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宅 正文 第一五五章 你,你冷靜一下
    第一五五章你,你冷靜一下

    這還是羽揚頭一次這樣明明白白跟她講解當前的政局和形勢,雖然是簡單的三言兩語,但卻讓她又有些想哭。

    如今看來,她實在可算是幸運的。如今這世上,根本很少有男人願意對自己的妻子說這些話,但她的丈夫,跟她解釋了,也覺得她能夠聽懂。她不是他背後可有可無的一個影子,而是能夠與他並肩作戰的他的戰友。他信任她,肯定她,所以才會跟她說這些。

    對於夢心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讓她感到心靈的震撼。直到此刻,再去回想自己從前那所有的患得患失,竟都變得有些可笑起來。

    不管從前,他娶她進門究竟是因為什麼,四年下來,他們之間即便沒有感情,但卻也已經有了一份牽絆。如今,他將她看得比旁人重要,也願意將她視作自己人,她還有什麼可求?只願盡心盡力,將該做的事情做好,再不要讓他有後顧之憂罷了。

    她張了張嘴,突然又有一股子的衝動,想要好好表一表自己的能力和忠心:「大少爺,我知道自己……」她停了口,又覺得到了如今這個份上,再這般一板一眼的叫他「大少爺」,實在有些太過做作。

    「大少爺?」他一聽,便似笑非笑地揚了眉看她,她有些尷尬,一時倒沒察覺有什麼不妥,只是小手無意識地開始揪住自己的衣擺,不斷地東卷一下,西卷一下,將好好一件衣裳,愣是捲成了麻花。

    「我,我……」她的眼眶發紅,但卻忍著沒哭出來。此刻的心情,和方才簡直就是天差地別,但委屈時,她可以哭的光明正大,可此刻,卻叫她好似心被人揪住了一般,激動地要哭,卻偏偏不想真個流下淚來。

    她「我」了半晌,終於深吸了一口氣,脫口而出:「我自知,身為南宮府的大少奶奶,本就該當克己復禮,循規蹈矩。如今,我不過是盡好我的本分,不想讓大少爺在外間時,還記掛著內院之事。現下大少爺能夠這樣看我,我就算是死也……」

    他的眼神怪怪的,瞅著她的模樣,突然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她一下閉了口,雖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有哪裡說錯了,但他那表情實在有些奇怪,她停下來,瞪著眼睛看他,眼神是疑惑的。他亦看著她,不過嘴角那一抹笑意,卻是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看來,你還沒弄清楚,你錯在哪裡?」他笑了,笑得格外歡暢,但卻讓夢心有一種背脊發涼的感覺,好像突然有好多只小螞蟻拍成隊,一點一點從尾骨處一路往後腦勺爬。

    「我,我……」她覺得自己心跳得急,別彆扭扭地往後撐開了身子,離他遠了一些,「我……」她又開始「我」啊「我」,結果又是「我」了半日,都沒個下文。羽揚這話問得莫名其妙,她一時腦子裡都是方纔那些話,到此刻都還是激動的,哪裡能分辨的出來?

    他一把扯過她,動作幅度大了些,她本來是保持著身體往後仰的姿態,方便自己看他,結果被他這般一掰,她顯得整個趴下去,一時是手也僵,腳也僵,就連臉都木了。他這會實在太奇怪,讓她突然又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大少爺,我……」她還要掙扎,羽揚帶著笑意的聲音卻驀地傳來:「很好,連帶這一次,四次,你說,這回,你想要怎麼罰?」

    「啊?四四四四四次?什麼四次?」她徹底傻眼,此刻不僅僅是臉木了的問題,她已經連腦袋都木了。剛剛他們不是還好好地在說當今政局之事,討論如何在細作一大堆的後院,更好的生活下去嗎?怎麼好好的,卻扯上什麼四次來了?

    「夢心,」他的聲音聽來有些像是囈語,讓她忽然覺得渾身的力氣也被吸了個乾乾淨淨,「你不知道嗎?剛剛……」他摟住她的手有些不老實起來,「你叫了我四次『大少爺』……你說……」他的掌已經從衣擺下方直接伸進了兜兒裡頭。

    「恩……」她突然在他懷裡一跳,一下便將眼中的淚水徹底逼了出來。因為她感覺到,他粗糙的手指,剛好在不經意間,劃過她胸前渾圓地頂端。她輕哼低喘,人便忍不住往後縮。但羽揚哪裡肯這樣輕易放手?她退,他便又他的胸膛頂住她往前推

