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志 第二卷 嶄露頭角 第七十二章 屍體
    孫國峰與陳文志二人輕車熟路的轉過幾條人跡稀少的巷子,步入長街,腳步略緩,夾雜在絡繹不絕的人群中向前行去,抬眼處,定陽城南門已在望。wWw.b111.net

    這時,南門外緩緩駛來一隊馬車,均是二馬駕轅的平板大車,車上載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最前面則是四人四騎當先開道。

    看著行近的似是商隊的一溜馬車,把守城門的官兵眼睛一亮,「發財的機會來了!」忙上前一攔,喝道:「停車檢查。」

    當先的四人中一個年過半百、衣著華貴的老者揚手止住車隊,翻身下馬,滿面帶笑的行至官兵近前,拱手道:「這位軍爺,此乃宋記商行採購的一批貨物,數量頗多,檢查多有不便,小老兒可以擔保絕無可疑之處,軍爺您還是高抬貴手,行個方便吧。」說話的同時,已不著痕跡的將一錠大銀塞到官兵手裡。

    銀子到手,掂了掂,足有二十兩,心中一喜,隨手揣入懷中,作恍然狀,「原來是宋記商行的車隊,那就不必查了,」身子一讓,「過去吧。」

    老者道謝後一躍上馬,招呼車隊緩緩穿過南門。

    孫國峰二人恰與車隊交錯而過,行出城門。無意間聞得宋記商行之名,陳文志心中一動,「莫不是讓龍威鏢局壓鏢的那個宋記商行?上次陸天涯曾言尚未接到鏢物,不知與這些貨物可有關係,若他等的正是這趟貨物,如今又有冷月宗相護,只怕近日便會啟程了吧。」念頭轉動間,仔細打量著擦身而過的商隊。

    馬車共有十輛,其上除箱子外別無他物,至於箱子裡裝有何物更是無法看到,因此待車隊全部過去時,陳文志也未能瞧出絲毫端倪,不過心裡倒也並未感到失望,既便這些貨物與那傳聞是烈陽訣的鏢物有關係,只怕也非如此輕易便看出來的。

    將宋記商行的商隊拋之腦後,陳文志與孫國峰偏離官道後一路飛掠來至昨天到過的樹林邊。

    摘下斗笠,孫國峰四處掃了一眼,疑惑道:「昨天我們是停在這裡麼?」

    陳文志左右打量片刻,詫異道:「確是這裡,但為何不見咱們落下的那兩頂斗笠?莫非被風刮走了不成?」

    孫國峰搖頭道:「不會,我昨天正是擔心這個已找東西將之壓住,應是有人動過,而且咱們離開這裡時已是晚上,若有人之後只是經過這裡,黑暗之中只怕不易發現放在地上的斗笠,因此說不定有人昨晚曾在此逗留,咱們不妨四處查探一下,看能否發現甚麼蛛絲馬跡。」

    陳文志不解道:「孫大哥,兩頂斗笠而已,既便被人順手拿走也沒甚麼,你為何這般鄭重其事,莫非那斗笠尚有何特別之處不成?」

    孫國峰仔細的掃視著周圍地面,道:「斗笠倒無特別,只是此處本就甚為偏僻,人跡罕至,加之又是三更半夜自此經過的必是江湖人無疑。定陽城距此並不甚遠,這人在此逗留只怕是為了一早入城,畢竟那城牆不是人人皆能翻越的,而如今定陽城魚龍混雜,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盯著龍威鏢局,既便有冷月宗相護,龍威鏢局也非是萬事無虞,要知道只是那嘯月宗便足以與冷月宗分庭抗禮,而在此逗留之人或許是來湊湊熱鬧,但也說不定是另有圖謀,因此咱們查探一下並不多,為了趙鐵山那個老東西,還是謹慎些的好。」

    陳文志聞言,也覺有理,查探一下而已,無論能否有所發現,謹慎些總是對的。

    因陳文志練習身法而弄的略顯狼籍的樹林及其周圍與昨日幾一般無二,除少了兩頂斗笠之外,因此兩人轉了片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不過對自己造成的狼籍場面陳文志倒是更熟一些,再過片刻,他終於發現有一株折斷的大樹倒的方向有些不對,本應倒向正西,現在卻是倒向西南,若非昨天因撞樹而吃足苦頭,他也不能記得如此清楚。

