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別人的眼光,張浩天向來是不放在心上的,就按著父親在電話裡說的門牌找到了地方。
當看到父親住的地方的第一眼,張浩天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一揪,酸痛得眼睛一紅,這是一間什麼樣的房屋啊,獨立在整個貧民區的後面,牆的顏色早就看不見了,而且還開著一道裂痕,應該也屬於危房之列,父親住在這裡,沒出事真是萬幸了。
房子的門微微的打開著,從裡面不僅透來了朦朧的燈光,還傳來了「哧哧」的炒菜聲,濃濃的香氣不時撲面而至,想來父親已經給他準備了一頓豐富的晚餐。
此時此刻,張浩天再也忍不住,大步向前,推門而入。
一進門,一股潮濕的霉味兒傳入了鼻中,卻見裡面倒是有好幾間屋,不過門都爛光了,而且黑乎乎的,也不知能不能住人,而亮著***的房間應該是一個廳,廳裡沒有什麼東西,只有一張舊桌子和幾根板凳,而那桌子上正放著幾盤熱騰騰的菜。
張浩天尋著炒菜聲而去,很快就看到了一間屋子亮著燈,就連忙走去,卻見這是一間狹窄而佈滿了黑煙的廚房,此時一個矮小瘦弱,右臂齊肘斷了的老人在那裡用左手拿著鍋鏟炒菜,正是他的父親張世忠。
雖然只是背影,但張浩天已經感覺到這三年來父親又蒼老了不少,無論他被別人打成什麼樣子,無論有多少疼痛,張浩天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但此時,他的淚水已經止不住潸潸而下,嗚咽著叫了一聲:「爸,我回來了。」
忽然聽到張浩天發出了聲音,張世忠瘦小的身子抖了一抖,跟著就飛快的轉過身來,望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張浩天,一下子就走了過來,抓住他的手,激動得老淚縱橫的道:「浩天,浩天,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都是我給你惹的禍,都怪我,怪我啊。」
這個身高只及他胸前,體重也只有他一半的養父在張浩天的心中當真是無比的偉岸,聽著他還在自責當年惹了那強哥,張浩天連忙道:「爸,你別說那些了,你看,我不是回來了嗎,告訴你,如果不是這一次我進監獄,我永遠還是過去的張浩天,但現在,我不同了,我學了很多的東西,也認識了很多的人,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張世忠當然不知道張浩天得到了呂東傑的真傳,還以為他指的是在監獄裡學到了些文化知識,便連連道:「學到東西就好,學到東西就好,浩天,我知道你會有出息的。」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什麼,頓時一拍腦門道:「糟糕,菜。」
正要轉身,張浩天卻搶先一步到了鍋邊,拿起鍋鏟翻炒,卻見裡面是暴炒魷魚絲,卻是他喜歡吃的一道菜。
不一會兒就將菜起了鍋,張浩天盛在盤子裡就端了出去,張世忠本來還要弄幾個小菜,但張浩天說什麼都不讓他忙了,把他拉到了飯桌上開始吃飯。
張世忠對他,完全和自己親生的沒什麼區別,一上桌子,就不停的給他碗裡挾菜,說他在監獄裡吃不著什麼。
張浩天知道父親的心意,就大口大口的吃著,而張世忠還給他倒上了白酒,說自己明天請了假不上班,要和他好好的喝一頓。
張浩天酒量很好,十五歲的時候張世忠就不是他的對手了,不過他當然不會讓父親喝醉,就由自己倒酒,每一次給他少倒一些。
父子倆喝了幾杯,張浩天望了望屋子破舊的環境,就道:「爸,這種地方怎麼能住人,明天我就到城裡找新房子租去,這次回來監獄裡給我發了幾千元補貼,另外有一位朋友給了我兩萬元,租一間好點兒的屋子是沒有問題的。」
張世忠搖了搖頭道:「不,這房子其實挺好的,雖然舊了些,三間屋帶廚房廁所才一百元,你回來收拾收拾,我們爺兒倆是能夠住的,別忘了,你小時候我帶著你可沒少睡地蓬,橋洞也歇過,要不是你跟著我吃那麼多苦,一定還要長個頭兒,我守的庫房有電視,昨天我還看到裡面說有一個姓姚的大個兒,有二米多,打籃球賺了好多好多的錢。」
張浩天哈哈一笑道:「那個人叫姚明,在美國NBA打球,他那樣實在太高了,我覺得自己這樣滿不錯的,再說,要賺錢,也不一定打籃球才賺,爸,你放心,我一定能夠賺得到錢的,就像你說的,好多好多的錢。」
張世忠也笑了笑,跟著就道:「浩天,你說有朋友給了你兩萬元,是什麼朋友,你……你在監獄裡可別學壞了。」
張浩天知道他擔心,連忙道:「沒事,我那個朋友家裡特有錢,在監獄的時候我幫過他大忙,這是他對我的感謝費,是正正經經的錢,爸,你就放心用吧。」
張世忠這才點了點頭道:「這還差不多,不過這錢我不能用,浩天,你既然回來了,不找事情做可不行,這兩萬元,你還是去買一輛三輪車上牌照,重新做事,如果見到那個強哥,躲遠些就是。等兩年,我們的生活穩定下來,你就找一個媳婦兒,以你的模樣,找媳婦兒一定不會有問題的,說不定運氣好還能夠找一個城裡的姑娘,倒插門兒到她家裡去,那我可算是了一樁大心事啦。」
張浩天頓時又笑了起來,道:「爸,我可不會再蹬三輪車了,告訴你,那個拿兩萬元錢給我的朋友手底下有好幾家公司,讓我去幫他,我在這裡陪你一段時間,就打電話跟他聯繫了,薪水可不會比蹬三輪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