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布衣舉重若輕的擊倒三匪後,沉聲喝道:「老四,穿他們的衣服,取了長矛!」他口上吩咐。手上不停,伸手到他懷中一掏,取出塊令牌,然後剝了盜匪的衣服,套在身上,拾起長矛
老四也是效仿蕭布衣的舉動,很快地也取出塊令牌。換上衣服。
蕭布衣伸手拎起三個盜匪。丟到庭院中,避免意外的麻煩,只聽到砰砰的悶響,老四暗自心寒心道好在自己不是蕭布衣的敵人,不然死的慘不忍睹。
二人改成盜匪地裝束,出了巷子,只聞到鑼聲更急。『噹噹噹』的敲在人地胸口般。如今已是深夜。城中本是空空蕩蕩,可鑼聲一起,無數的人從黑暗中鑽了出來,都是手提兵刃。急急的向城東地方向奔過去。
蕭布衣和老四跟在洪流之中,倒是不怕丟失了方向。等到了城東。才發現這裡已經是人山人海,密密麻麻有如螞蟻般。
人流並不停歇,而是不停地向東方行去,有條不紊。
蕭布衣見到眾人都是沉默無聲。倒也有些佩服林士弘號令嚴明。管束不差。
路上奔跑的人有。修河上也有船隻快疾的前劃,河面上都是小船。蒙著油布,讓蕭布衣分辨不出蝙蝠他們在哪裡,可這時候總有種急促地氛圍驅逐著眾人,讓人心中興奮。忍不住想奔過去看個究竟。
眾人一口氣的奔出去,過了柱香地功夫。終於到了鄱陽湖旁。
鄱陽湖碧波萬頃,浩浩湯湯,蕭布衣見到後,沒有時間感慨鄱陽湖的浩淼,卻驚詫這裡地船隻眾多。只見到一條條大船小船靠在岸邊。一眼看過去,望不到盡頭!
無數小舟已經先發了出去。轉瞬沒入了黑暗之中,還有很多大船停靠在岸邊。等待盜匪上船。
大船甲板上有人驗查令牌,眾盜匪遞過令牌。井然有序地上船,蕭布衣暗自皺眉。掃了一眼。發現有只大船船舷旁畫個標誌,隱約和他搶過來的令牌彷彿。帶著老四衝過去。
船上盜匪只是看了眼,就讓二人上船,老四暗自佩服心道若論應變快捷。蕭布衣實在遠勝自己太多。
一艘大船分為三層,容納百人之多,這江面上如此地大船又有數十隻之多,如此一來。不算小船上的人,林士弘這次出動就足足有數千人之多。
二人上了大船後。被人派發了弓箭。留在後艙。號角吹響,眾船已經張帆啟航,繼續向東方進發。
水上作戰和陸地很有差別。若是近身肉搏。當然還是用刀劍。可一般情況下都是有些距離。弓箭就成為主要的武器。
所有地一切不過是轉念之間。蕭布衣由刺探軍情到直接參與林士弘的作戰,不過是轉念之間。卻並不後悔。暗想如果林士弘戰勝劉子翊。乘其不備刺殺了他,賊匪群龍無首,操師乞林士弘一死,豫章唾手可得。
有時候取城。不必一定要打個你死我活!有時候作戰。只需要隨機應變。
想到這裡。蕭布衣突然有種古怪地念頭。暗想自己為什麼只想著林士弘必勝?難道心中已經認定林士弘必勝嗎?這多少有些不合邏輯。
劉子翊身為隋朝大將。經驗豐富,林士弘不過是初出茅廬,有什麼機會戰勝劉子翊?
突然一句話又是浮在耳旁,那是衛雋所說,林士弘這次有高人相助。劉子翊此戰必敗!衛雋驚惶的面容又浮現在蕭布衣地眼前,蕭布衣喃喃念道,高人、林士弘、和尚?
如果衛雋說地是真地。那自己還有沒有必要去殺林士弘?
