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95625第六百四十章狼王
二月的大草原,天同樣開始暖和起來,偶爾也有西北廁日,月…從天空專過,總是像一個垂垂老者,沒有了後繼之力,吼了幾下子,就停息下來。
遠處的蒼山,近處的大草甸,還有著厚厚的積雪,可也在一天天地悄悄融化。時不時看到大團大團的草地,裡面開始冒出了淡淡一層鵝黃色。摶襪凍綽爾冰也變薄了,中間露出來許多碧綠的湖水來倒映著一汪藍天白雲。
天天的日出日落,一天天的春意臨近。
赤脫脫睡在帳蓬裡,翻來覆去。
記得他前來大草原時,那時南朝那個石堅還是一個少年,他要為他們這些人上課?有許多人感到好笑。一個黃毛小孩,寫幾首詩罷了,然而笑的這些人,今天也許全部葬在大草原上了吧。
赤脫脫卻認真地將石堅每一句記下,事實也證明這些話成了他這些年來保命的法寶。
石堅說過這樣的一句話,一個人最強的不是力氣,而是智慧,一斤。人最可怕之處,也不是凶悍野蠻,而是智慧!
前些天那些南宋派過來的幾個人,僅憑他們交談了幾句,就立即發現了自己的不樂意。自己來到大草原,朝廷也沒有支援什麼,最多只是支援了一些破爛的武器,還沒有前年出兵南宋繳獲的武器鋒利,自己一下的江山就要交給南宋?
為什麼不讓自己將烏古與敵烈聯合起來?只有聯合起來,才會更強大。自己才有保命的本錢。不然有可能隨時死於契丹馬上到來的繳滅之下。
這是赤脫脫的想法。其實內裡,石堅也忽視了一點,赤脫脫不是漢人,對朝廷不可能那麼忠心,反過來他流淌的血脈使他來到大草原,立即如魚得水。
在這裡他現在有了妻兒,還有了朋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權利!即使回到朝廷後,他立下戰功,能做到幾品官?七品,六品,五品,已經登夭了,不看到梅道嘉他們現在才是五六品的官員,上面還有多少官員壓制?可在這裡,他就是天下老子第一。
特別即將來到的大融合,一旦成功。他將會成為一方之王,草原上各全部族的人都會對他俯首聽命!他何必要再聽石堅的擺佈!
因此他必須要擊殺那前來的八個人,以後萬一南宋將勢力伸到摶椅稱。他完全可以借口沒有得到命令來搪塞,到時候他擁有幾個萬的族民。幾萬最勇敢的戰士,也有與南宋談判的本錢,至少也會像山遇惟永一樣,成為一個公候。三品大晏吧!
這是退到不能再退的結果。進可以在大草原繼續稱王稱霸」甚至可以開創耶律阿保機一樣的豐功偉業!
最終還是讓四個人逃走了。這就將他逼到背水一戰的地步。
可是想像,只是幾個前來與他聯繫的探子。就有如此的智力,大宋有多少人傑?這個大草原真會能擋住南宋大軍的步伐?
外面微風從帳蓬頂上掠過。帶起了旌帶發出輕微啪啪聲響。赤脫脫在翻來覆去中,終於進入了夢鄉。
在夢中他再次夢到了繁華無比的南宋京城,街上人山人海,甚至連一條小巷子,都有可能比現在若別溫部族的族民們數量都多。到處都是人頭雲集,以及商販的叫賣聲。還有不少打把式賣藝引來的一陣陣喝彩聲。
今天街上的百姓全在奔跑,他們在跑什麼?原來今天在街頭處斬犯人。執刑的劊子手卻是那個十幾歲的少年,他手拿著大刀,怒喝道:「為什麼要背叛我!」
赤脫脫跪在地上不住地喊饒命。但這個少年卻依然不理不睬,一刀砍來。
赤脫脫一聲大叫。
「怎麼啦?」他的妻子塔娜擔心地望著他,丈夫這大半個月來幾乎每晚都做惡夢。
「沒什麼?」赤脫脫答道。
他藉著外面傳來的星光,看著躺在他懷裡的妻子。他的妻子二十六歲了,可美麗依如當初,因為他時常為他捎帶一些從南人手裡傳來的化裝品,以及一些衣服,反而讓她比少女時更加美麗動人。
當初,他陰差陽錯,投到若別溫。最後選擇留下,何嘗不是為了這個動人的少女。最後為了得到她,與部族裡最凶悍的戰士哈爾巴拉按照草原上的規矩進行了決鬥。
赤脫脫一次次的成功,並不是靠他的勇敢,在部族裡,他的身手只是排在中等,他靠的是他的智慧。這是他一生中最冒險的一次,哈爾巴拉力氣生裂虎豹,如果硬拚,五個赤脫脫也不是他的對手。而且因為情敵產生的憤怒,只要讓哈爾巴拉捉著,他就能將自己活活撕裂!於是他想到了石堅的那句話。
智慧!
