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志 第二卷 嶄露頭角 第七十六章 廝殺
    塵煙散去,現出一人,立於破碎的房門前,黑衣蒙面,身材矮小,卻有一股沉凝如山的氣勢,唯露於外的一雙眼睛寒光閃爍,懾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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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黑衣蒙面人手上戴著的黑色手套,左穆恆眼神一緊,失聲道:「『碎金掌』屠浩!」

    龍威鏢局眾人聞言,無不色變。

    屠浩乃是江湖上有數的魔頭,其凶名較之「奪魂無常」顏江不遑多讓,所練絕學碎金掌威力奇大,開碑裂石如同兒戲,而手上所戴拳套更不是凡物,而是由玄金線編織而成,水火不侵,刀劍難傷,屠浩得之便如虎添翼,縱橫江湖多年,幾無人能奈其何。但因其性情殘暴,心狠手辣,動輒便奪人性命,以致結下仇家無數。後在眾多仇家聯合追殺下,屠浩雖凶威懾人,但卻是人單勢孤,迫於無奈只得隱形匿跡,久未曾現於江湖,不料今晚竟現身於此。

    方纔他突然出手雖有偷襲之嫌,但能在片刻之間將陸天涯逼得如此狼狽,其武功只怕猶在顏江之上。想及龍威鏢局不知何時竟結上此等仇家,眾人皆不由得心情沉重。

    就在些許念頭在眾人心中一掠而過時,陸天涯忽開口冷冷道:「屠浩,我龍威鏢局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深夜至此辣手殺人,莫不是欺我龍威鏢局無人不成?」話音方落,手中長槍一抖,一股鋒銳之氣倏地於槍尖凝聚,似是欲做蓄勢一擊。

    黑衣蒙面人終於開口,聲音沙啞,更透著些許暴戾,「屠某殺人從不需理由,向來是想殺便殺,陸天涯,我本欲一擊殺你,不料你確有幾分本事,竟能在我碎金掌下逃脫,不過今晚你注定要死,而龍威鏢局亦是在劫難逃!」說著話,週身上下倏地透出一股凜冽殺氣,如九幽之風瞬間瀰散開來,使人遍體生寒,身體更是一動,竟捨棄陸天涯,向著對面聚作一處的龍威鏢局眾人疾衝而去,口中猶暴喝道:「殺,一個不留!」

    就在陸天涯怒喝一聲,飛身而起,持槍攔截及龍威鏢局眾人各舉兵刃欲待凝神禦敵之時,周圍屋頂上似是響應屠浩之語般倏地暴射出數股濃郁殺氣,隨之十條黑影電閃掠下,半空之中已紛紛出手,直向龍威鏢局眾人襲來,其中尚夾雜著幾道刺骨寒意。

    察覺到突然殺來的十個不速之客,龍威鏢局眾人均是大驚,但感受著近體的寒風,心中霎時間皆是一片雪亮,「嘯月真氣,原來是嘯月宗之人!」

    陸天涯亦是一驚,「原來這屠浩竟與嘯月宗是一夥的,不過嘯月宗距此至少也有十來天的路程,這些人為何來的如此之快,更未曾傳出絲毫風聲?」心中雖暗暗驚異,但動作卻絲毫不緩,長槍攜著破空銳嘯於刻不容緩之際攔下屠浩,使得龍威鏢局眾人避免了腹背受敵之局。

    就在突然冒出的十人尚未落下之際,地上一白一黑兩道身影陡然騰身掠起,疾迎而上。

    那道白影身形騰起時伴著一聲錚然鳴響,一把瑩白長劍陡然出鞘,若刺目閃電般劃破無邊夜色,頃刻間便化為萬千劍芒,揮灑間已圈住兩人。

    「鐺!」「砰!」兵刃與氣勁交擊聲幾同時傳出,三道人影一觸即分。

    在兩道人影向後翻飛時,那道白影亦是凌空翻轉,衣袂飄飛,姿態曼妙的悄然落地,只見其白衣勝雪,俏臉如霜,卻是「廣寒仙子」林雪雅不知何時已從趙鐵山的小院趕至此間,及時出手。

    而那道黑影身形方一掠起,雙腕陡振,凌空疾點。「嗤嗤」聲響中,八道無形勁氣猶如實質般射向另外八條人影。凌空打**,正是「鐵面判官」左穆恆。

    八條人影不敢大意,或躲或接之下,空中的身形皆是一滯,無奈落地。

    這八下乃是全力施為,左穆恆氣竭之下在空中無處借力,亦是落回地面。

    在兩人這般騰身迎擊之下,那十條黑影的突襲之勢已是土崩瓦解,無功而返,卻是避免了龍威鏢局眾人在突然遇襲下陣腳大亂之局。

    十條黑影身形落地,現出身形,皆是黑衣蒙面,不過他們甫一落地便再次疾衝而上。但這片刻的耽擱也使得龍威鏢局諸人盡皆反應過來,見屠浩由陸天涯攔住,於是一干人便與林雪雅與左穆恆一道迎向後來的十條黑影。

    其中左穆恆武功最高,以一人之力攔下兩個蒙面人,一對判官筆或虛或實的幻出無數筆影,罩向兩人週身大**,使得那二人皆頓住身形,凝神應付。

    以一敵二,兀自不落下風,甚或是稍佔上風,鐵面判官之名,果非虛傳。

    林雪雅則是舞動長劍,尋上一個手持短劍、身材較小的蒙面人。此人一見林雪雅,眼中頓時便被怨毒之色完全充斥,邊揮著短劍發瘋般拚命攻擊,邊尖聲叫道:「你這賤人,兩次壞我大事,今次姑奶奶定要殺你!」