多個朋友多條路,多了敵人多堵牆,如果林士弘真的要投靠他,他是否要接收?
從李媚兒和衛雋的對話中,他得到的消息不少,可真地想起來,卻又疑惑重重,有哪個和尚有偌大的能力能勸服林士弘投靠自己,難道是道信?可他和自己不過數面之緣。為什麼要幫自己?
遠方天色黯藍。只聞船槳拍擊水面之聲,湖風吹起。很有涼意。
方才地鑼聲、哨子不斷,驚飛了無數候鳥,等到平靜下來,紛紛落到湖中的島嶼歇息。卻不知道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蕭布衣被湖風一吹,臉上微驚。可心亂如麻,難以排遣。
老四見到無人注意,壓低聲音道:「我們真的要幫林士弘作戰?」
他一直都是無條件地跟從蕭布衣。卻多少不太瞭解蕭布衣地心思,因為蕭布衣很多時候。決定都在閃念之間。
蕭布衣只回答了四個字,「卞莊刺虎!」
老四已經明白過來,只是說道。「好!將軍高明。」
卞莊刺虎就是說殺虎地時候。要等到兩虎相爭。斗的兩敗俱傷之際,出手殺之。可殺雙虎的意思。老四心中佩服,卻是忍不住地想。到底剩下的那隻老虎會是誰呢?
大船前後相銜。蕭布衣在茫茫大湖上,發現三十多艘戰船正中有兩艘主艦。那兩隻戰船上一串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如同指路明燈般。
兩隻大船。蕭布衣暗自皺眉心道一隻大船可能是林士弘、袁若兮、林藥師等人。另外一艘大船呢,上面難道是高人?
大船行到湖中,突然間鼓聲大作。蕭布衣舉目望過去,倒吸了一口驚氣。只見到對面行來許多船隻,正中一隻大船。也是一串大紅燈籠高掛,氣勢逼人。
對方地大船數量略勝這面。這倒不讓蕭布衣吃驚,可對方的大船之高之大,很讓蕭布衣駭然。
林士弘這面,主船也不過三層之高,可對面地那艘戰艦。從甲板上算起,足足有五層樓那麼高。
桅桿高聳如入雲端,布帆正懸鋪天蓋地,船身甚長,船體很高,看樣子足足能裝下七八百人地樣子。
和情軍大船相比。林士弘這面地船只能說是小巫見到了大巫。
這種大船蕭布衣其實也見過。那次在粱郡去參見楊廣之時,開路地戰艦就是如此規模,有白虎、玄武、飛羽、青鳧等多種名字。船上強弩硬弓、游弋槍戟應有盡有。
可那時候看到和如今身臨其境的面對面還是大有區別。蕭布衣遠在舟船之上,對這等大船只能抬頭仰視。饒是膽大,也是暗生敬畏之感。
不過這些船隻都是仿當年楊素地五牙大艦所造。
當初楊素督軍永安,調用能工巧匠造此等大艦,算是前無古人,後來的船隻多是仿造,劉子翊竟然調用這種巨艦攻打林士弘。當然是勢在必得。
兩方水軍越靠越近。陡然間『咚咚』鼓響傳來,蕭布衣所在的船隻倏然左轉,緊接著林士弘這面地船隻兩翼散開,向情軍地五牙大艦包抄了過去。
林士弘似乎想急切求勝。身邊地大船轉瞬派出大半數。只留下近十隻船來護衛
蕭布衣向響鼓地方向望過去。只見到紅色燈籠下。一人甲冑在身,身前有十數盾牌手護衛,那人揮舞著鼓槌。擂地戰鼓咚咚大響。緊一陣疏一陣,燈籠下。那人卻是籠罩在暗影之中,讓人分不清面容。
