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大司祭
「……咱決定了,讓汝成為咱忠實的奴僕吧。」忌妖注視著阿瑞莎,如此宣言著。
「唔……」刺入右肩的妖刀奪了阿瑞莎抵抗的力氣,她咬著嘴唇瞪向忌妖。「冥惑的妖魔,你的魅惑對神之手足不起作用……」
「無所謂,沒用的話宰了就好。」忌妖輕笑著轉了轉妖刀,阿瑞莎痛得剎時間失去了言語。
忌妖的眼中閃出紫色的妖光,那是「天魔**印」發動的徵兆。戴楊在旁緊張的看著,只見阿瑞莎緊皺眉頭抵抗著魅惑,但隨著忌妖加強魅惑的力量,阿瑞莎的神情漸漸鬆懈下去。戴楊看著不禁鬆了口氣,誰知道就在這時候,那不祥的黑影驟然自忌妖的背後浮現,以比此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的勢態,纏繞著忌妖。
「喂,小心……」
戴楊還沒來得及喊出來,卻見忌妖的身體搖晃了兩下,手中的妖刀脫手墜地。只聽「噹」的一聲輕響,周圍萬千怨靈剎時間盡數斂去,塔頂又恢復到原本的空曠模樣。情形和先前相比似乎沒有任何變化,唯一有區別的,只是倒在地上的忌妖而已。
「……不要動。」阿瑞莎的右肩依然流著血,但一手指著倒在地上的忌妖,對衝過來的戴楊警告著。
「唔……」戴楊投鼠忌器,只得停下踏出的腳步,卻用恐怖的目光瞪著阿瑞莎。「你對她做了什麼?」
從他的視線看去,此時那不祥的黑影已籠罩著忌妖的全身,絲毫沒有退去的跡像。
「我什麼也沒做,只是……等待著詛咒的發作而已。」阿瑞莎看著地上的忌妖,搖搖頭宣告著。
「詛,詛咒?」
「是的,神明的詛咒。」阿瑞莎抬頭看著戴楊的疑惑模樣,冷笑著說道:「狂信僧是神的忠僕,殺害神僕便要受到懲罰。你們在飛龍戰艦上殺害的狂信僧,他們身上有著『判罪銘身』的神祐,殺害他們的人會被神所詛咒……雖然成功機率並不是那麼大,但她似乎是更受到神的嫌惡。」阿瑞莎用腳踢了下地上的忌妖,嘴角拉出毒辣的弧線。「也罷,對於本來就不應該出生於世的垢物,這是理所當然的結局。」
「垢物?」戴楊瞇起眼睛,緊盯著黑巫女的動作,極力壓抑著心中快速升騰的殺意。
「怎麼?你還不知道嗎?她是……」
「住……住口」
意外響起的聲音打斷了阿瑞莎的話,阿瑞莎以驚訝的神情看著地上正奮力想撐起的忌妖。
「承受了神的詛咒,竟然還有活動的力氣嗎?不愧是禁忌兒。」
「住口住口住口不許說出來不要……說出來……」
不祥的黑影緊緊縛著身體,冥夜的指甲深深陷進了地裡,卻用說不出痛苦的目光望向那邊的黑髮青年。
「不要聽……拜託,不要聽……」
看著忌妖那宛如嬰兒般無依無靠的臉龐,戴楊發出低沉的咆哮,十指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那阿瑞莎恐怕早已被他殺過千百遍了。只要有哪怕一絲空隙,他會不惜賭上性命去救下冥夜,然而從黑巫女身上放出的神威,卻完全把忌妖籠罩其中,令他不敢妄動。
「算了,讓這場鬧劇落幕吧……」
阿瑞莎似乎失去了興致,伸手做了手勢。纏繞著忌妖的黑影剎時間化成漆黑的鐵鏈,把忌妖緊緊縛了起來。緊跟著,阿瑞莎取出一件短杖模樣的法具,低聲念了句禱詞,法杖的前端隨即發出漆黑的光惶。光惶和黑鏈相連,不斷吞噬著黑鏈,並把緊縛著的忌妖也扯向那幽黯的牢獄。
「冥夜」
戴楊咆哮著衝上去,卻看見忌妖突然回過頭來,露出新雪般潔白的笑容,似乎輕輕說了幾字。
在他為之愣呆的瞬息間,光惶已然收斂,原地再不見忌妖的身影,只剩下一柄血紅的妖刀,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
確認忌妖消失後,阿瑞莎放下法杖,正待喘口氣,突然感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凶氣襲來。
背後寒毛直豎的瞬間,阿瑞莎向後跳開以逃避凶氣的打擊,但卻已來不及,那勢若流星的一腳狠狠砍在她的右側。
身為神明的巫女,阿瑞莎受到神明的庇佑,身上加持著的神力屏障可以保護她不受外界的加害。普通情況下,就算承受攻城錘的重擊,神力屏障也不會因此破裂。然而黑髮青年的踢擊卻似佛有著攻城錘以上的破壞力,神力屏障劇烈蕩漾,衝擊波如同漣漪般在空氣中擴散開。
