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阮明的死,張浩天還有些遺憾,此刻他已經深刻的感覺到,三聯幫以嚴酷的幫規驅策手下,但是,這也是它的弊病所在,只要能夠解決掉這些人擔心被三聯幫追殺的顧慮,對於瓦解三聯幫,將起到極大的作用。
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但一時並沒有說出來,只是道:「松哥,放心,你和珠姐的安全,我會盡量想辦法的,不過你必須做出讓我們萬洪幫滿意的事情。」
田松走到了這一步,已經橫下了心,打了一個電話給自己的表弟阿德,問清了情況之後,道:「阿德已經把所有的武器鎖到儲物室去了,狼哥,希望你能夠放過他們,這些兄弟以農民工居多,很多都是被老闆剋扣了工資,或者沒有找到工作才被三聯幫拉進來的外地人。」
張浩天知道他擔心自己像在金子村一樣痛下殺手,笑了笑道:「那就看你的能力了,只要他們老實聽話,我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你以為我是一個殺人狂嗎?」
田松點了點頭,咬了咬牙,便道:「狼哥,我們走吧。」
張浩天也不廢話。用槍抵著他。而讓朱二抓著珠珠,向著走廊前面走去,到了田松剛才呆的那間屋,吩咐朱二從屋子裡撿了三杷槍,加上他從田鬆手裡取的,兩人各帶著三把手槍,待會兒應該能夠控制忽發情況了。
上了樓。穿過一個此時已經無人地大廳,又到了一條走廊上,田松指著右側第一間屋子道:「這就是小會議室,我地人全部在裡面,除去被你打暈的,還有二十三人。」
張浩天將槍抵在他的腰間,然後沉聲道:「你來開門,千萬不要做什麼愚蠢的事。」
田松沒有說話,握住門的把手。向前一推,那門頓時就打開了。
在門打開的瞬間,張浩天已經看清了裡面的情景,這是一個約有一百個平方地空屋子,最上方供著一尊關帝神像,沒有長桌與椅子之類。一群青年男子正站在屋子中交頭接耳。似乎都在詫異田副香主怎麼會下這樣的命令,手中果然都是空著的沒帶什麼武器。
朱二扔開珠珠拔出雙槍就衝進去,而張浩天的槍仍然抵在田松的腰上,這裡的人太多,難保沒有人對田松的這道異常的命令起疑心,他必須處處提防有變,有田松作人質,那麼就多一條退路。
頃刻之間,朱二已經進屋十餘米。舉著雙槍。大聲喝道:「趴下,全部趴在地上。」
然而。隨著他的這聲大喝,前面那些空著手地青年男子驀地飛快的向兩邊閃開,十幾名手裡拿著槍的男子現了出來,有握著手槍的,也有持著獵槍,分別指著朱二與張浩天兩人,紛紛吼道。
「操,放下你手裡槍,否則把你打成蜂窩。」
「放開田副香主,我們饒你不死。」
「來啊,看你的槍多,還是我們的槍多。」
張浩天料到過情況會生變,現在地確是發生了,雖然對方人多槍多,對自己和朱二相當地不利,但他並不慌張,勒住田松的脖子,一隻槍緊緊的抵在他的頭上,也大聲吼道:「不想要田松的命,那就開槍啊。^^」
珠珠瞧著這樣的局面,頓時尖叫起來道:「別開槍,千萬別開槍,是誰下的命令讓你們拿槍的,不是說已經放在儲物室去了嗎。」
張浩天已經猜到了是誰下的命令,對田松低聲道:「這裡面誰是阿德?」
田松掃了一眼,立刻道:「阿德不在裡面。」
聽到他這話,張浩天地眼睛已經落在了後面正對著地左側第一道門上,那是一道白漆門,此時是緊閉著的,看不到裡面地情況。
然而,張浩天不假思索的拖著田松後退,跟著就一腳向那白漆門猛的踢去。
只聽得「轟」的一聲,那門一下子便被他踢開了,跟著有兩人跌倒在地,手裡面都拿著手槍,顯然他們正站在門後聽外面的動靜,卻沒想到會有人忽然將門踢開。