用己之長,克敵之短!
赤脫脫體格更為短點,因此身體靈活,他甚至不顧族人的嘲笑。一次次地奔跑,逃避哈爾巴拉。當哈爾巴拉跑不動時,他又來襲擊。哈爾巴拉說他無恥。無恥就無恥,一切為了勝利!
最後哈爾巴拉再也跑不動了。他發動了反攻,將哈爾巴拉打倒在地。而且還大肚地饒恕了哈爾巴拉。
哈爾巴拉還不服氣。但艾彥卻笑咪咪地表示了對赤脫脫的讚賞,還對族眾們說:「你們想過沒有,為什麼老虎是大興安嶺之王,而力氣巨在的黑瞎子不是?因為老虎更快,更凶悍,我們若別溫所有的男兒都是騰格爾!凶悍、迅速、智慧狡猾。最主要的就是寬恕,只有一顆學會寬恕的心有會讓更多的子民投奔我們若別溫,才讓我們最後成為大草原上真正的王者。」
這一次的決鬥,艾彥不但主動將塔娜嫁給了赤脫脫,還確立了赤脫脫的繼承地個。婚後,赤脫脫再也沒有碰過其他的女人,還有了兩個兒子,他取名為巴特爾和烏恩齊英雄、忠誠,來表達對艾彥的感謝。
他與塔娜也被部族裡的所有人讚揚,有的牧民為特地為他們編寫了一道歌:
我們的汗啊,他的名字叫做薩哈達,
智息就像摶椅爍那樣的深廣
就像天上的繁星無數
我們的公主叫塔娜,
比真正的塔娜珍珠還要美麗啊,
讓天上潔白的雲朵都害羞
他們是天生一對啊,地生一雙
但願天上的神啊,
保傷他們每一天都夫唱婦和
哈爾巴拉因為那次他的寬恕,現在成了他手下最勇敢的戰士,可他還是時常想起那天的戰鬥,智慧。
智慧,他無論怎麼智慧,能比的上那個妖異的少年存?
