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堅微笑,他說道:「太后,其實所謂的改革,還是看你帶來了多少利益,以及妨礙了多少人的利益。」
這話說得有點粗俗。可卻是根本,為什麼五安石與范仲淹的改革失敗,並不是他們改革有太多弊病,確實其中有些改革是針對時弊的。但他們就是沒有把利益分配好,讓許多站在社會金字塔頂層的那些人,利益剝奪了。所以才有許多人反對,最後導致失敗。
這種現象在歷個朝代都有出現。只不過宋朝更為明顯一點。趙匡胤為了讓武官釋權,直接說你們享福去。可朝廷究其能給多少錢。別看有的年薪都達到了千萬人民幣之巨,可還是不夠花。比如一些高檔的酒,一瓶也有一個幾千幾萬塊的。就像現在的明星一流的一夜代價也有幾百萬,二流的也有幾十萬。既然享福了,小妹也得一流的。可這錢還是不夠用,於是這些人利用手中資源,開起產業。其中最著名的例子,就是一代賢相呂蒙正,他是貧苦人家出身。可是真宗即位是為相,他捐款三百萬。他本人不貪,可這麼多錢哪裡來的?這就是他的產業賺來的。
別看這些人,嘴裡說得好,其實只要別涉及到他們利益,都好辦。像石堅的航海,棉花,為什麼流傳得快,沒有那一個人利益受損,都賺翻了。所以大家都默契的贊成。雖然他們賺歸賺,可後來對石堅踩歸踩,那是知道只要踩石堅,劉娥就會高興,一高興自己就要陞遷,大多數還是與石堅無仇無恨的。
這又成了另一種利益。總之很糾葛。像王安石這個大蘿蔔,不管三七二十一,殺富劫貧,能改革成功嗎?可為什麼後來石堅前世的改革成功了,放一個深圳在哪裡,讓你自己參與,都同意了,不就成了。所以改革可以,要有技巧,不能硬幹。
就像小石,雖然浪費了幾百.碗糙米飯,以及幾百塊肥肉,還有若干一點油星都沒有的蘿蔔,和幾十斤九月份採摘的茶葉,但人家這麼一折騰,一個個掉進了坑。什麼,你懷疑我暗箱操作?是不是不把我這個新宰相不當一回事?這就是高超的地方。
再比如他裁減禁軍。讓禁軍與契.丹人交手,再與邢州城的婦女比較,你一個大老爺們,連一個婦人都比不,有什麼臉面拿著國家最高的軍隊薪水。不裁你裁誰?這就是技巧。如果不通過這些手段,估計石堅強行實施下去,還不知吵成什麼樣子。
石堅嘿嘿一笑,他說道:「太后,你.不用急,且聽我慢慢將話說來。」
趙禎看著石堅一臉壞笑的樣子,很期待。不過他在.心裡想,這些官員也算是衰到家了。本來石堅一個人還好一點,現在加趙蓉幫他出主意,說不定那個耶律燾蓉再,完了。他悄悄拽一下劉娥的衣袖,說:「母后,放心,石愛卿行事很穩妥。」
那就聽聽。於是石堅將計劃說了一遍,劉娥開始.聽了不解,然後大笑,狂笑。這個小石頭,壞透了。行,就這樣辦。然後劉娥下旨。
除了對各個大臣調動外,還命范仲淹帶著陝西.三萬大軍回朝,以及一若干勇將。這不是殺雞焉用牛刀,因為平滅了邪教之後,還有南方的戰役,然後石堅還有野心,順帶著將南面幾個不安份的小國家就此抹掉算了。但這一點石堅沒有說,只是說南邊叛亂還需大量兵力。
而這道聖旨到.達西北後,估計西北的戰役也已經平息,完全可以將兵力抽調出來。同時一旦西北戰事平穩,那麼也不需要駐紮那麼多大軍。
同時還下令丁杪以及傷勢剛剛好轉起來的崔滅狼和風中卿以及折繼閔從邢州帶著一萬大軍回朝。他們將在京城駐紮一下,隨後到達江北,對邪教協防。現在邢州也可以抽調部份兵力,畢竟河北河東各州縣全部收回,而且契丹士兵因為投降,歸心似箭,也沒有以前的戰鬥力了。不過也不能全部抽出來,防止意外。這邢州的兵力大部,除了隨著契丹撤出宋境,對三路佈防外,有一部分人在回歸京城,還有一部分要隨石堅帶走。
實際石堅這些安排,已經完成了以後一年之內所有的佈署,也就是這一年內的所有大方針。
石堅這才懷惴著那道免死鐵券告辭,他還要回中處理要務。許多事等著他辦,不過這些事情更細一點。如對各地烈士的封賞。還有許多州縣失守,那麼要重新安排人手。還有許多官員是長是降。別看各地都有奏章和資料遞到京城,可那不一定準確。不要說是石堅,就是普通的官員都知道這些資料中有多少水份和貓膩。因此要細細推敲,不能讓底下這一班碩鼠迷惑了眼睛。