    行至斷樹近前,陳文志看了片刻,一把抱住樹身,猛提真氣,雙臂叫勁,頓時便把斷樹抱離地面,未讓其有絲毫擦地,換個方向將之放下,凝目向方才被斷樹掩蓋的地面瞧去。

    注意到陳文志的異動,孫國峰忙走過來,也向那方地面望去。

    一觀之下,端倪頓現。本來大樹攔腰折斷砸在地上,那無數枝條定會擦地滑過,使得泥土翻捲,猶如被犁過一般,留下道道深痕,且是雜亂無章,一片狼藉,但此斷樹下之地面,雖亦有翻動痕跡,卻並不明顯,全不似轟然砸下之模樣。

    陳文志指著地面道:「孫大哥,此處並非斷樹原本所倒之地,但原處的痕跡卻已被消除,定是有人刻意為之,說不定這地下有甚麼古怪。」

    孫國峰在那方地面上走了一遭,一指其中一塊道:「此處較為鬆軟,應是被翻動過,咱們挖開看看究竟有何古怪,值得那人費如此心思。」

    陳文志答應一聲,找來一根粗大的樹幹,用定神刀從中剖開,再隨便削了幾下,將一端弄成鐵掀模樣,便以之與孫國峰挖將起來。

    挖了沒幾下,不過是翻起薄薄一層泥土,兩人便看到些許燒過的灰燼及尚未燃盡的樹枝等物。孫國峰眼力敏銳之極,竟在那些未燃盡之物中發現了僅有幾寸許的一小段竹條,不禁「咦」了一聲,跳過去將竹條撿到手中,看了兩眼,叫道:「竟拿我的斗笠做燒火之物,敗家呀,這裡如此多的樹枝還不夠他燒的,竟把好好的斗笠給燒了,真是可惡,可惡之極!」

    陳文志小心翼翼的接過那小段竹條,看了看,不禁疑惑道:「孫大哥,你如何得知此物乃是那斗笠所有?」

    孫國峰理直氣壯道:「那還不容易!我的斗笠乃是由竹篾編成的,而此處除了這些大樹,哪裡來的竹子?況且那兩頂斗笠已經不見了,不是明擺著被那敗家的混蛋給燒了嗎?那可是我親手編的,竟就這樣被燒了,你說可惡不可惡?」

    「可惡,可惡,」看著孫國峰那氣急敗壞的樣子,陳文志不禁暗自好笑,順著他的話道:「孫大哥,那人將這些東西埋的如此之好,說不定便是怕你知道後找他算帳!」

    「好小子,竟敢調侃老哥哥!」孫國峰聞言,雙眼一瞪,作勢欲打。

    陳文志莞爾一笑,身形一動,疏忽間便已退出三丈開外,動作甚是迅捷。

    孫國峰見狀,將手垂下,笑罵道:「算你小子跑得快!」跺了跺腳,又蹙眉道:「方纔我跳下來時便覺得有些不對,這下面泥土仍頗為鬆軟,只怕另有古怪,否則些許灰燼有甚麼好隱藏的。來,咱們再挖挖看。」

    再挖了約有兩尺來深,忽聽「砰」的一聲,陳文志只覺手一震,自製木掀似是撞到了硬物上。

    兩人互視一眼,放緩力道,輕輕刮去一層薄土,待終於看清下面究竟乃是何物時,臉上均不禁露出些許凝重,那竟是一個人,一個死人!且是死狀奇慘!只見他一張臉呈青紫之色,已是扭曲變形,似是死前曾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身上衣衫呈襤褸之狀,裸露的皮膚上遍佈血痕,皮肉翻捲,似是用手生生抓出來的,其指甲處尚存有些許肉屑。

    看清這人死狀,陳文志心裡一震,想及死在顏無瑕手中的那個趟子手便是如此模樣,沉聲道:「此人像是死於嘯月真氣之中的寒毒。」

    孫國峰仔細打量著這具屍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手中木掀倏動,一下便將屍體挑飛,落在一旁地上。