    她被這兩下一夾,早弄得昏了頭,偏他卻還是低笑著在她耳旁道:「這一次,我又該如何罰你?是動手呢……還是動嘴呢?」他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奇異的沙啞,讓她原本激動的心情,忽然變得有些狂亂。

    「我,我……」她張著口,想要回答他的話,但他的腰身卻陡然往上一挺,讓她隨即僵成了一尊石像。因為她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與她相貼的地方,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

    今日自他回來之後,他已經三番五次如此,但她卻偏偏因有了身孕,根本無法讓他得到滿足。甚至就連如同上回一般地幫忙都不成,因為她實在不能保證,自己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想要吐。

    若是他正到了最緊張的時候,她再鬧這麼一出,豈不是要將他氣死?

    心中這般想著,她便忍不住微偏了頭回去看他,但見他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倒也不見有多難受,但他的牙關緊咬,就連眼睛都黑得發亮。她看著難受,一時也不知道該究竟如何,心中一軟,忍不住勸道:「我如今這樣,也沒法子……你不如……」

    他低笑了一聲,突然以指尖在她胸前的敏感處畫起圈圈:「不如什麼?」

    「我……你,你別這樣……」夢心哼哼著又要哭出來,他卻忽然一下勾手,讓她整個兒都趴在了他的身上:「你自己犯的錯,難道還要旁人替你受罰?你想讓我做什麼去?恩?」他一手微微托起她的腹部,沒讓她撞到他,另一隻手則掐住她的敏感,懲罰性的捏了一下。

    「唔……」她低吟出聲,這樣的感覺太過刺激,幾乎讓她瘋狂。這一刻,她根本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是不斷扭動自己的身子,可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抗拒,還是希望這快感來得更快更多一些。

    「夢心……」他呢噥著,不肯這樣輕易放過她,「你說,你已經因為這稱呼,被我罰過多少次了?為什麼你就是改不掉呢?也許下一回你再犯錯,我就翻倍地懲罰你,這樣你才能真正記牢?」

    他口中說著,手上也沒放過她。她被他抱著,硬是趴在他身上,就連想要翻下去都不成。他的兩手握得極牢,就連腿都夾著她的腰身,讓她動彈不得。

    說話間,他已經慢吞吞地將她外頭的衣服掀起一大片,又隔著裌衣往裡頭,硬是將兜兒的帶子都給解了下來,大掌在她光潔的後背上摸來摸去,讓她覺得格外舒服,像是只正在被撫摸的貓兒。他的聲音又那樣低沉,讓她在這個時候,竟有些想睡。

    她迷迷糊糊的,忽然又聽得他一聲低笑:「還是說……你更喜歡我對你這樣的懲罰,所以……你是故意的?」

    這句思維實在太過大膽的話,終於把她給驚醒了。

    她一下有了力氣,撐著上半身爬起一半,瞪著眼睛急急否認:「我,我不是,我只是覺得,這樣大喇喇直接叫你的名字,實在是彆扭得很,再說,我遇著的人,根本就沒有人直呼自己夫君的名諱,我實在是叫不出口,我也……」

    她還待再說,他卻一把摁住她的後背,又將她摁著趴回了他的身上:「名字不過也是個代稱,既然取了,自然就是用來叫的。就好像大少爺也是一個代稱一樣,你可以叫我大少爺,為什麼叫我的名字卻偏這樣彆扭?」

    他也是想不通。

    這件事,自打過年那會兒,他就提出了要求,結果如今又一年快過去了,她還是改不過來。有時候單獨兩個人時,她還能放鬆些,偶爾有事,也會直呼名字,雖然仍是一叫就紅了臉,愣是像被人吊住了脖子,就是發不出聲音,弄得臉紅脖子粗,但到底是叫了。

    可只要一有她所認為的正經事,或者一有外人外人在場,抑或可以說,只要是一出了東廂房正屋的門,再讓她叫出這兩個字,簡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在他看來,這應該不算是多困難的事兒。他原本也一直叫她「大少奶奶」,但他既然察覺到如今他們和以前的不同,他立刻就可以一直一直叫她「夢心」,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我……」正想著,她低低地開了口,「我知道,可是我……從小到大,我娘喚我爹,就一直是叫老爺,聽說年輕的時候是也是叫少爺,就連夫君這樣的字眼都不敢有,又怎麼可能敢隨意叫名字?」