    林雪雅長劍揮灑如意,將這番攻勢盡數從容接下,冷冷道:「顏無瑕,休要顛倒是非,是你屢次欲壞我冷月宗的大事才對,你要殺我,本小姐又焉能容你!」說話間,劍光驟然大盛,與顏無瑕對攻起來。她卻是已猜到此蒙面人的身份。

    一時間兵刃交擊聲不絕於耳。

    林雪雅所練的冷月訣乃是至陰至寒的功法,對同樣屬陰寒性質的嘯月訣有著克制作用,但顏無瑕能與她同列江湖十大年輕高手,自有其不凡之處,因此二人此番交手皆不敢大意,均是全力以赴,一時間卻是旗鼓相當。

    兩女修煉的皆是陰寒性質的功法,因此這一全力拚殺,一股幾可將人骨髓都凍住的寒氣頓時瀰漫開來,溫度驟降,二人身周地面更是霎時間便已蒙上一層薄薄白霜。其他爭鬥之人雖不怕此刺骨寒氣,但也需運功抵禦,如此一來對敵時功力勢必會大打折扣,因此皆不約而同的選擇遠遠避開二人戰圈。

    趙鐵山與龍威八傑剩餘的六位動作較快,搶先一步迎上另外七個蒙面人,捉對廝殺起來,一時間倒也是不分軒輊。

    沒有對手的東方亮、華赤真與王雄飛三人互視一眼,倏一衝而上,與趙鐵山合為一處對那個蒙面人展開圍攻。

    他們四人同屬定陽分號,對彼此的武功甚是熟悉,因此此番聯手對敵雖算不得天衣無縫,無懈可擊,但也是進退有據,頗具章法。那蒙面人憑借一雙肉掌能與趙鐵山鬥個旗鼓相當,武功可謂不弱,但若讓他以一敵四卻是萬萬不能,因此不片刻間便已陷入岌岌可危之境。

    此時緊鄰他們戰圈的一個蒙面人見狀,突呼嘯一聲,掌勢陡盛,寒氣大作。與之交手的龍威八傑之一猝不及防之下,不敢輕攖其鋒,只得身形一退,暫避鋒芒。

    一下逼退對手,此蒙面人倏地抽身而走,身形一閃間便架住了趙鐵山的煙桿。那陷身危境的蒙面人見狀精神大振,雙掌疾舞,頓時將東方亮等三人的兵刃盡數格開。

    兩個蒙面人聯手堪堪敵住趙鐵山等四人的圍攻,雖瞬間便落入下風,卻絲毫未露敗像。

    那突然失了對手的龍威八傑之一微微一愣後正欲追身而上,忽一道匹練般的刀光疾捲而至。卻原來是另一個持刀的蒙面人極為默契的抽身向他劈出一刀,阻住他的去路。

    此人一振手中鋸齒刀,將劈開的一刀盪開,趁機舉目一掃,見趙鐵山四人已佔上風,於是放下心來,回身與持刀蒙面人斗在一處。而持刀蒙面人本來之對手此刻也追襲而來,頓時便形成二打一之局。

    不料持刀蒙面人武功卻是很高,奮起神威下,刀光大盛,滾滾刀影將二人重重罩住。以一敵二,尚是攻多守少,竟絲毫不落下風,頗有些左穆恆的風範。

    看著二十餘人轉瞬之間便分成幾團斗作一處,龍威鏢局剩餘鏢師武功一般,卻是絲毫插不上手,只得站在外圍,或按兵刃,或扣暗器,緊張的盯著場中,心中均不禁浮現出同一個念頭,「為何嘯月宗之人來的如此之快?」

    小丫頭靜兒立在場邊,手按長劍,美眸瞪的溜圓,俏臉上寫滿了躍躍欲試之色,但林雪雅之言猶在耳:「乖乖呆在一旁,不准出聲,不得出手!」

    小姐之言自不能違背,因此靜兒只得遠遠立著,嘟著小嘴,凝目望著那激烈廝殺的戰團,握劍的纖手張了又合,合了又張,不片刻間便已浸出汗水,心中緊張盡顯無遺。

    至於那些普通趟子手更只有遠遠的站在最外圍手持火把照亮的份兒。

    在數十支火把的照耀下,龍威鏢局是一片通明,如同白晝。只是在那因氣勁交擊而四溢的勁氣激盪下,團團火光均是搖擺不定,使得那一道道被拉長且本就在騰挪閃轉的影子更是不停的扭曲晃動,以致於平添了幾分詭異之感。

    數處戰團中,以陸天涯與屠浩的打鬥最為壯觀,激烈。

    二人均是內力深厚之輩,而碎金掌聽其名稱便知乃是一種極為剛猛、以力見長的掌功,加之屠浩又欺陸天涯身上有傷,因此戴著玄金手套的雙掌是勢大力沉,攜有開碑裂石之威,招招硬擋硬架;反觀陸天涯卻是仗著兵器優勢,雖傷不懼,長槍施展開來,如蛟龍出海,如猛虎下山,既夭矯靈動,又大開大合,霸氣十足,對那雙碎金掌亦是不閃不避,招招猛砸猛打,一時間僅聽見「砰砰」的氣勁交擊聲連綿不絕,震耳欲聾,四溢的勁氣激得地上沙石四濺,塵土飛揚。那火光之所以一直搖擺不定絕大部分便是拜二人所賜。

    表面看來,二人短時間內只怕很難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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