還沒有等這兩人站起身,張浩天已經從腰下掏出了另一支仿五四手槍,雙手握槍,一支仍然抵著田松的後腦,另一支卻指向了地上的兩人,用低沉的聲音道:「放下你們手裡的槍,否則我會立刻打爆你們的頭。」
原來,在知道田松的表弟阿德沒有在裡面的時候,張浩天已經猜測到了他的佈置。
一定是這個阿德從田松奇怪的命令中料到了他受人所制,所以才會將計就計,在會議室裡暗藏槍枝,而如果要從後面包抄,右側的這扇門將是最好的位置,可以忽然打開,近距離的從背後射擊敵人,也不會傷害到被押著人質的田松。
事實證明,他的這種猜測完成正確,無論是戰場還是黑道爭鬥,迅速而實際的分析能力,那是絕對可以救自己或者救別人,甚至改變劣勢的,這也是一個優秀的指揮人員必備的素質。
地上的那兩人手中雖然握著槍,但片刻間無法調整過來射擊,望著張浩天黑洞洞的槍口和他冷酷的眼神,誰都沒有勇氣舉起槍來,只是一時間也沒有丟下。
這時,田松望著地上一個二十五六歲,剃著平頭。皮膚黝黑。身材甚是結實,穿著灰色皮夾克的青年男子道:「阿德,別亂來,這個人就是金子村的阿狼,聽他地話,快放下槍。」
「阿狼」這兩個字顯然是有威懾力地,那阿德與另外一人眼神中掠過一絲畏懼。立刻就扔掉了手中的槍。
張浩天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槍指了指道:「站起來,慢慢走過來。」
阿德兩人果然起了身,走到了張浩天的面前,與田松站在了一起。
張浩天聽田松說過,他經常和珠珠膩在一起,平時的事務都是這個阿德在管理,田鬆手下的人也很服他,從今天的事情上看。不談敵我,阿德地確是有能力的,他要不是隨時都多一個心眼兒,真有可能栽在這個阿德手中。
當下,他對阿德微微一笑,道:「阿德。叫你的人放下武器。我已經給你表哥承諾過了,只要你們的手下不反抗,就絕對不會傷害他們的。」
阿德居然十分的硬氣,瞧著他道:「阿狼,我也聽說過你很厲害,可是你要弄清楚狀況,現在我們的人和槍都比你多,你並沒有佔上風,這樣的話。一樣可以給你說。只要你放過我表哥,我阿德保證你平安走出雙井村。今後我們再痛痛快快的幹上一場。」
聽著阿德這樣強硬地話,張浩天對他倒是欣賞起來,田松太貪戀女色,是及不上這個表弟的,於是他又笑著搖了搖頭道:「現在你們的人和槍是比我多,不過你聽過一句話沒有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田松本在就在我們手中,現在很不幸你也被擒住了,一支軍隊,如果沒有了主將與副將,似乎很難再戰鬥下去。」
阿德咬著牙道:「誰說的,我和松哥是落在你的手中,但是我的兄弟還可以作戰,憑什麼聽你地話放下武器。」
此刻朱二已經撤了回來,將槍口對準了阿德,聞言忍不住道:「**你媽地,你小子嘴還挺硬啊,真不想要命了。」
一邊說著,他的槍口就緊緊抵在了阿德的太陽穴上,只要扣動板機,阿德的一顆頭就會被威力甚大的五四手槍轟爆。
張浩天見到那阿德的臉上居然毫無懼色,一付視死如歸的好漢狀,心中暗讚一聲,揮了揮手,示意朱二不要開槍,跟著道:「好吧,我現在來做個實驗,看看你們在手下兄弟們的地位如何?」
說著這話,他向朱二一遞眼色,押著田松、阿德以及珠珠和另一名青年男子,讓他們走進會議室站成一排,擋住自己與朱二的身子。而這時,會議室裡所有地三聯幫成員都拿起了武器,那十幾名手裡握槍地依然站在前面,而另外十幾人則持著砍刀在後面,離張浩天等人五六米遠對峙著。
阿德身材頗高,只比張浩天矮半個頭,張浩天便隱藏在他的身後,大聲道:「聽著,田松已經在我手裡,立刻放下武器,否則我就打爆他地頭。」
珠珠緊張田松,聽著這話,就尖叫起來道:「聽到沒有,快放下槍,這個人就是上次金子村出現過的那個阿狼,真會開槍的。你們放下槍,他承諾過不會傷害大家。快啊。」