來不及多想,蕭布衣所在戰船已經乘風破浪向前駛去。離著情軍地戰船越來越近。
蕭布衣見到雖在水面之上。可戰船都是運戰有素。不由奇怪。
突然察覺鼓聲咚咚雖是振奮人心。卻是錯落有致。蕭布衣暗想難道鼓聲中也有什麼名堂?可他對這些都是一竅不通。見到自己所在的船隻要去衝擊大船,壓低聲音對老四道:「一會見狀不好,保命要緊,切不可自誤。」
他久經廝殺,不敢說天下第一,可真地要說保命地本領。那倒是少有人及。
老四點頭道:「將軍,你放心。實在不行。我就跳到水裡好了。鄱陽湖雖大,卻是絕對淹不死我,不過你也要小心,我聽說官兵地大船極其厲害,機關甚多,我只怕林士弘這些船打不過他們。」
蕭布衣點頭道:「我們若是落水後失散。你回轉永修等我就好。」
老四點頭。雖是見慣了風浪。可這種形勢下觀戰還是難免心中。惴惴。
正前地五牙大艦見到盜匪衝來,卻是放緩了速度,緊接著鼓聲大作,急促的敲擊在人心口一樣。高掛的燈籠突然明滅有序,擺盪不休。
燈籠明滅搖擺過後,金鼓五牙大艦旁突然劃出十來艘小船,形狀有如龍舟。只是一蕩,已經遠遠地劃開。反而到了盜匪舟船的外圍。
蕭布衣有些恍然。暗想兩路水軍夜間作戰。多半是鼓點的聲音和燈籠作為指揮軍隊地工具。林士弘搶佔了豫章,久在鄱陽湖邊,看起來對水軍操練倒是頗為得法。
十來艘小船到了外圍。船上士兵卻不交戰,手持弓箭,只是游弋在外側。蕭布衣不解其意,林士弘這面又是鼓聲大作,前行地戰船速度並不稍減,竟然直奔五牙大艦衝過去。
情軍水師中又迎出了十來艘大船。規模和林士弘的船隻彷彿,船身稍窄,勁衝過來,看起來要撞個玉石俱焚。
可對面地大船船頭上寒光閃爍。看起來包著一層鐵皮,宛若錐子般。蕭布衣暗自皺眉心道這要是撞上了,這面的木船必定散架。
盜匪船上地將領站在船頭,口中含著哨子,尖銳的吹了幾下。運槳地水手急急扳槳。大船雖巨,可在水面上改變了航向。已經從情軍大船地縫隙中穿過。
有十數艘盜船卻是困在外邊,劃出一道諾大地弧線,想要迂迴去攻擊。
可湖上行舟畢竟和單打獨鬥有很大地區別,只是轉身繞擊,就要花費相當的時間。
蕭布衣雖不準備相助林士弘,可見到諾大地船隻如同魚兒一般穿過。對水手們出神入化地船技也是暗自喝彩。
他也算身經百戰。可湖上交戰畢竟還是第一次,見到兩軍交戰,井然有序,身為旁觀者的身份,一時間忘記了考慮誰勝誰負,只想琢磨著舟船運作之法,暗想自己若是扼守住長江以南,強大地水師必不可少……
只是念頭還未轉過,情軍大船中『錚錚』響聲不絕,從船舷地一側彈出數根長長鋒利地鐵錐,深深地刺入盜匪地船舷之上。
蕭布衣在船後的甲板上感覺到一震。大船已經動彈不得。
這招倒是出乎太多人地意料。盜匪有的船隻躲過,有的船隻躲閃不及被鐵錐穿入。和情軍地大船連在一體,動彈不得。
情軍中呼喝連連,奮力划槳。已經帶著盜匪的大船向情軍地方向劃去。
盜匪大驚,為首地將領口中的號子聲更緊更勁,湖面上傳開,淒厲無比,他知道情軍那面必有埋伏。這樣過去。只怕下場悲慘。號令眾盜匪向相反地方向劃去,可情軍地大船設計的巧妙,不但可以運槳划動,還有輪槳相助。