    她的聲音悶悶的,不知是因為回想起從前的不快樂,還是因為她將腦袋徹底埋在了他的胸膛裡。

    「你也知道,我們家,實在算不上什麼世家大族。白家的祖上,原本不過是個做小生意的商販,若不是機緣得宜攢下了一大筆家產,只怕如今和外頭那些販夫走卒也沒什麼分別。我爹也是明白這一點,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擺脫從前的那條路。」

    羽揚不贊同地哼了一聲,覺得這想法實在有些好笑。但他低眸,卻突然看到自己胸前的衣襟濕了一片時,方纔那股輕視之意,卻又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竟全變成了深深的心痛。

    他忍不住再次輕撫她的背,另一隻手則將她的鋪滿他整個身子的長髮撩起一片,好讓他看到她的臉:「你哭了。」

    「我……」她一呆,顯然沒想到他好好的,竟突然會做這樣的動作。她猝不及防,被逮個正著,這一下的反應竟是瞬間偏過腦袋讓開他的手,而後將整個臉皮子都深深嵌到他的身體裡去了。她的動作太快,用力也太猛,確實躲過了他,卻被他堅硬地胸膛弄得一聲悶哼。

    他忍不住輕笑,胸膛也跟著震動,就是要逗她:「鼻子疼不疼?」

    「不疼」她咬著牙回答,聲音都是顫抖的。其實她早已經疼得鼻樑發酸,眼淚更是忍不住往下直滾。不過現下他反正也看不到,隨便她愛怎麼哭就怎麼哭愛怎麼回答就怎麼回答就對了。

    她悶著聲音,感覺他的胸膛又震動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又笑了,心中突然有些生氣。她這樣猛的撞上來,他又這麼問,不可能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既然如此,他還笑得這麼開心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她氣得也不管地方,就近捏住他身上的一塊,就是一掐

    「呃……」他突然發出一聲低吟,她沒抬頭,卻忍不住偷笑起來。讓你看好戲,這一回,讓你也疼一疼。

    「你……」他突然開口,聲音變得有些奇怪,就連身子都突然緊繃,硬得好像石塊似的,讓她趴得極不舒服。這一回,她終於皺著眉頭抬了頭,剛想問問他究竟要幹什麼,難不成這是他想出來的最新折磨人的方式?

    但抬頭這一看,卻讓她有些呆住了……

    他的長髮披散,面色不若一般富家公子哥兒那般的白皙,卻有些泛起微微的蜜色。也許是年輕時一直征戰沙場,讓他的身形更加精瘦健壯。此刻他的長髮披散,垂落在他身後,繪出更加動人心魄的性感。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咬牙切齒,連一絲笑意都不見了,全都變成似是難忍的痛苦。她輕咬下唇,忽然覺得自己方纔那一下實在掐得太重了些,一時也有些臉紅。

    但,卻不知究竟是因為對先前她做的事兒的懺悔和羞愧,還是因為看到了眼前這無邊美景。

    「你……你很疼?我剛剛是不是太……太用力了?」她滿臉歉意地看向他,低了頭便往自己方才捏的地方看去。但他卻沒回話,咬著牙似乎更加難忍,這一來,讓她把才纔說到一半的話都給拋到了腦後,整個人開始執著於檢查他身上的傷。

    雙手不斷在他的胸膛上摸來摸去,她有些不太記得方才掐得究竟是哪裡。她急得抬頭:「你,你哪裡痛,你,你說話啊」

    羽揚咬著牙,深呼吸了半晌,卻還是沒回答,反倒開口問道:「你……你剛剛說,你家急著要擺脫從前的道路,那又如何?這和你不叫我的名字又有什麼關係?哦,該死的,你別再摸了」

    「我……」他突然一下低吼,整個人聲音都是啞的。把她嚇了一跳,她微是一愣,這才發覺自己的動作實在是膽大妄為。她,她究竟這樣毫不知羞地在他身上亂摸,難怪他會這樣吼她看向他的眸,發覺他正在拚命忍耐。

    一種女性強烈的本能,終於讓她察覺出事情的不對。她低下頭,這才想起,自己方才掐得地方,好像,好像正是他的胸前……嗚嗚嗚,讓她死了吧

    她的臉一下紅得快要燒起來,但下一刻,她連忙開口:「對,對不起,我剛剛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以為你在疼。你,你不要激動,不要激動,冷,冷靜一下。我,要不,你讓我下來吧……」

    「我……」羽揚緊緊鎖住她的唇,眼看著面前的美食一張一合動個不停,他痛苦的低吼了一聲,終於忍不住上前,單手摁住她的腦袋,一下封住她的唇。他的聲音在細細的碎吻當中,變得有些像是未曾睡醒的囈語。