然而,聽到珠珠的尖叫聲,會議室的三聯幫成員只是面面相覷,但誰也沒有放下手中的武器。
張浩天見狀,便又道:「既然你們不相信,這樣吧,我數三聲,先解決掉阿德,放不放下槍,就隨你們的便了。」
說了這話之後,他就大聲的數了起來:「一……」
隨著這一聲,會議室裡的三聯幫成員頓時騷動了,開始有人低聲在商量著什麼。
張浩天這時已經感覺到阿德在這些人的心目中比田松重要,在等了十來秒之後,又喊了一聲:「二……」
就在這一聲響起之後,人群之中立刻有一名染著黃發的青年男子站了出來,高聲道:「別開槍,別開槍,我們放下武器,放下武器就是。」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大聲道:「德哥為人義氣,平時沒有虧待我們,現在難道我們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打死嗎。還不放下武器。」
聽著這個黃發男子的話。也不知是誰起地頭扔下了手裡地武器,會議室裡頓時傳來了一片「光啷」之聲。
不一會兒,所有人的手中都空了,那黃發男子立刻道:「阿狼,在我們這片兒,你也算是一個人物,說話要算數。現在我們已經扔掉了武器,你總該放了德哥和松哥吧。」
張浩天點了點頭,向朱二遞過去一個眼神,朱二便匆匆走到了人群之中,將散落一地的槍枝與砍刀收集起來,堆放在一邊。
見到朱二撿好了武器,張浩天讓眾人全部背對著大門席地而坐,然後吩咐田松等四人也過去坐了,由朱二手拿雙槍監視著。跟著拿起了手機,拔通了武小龍的號碼。
只一會兒,便聽到手機裡傳來了武小龍的應答聲。
張浩天立刻道:「小龍,你們在什麼地方?」
武小龍道:「在果園,不過兄弟們都準備著,隨時可以行動。」
張浩天道:「好。吩咐兄弟們上車。馬上趕到雙井村月亮夜總會來,這邊的情況我已經控制住了。對於張浩天的本事,武小龍向來是很敬佩地,當下也不多問,答應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自然是要抓緊時間趕過來
放下手機之後,張浩天卻把田松叫了起來,他必須知道一些確切的情報。
沒一會兒。田松就到了他的身邊。張浩天與他走到了臨街的窗邊,遞了一支煙給他點上。然後自己也點燃了一支放入唇中,吸了一口才道:「松哥,等我的兄弟們來了,你的後路,我會盡量安排的,不過我想請教你一些問題。」
田松歎了一口氣道:「狼哥,事到如今,有什麼事你就問吧,我現在已經不是三聯幫的人了,而是他們要追殺的叛徒。」
張浩天便道:「好,松哥,我想問你,你地上司是誰?」
田松果然沒什麼隱瞞,很乾脆的道:「三聯幫在G省的成員都屬於義盛堂,義盛堂的堂主叫做路南吉,手下有四位副堂主,十六位香主,兩百七十四位副香主,過去我本來是歸黑無常項雲管的,不過他死在你手中之後,就由另一名叫廖濤的香主接替,我地一切都是向他匯報請示地。」
張浩天立刻道:「今晚你們被襲擊的事廖濤應該知道了,有什麼反應?」
田松又是一歎道:「狼哥,說實話,今晚被你所制,我是有很大責任的,你第一次帶人來襲擊被我擊退之後,我向廖香主稟報,他本來是要派人來,可是我擔心有人來了之後,會頂替我的位置,於是推說損失不大,再三保證能夠守住雙井村,他就沒立刻派人來了,可是沒想到……唉,我落在現在這個地步,活該,活該啊。」
說實話,張浩天對這田松其實是有些看不起的,也不管他歎息,又道:「雙井村的治安大隊長叫吳阿貴吧,和你們關係好到什麼地步了,平時你是怎麼給錢的?」
田松道:「雙井村是我們一年多前從萬洪幫手裡奪來的,開始給吳阿貴錢時,他還不敢要,不過後來看到萬洪幫好像沒什麼反應,我們再拿錢去他就收下來了,現在每月固定的份子錢十萬,另外我們有一個賭場他入了股,還有六七萬地分成。」
