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濃,殺意卻酣。
隋兵攻其不備的殺來,正應兵法出其不意的道理。李密白天施展奇襲來攻回洛倉,以疑兵之計讓東都不敢出兵,蕭布衣以其之道,還其之身,當夜以奇兵來搶回洛倉。
有時候,勝負不過是一念之間!
李密就算神算天機,也是沒有想到過,蕭布衣只是抓住了一次機會就已上位,而蕭布衣才上位就給了他當頭一擊。
有時候,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之快。
東都城上都能聽到回洛倉方向的喊殺之聲,宛若地獄放出個口子,無數的惡鬼在那裡呼嘯慘叫。東都的百姓們繃緊著神經,難以入睡,他們頭一次如此關注一場戰役,只因為這和他們性命攸關。
關心戰局的除了百姓,還有上春門上的兩個人,一個是內史令盧楚,另外一個卻是甚少露面的裴茗翠。
盧楚向來沉著冷靜,這刻目光中也是露出了狂熱之意,裴茗翠望著遠方,一如既往的落寞。如此戰事,看來也不被她放在心上。
「能贏?」盧楚終於問道。他少言寡語,對裴茗翠也是不例外,意思當然就是問蕭布衣能否搶回回洛倉。
裴茗翠回過神來,「今晚能贏,以後說不定。」
盧楚皺眉,不解其意。裴茗翠咳嗽幾聲,解釋道:「李密大軍行進應還差一天到達,蕭布衣若能搶回回洛倉,抓緊時間修建防禦工事,以三萬大軍堅守回洛倉,當可和李密一戰。」
「若不堅守呢?」盧楚問道。
裴茗翠抿著嘴唇道:「必敗無疑!瓦崗大軍到此,勢在必得,就算不攻東都,也要誓奪回洛倉。他們鋒頭正銳,兵力雄厚,瓦崗現在兵多將廣,蕭布衣出擊正合他們心意。若有閃失。兵敗如山,蕭布衣也是控制不住!」
「他會怎麼做?」盧楚皺眉道。
裴茗翠輕歎道:「當然會守,蕭布衣比太多人要聰明。其實李密這次行動很奇怪,他完全可以先隱藏意圖,召集大軍前來,先攻回洛倉後,然後如屯聚洛口倉般,修牆屯兵,依據北邙山黃河一線鳥瞰東都。徐徐圖之才是正道,他為什麼如此迫不及待?」
盧楚沉默不語,也在思考,他就是那種說話少想事多的人!
「應該是他還是怕蕭布衣……怕蕭布衣勸諫越王……怕隋兵重兵把守回洛倉吧。」裴茗翠若有所思,「可他沒有想到這疑兵之計竟然被蕭布衣利用,虛張聲勢也被蕭布衣化作了實勢!蕭布衣反倒成功奪權上位。李密還是小瞧了蕭布衣。」
「定勢。」盧楚突然說了兩個字。裴茗翠眼前一亮,嘴角露出微笑道:「盧大人說的不錯,每個人都有定勢,每個人也都有最習慣的手法。李密此人文武全才,卻好兵行險招,做高深神算之狀,博取最大的成就感。實際上他一生都在刀頭舔血。無論去瓦崗、戰張須陀、攻金堤關都是不依常規,他這人喜歡用計不好用力。他若是這次奇招取了東都,自然會給他的人生填上濃濃的一筆。不過李密可惜……只差一天而已。」
她說到這裡,眼眸被城頭的火光映亮。「今夜不過是鏖戰地序章,李密、蕭布衣這兩個不世的梟雄、英雄的爭鋒才算開始,雖然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結果,可我知道……他們地對決還要延續很久……」
城頭火光閃爍,點燃了天邊的星。天邊的星一眨一眨,落到遠方,化作回洛倉方向的點點火星。
遠處不時的有火光跳動。宛若煉獄之火。近處,隋軍盜匪所處之地就是煉獄!
盜匪凶悍非常。可隋軍亦是如此。
瓦崗群盜自從在李密的帶領下,戰無不勝,隋軍本來的威嚴在他們眼中已經變得滑稽可笑,他們見到隋軍的時候,已經能展露出十足的匪氣。可他們沒有想到,隋兵拼起命來,同樣地銳不可擋。
他們為了財,隋軍卻是為了命,不但為自己的命,還為在東都那殷切期望、一家大小的命!