想到這裡,他眼前又浮現出阿魯孩那個死胖子,牙齒咬了起來。
最後他看了一眼塔娜,柔情地說道:「塔娜。」
娜像一只小貓一樣,嬌慵地說道。
赤脫脫說道:「塔娜,你要記住一句話,無論將來發生件麼事,我都會愛著你,並且最後也要與你生活在一起。」
「我知道,為什麼你要說這句話?」塔娜眼睛明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擔心地向丈夫問道。
赤脫脫沒有回答,他披起了衣服。從床上爬起來。來到了帳蓬外面。天上的繁星依舊,夜空深邃。啟明星卻格外的明亮,在遙遠的東方天際,開始有了一絲絲魚白色,天到了黎明時分了。
赤脫脫忽然大聲嘶喊起來,聲音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狼,在原野裡發出淒厲的吼叫。
二月末的椅椅爍大草原,依然很安靜,可是一件重要的大事情在發生了。
先是新興崛起的強勢部族的酋長。帶著幾百名戰士與妻子,前任族長的女兒塔娜,拜訪敵烈大部阿魯孩。其間阿魯孩的族長毛其來看中了塔娜。
為了兩族的友誼,為了即將來到的烏古敵烈大會,薩哈達將妻子獻給了毛其來。毛其來立即表示了對大會的支持,以及對薩哈達智慧的讚賞,表示願意在大會上推舉他為棋椅際周邊所有部族的汗。
然後薩哈達再次帶著許多戰士對其他部族登門拜訪。
二月到了尾聲,烏古敵烈大會在椅摶凍如期召開。雖然敵烈與烏古的大酋長不怎麼願意,可這是大勢所趨,在過去的半年裡,草原上各全部族殺紅了眼睛,不知道那個是敵人,那個是朋友,許多小部族永遠地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就是各個大部族也是損傷慘重。只是聯合起來。才能集中所有的力量,抗拒即將到來的更大風暴。
最後在推舉一個新汗時,產生了矛盾。因為地位的關係,推舉敵烈與烏古大酋長的部族最多,也有許多部族推舉了其他人,其中就包括薩哈達,而且呼聲同樣不低。
三月初一,就在契丹集中所有力量,下決心將草原上所有反叛勢力奸滅時,椅棋凍的大會還在爭執不休。但這時候,薩哈達突然離開待摶凍,其他的部族酋長並沒有在意,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更好。
然而他們不知道,薩哈達帶領著他部族裡所有的戰士,還有毛其來支援的五百戰士,直奔敵烈另一個大部族察阿安。察阿安族民有近兩萬人。光戰士就有三千多人,任誰也沒有想到薩哈達竟然敢對察阿安下手。在大會上,察阿安的酋長還嘲笑過薩哈達。
薩哈達並沒有採取硬攻的辦法。他分出三百騎兵向察阿安發起進攻。殺死了幾個個牧民。在察阿安戰士騎上馬時,他們開始逃離。因為只有三百人,察阿安只派了一千戰士追剿。可離開察阿安之後,遭到薩哈達大軍伏擊,一千戰士只回來兩百來人。
察阿安的少族長大怒,他帶領族中所有戰士追趕下去。然而薩哈達派了少量戰士帶著察阿安的戰士繞了一個圈子後,大軍直奔空蕩蕩的察阿安部族,將察阿安的婦孺老幼全部擄獲,其中就包括少族長的幾個妃子。
當察阿安的少族長發覺上當時。帶著大軍回來,他們的親人全部讓薩哈達扣押,軍心大亂。薩哈達乘機帶著所有大軍呼喝連連,一邊砍殺一邊喊道:「下馬投降不殺。」
大軍潰敗之下,大部分戰士全部投降,只有少數幾斤。人逃了出去。薩哈達為了收買這些新近投降的族民的心,將察阿安中所有的貴族全部砍
,「小女人分配,財產分後力即將戰十組織捏來,乘著一舊長在樓椅凍開會的時候,襲擊了備魯兀惕、阿勒赤兩斤。大部族。
當察阿安與備魯兀慢、阿勒赤三個族長反應過來的時候。薩哈達已經將他們三全部族近五萬人,六千多戰士收編,帶到了若別溫。
這時候薩哈達才真正成為烏古敵烈最強大的勢力。