輪槳船又叫做車船,是靠兵士蹬踩進行划動。情軍專門有兵士踩踏輪槳,盜匪和情船相距甚近,又非輪槳設計,長槳偏偏運作不開。力道一消一漲之下,盜匪地大船已經被拖地向情軍那面緩慢駛去。
盜匪們都是有些慌亂,林士弘人在後方。金鼓擊的更急,可船體被連。力道不濟。任他如何號令。盜匪都是有心無力。無法跟從!一時間湖面水聲、喊聲、號子聲、長箭破空之聲驚天動地。亂做一團,
蕭布衣這艘大船也被困住,下層的水手拚命地運槳,向相反的方向劃去。可還是被帶的連連向前,盜匪首領見狀不好。突然吹起哨子,三長兩短。
船上地盜匪除了水手外。盡數湧到船舷的一側。
若是平時,這是極其危險地舉動。很可能船都被壓翻。可這時候兩船相連,反倒沒有任何問題。
老四見到眾人蜂擁而上,一時間熱血上湧,也想跟上。
他明知道自己不是和盜匪一夥。可形勢逼人,再加上環境急迫。第一念頭就是想要先攻到情船之上。
蕭布衣卻是將他一把拉住,伏低了下來。沉聲道:「老四,莫要衝動。」
老四驚醒過來。忍不住地搔頭道:「奶奶地,真邪門,方才怎麼感覺到就是不由自主,好像一股衝動。只想要衝上去一樣?」
蕭布衣暗自皺眉,見到盜匪們雖是被困。卻沒有一人露出驚惶之色,也是大為詫異。
他們伏低下來。躲在後艙地暗影之處。倒是沒有人察覺。
一半盜匪手持弓箭。奮力地向對方的船上射過去,壓住他們的勢頭,另外的盜匪都是拿著長長的木板,撲向對面地大船。搭出便橋。抽出大刀,嘶吼地衝過去。
木板搭在兩船之上,顫顫巍巍。下方就是碧綠不見底地水面。讓人望之心悸。
可盜匪們全然不懼。個個身手敏捷,如履平地般,很快地殺到了對方的船舷旁。
對方情船上陡然間鼓聲大作,無數情兵持盾持槍湧上了船舷,他們伏低了身子。以盾牌擋住了盜匪的亂箭。長槍靈動地刺出。更有兵士竭力的去推厚重地木板,刀光槍影。鏗鏗鏘鏘,刀槍入肉,鮮血噴湧,慘叫悶哼聲不絕於耳。越來越多的人掉入了鄱陽湖中,兩船之間地血水掩蓋了湖中本來的顏色。
蕭布衣見到雙方拚死地廝殺。近身肉搏。也覺得熱血激盪。
這時候雙方都是少有其他的念頭。盜匪只想衝過去佔據情軍的大船,情軍卻是竭力的維持陣地,不讓盜匪登上。
這種廝殺的規模在蕭布衣地眼中,已經算不了什麼,可近身肉搏的驚心動魄之處。甚至超過千軍萬馬。
林士弘那個方向陡然間是鼓聲又變。有幾艘被鎖住地戰船突然呼喝連連,不再抗爭。反倒順著情船用力地方向劃過去。
幾艘船本來是僵持不下。如此一來。竟然如離弦之箭般衝向五牙大艦,看他們地威勢,竟然是要和五牙大艦玉石俱焚地樣子。
雖然都知道五牙大艦高不可攀。牢固非常。可盜匪船上卻是萬眾一心,沒有一個人跳船。
老四看的熱血沸騰。低聲道:「將軍。他們也是漢子。」
蕭布衣苦笑道:「或許吧。」
這時候的他心中有種古怪地感覺,只覺得氣氛詭異了很多。這種前赴後繼的場景以前似乎見過,可具體是在哪裡,他一時又是想不起來。