有人為了財命可以不要,可若是有人命都不要,還會要什麼財?
盜匪拚命的頂到溝壑之前,隋兵卻如螞蟻般絡繹不絕,一波一浪的衝擊過來,前仆後繼,邴元真只是擋了片刻就駭然發現,他不要說守到天明,他就算守半個時辰都很困難!這些隋兵如狼似虎,簡直比當年張須陀的齊郡子弟兵還要勇猛。
這些人動作如此快捷,攻勢如此猛烈,衝鋒如此強勁,運作手法邴元真依稀覺得見過。陡然間一個埋藏很久地記憶被挖掘出來,他知道在哪裡見過如此的霹靂手段,當初在瓦崗之時,蕭布衣就是用這種手段連根拔起了瓦崗!
難道這次是蕭布衣親自帶兵前來攻打?想到這裡的邴元真背脊冒出寒意,這怎麼可能,魏公不是說過,蕭布衣雖然到了東都,可一直閒置,他怎麼會這快的帶兵出擊?
他雖尋思,可奮勇抵抗,既然身負魏公的重托,豈肯輕易退卻?這次守在回洛倉的有萬餘盜匪,圍困東都的也有萬餘,都算是瓦崗地先遣大軍。左右兩翼分出數千去抵抗隋軍,剩下的數千人憑臨時挖出的溝壑抵抗,一時間陷入苦戰之中。可隋軍一波一浪的拍來,硬生生地逼過來,盾牌手掩護,長槍手亂戳,再加上弓箭手一頓遠射,後面的盜匪大亂,一時接濟不上,戰壕前的盜匪轉瞬倒了大半。雙方絞肉一樣的廝殺,生命這時卑賤的有如草芥,邴元真心中泛寒,只見到身邊的手下越來越少,而隋兵暗夜中湧出,宛若幽靈般,卻和無窮無盡般,越來越多。
這種攻擊給人造成的震撼和打擊可以說是殺傷性地。因為沒有人知道攻擊什麼時候是個盡頭,也更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隋兵!
驚恐情緒瀰漫開來,邴元真抬頭望過去,只見到黑夜無邊無際。天明對他而言,已經是遙不可及地事情。
由始至終,他都不清楚到底是誰在指揮著隋兵作戰!
浴血廝殺中,突然感覺到左側的方向大亂,很多盜匪從那裡紛紛逃回來,翟摩聖大叫道:「邴右史,隋兵太強,我那裡抵擋不住,快逃命吧!」
邴元真暗罵一聲。心道你這個吃屎地貨,就他娘的嘴上的厲害,你就算抵抗不住也不用大嚷大叫,這不是擾亂軍心嗎?
果不其然,盜匪堅持了這久,早就心驚膽寒。聽到翟摩聖大叫,軍心大亂,紛紛潰敗。隋軍中卻是一通急鼓,攻擊的隋兵轉瞬又增了倍數,一時間攻勢如潮,喊殺聲驚天動地。
盜匪大亂,無心再來抵抗。紛紛向後退卻,兵敗如山,轉瞬間就被隋軍連破數層戰壕,無險可守。
邴元真長歎。又見到張遷也帶著盜匪從東方敗退,顯然也是抵擋不住。只怕再過片刻,就會被隋軍圍困,邴元真命令所有地盜匪放棄回洛倉,向北退卻,隋軍鼓聲大作,三面出擊。大獲全勝!