承受衝擊波的阿瑞莎,向右跌出五六米才止住勢態。回過神來時,兩行殷紅的鮮血從鼻孔中流出來,顯然是鼻腔脆弱的血管被衝擊波震破的關係。阿瑞莎伸手抹去鼻間的鮮血,以難掩驚愕的目光看向那邊殺氣迸放的黑髮青年。
她本以為忌妖才是最扎手的敵人,但是此時卻發現自己做了錯誤的判斷。被觸到逆鱗的黑髮青年,身上放出狂氣遠遠超過前次遭遇的光景。
「你把她弄哪兒去了?」那人問道。
他的語氣雖然沒有激烈的起伏,那目光卻說不出的森冷。就算面對天魔**的魅惑也沒有動搖的阿瑞莎,一時間竟然不敢對視。
「……煉獄。」阿瑞莎不得不回答,否則恐怕就會陷入比剛剛更致命的危機中。
「煉獄?」那人挑了挑眉頭,聲音就像在下達命令。「說清楚點。」
「這支法杖的名字叫『煉獄」作用是將違逆神明的罪人送到神的囚獄裡。」阿瑞莎拿著法杖說道:「神的囚獄,即名『煉獄』。」
「還沒死嗎?」
「在償還罪孽以前,不會死的。」
「那就好……」那人似乎鬆了口氣,阿瑞莎也覺得身上的威壓一輕,悄然呼出口氣。
豈知這一口氣尚未出盡,凶氣再度迸放。迎面飛來的一腳,不但踢碎了神力屏障,更把她踹得飛了出去。阿瑞莎被那一腳踹中胸口,饒是對方收斂了力道,但她的胸前的肋骨依舊斷了兩根。阿瑞莎忍著呼吸的劇痛抬起頭來,看著對方從空中接住法杖,並以陰沉的目光看過來。
「來做個交易吧?」那人拿著法杖對她說道。「你把她放出來,我就饒你一命。」
「……」阿瑞莎沒有回答。被投入「煉獄」的囚徒,從未有被放出來過的先例。
「不行嗎?」那人撓撓頭,指著旁邊的石柱追加了條件。「那就再加上這個如何?」
「天槍?」阿瑞莎的目光轉了過去。
「放她出來,我就允許你們帶走天槍。」
那人的語氣,好像沒他點頭任何人都拿不走天槍似的。然而從他身上放出的懾人威壓,卻令阿瑞莎難以反駁他的話。
「如何?」那人向前踏出一步,凶氣吞吐不定,似乎在等待著阿瑞莎的回答。
「我……」阿瑞莎艱難的吸了口氣,然後斷然道:「我拒絕。」
「是嗎?那就躺下吧。」
吞吐不定的凶氣瞬間爆發,黑髮青年化成虛影衝向阿瑞莎。
在地上喘息的阿瑞莎似乎已沒有抵抗的餘地,但此時上方天空的一角卻閃出異樣的凶光。
……………………
凶光侵入眼簾的瞬間,衝刺的戴楊向旁疾閃,身影由直線化為閃電般的折轉線。
只聽「噗噗噗」幾聲爆響,由虛空中襲來的影箭,在他所經過的地面留下密集的射擊點。影箭挾著強勁的力道,貫穿了石塔堅硬的巖面,若是命中人體的話,不用說也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戴楊一口氣側閃出十多米,回到登上石塔的方位,此時天空中的影箭稍停,幾道黑影又朝他撲來。
黑影是埋伏在塔**影處的狂信僧,四名狂信僧揮動著雙手的凶刃,以沒有死角的態勢向他挾擊而來。戴楊重重哼了一聲,雙手凝成相離刃,一左一右將兩名先撲來的狂信僧斬成四段。忌妖那新雪般的笑顏還殘留在他的腦海裡,沸騰的殺意令得妖氣異常狂暴。
第三名狂信僧也被毫不留情的撕碎,但第四名狂信僧卻在接刃前催發了身上的自爆咒印。措手不及的戴楊在近距離承接了爆炸的衝擊,撞在石塔的巖壁上,懷裡的法杖亦因衝擊而飛了出去。飛出的法杖在地上滴溜溜的滾了幾圈,然後撞在某人的腳邊停了下來。腳的主人低頭看著法杖,伸手把它揀了起來。
「阿瑞莎,阿瑞莎,神的寶具怎麼可以亂丟呢?」
揀起法杖的人,是一位慈眉善目般的老者。老者身上穿著潔白的法袍,手裡拿著金色的法杖,看上去似乎是一位有道高僧,然而會在這種場合出現,本身就說明他絕非善類。
「……對不起,大司祭。」
在狂信僧的護衛下,阿瑞莎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對老者的出現並不驚訝,只是對自己出醜好像感到困窘。
「你***又是哪路貨色?」
戴楊皺眉看向天空,又看看那被阿瑞莎稱為「大司祭」的老者,雙手的相離刃流轉著殺意的凶光。
「呵呵,失禮了,老夫的名字叫布魯姆,是裁決神殿的大司祭。」
老者呵呵的笑著,對戴楊自我介紹著,他的語氣溫和,然而戴楊卻聽得眉頭一緊。
「裁決神殿?那不是弗拉烏斯的……」
「是的,吾等正是制裁之神弗拉烏斯的神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