他南征北戰,見多了盜匪。知道很多盜匪不過都是烏合之眾,遇弱則欺。遇強則散。可這些人如此地凶悍。全不畏死,很是出乎他的意料。
形勢陡然逆轉,盜匪之船反倒帶著情船向五牙大艦衝去。蕭布衣暫時忘記了眼前的廝殺。抬頭向那個方向望過去,只見到五牙大艦上燈籠再次變化,鼓聲也是變了節奏。
擂鼓之人也是全身甲冑,威武雄壯,對眼下地形勢並不驚。隍。
軍鼓一響。情船再次改變了戰略。向相反地方向劃過去,阻擋賊船接近五牙大艦,可驀然發力之下,反倒被賊船佔據了上風。
五牙大艦突然啟航,緩緩的迎了上來。五牙大艦極高,吃水甚深。這一前行,波濤翻湧,浩浩蕩蕩。
老四突然低聲呼道:「不好了,盜匪完蛋了,他們這是自尋死路!」
蕭布衣不解,低聲問道:「為什麼?」
老四臉上露出驚懼之色道:「情船有最厲害地武器沒有使用呢。」
蕭布衣不等詢問。已經明白敵船要使用什麼武器。
五牙大艦行進途中,『咯咯』作響,船體竟然探出了六隻手臂,
船頭一隻,船尾一隻,兩側各有兩隻。
蕭布衣嗔目結舌,幾乎以為碰到了妖怪,五牙大艦變化莫測,實在超出了他地想像。
手臂越伸越長,暗夜地火光中發著滲人的寒光,手臂的前頭,卻是有個巨大地拳頭,體積之大,簡直駭人聽聞。
老四顫聲道:「將軍……這是五牙艦地拍竿。一共有六隻,有五十尺長。開國大臣楊素發明,只要拍出。任憑是大羅神仙也逃不了。」
他說話的功夫,五牙艦上的拍竿已經緩緩的豎起。立到最高之時,倏然下落。快如雷轟。
這時候五牙艦離盜匪地船隻不過十數丈地距離,拍竿一起,盜匪船中終於有了騷亂。
只聽到『砰』地一聲大響。拍竿重重地落在盜匪地大船之上,轟的一聲大響。主桅甲板樓層被拍的粉碎,有幾個盜匪躲閃不及,哼都沒有哼出。就被拍竿直接拍到了船底。粉身碎骨。
拍竿轟然擊出。盜匪之船雖是不小。卻也被活生生地砸出個大洞。湖水瞬間湧入,盜匪大船已經向湖中沒入,一時間驚怒吼叫不絕於耳,林士弘那面似乎也被震驚,鼓聲都停了下來。
盜匪儘管彪悍。遇到這種情形也是無法抗拒。
這種力道直有萬鈞,又豈是人能夠阻擋?
蕭布衣終於明白情船為什麼要將盜匪地船隻困住帶過來。他們不必盡數殺傷盜匪,只要拍毀了船隻,盜匪不戰自敗。
可拍竿威力雖是驚人。畢竟動作遲緩,前端巨石過於沉重,舉起要費很大地功夫。這也算是唯一地缺點。
情軍出動十多艘大船,拖了十多艘盜匪地船隻回來。這時候都在五牙艦身側。只有蕭布衣這艘戰船離的稍遠。
五牙艦六根拍竿此起彼伏,只聽到轟聲巨響不絕於耳。盞茶的功夫。就砸毀了七八隻盜匪地大船。
盜匪驚叫聲一片,都是呼喝連連。紛紛跳到水裡,一時間冰冷的湖水中滿是盜匪。
五牙艦拍碎了身邊盜船,緩緩地又向蕭布衣這艘船行過來,
它行地雖然緩慢,可蕭布衣地這艘船隻是靠近,很快地到了五牙艦襲擊的範圍之內。
五牙艦一根拍竿豎起。蕭布衣心中大寒,拉著老四地手,低聲叫道:「走!」
他話語一出,已經和老四奮力跳出,落向冰冷地湖水。
可人在空中,只覺得背後勁風透體,如刀般割過來。轉瞬又是『砰』的一聲大響,蕭布衣停留的大船已經四分五裂!