蕭布衣這才在兵將的簇擁下來到回洛倉。眾兵士肅然起敬,分列兩邊。難掩振奮之意,他們終於在蕭大將軍的帶領下,打了一場讓自己滿意,讓子孫聽到也驕傲的戰役,各郎將卻是紛紛上前稟告軍情。
「回將軍,西路盜匪退卻。」
「稟將軍,東路回洛倉盜匪大敗。」
「啟稟將軍,邴元真帶餘匪退向北方,折而向西方的金墉城方向敗退,狄偏將請示是否追擊?」
蕭布衣人在馬上擺手道:「傳令下去,窮寇莫追,每部清點傷亡,記錄在案,回轉東都的時候,撫恤家屬子女。」
蕭布衣先把傷亡撫恤放在最先,本來心中還有些疑惑傷感的兵士已經釋然。本來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既然出征討匪,死傷不可避免,可若是能死的安心,死的無愧那對他們來說,已經算是死得其所。
舒展威首先說道:「謝將
「謝將軍!!!」周邊地將領齊聲道。「謝將軍……」所有的兵士齊聲喊道。這種感激發自肺腑,衝破陰暗,給這血腥的夜晚帶來了溫情的震撼。
蕭布衣輕輕的擺擺手,突然提高了聲調,「你們不需謝我,蕭布衣做的無非是本分之事。東都兒郎們,蕭布衣為你們驕傲,東都人永遠為你們驕傲!」
兵士們沉默下來,只是熱血卻開始激盪。或者說,自從隨著蕭布衣燃起來,就從未有止歇過。他們和張須陀地手下不同,最少他們有目標、有使命、有動力,還有一個能身先士卒的大將軍!
「可苦戰、鏖戰不過是剛剛開始……」蕭布衣語調深沉,「盜匪還會重兵攻打回洛倉,以絕東都命脈,只要想想東都親人兒女無糧可食,我們的任務遠沒有結束!」
「誓死護衛回洛倉!」眾兵士異口同聲道:「請蕭大將軍下令!」
蕭布衣點頭,高聲道:「不錯,守住回洛倉,就是守住東都的命脈,守住百姓的期待,讓我們繼續奮戰!眾將領聽令,抽調三分之一兵士立即安營紮寨,布外壘,中壘守勢陣營,正門握奇。壘外折衝郎將韓震率三百游騎列陣外壘左右,若有盜匪來攻,速來稟告。其餘兵士暫且休息,等五更起身,三分兵力八千人列八陣為方陣正兵,三分兵士全力以赴,換人佈防挖壕溝設障礙阻擋盜匪沖營,餘數兵力皆為奇兵,防備盜匪沖營,……」
他安排下去,井井有條,眾人一戰奪回回洛倉,信心大漲,對蕭布衣可以說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同樣是去奪糧倉,段達三萬大軍全軍盡墨,可蕭布衣卻以極少的傷亡一鼓作氣地奪回回洛倉,自然讓軍心大振。
當然洛口倉是大隋第一糧倉,有三千糧窖。回洛倉只不過有三百糧窖,規模不可同日而語。但回洛倉就在東都北不遠,在官兵心目中的地位卻要遠勝洛口倉。
回洛倉方圓十里,說是倉城。卻不過是暫時用土城圍困,只防備些尋常的小賊而已。再說當初建回洛倉的時候,考慮地不過為東都提供糧食更是方便而已,哪裡想到會有大賊來取?
眾將領見到蕭布衣不但進攻得法,就算守營也是安排地進退得法,都是心中欽佩,依軍令下去準備。挖戰壕之兵知道生死攸關,絕無怨言,得到休息的兵士抓緊時間小寐。
萬餘官兵一起安營紮寨的場面可說是蔚為壯觀。隋兵依據蕭布衣的吩咐,列方營壘陣,將回洛倉圈在當中,可四面承受攻打,隨時有八方兵士來援。
回洛倉有井水暗通黃河洛水,糧草當然更不是問題。首先解決了安營下寨地首要難題,是以眾人都把精力全部用在防禦之上。
只是工程浩大,眾人皆是全力以赴的掘土,既為守營,就是多以木柵攔隔,壁壘外再挖深溝壕塹,多設障礙。阻擋敵軍進攻空間。一時間無法顧及地角落弱處設置荊棘鐵刺,鹿角深埋,守以強弩。
眾將領最近被盜匪圍困,卻因為少有帶頭之人。可畢竟守外城地郎將都是身經陣仗,佈置防禦都是輕車熟路。
都知道這時候多準備一分,到時候就少傷亡一些,是以三軍用命,奮勇做事。工程雖是巨大,可好在先前已經有萬餘盜匪動土挖設溝塹,反倒給隋軍節省點力氣。眾將領分派下去。依據原先的溝塹土牆佈防。
一時間回洛倉旁熱火朝天。等到三更時分,盧楚派兩千兵士送兩千餘百姓前來。搶回回洛倉本來是蕭布衣意料之事。不值得過於激動,如何守住才是要考慮地事情。
百姓見到遍地屍體都是有些畏懼,三更時分,雖是夢熟時分,可無人想要睡眠。見到兵士血染征衣,又是忙碌不休,卻都是感動莫名。