就在這時候,石家的下人突然跑到中,說李慧生產了。
石堅聽了一驚,這一次李慧如果按照懷孕的時間,最少晚產了半個月,他一直很擔心。晚產不是沒有,可是想想李慧的身體。他連忙一拱手,向眾臣告別。
眾位大臣也高興,你早走早好,石堅與其他大臣不一樣,他眼睛毒,想馬虎一點都不行。而且因為去年失職之事,許多大臣都擔心石堅會找他們的麻煩,來個一腳踢。如果不是這樣,就是石堅用了那個怪招,將某些官員的產業劃分了第五等,他們也會鬧翻了天的。
但這時一個官員跑進來,偷偷告訴其他,說了最新的朝廷人事調動。開始這些大臣聽了不明白,那個石堅最大的敵人就是呂夷簡。連他都讓石堅調回,應當自己沒有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有許多大臣議論石堅的風骨好,這才叫不計前閒。那象呂夷簡,以前只想把石堅往死裡整。
還真冤枉了呂夷簡,他也不想與石堅作對,可他位的前提,就是為了替太后牽制石堅的。如果他不牽制,還能在這位子呆得時間長?這個叫有苦說不出。
石堅回到家中,李慧的兒子已經生出來了。還是一個胖小子,九斤重。石堅看了看李慧的身體,再看著這個眼睛還沒有睜開的胖小子。這不是整人嗎?難怪會晚產。明白了。因為李慧xing情婉和,身體不好,自己家中這一班婆娘都痛惜,於是什麼老媽雞,野山參一個勁地灌。這一灌做為母親沒有吸收多少,全讓他吸引了。這個頭重腳輕的,不晚產才怪。
孩子奶媽在餵奶,可是李慧因為生下這個重量級的胖小子,有些大t血,暈了過去。醫生正在治療。如果趙蓉不走,家裡還好一點,現在家中一團糟,連趙堇都腆著一個大肚子在指揮。至於指揮什麼,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是瞎指揮。
奶媽和產婆還過來恭喜。怎麼著是一個大胖子,紅包得要。石堅看著李慧昏迷不醒,他看著這個大胖小子,生氣地說:「,你這是吸血鬼投胎的啊。長那麼大做什麼!以後叫石豢。「
豢,在禮記裡有一句,夫豢豕為酒,意思是餵養畜牲。還有孟子裡也有一句,猶芻豢之悅我口,還是指吃穀物的畜牲。現在石堅的薰陶下,都讀了一些。明白,說來說去,這個胖小子是畜牲。
趙堇氣得只是望著石堅,紅鳶與綠萼不知說什麼好。至於興平與盧菽雲,不知道該不該勸。本來李慧吃的東西多,有許多讓這大胖小子剝削了,可還有一些,現在大夫搶救得及時,保住了元氣,沒有見閻羅王,可是剛一醒來。聽到石堅這一句,再次氣昏了。
能不急嗎?趙蓉的女兒叫石小雨,簡直就是一幅江南的風景畫,詩情畫意。綠萼的兒子叫石平,也好啊,平安,平定。可是自己的兒子叫畜牲。不要說她。連報喜的接生婆都不敢言語了。
石堅這是關心李慧身體安全。所以才生氣的,不過會不會以後出現鄭莊公的情況,那還真不好說。
石堅看到李慧再次昏迷。搶救。也沒有心思處理政務了,就守在李慧的床前,硬是一夜沒有合眼,抓住李慧的手不放。還好,現在因為關心趙堇的安全,石府有好幾個御醫呆在石府。現在的醫術並沒有多大的進步。但石堅所記下的一些資料,以及顯微鏡,已經給了他們一個發展方向。因此一些奇怪的配方不見了。
不然,李慧也等不到這一天,早讓一些鉛汞做的丹丸折騰到了地府去了。看到石堅如此緊張,這些大夫也盡心盡力地搶救。到了第二天,李慧終於從垂危之中再次甦醒過來。李慧第一句話就是:「不准叫豢。」
不准叫豢,那就不叫。這個名字是不好,石堅因為關心,到現在才想起此事。為了安慰李慧,於是改了一個名,說:「就叫石皞。」
「不准與元昊起一樣的名字。」為了兒子,那怕是最親密的愛人,也是寸步不讓,李慧就像一隻兇惡的小老虎一樣。如果不是她身體虛弱,一定拿一把菜刀,將石堅的頭按著,說:「改不改名字,沒有好名字,老娘就和你拚命了。」
石堅無奈,難道女人一生孩子,就立即變了一個人?