    「我的確在痛,不過……不是你掐的地方,而是……」

    他沒說出來,但夢心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猜到他想要表達的究竟是哪裡。她嚇得更加急著要下來,御醫說過了,懷孕前三個月很危險,不能做激烈的運動。那,那若他真個控制不住,這件事一定會演變成一項激烈的運動的

    「夢心……」她還忙著埋頭和他拚命,他的聲音卻再次傳來。

    她呆了一下,就聽他默默苦笑:「你要是再動,我就真的忍不住了……」

    這話一出口,她立時被嚇得渾身僵硬,一點也不敢動彈,口中則無意識地喃喃道:「是是是,我不動,不動。我覺得,我下來,你應該可以更好一點吧。你,你這樣抱著我,真的可以冷靜下來?」

    實在不能怪她懷疑,照她以前許多許多次的經驗看來,只要他的手沒有離開她,只要兩人的身體還貼在一處,想要讓他冷靜,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大部分的時候,他只會越來越瘋狂,越來越難忍,最後就又會變成翻雲覆雨,沒辦法停……

    如今她想要下來,他又不肯鬆手,她愈是掙扎,他偏更加難耐,她不動,結果還是被他抱在懷裡,在她看來,這根本就是個死局。要怎樣才能真的讓他冷靜?

    腦子裡頭胡思亂想著,她覺得身下,他和她身體接觸的地方,根本沒有一點點停戰的念頭。她就說,這樣根本不成的,可他偏又不肯聽。怎麼辦呢?對了

    「你,你冷靜一下。我,我接著說我方纔的話題好了。」見他閉著眼點頭,她想了想,便繼續道:「我爹想要改變以往旁人對我們家的看法,不僅停止做生意,買了田地,雇了佃農,甚至入朝為官,就連規矩,也是一絲一毫不肯錯過的。」

    她說罷,看他沒什麼反應,動了動身子,卻發覺他依舊將她摟的牢牢的,而那處最敏感的地方,也依舊緊貼在一起。看來這一時半會兒的,肯定是好不了,她還得繼續保持這個姿勢,把事兒說下去。

    「我小時候並不懂規矩,那時候也不明白為什麼爹會突然讓我們學規矩,因著這個,我被爹打過不少回,其實也不算疼,可小時候一被打,就覺得特別委屈,哭得也就特別大聲。被打得次數多了,又一直被罵……」

    她苦笑了一聲:「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規矩是何等重要了。因為這規矩,我們家的等級制度更是劃分明確。我娘只是個偏房,是個妾室,她除了可以叫我爹的身份之外,沒資格喚夫君,更別說是名字。」

    他恩了一聲,沒睜眼,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聽。

    她無聲地笑笑,便接著道:「我小時候不懂事,總覺得名字既然取了,自然就是讓人叫的。名字不過是個代號,為什麼不能直接喊?就算晚輩不可以直接喊長輩,可爹和娘之間,為什麼就不可以?」

    「我聽過大娘叫爹的名字,也聽過七妹的娘叫爹的名字,雖然那只是在他們獨處的時候,但她們可以,為什麼我娘就不可以?」她的聲音變得有些飄渺,也不知自己的思緒究竟還在不在這上頭。

    「所以,我想盡一切辦法說服我娘,非要讓她試一試,我覺得,喚身份太過生疏,叫名字,才能算是真正的親人。我讓她若有機會,一定要試著叫一叫我爹,也許他們就可以……就可以不要再這樣一直冷漠下去……」

    「結果呢?」他突然睜開了眼,問她。

    「結果?」她苦笑,「你已經猜到了,有一回,爹和我娘前一刻明明很恩愛,我娘被我逼的無法,大著膽子,叫了我爹的名諱。結果……被爹當場斥責為逾鉅,說她有不軌之心,說她膽大妄為,該當以家法處置我從小耳濡目染,從此,再不敢隨意叫人的名字。」

    話音落後,許久沒有聲音。她閉上眼,也實在不願再說。過往之事,她每想一次,只會再心痛一次,她不願再想,有時候她真的會希望,自己從來都不是白家的女兒,那該多好?可有時轉念又一想,如若是那樣,她好像又不可能成為大少爺的妻子了。

    人的命運,有時真的很奇怪。也許,老天也有他公正的一面,有失,則必有得。

    就好像七妹,從小嬌生慣養,一點苦都沒吃過,結果卻嫁給了賈仁這樣的紈褲子弟。而她,卑微的可憐,卻嫁給了大少爺這樣氣宇軒昂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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