對隋兵,他們心中少了分尊敬,多了分怒其不爭,可今日的隋兵,讓他們重新看到了東都的希望,或許也是因為,他們多了個令人信賴的蕭將軍。蕭布衣見到百姓前來,親自過來迎接,東都百姓惶恐中夾雜著尊敬,這才知道作戰之苦,就算大將軍也不例外。中軍帳不過搭個框架,蕭布衣吩咐中軍帳不急,先做主要工事,又搭四座數丈高地哨樓,分佈營帳四角,只為監視盜匪之用。
百姓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蕭布衣微笑說道:「無論如何,你我都是一樣,都會為今日之事驕傲終生!」
眾百姓被他一句話說的熱血沸騰,歡呼雀躍後紛紛請令,蕭布衣將百姓夾雜在兵士中做事,規劃防禦設施,讓百姓動工,整個回洛倉繁雜一片,卻又井然有序。萬餘人埋頭苦幹,不分軍民,只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
蕭布衣見到營兵忙碌,終於有機會放鬆下神經,抬頭望過去,離天明似乎還早。可他知道,李密留給他準備的時間一點點的在減少。
對陣李密,這是蕭布衣一直避免的事情,畢竟如今李密地瓦崗勢力聲勢浩大,無人能及。可事情素來如此,並非你要避免就可避免,他和李密遲早一戰,他卻沒有想到這場決戰來的如此之快。
「蕭將軍……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舒展威不知何時站在蕭布衣的身邊,這是個漢子,雖是廝殺半夜,可看起來並沒有半分疲倦,見到蕭布衣望過去,舒展威憨厚的笑笑,「很多事情我已經吩咐下去,他們都在做事,我一會兒也去。」
蕭布衣微笑道:「你要說什麼?」
「我們成守營之勢未免自困,其實這裡離北邙山不遠,我們如果分出部分兵力依據北邙山下寨,和回洛倉成掎角之勢,我想對抗盜匪來襲的把握會大一些。」
蕭布衣點頭道:「舒郎將,多謝你的提議,其實這個念頭我也曾考慮過,不過如今我們只要守住回洛倉就是勝利,就算不分兵,我想東都也會有兵來援。這裡離東都不過十里之遙。呼應之下應對瓦崗足可一戰,瓦崗勢強,我們集中兵力在此,只要能抵禦得住瓦崗的衝擊。當算成功。若是分散兵力,只怕抵抗不住他們地衝擊。」
「可是……東都會出兵嗎?」舒展威問出最大的疑惑,四下望了眼,壓低了聲音,「你難道從來沒有考慮過皇甫將軍會作祟?」
蕭布衣笑了起來,「我們若是孤軍在此,皇甫將軍多半不會來救。可是我們守著他的口糧,他總不會和自己肚子過不去吧?再說如今的東都也不是皇甫無逸一個人掌權,有越王、有盧大人。總有識大體之人。」
舒展威如釋重負,「蕭大將軍考慮深遠,末將不及。如此說來,反倒杞人憂天了。」
蕭布衣笑著拍拍他地肩頭,「無論如何,我總是要謝謝你的好意。」
舒展威肅然道:「若是蕭大將軍以為我在幫你。那可是大錯特錯。」
「哦?」蕭布衣略一揚眉,靜候舒展威下文。
「我是為東都百姓著想。」舒展威輕歎道:「我知道如今東都百姓的希望都在蕭將軍的身上,不希望蕭大將軍被奸人所害而已。」
蕭布衣笑起來,「你是個漢子,讓人欽佩。」
舒展威正色道:「我算得了什麼,真正讓人欽佩地卻是蕭大將軍,東都的百姓和你在一起。才有活路。」
「其實在我看來,能為親人朋友奮勇上前,已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可若是還能考慮到不相關地百姓,無論是誰。都可以讓人仰而視之。」蕭布衣正色道:「舒郎將,從這點來看,你我沒有區別,去做事吧。」
舒展威看了蕭布衣良久,眼中帶有了思索,終於不再說什麼,轉身離去。指揮兵士做事。亦是親力親為。
蕭布衣卻是回轉中軍帳坐下來,喃喃自語道:「明天。又是一天!」
太陽初升地時候,霞光萬道。
騷動的回洛倉終於有了片刻安寧,等到陽光撒落地時候,光輝一片,無論將領兵士還是平民百姓,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了驕傲的神情。
因為他們一夜之間,創建了奇跡!