    陳文志見狀正詫異間,忽注意到屍首原本所在之處,不由驚道:「竟然還有一個!」原來在那具屍首下面竟還有一具屍體,亦是那般死狀,只是方才被第一具屍首壓著,他一時未能看到。

    孫國峰搖頭道:「只怕還不止呢。」隨手又將這具屍首挑飛。果然,下面再次露出一具屍體來。手上不停,再將之挑飛,下面終未再有屍體出現,卻是露出了兩般兵器,一把水磨鋼鞭,一把鏈子槍。

    三具屍體,死狀極為相似,只是一具頭髮已呈斑白之色,似是上了年紀,另兩具看上去似是正值壯年。觀三具屍體之模樣,兩人卻是一個不識。

    將屍體復又挑回坑裡,埋好,孫國峰歎道:「這三人不知如何得罪了嘯月宗,竟落得這般下場。」

    陳文志點頭道:「嘯月宗的手段實在太狠了些,不過他們殺了人,不僅將之入土為安,更將所有痕跡都消去,不知是何用意。」

    孫國峰目光閃動,道:「嘯月宗從未有替人收屍的習慣,他們如此做,只怕是另有圖謀。」

    「另有圖謀?」陳文志有些不解。

    孫國峰續道:「自嘯月宗到定陽既便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至少也要耗費十來天的工夫,因此上次我曾與你說嘯月宗的高手不會這麼快就到,但這不過幾日光景,嘯月宗的人便已在出現在定陽城外,只怕是從別處趕來的,而如此鬼鬼祟祟,自是為了隱藏行跡,其目的應是攻龍威鏢局一個措手不及。」

    陳文志疑惑道:「自與嘯月宗結仇後,龍威鏢局便時刻小心防範其報復,因此嘯月宗既便行跡隱藏的再好,一旦動手,龍威鏢局必能及時察覺,何來措手不及之說?」

    孫國峰搖頭道:「如今龍威鏢局防範的不過是上次嘯月宗的漏網之魚搗亂而已,陸天涯想必也知道真正的報復尚要等到嘯月宗的高手到定陽之後,而冷月宗想必也清楚這一點,因此為了能擋住嘯月宗的攻擊,他們應會召集足夠的人手,尤其是冷月宗為了確保這趟鏢萬無一失,更會調高手前來,而自冷月宗到定陽所需時日與嘯月宗相差無幾,在他們想來待嘯月宗高手趕至定陽時他們自己的高手也已趕到,足以來得及出手阻攔,以防萬一,他們應已派了眾多眼線嚴密監視嘯月宗的一舉一動,但嘯月宗這撥人卻非是自宗內出發,且又刻意隱藏行蹤,或許為了惑人耳目,嘯月宗也已遣了一些高手自宗門起行來定陽,如此一來,只怕龍威鏢局與冷月宗的眼線很難發現,你說,若這撥如此之快便已至定陽的嘯月宗高手今晚夜襲龍威鏢局,人手不足之下,陸天涯及冷月宗會否有措手不及之感?」

    陳文志驚道:「這般說來,龍威鏢局豈非有些不妙?要不小弟立即回鏢局提醒他們一下?」

    孫國峰歎道:「嘯月宗如此處心積慮的報復,此行的高手定是不少,冷月宗的高手只怕尚在路上,既便此時陸天涯得知消息,也已來不及召集人手,我看今晚還是我隨你一道去龍威鏢局,若方才猜測是真,也好出手相助。」

    陳文志訝道:「孫大哥不是已退隱江湖了麼,豈可再沾染江湖是非?」

    孫國峰不以為意道:「那又怎樣?老哥哥只是厭倦了江湖生涯才隱居起來過些安寧日子而已,又未昭告江湖、金盆洗手,既便重出江湖也沒甚麼不妥,況且趙鐵山那老東西若遇到危險,就算是出爾反爾我也要出手相助的。」

    陳文志點頭道:「孫大哥所言甚是,不過大哥卻不想你再沾染江湖是非,今晚如真有危險,便由小弟先出手,若實在敵不過,孫大哥再出手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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