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志 第二卷 嶄露頭角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外
    「嗤!」

    一道尖細的破風聲響處,幾個持刀家丁的身形陡然僵住。

    )但僅頓了那麼一霎,他們便一把扔掉尖刀,抱著手腕慘叫起來。

    這般變化快而突然,使得眾人一時間均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但陳文志卻看得分明。

    那是四根竹筷,自上而下,幾乎同時洞穿四個家丁持刀的手腕,是以聽來僅有一道破風聲。且竹筷上力道甚大,在洞穿四人手腕後,仍餘勢不止,直射進青石路面中,僅餘一小截筷尾在外急劇的顫動。

    「好機會!」陳文志眼睛一亮。他不知出手的人是誰,亦未曾抬頭去看,因為此際這人無疑是幫了他一個忙,解了年輕漢子之危,使得他可以按原定計劃擒拿灰衣漢子。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此際趁著人群尚未大亂,正是擒拿灰衣漢子的大好時機,他豈能錯過?是以毫不分心他顧,原本作勢欲動的身形閃動間便已掠至灰衣漢子身後,一掌倏地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向後者背心要**。

    他自信,一旦這一抓搭實,灰衣漢子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而距離如此之近,且後者事先並未有絲毫察覺,這閃電般的一抓又豈有落空之理?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見一直站著未動、似是毫無所覺的灰衣漢子卻像未卜先知般陡然斜斜跨出一步,來至其中一個護衛身前。頓時他的身形便被那個身材高大的護衛完全擋住。

    陳文志這一抓自是落在空處。不過由於他的出手速度極快,雖然灰衣漢子似是未卜先知般在他出掌之初便已提前跨出一步去,但他的指尖還是堪堪觸到了後者的衣衫。

    這一下很輕,但仍是引起了灰衣漢子的警覺。一步跨出後便已驀然轉過頭來,恰好看到陳文志突兀出現在他原本站立之處,不由驚出一身冷汗,暗叫好險。

    他自不能未卜先知,但多年養成的習慣卻讓他躲過一劫。

    此人正是暗一。作為「暗花十衛」曾經的首領,無論武功、心計乃至經驗都是出類拔萃的。暗花十衛不知補充過多少次新人,但他卻始終活著。這固然與他高明的武功有很大關係,但更多的卻是因為他自幼經歷殘酷訓練時便養成的一個習慣,那便是無論身在何處,從不放鬆警惕,所以他知道如何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方才場中那一幕陳文志看得分明,但他亦瞧得清楚。不過他與陳文志一樣也未曾抬頭去找出手之人。因為習慣使然,他第一個念頭便是保護自己,根本未曾去想那人是不是針對他抑或會不會對他們這些護衛出手,所以他跨出了那一步。

    這一步看似簡單,其實卻暗藏玄機。他原本就與幾個護衛站起一起,這一步跨出便隱隱站到了幾人中間,尤其左側與後方更是被兩個身材魁梧高大的護衛擋得嚴嚴實實,因為那四根筷子正是從左後方射下的。只是他卻沒想到這未雨綢繆的舉動卻恰好躲過陳文志勢在必得的一抓。

    暗一當然識得陳文志,「他為何要對我出手?莫非上次我殺人滅口時竟被他見到了不成?」些許疑念電閃劃過腦海,但他的動作卻絲毫未緩。無論陳文志為何出手,他都不願再給其任何機會。

    看著陳文志腳尖點地、身形毫無停滯的再次撲來,暗一腳步旋動,繞至另一個護衛身後,同時雙手用力一推,將此人推的雙腳離地,疾撞向陳文志,口中更是大喝道:「有刺客!快,抓刺客,我去保護少爺!」

    喝聲如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這時眾人才發現此處再生異變。但聞得「刺客」二字,無論有未看清究竟發生了何事,在場幾乎所有人均立即做出了反應。

    那些跟隨華服公子的家丁、護衛等人自是如臨大敵般迅速拔出兵刃,待看到追逐灰衣漢子的陳文志後,便紛紛叱喝著衝了過來。

    而華服公子原本青白的臉色頓時變得愈發蒼白,滿腔慾火亦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嚇得頭也不敢回,直往人群中鑽去,邊跑邊直著喉嚨叫道:「攔住他,快給我攔住他!」

    那猥瑣漢子卻也絲毫不慢,緊隨在華服公子身後,邊跑邊回頭張望,待看清所謂的刺客模樣後,不禁驚恐道:「少爺,好像是陳文志!」

    華服公子身形一顫,跑得愈發快了。

    至於周圍的人群不明就裡下則是「哄」的一下作鳥獸散。除了寥寥幾人外,無人再敢留此看熱鬧,或是怕被波及,或是怕惹禍上身。華服公子乃定陽城守備王泰之子,若他被殺,在這定陽城絕對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天知道到時王泰會怎麼發瘋。因此,這些普通百姓莫不是想離此地越遠越好,免得遭受無妄之災。