回洛倉土牆外圍,已經拔地而起一座讓人心寒、心動、心跳地木城。
木柵為隔,壘土做牆,城外溝塹,營內戒備森然,哨塔高聳,弩箭勁張。營內不但也以壘土做隔,還以運送輜重的車子為壁壘,設成曲形鉤陣。從外邊來看,只見到肅然森然,殺機暗伏,卻完全看不清營寨內到底有何準備。
這是一座讓隋軍振奮,卻讓盜匪心寒的木城。
只要能夠用上的材料,都被兵士百姓巧加運用,這座木城凝結著萬餘官兵將士的心血結晶,也糅合了太多百姓的獨特創意。這種守備地營寨,舉世之下,只有一座!這種崛起的速度,絕無僅有!
在萬餘官兵百姓的一夜奮戰之下,回洛倉外的戒備比大城的防備弱不了多少!最關鍵的一點是,萬眾齊心,無事不可為!
每人都是灰頭土臉,可每個人臉上都是洋溢著自豪驕傲,興奮光榮。蕭布衣緩布走出來,走在行軍道上,見到如此的傑作,也不由感慨人力無窮。深施一揖道:「你們……辛苦了。」
百姓兵士歡呼起來,每個人都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可每個人都知道,眾志成城,有蕭將軍、有回洛倉、有他們在,東都不會失去!
才睜開朦朦睡眼地兵士被歡呼聲驚醒,發現周圍的改變,先是茫然,再是難以置信,然後就是跳起來,大喊大叫,為這座木城,為萬人一心!
蕭布衣沉聲道:「東都兒郎們,繼續你們未完的事情!」
所有人轟然響應,振的萬物復甦,驚地鳥兒鳴叫。遠遠的蒼山,流淌的河水,巍峨的東都在這種響應下都顯得飄渺微不足道,可就在這時候,營中哨塔上突然傳來清越的號聲,木城中兵民轉瞬都沉寂下來,誰都知道,這種號角就意味著,有匪來襲!
外圍雖是看不到木城中的動靜,可營寨中的官兵百姓卻清楚地見到盜匪漫山遍野,有如蟻鼠般連綿不絕,無窮無盡,都是不由微微變了臉色。
他們才明白蕭將軍考慮地深遠,若非連夜奮戰建城,只憑這盜匪的氣勢,他們都不見得守住這回洛倉!
可盜匪如麻,遠方還有無窮無盡之人湧過來,連成長線,這讓曠野中地木城又顯得孤單落寞,這讓所有百姓都是忍不住的有些顫慄畏懼。
盜匪氣勢逼人,無數戰馬疾馳而來,激起漫天的灰塵,黃塵如柱,高聳雲天。一列列,一隊隊的盜匪看起來就要衝過來踏平這座木城,可見到木城的規模,也不由的變了臉色。
他們知道邴元真大敗,這才急速行軍,清晨趕到,只想一鼓作氣,趁著朝陽再次奪回回洛倉,給隋軍一個下馬威,可他們從未想到過,一夜之間,回洛倉已經變的牢固無比!
這幾乎是決不可能的事情,可這種事情卻活生生的出現在他們眼前。
有盜匪將領呼喝喊叫,瓦崗騎兵終於不敢沖營,策馬向兩翼散去,不停有兵力補充,步兵趕到,很快的在木城前屯聚,人喊馬嘶中,木城之外,已經沸了起來!爬^書^網,本章節由""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