薩哈達帶著所有戰士,包圍了椅椅際的大會,衝進會場,將察阿安與備魯兀惕、阿勒赤三個族長擊殺。然後他又做了一件另人膛目結舌的事情,將敵烈與烏古的大酋長抓了起來,手起刀落,砍下了人頭。並且對剩下的所有大小酋長說道:「各位。這片土地是我們敵烈烏古的,草原是我們的草原,綽爾是我們的綽爾。山是我們的山,為什麼我們要向契丹人進貢?我們給他們最好的戰馬。自己的戰士卻無馬可用。我們給他們最好的羊肉與牛肉,自己的族民卻連過冬的糧食也沒有。我們為了他們的玩賞,每年必須要到深山捕捉天上強健的雄鷹,每年有多少戰士跌落在懸崖峭壁。我們為了契丹人穿最好的衣服,每年連深冬也要進入老林,尋找野獸,為謀取皮毛,有多少戰士死於寒冬酷雪?」
說到這裡,他拎起手中兩顆人頭,喝道:「就是他們倆人,現在為了做契丹的大祥穩相當於宋朝的一州總管,不顧我們族人的死活,不顧我們族人用心血,將他們養得肥胖如豬,每天晚上陪他們睡覺的是我們兩全部族裡最美麗的姑娘。現在我為了大家將他們殺死,大家何去何從,是選擇跟我一起,站出來反抗契丹的壓迫,為了我們族人下一代有更好的生活,是選擇繼續做契丹人的走狗,不,走狗都不如,走狗主人還會賞一點食物,契丹錄了我們的皮,吃了我們的肉,還要喝我們的血。大家,現在來選擇吧。跟我走的,請離開這裡,若別將會把你們永遠當作親人、朋友、兄弟。從此同甘共苦,生死與共。不願意地那麼就留下吧,我薩哈達決不會強留。有違此誓,當與此旌。」
說著他一刀將一面旌旗砍為兩半。
然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人群開始靜默,最早與薩哈達搭成協議的,現在看到薩哈達有如此威勢,更加誠服,立即跟隨薩哈達走了出去。猶豫了片玄,剩下的人群也開始一個,兩個,三個,最後全部跟著薩哈達來到了若別溫。
三月十二,敵烈與烏古所有部族結成了一個龐大的聯盟,聯盟上所有的族長割破手指,將手上的鮮血滴入碗中的馬奶酒裡,然後插血盟誓。推舉薩哈達為烏古敵烈所有部族的新汗,所有部族生死與共,共抗契丹以及所有一切件敵。
聽到這個消息,剛剛離開上京。準備征服敵烈與烏古的契丹大軍立即停了下來。嚇著了,這兩全部族一共有族民近四十萬人,這還是契丹統計出來的,如果包括隱瞞的數字,還要增加近十萬人,也就是說。正常可以集中戰士達到七八萬人,緊急時包括一些老幼可以達到近十萬名戰士。
他們還以為是像以前那樣,烏古與敵烈處於一種混亂的狀態,只帶著兩萬戰士前往。這不是找死。
立即向遼興宗緊急匯報。
此時遼興宗網從中京返回,準備參加春捺缽。契丹有四個捺缽,其中冬捺缽在契丹南京,一是違寒,二是接見南北兩面所有大臣,共賞下一年國策,接見各國使節,閒時校獵講武。現在南京成了宋朝的幽州。只好改為中京。春捺缽在長春州附近了混同江、鴨子河一帶。主要活動是鉤魚和捕鵝。正月上旬起牙帳離開冬捺缽,三月上旬到達。江河尚未解凍,鵝雁未至時,鑿冰鉤魚;冰雪融化,鵝雁北歸後,放鷹鶻獵捕天鵝。鉤得第一尾魚,捕的第一隻鵝後,便舉行頭魚宴和頭鵝宴,互相慶賀。
現在契丹與宋朝戰敗,雖然的了一些好處,遼興宗也覺得臉上沒有光彩。於是與宋真宗一樣,尋找一下心理安慰,格外隆重地舉辦了這兩次捺缽,因為有了錢,捺缽期間,對貴族以及一些投誠的屬國大肆獎賞。以來收買人心。
大隊剛過沈州,遼興宗還與眾臣有說有笑。實際上是強作笑顏。
快馬就將這份奏子遞了過來。
遼興宗,當場奏子就掉在地上了。
這時候已經回到契丹的耶律煮蓉將奏子撿了起來,只是迅速地看了一眼,她急怒攻心,一張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昏迷過去。
她在昏迷時還回想起石堅,在她臨離開南宋京城說的一句話:「你們契丹這匹狼已經老了,就是沒有我們宋朝,草原上還會繼續產生一頭新狼王,到時候會將你們契丹吃得連根骨頭都不會剩下來。
而不會像我這樣,在想辦法使大家都有好日子過。」
因此,她在倒下前,不自覺地說了一句:「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