目眥欲裂,可蕭布衣拎住他地脖頸之時,夜空中突然嗤的一聲響,一道厲芒射到黑暗之中。
蕭布衣聽到聲音古怪,心中戒備。黑暗之中,別人或許看不到什麼,他目光敏銳,早看到那一十八騎為首一人射出道厲芒,但那道厲芒看形狀並非弓箭,卻不知道是什麼。
這厲芒在他身側數丈飛出,對他造不成什麼威脅,蕭布衣微蹙眉頭,突然感覺背後有物襲來。
他和賈潤甫都是背倚洛水,身後並沒有盜匪,襲擊他的又是哪個?
蕭布衣心中微驚,單刀反劈,迅雷不及掩耳。只聽到嚓的一聲響,一物斜斜地落在李文相的腿上。
鮮血崩飛,李文相慘叫一聲,腿上已經插了一物。原來蕭布衣為人謹慎,反手劈刀之時已經把李文相擋在身前。那物極是古怪,被蕭布衣單刀劈中還能變線,誤傷了李文相,蕭布衣若非謹慎,說不定已被這東西打傷。
賈潤甫駭然一指道:「蕭將軍,不是我,這是從我後面飛過來地。」
蕭布衣身後就是他,他不能不解釋一下,蕭布衣點頭,見到扎傷李文相那物竟然是把弧形彎刀,不由錯愕,轉瞬已經明白過來,原來十八騎為首之人竟然射出了把彎刀!
這種東西十分古怪,卻是哪裡人會用?這把彎刀飛出後,卻能弧線飛回,直取他的後心,十分隱蔽。這招聲東擊西,若非他感覺敏銳,早就中了一刀。蕭布衣笑起來,「彎刀不錯。」
他話音才落,突然喝道:「月光,過來!」
月光長嘶一聲,已經奔到蕭布衣身前,眾匪目瞪口呆,從未見過如此馴馬之法。月光才是過了蕭布衣的身邊,蕭布衣已經取弓在手,厲喝一聲,長箭已電閃射去。
他取弓射箭不過閃念之間,等到弓弦一響,四箭已到為首那人的眼前!
眾匪驚駭,從未見如此神乎其技,竟然能夠一弓四箭,十八騎為首那人也是大驚,厲喝聲中,從馬上翻了出去。
只聽到噗、噗數聲,那人悶哼一聲,已經栽倒在地,馬兒卻是慘嘶聲中,被蕭布衣一箭貫穿了腦門,倒地而亡!剩下的十七騎都是大驚,兩人去搶落地那人,其餘十多人都是倒退。他們雖是惶恐,可進退一致,顯然受過良好地訓練,蕭布衣暗自皺眉,琢磨這些人的來歷。
兩人搶過同伴,只見到他身中三箭,受傷頗重,不由目眥欲裂!
才要上前拚命,為首那人擺手,虛弱道:「走……我們不是他地對手。」
十七騎唯此人馬首是瞻,扶起那人上馬,轉瞬離去,竟然不理瓦崗盜匪。蕭布衣四箭射出,所有盜匪亦是嘩然而退,蕭布衣傲然而立道:「滾回去告訴李密,好好的守住洛口倉,蕭布衣明日來攻!」
眾人被蕭布衣驚呆,訕訕而退,李文相咬牙不語,只以為這次必死無疑,沒想到蕭布衣突然鬆開他的脖頸,把他放在了地上。
李文相不明所以,蕭布衣卻是伸手拔出他腿上的彎刀,鮮血流淌,李文相悶哼一聲,蕭布衣伸手自李文相身上撕下衣襟,為他簡略的包紮下。這次不但李文相錯愕,就算賈潤甫也如在霧中。
等到給李文相包紮完傷口後,蕭布衣起身道:「回去吧。」
李文相怔住,惡狠狠道:「蕭布衣,你要做什麼?你以為我會被你的假仁假義收買?」
蕭布衣輕歎聲,「李文相,在我看來,沒誰天生想要當盜匪,河南瓦崗的百姓動亂流離已久,如今都想要早早地安定,我其實不想把你們斬盡殺絕。你們若能棄匪歸農,我可保證以往地一切,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