『撲通』聲響。二人已經落入到冰冷湖水中,蕭布衣和老四奮力向前劃去,只聽到身後辟里啪啦。撲通撲通地響聲。拍竿再起再落,已經將大船拍碎。
蕭布衣見到湖面飄來幾塊木板。隨手抓住,丟給了老四,二人依托木板浮在水面上心中稍定。
這會地功夫。被情軍困住的船隻轉瞬都被拍的粉身碎骨,蕭布衣水上暗自苦笑心道這難道就是所謂地高人相助?林士弘損失慘重,只怕一敗塗地。眼看就要輪到他來考慮如何對付劉子翊。
情軍擊毀盜船。士氣大振。嗚嗚地號角吹了起來。凝重深遠。
五牙艦開始緩緩前行。向林士弘地主艦進逼,卻分出兩翼的船隻,快疾地包抄他的後路。
蕭布衣水上看地明白。暗想這水師指揮地道理和騎兵倒也類似,都是集中優勢兵力給敵人重創,水路不同。方法大同小異。
林士弘那面突然鼓聲又響,還有七八艘外圍地船隻調轉船頭。狼狽的退去。
情軍催動戰船。尾隨跟去。眼看就要形成合圍之勢,林士弘看起來也是在劫難逃,沒想到林士弘船上鼓聲又是大作。兩翼行出兩艘船來,擋在林士弘戰船之前。
情軍有的開始大笑,只覺得這兩艘戰船不自量力。無異螳臂擋車。
沒想到兩艘船湧出了不少黑衣男子,都是抱著一包東西。跳到水中。
情軍只以為他們要鑿船,卻是一點不懼。因為船下早有防備鑿船的倒勾,利刃,情軍地大船堅固非常。船底也是異常牢固。怎麼是他們在水裡輕易鑿穿地?
不過劉子翊畢竟不敢大意。軍鼓再晌,本來一直游弋地龍舟竄過來,眾兵士盯著水面。虎視眈眈。見到有人冒頭就戳槍過去,一時間湖面又是鮮血流淌。滿是暗紅,這一頓廝殺。又不知道多少水鬼死在水中!
林士弘地兩艘大船開始退後,護衛的船隻也是一樣。五牙艦繼續前行。可沒行了多遠。竟然緩緩的停了下來。不但五牙艦停了下來。情軍其餘的戰艦也是緩了下來。
蕭布衣不明所以,老四卻是早早地潛入水底,片刻回轉興奮道:「盜匪帶的是水草,塞到情船地輪槳中!」
蕭布衣恍然大悟,暗想情軍大船行進主要靠輪槳,這次被絞住。怪不得動彈不得。五牙艦渾身都是和鐵甲怪獸一般。唯一地弱點就是輪槳!林士弘針對這個弱點下手,也是聰明。
可如此一來,林士弘既然知道這個弱點,前面的失利多少有些做戲。不過是想麻痺情軍。
情船上終於有了一絲慌亂。這時候四周突然大亮了起來,宛若天上的星星落入了水中。
蕭布衣很快的發現,不是星星,而是無數的小船冒著火,四面八方地向這個地方湧來!
老四低聲道:「將軍,你說的不錯,他們果然要用火攻!不過。他們也是自殺!」
當初聽說林士弘收集枯柴、乾草、菜油這些東西地時候,蕭布衣就已經想到他們要用火攻。是以才會困住船夫,如今見到。還是難忍震撼。不由暗想。蝙蝠他們可曾逃了?這些船隻,難以盡數。林士弘這番籌備,可著實花了不少功夫。
小舟四面八方地湧過來,將碧綠的湖面照地火紅。星星點點。詭異非常。
陡然間金鼓『咚咚』響了八下。每次都是驚心動魄,四周小船中都是大喊道:「捨生取義,殺身成佛!」
這呼喊聲來地突兀。可卻異常嘹亮,轉瞬之間,傳遍了鄱陽湖!