他耐心地解釋道:「不是元昊的昊,而是指潔白明亮的皞。《孟子。盡心》裡還有一句,王者之民,皞皞如也。這裡指心情舒暢。你看我們是不是王者之民,太后和皇對我又好,是不是皞皞如也?」
還行,至少現在這個名字讓李慧感到很滿意,名字好,又貼景。現在是石堅仕途中最得意的一段時間。算是皞皞如也。可她畢竟沒有石堅記xing好,在《莊子。人間世》裡也有一句,易之者皞天不易。這裡的皞則是指廣大自得。你看這個胖小子也算是廣大,而且不顧母親的身體瘦弱,自得地剝削著母親的營養。所以漢字太深奧了,不能疑心,一疑那意思整相反了。
石堅這一天還是陪著李慧。連中也沒有去,而是派了人討了卷宗,呆在李慧房間裡批閱。這回官員們都明白了,石堅有多愛護他的家人。以後能評批石堅,還是不能在他家人身做文章。
這一天李慧還是不太好,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昏迷。石堅現在最後悔一件事。那就是他沒有本事做出葡萄糖來。還葡萄糖,不如做飛機。這個長城也不是一天完成的。但還好,石皞的出世讓李慧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這人不能想死,一想死,自己放棄了,那個身體也就隨著放棄了。但一想活,就好辦了,身體整動援起來,這也是有的絕症患者為什麼一活好幾年,有的活不了幾個月的道理。
李慧自己在求活,加各種營養品,熬成的小粥,石堅親自餵著,到了晚,雖然還時不時昏迷著,但昏迷的時間就短了起來。石堅這才鬆一口氣,知道李慧已經從死亡線爬起來。
但是他還是寸步不離,看到石堅對李慧這樣,連興平公主都認為石堅確實對家人很好。
可到了第三天,趙禎又跑過來了。他首先恭喜,不過鼻子裡酸溜溜的。趙禎也有子女,可儘是不帶把的,但石堅可好,出生三個,兩個帶了把子了。
他看著趙堇的肚子,還抱怨道:「為什麼是男孩?」
石堅心說你這不是不講道理嗎?這生男生女的,那個能控制?但明白他的意思,都在爭長男,趙蓉休息了,這回趙堇有戲了。可又讓李慧搶了先,李慧與綠萼不同,可是平妻。這加他與他的八王叔都沒有得爭了。
過後幾天,石堅就坐在家中陪著李慧,一邊陪著一邊批閱各地奏本。轉眼間數天過去,丁杪、風中卿還有崔滅狼以及張士遜帶著一萬大軍,與遼興宗一道進京。張士遜那是要到龜茲路去。至於丁杪他們要前往長江邊駐防,順便保護著遼興宗的安全。現在都怕遼興宗出事。如果他在自己軍營出事,沒有人管,可出了大營,宋朝有理講不清了。現在宋朝大臣經過石堅的開導,都明白了一個意思,以消滅國土和士兵為主。至於皇帝,就是抓了一個也沒有用,人家皇室成員多了海去,再推出一個皇帝不難。反而認為這是契丹的恥辱,那麼真有可能與宋朝魚死網破。
不過現在的京城,由於錢款到位,難民全部打發走了。加漸漸太平起來,也開始了以前的繁華,這還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時光,桃花沒有謝盡,滿城的老樹開始煥然一新,碧綠昂然。遼興宗也是第一次進城,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繁華的景象。他騎馬,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作聲。或者在想,只差一步,這個城市就是他的。
就是只差這一步,石堅會讓他得承麼?如果京城真是危險,他也不會到河間府,還是會以京城為重。最後宋朝損失更大,到那時候仇恨更深,他不是只差一步,有可能石堅連讓他活命的機會都不給。
也為了表示尊重,京城打掃得乾乾淨淨,滿城讓水車噴了一遍。那時候也沒有紅地毯,不過有可代替的東西,那就是黃沙。而且黃沙的顏色越黃越好,不過這也不困難,老汴河兩邊的黃沙顏色都是金黃色的那種,從北門一直鋪到皇宮。近十萬禁軍站在兩側,也能稱為儀仗隊。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這一次宋朝朝廷給遼興宗的面子很足。各色旗旛招揚,還別說,這些禁兵打仗不行,做儀仗隊那是沒有問題的。至於儀仗,很有講究,我在第三卷寫過這些東西。現在不想再寫,免得大家看得反感,說我塞資料,總之,比仁宗即位時更大
劉娥是長輩嘛,可以裝裝大,沒有出皇宮,趙禎親自來到北門迎接。這是皇兄皇弟,宋朝為大哥,契丹為小弟。但作了大哥可是有代價的,每年要向人家捐助大筆的款子。
作為宋朝的宰相,石堅也不能再躲在家中了。不能再大,還比皇帝大,他也來到了北門。宋仁宗與遼興宗見面行禮。這個場合有點怪異,好像只有春秋時才有過,後來就沒有兩個國家皇帝親自見面這回事了。要麼是臣屬國。
看到石堅,遼興宗那個感情,可深厚著,有敬佩,有害怕,有憤恨,有苦惱,反正不止五味。最少得有一個二十味三十味的。遼興宗想了想,對石堅說:「朕與你家皇帝,同為兄弟,你是朕皇兄的臣子,見了面,總得向朕跪個頭。」
還別說,這個道理能說得通。
石堅笑了笑,說:「陛下,跪頭可以。可是小臣肚量很不好,容易記仇哦,陛下,不知你受得起還是受不起,或者想好了,如果要臣跪,臣馬就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