聽到這裡,張浩天忍不住感慨,正所謂縣官不如現管,雙井村還不算富裕,但一個小小地治安大隊長一年就有一兩百萬的進賬,真不知G省其它地大小官員暗地裡有多少的隱形收入,不過要佔住一個村莊,需要吃住黑白兩道,這裡的治安大隊長要是不配合,那將會非常的麻煩,所以這個吳阿貴,必須盡快的拿下,只是再用對付阮明的那一招是絕對不行的。
看到張浩天沉默,田松便道:「狼哥,都以為你們萬洪幫要去奪金子村,真沒想到你會跑來攻擊我們,怎麼,萬洪幫不敢到金子村去了嗎?」
張浩天聽他說話的口氣,知道田松忽然被自己所制,心裡面還是有些不服,微微一笑道:「金子村我們當然會拿下,這不用你擔心,對了,松哥,你的上司有沒有讓你準備增援什麼的。」
田松搖了搖頭道:「這次行動我們普通的幫員並沒有參加,全是由亡靈負責。」
張浩天知道,田鬆口中的「亡靈」,是三聯幫裡面的精英部隊,全是由有重案前科,見不得光的亡命之徒組成,雖然人數比萬洪幫的執堂少,但戰鬥力卻要強大一些,當初義興堂才進入C市,沒有發展本地的幫徒,憑著兩百「亡靈」就縱橫於C市,讓C市數千名黑道中人莫之奈何,差點兒就俯首稱臣了,而且據高雲講,調到C市去的「亡靈」並不是三聯幫中最厲害的,到G省來的才是精英中的精英,三聯幫能夠在G省打下一片天地,與樹大根深,號稱南方第一大幫的萬洪幫分庭相抗,幾乎能夠爭一日之長短,這支「亡靈」部隊可說是起到了關鍵的重要。
此刻,張浩天忍不住幸慶自己的決定並沒有作錯,這次進入金子村的「亡靈」相信在數百以上,他手下這幫弟兄,雖然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訓練,但是,與敵交戰,絕對不是殺兔殺羊那麼簡單,一對一都不會是「亡靈」的對手,更何況敵人在暗中,人數又佔了優勢,他真要帶人進入金子村,估計就像是山羊被送進了飢餓的虎口裡,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雖然自古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之說,但同時也有「軍令如山」的格言,張浩天知道,這次違背龍頭老大親自下的命令,無論自己的計劃成功與否,都會有極大的麻煩,甚至是生命之危,可是,如果他的計劃既保全了兄弟們的性命,又能夠達到龍頭老大佔據金子村的意圖,那麼也是無悔的。
讓田松重新回到了人群之中,張浩天沉思一陣,就拔通了顧方中的電話。
過了好一陣,才傳來顧方中的聲音道:「阿狼,我對你真的非常失望,龍頭大爺知道你違令不去進攻金子村,已經非常生氣,我是無法保得住你的,而且還要連帶受罰,你……你這小子,這次把我害慘了。」
張浩天知道,自己剛才掛斷他的電話,顧方中一定很惱怒,便道:「顧大爺,我知道連累你了,不過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告訴你,雙井村我已經拿下了,他們的副香主田松和一幫手下正在我手中。」
顧方中立刻道:「龍頭大爺要的是金子村,雙井村那麼窮,你拿下了有什麼用,阿狼,我知道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可以如果總愛自作主張,那會害了你,也害了別人的。」
張浩天明白顧方中雖然有一定的江湖經驗,但論起深思遠慮的本領來還是不怎麼行,當下他道:「顧大爺,我犯的錯,自己會承擔,不過你必須馬上把我拿下雙井村的事稟告龍頭大爺,然後向他請求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