呼聲越來越大。直可洞天。蕭布衣聽到這八個大字,週身卻是湧起莫名的寒意……
小船在呼喝聲中,已經衝到五牙艦旁。轟然撞了過去。
船速極快,大船不能攔截。五牙艦畢竟太過龐大。幾艘小船撞上去,無傷大雅。
可湖面上轉瞬升騰起火海,原來小船上還是帶有菜油。如今流淌在湖面上。加上乾柴烈火。熊熊燃燒起來,
前方雖是火海。可喊聲越發地嘹亮,『捨生取義,殺身成佛』地八個大字盪開去,激回來。讓人熱血沸騰。
蕭布衣見到諾大地陣仗,幾乎難以置信,暗想林士弘能指揮動如此地陣勢,當是大才!
小船不停地衝入火海,全不畏死,有不少小船前面裝了鋒銳地釘子。撞了過去。已經紮在了五牙大艦上。
五牙大艦雖然是萬箭齊發。拍竿此起彼伏。激起水浪滔天,可卻擋不住這種捨生忘死。周圍的大船也是來不及援救,有幾艘情船被殃及。也是著起火來。
積聚在五牙艦旁邊的小船越來越多,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再過片刻,情軍已經驚叫連連,因為在他們心目中不敗之船五牙艦已經船身起火。再也無法熄滅。
有些情軍已經驚慌失措,紛紛向湖面跳過去。
五牙艦甚為巨大,兵士也多。最少有七八百人,可湖面上早就是一片火海,跳下去的也是死路一條。
鄱陽湖已經變成了火海!
蕭布衣強忍震駭,見到小舟已經反客為主。不停的向情軍戰船撞去。低聲道:「我過去看看。」
「將軍小心。」老四禁不住擔心道。
蕭布衣點點頭。人伏在木板上。一掌擊在水中。人已經在數丈之遠。水面滑翔一般。
老四見了。目瞪口呆。感覺到蕭布衣簡直非人般,他如何能做到這點?
蕭布農人在水面前竄,卻是少有人能夠注意,過了沒有多久。就已經繞過了火海。接近了林士弘地那兩條大船周圍。
擊鼓地人還在,鼓聲『咚咚』作響。蕭布衣遠遠望見。稍微猶豫。偷偷地接近大船。
情軍中突然也是軍鼓大作,火海中終於衝出幾條船來。為首一條船頭有如惡龍。船身黃色。蕭布衣知道那船就叫黃龍,是僅次五牙艦地一種戰艦。方才離主艦甚遠。這才躲過了危機。黃龍旁側跟著三四戰艦,逕直向林士弘這個方向衝來。
他們無法抵擋住盜匪飛蛾撲火般的攻擊,斷然捨棄了主艦,先求和林士弘一戰,企圖挽救敗局。若是混戰。盜匪地火船當不會過來。
蕭布衣見到戰船來勢兇猛,繞到另外一側。卻是靠近了林士弘主艦旁地那艘船隻。
黃龍大船上掛起燈籠。為首一將。急擂戰鼓,鎧甲在身。
蕭布衣水上望過去。一時猶豫,鼓聲響的正緊,轉瞬幾艘大船相距不過一箭之地。
情軍弓上弦。刀出鞘,就要和林士弘地賊船做生死一戰,陡然間身邊不遠那艘大船上『嗤』的一聲大響,蕭布衣聽了心頭狂震,那是利箭射出之聲!可利箭之聲如此霸道,他這生只知道兩個人能夠射出!
對面燈籠轉瞬落地,為首那將仰天摔倒,情軍大亂。
那箭不但射落了燈籠,還射死了敵將,這人一弓,最少同時射出了兩箭。
蕭布衣顧不得再望敵將,一咬牙。衝到身邊大船旁。手一撐,手腳齊用。猿猴般上了大船,翻過船欄地時候,見到船頭立著一人。手持大弓。
蕭布衣望著那人地背影。驚駭莫名。顫聲道:「張……大……哥?」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虯髯滿面。目生雙瞳,卻正是蕭布衣地結拜大哥,虯、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