    而那年輕漢子與青衣少婦兩夫婦見此意外,自是大喜,忙也隨著人流去了。

    局面片刻之間便已亂成一團糟。

    一掌將那個撞來的護衛擊飛,陳文志見到暗一的舉動不由暗叫不妙。一旦人群大亂,眾人四散奔逃,無疑更加有利於暗一逃走,因此他唯有在其鑽入人群前便將之擒下。

    瞬間認清局勢,陳文志便將白駒過隙身法施展至極致,如鬼魅般向暗一追去。但暗一的身法也不弱,更是滑溜異常,不停的繞著那些剛反應過來的護衛、家丁往遠處逃,兼且這被眾人圍成的場地並不寬敞,使他的身法有些施展不開。因此,一時間他竟是難以得手。而至於那些反應過來、揮舞著兵刃衝至的家丁、護衛他卻並未分心應付,只是憑借身法,在他們兵刃方自揮起時便已一掠而過,使得他們連半點衣角都難以碰到,更遑論阻攔哪怕片刻了。

    也幸虧如此,否則只怕他與暗一的距離不但不能拉近,反而會越拉越遠。

    一追一逃間,陳文志幾次出手均是差了一線。而這時,他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人群亂了。但更令他心急的是,他們二人的身法均是極快,這場地本又不大,因此,暗一雖不是直線前掠,但在這片刻之間也已距人群極近,眼見便要鑽入競相奔走的人群中。

    暗自咬了咬牙,陳文志覷準暗一身形,陡然騰身躍起,宛如一隻捕食的蒼鷹般凌空撲擊而去。

    凌空追擊,自無需隨著暗一繞來繞去,固然快捷許多,但卻難以變向,一旦暗一有所準備,只需稍微改變一下方向,他便只有無奈的看著,靜等落地了。那樣一來,距離定會被拉開,因此他才遲遲不用這等方法。但在此緊要關頭,他卻顧不得許多了,唯有行險一試。

    暗一確是有所準備。他方察覺勁風壓體,便倏地轉過頭來,身形不停,亦未改變方向,卻反手打出一物,破空生嘯。

    陳文志看得分明,那是一丸黝黑的小球,同時他還看到了暗一臉上露出的一抹詭異笑容。

    「子母撼天雷!」他陡然心中大跳,再顧不得追敵。身在空中,雖躲閃不易,他卻絕不敢硬接。只得強行提一口真氣,身體全力後仰,凌空一個倒翻,堪堪躲過小球。

    察覺小球幾擦衣而過,陳文志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壓著翻騰的氣血,身形落往地面。但目光仍不忘向暗一掃去。只見他此際已掠至人群邊緣處。待自己落地,只怕無論如何也抓不到了,更何況空中還有一顆子母撼天雷要處理呢,否則一旦爆開,這裡人群如此密集,定會死傷慘重。

    就在這時,空中陡然響起「嗤」的破風聲!

    只見兩根竹筷劃過淡淡的光影疾射向暗一雙腿!

    見到此幕,陳文志心中不由大訝,「此人方才出手乃是無意幫我,這次卻顯是有意助我,他究竟是誰?」這般想著,目光卻緊緊盯著暗一。若真能把暗一留下,他自是求之不得。

    但他失望了。眼見暗一難以閃避那一雙速度奇快的竹筷之際,他腳下卻像突然被甚麼東西絆到了一般,飛奔的身體陡然平平向前飛出,直撞入人群中。

    「嗤!」

    兩根竹筷射入地面。其中一根卻帶起一溜血花!

    「可惜!」陳文志心中暗歎。

    暗一這飛撲之勢極快,且身在空中,雙腿又盡力向兩邊分開,使得一根竹筷射空,而另一根竹筷雖然見功,卻也不過是貼著小腿射過,造成的僅是皮肉之傷,並不影響行動。

    身形終於落地,而這時暗一也已消沒在人群中。不過陳文志絲毫沒有追他的舉動,而是抬頭望向那射到高處剛剛力竭的黝黑小球。

    迅速判斷出小球落下的方位,陳文志也顧不得平復氣血,便立即向那處掠去,同時口中亦大喝道:「都速速閃開,危險!」

    街上眾人本就在四散奔逃,這時見到他這個「刺客」以快逾奔馬的速度大叫著疾衝過來,無論有沒有聽到他在說甚麼,都逃得愈發快了。

    瞬間掠至小球下方,那裡正是長街正中。陳文志不由暗暗慶幸,若是再偏一些,只怕兩旁的店舖便要遭殃了。

    看著疾速墜落的小球,陳文志再次大喝道:「此處三丈……五丈之內不要有人,否則格殺勿論!」

    眾人看到他站在那裡,本就躲得遠遠的,再聽到「格殺勿論」四個字,更是連往後退,這一刻,在他們眼中,陳文志便如同凶神惡煞一般。

    見到此幕,陳文志不由鬆了口氣。既便有人不退開,他也不能真的大開殺戒。不過,對這些普通人而言,「格殺勿論」要遠較「子母撼天雷」有威懾力的多。

    見周圍五丈甚至七八丈之內都不再有人,當然店舖裡的除外,陳文志不敢怠慢,身法一展,也遠遠掠開,同時又喝道:「兩邊店裡的人都躲到牆後去!」

    話音方落,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時,黝黑小球終於墜落在青石地面上,發出「鐺」的清脆交擊聲。然後滾了幾滾,便再無動靜。

    「嗯?」陳文志眼睛陡然睜大,呆呆的看著那丸小球,射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竟不是子母撼天雷?!」

    「我上當了!」陳文志終於反應過來,想及暗一現出的那抹詭異笑容,不由心中大恨,「這混蛋還真是狡詐!」

    這般想著,察覺到周圍眾人射來的怪異目光,陳文志一直表情淡然的俊臉不由熱的發燙,更是悄然浮現出一抹尷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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