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淡淡月光下空蕩而靜謐的練武場,陳文志卻是鬆了一口氣,「幸虧這些人投鼠忌器,未敢冒然動手,否則以這幾人的武功,龍威鏢局只怕難以應付,為了趙大哥的安危,我勢必難以坐視,若因此而暴露了烈陽訣真氣,豈不立即成為眾矢之的?」心念轉動間,轉身向趙鐵山的小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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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鏢局四周觀戰的眾人已經完全散去,宛如從未出現過一般,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一株大樹上,姜世傑看著空蕩的練武場,眼中閃過一抹失望,蹙著眉頭思索了片刻,也疾掠而去。
回到小院,點燃蠟燭,陳文志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暗忖道:「陸天涯和公孫玉麟打鬥時,不知為何沒有使出傳說中的『千里一線』槍法,否則,以『千里一線,生死立判』的霸道,恐怕公孫玉麟根本就沒有機會使出那招厲害的劍法,難道他怕控制不住而殺了公孫玉麟,徹底和公孫世家結仇?在這個時候,他因硬接那一招而受傷,只怕有些不妙,只不知他傷勢如何。」思索了片刻,見趙鐵山仍未歸來,便回憶起剛才打鬥的情景來,那每一招每一式清晰的在腦海中浮現。
龍威鏢局最西邊的一處屋頂上,屋脊下,翹起的飛簷旁,月光不及的陰暗處,靜靜伏著一個人。此人的藏身之處甚是隱蔽,且身體完全貼在瓦面上,又身著灰色衣衫,彷彿已和屋頂融為一體,極難被人發現。此人腦袋絲毫不動,但一雙瞪大的眼睛卻骨碌碌轉個不停,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此人叫陳七,綽號陳大膽,是龍威鏢局伏下的暗樁。在這種非常時刻,以陸天涯的智計,怎麼會想不到伏暗樁呢?像這樣的暗樁,整個龍威鏢局至少有二十處,散佈在各個隱蔽的角落裡,像一張大網,將龍威鏢局籠罩其中,鏢局內有任何的風吹草動,恐怕都難以逃過這些人的眼睛和耳朵。
已是深夜,陳七卻無絲毫睡意,精神抖擻的行使著自己的職責。他自信周圍任何動靜都絕不能瞞過自己的耳朵。他武功雖不高,但聽覺卻極其靈敏,較之一流高手也毫不遜色,伏在屋頂上他甚至可以聽到不遠處一家民居裡有人睡覺發出的磨牙之聲。
夜很靜,連絲毫風聲也無。
倏地,一條黑影出現在陳七身後,無聲無息,如鬼似魅。黑影一身黑衣,黑巾蒙面,目光如電,射到陳七身上,似是早知陳七伏在那裡。
陳七仍聚精會神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以他的耳力,竟絲毫未覺有人已至身後。
黑影俯下身,向陳七的後頸處輕輕吹了口氣。
感覺後腦處有冷氣吹過,陳七身體一僵,「有鬼!」念頭一閃而過,「在這無風的夜裡不可能會有冷風吹過,且風向如此怪異,我又未聽到任何動靜,除了鬼還能是什麼?傳說鬼喜歡在人背後吹氣,一旦人回頭,便一下咬斷他的喉嚨。」
陳七心裡未感到害怕反而有些興奮,他綽號大膽,膽子自然很大,他很想看一下鬼長的是何模樣,於是悄悄用一隻手護住咽喉,猛地回頭看去。
他看到了一張用黑布罩住的臉,一雙冷電似的的眼睛。他離這張臉如此之近,近的彼此的鼻尖幾乎撞在一起,甚至能感覺到對方隔著黑巾噴出的濕熱氣息。
「是人!鬼是不可能呼出熱氣的!」陳七心中大驚,護住咽喉的手猛的向對方臉上抓去,同時張嘴欲呼。黑影眼中閃過一絲譏諷之意,一隻手倏地探出。
這隻手探出的太快了,陳七的手剛離開咽喉寸許便被這隻手按住,按下;這隻手力量太大了,大的陳七無法抗拒,他的手便又被按回咽喉處,他即將出口的呼聲也憋了回去,因為這隻手壓的根本喘不過起來,那裡還能喊叫出聲?這隻手太大了,大到隔著陳七的手仍能將他的脖子緊緊扼住;這隻手太涼了,被其抓著,陳七隻覺得全身皮膚都在戰慄。
陳七畢竟練過武功,此時被扼住咽喉喘不過氣來,因身體是趴著的,因此另一隻手反抓而出,抓向對方那張被黑巾蒙住的臉,同時腰腹用力,雙腳反踢而出,踢向對方的後背。
抓著陳七咽喉的手倏地一動。
陳七覺得身上數處**道同時一麻,所有動作盡皆僵住,不過脖子卻是一鬆,心中一喜,來不及呼喊便立即大口喘氣。但這口氣剛吸入嘴中,那隻手卻已再次扼上喉頭。
「真是見鬼了,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快的速度!」陳七震驚的想道。在剛才脖子一鬆的瞬間,他感覺到手臂上、腰上、雙腿上至少十處**道被封,但一口氣尚未喘上來那隻手便已點完**道再次扼住他的咽喉,這是何等的速度?
無法掙扎,陳七用盡全力張大嘴吸氣,可是卻絲毫無濟於事。漸漸的,陳七的舌頭吐了出來,眼睛開始充血。
黑影用手扼住陳七咽喉,蒙著的臉幾乎貼在陳七的臉上,定定的看著陳七的雙眼,如電的眼神沒有絲毫感情,更未曾有半分波動。
終於在雙眼中幾乎被血絲充滿時,陳七死了,「當時不應該回頭的!」這是他腦海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
看著陳七死去,黑影緩緩鬆開手,悄無聲息的將陳七放好,側耳傾聽片刻,身形一閃,落到院中房屋轉角處幾簇郁香忍冬旁邊。
郁香忍冬高約七尺,枝條繁密,因已至晚秋,花兒早謝,但葉子仍閃爍著點點綠意。
在繁密的枝條下,有一個人正半蹲半坐的藏在那裡,正是另一個暗樁。而黑影落地的方位正是此人身後。
黑影如法炮製的扼死此人,毫不停留的繼續往院中掠去。一路過處,用同樣手法殺了十個暗樁,已至院落中央的天井處。在他的左邊不遠處,就是龍威鏢局的正堂。此時正堂燈火通明,隱隱有說話聲傳出,像是龍威鏢局諸人在議事。
黑影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向正堂摸去。
今晚負責巡視暗樁之人是身材魁梧,面相憨厚的洪天銘。
練武場的人散了以後,陸天涯領著其他人回大堂議事,他便去巡視暗樁。這種時候,他不敢有絲毫大意。自東向西,他準備對每個暗樁再仔細的叮囑一遍。片刻工夫,他便從東面到了正堂附近。
轉過一個拐角,洪天銘忽然發現正堂北邊牆下蹲著一個黑衣蒙面人。
或許是這條黑影對正堂中的陸天涯有些忌憚,或許是堂中談話吸引了他的心神,加之洪天銘的輕功不弱,走起路來並無聲息,因此這條黑影竟沒能提早發現洪天銘的到來,直至洪天銘露出身形。洪天銘發現了他,他也發現了洪天銘。兩人相距約有三丈左右。
看到黑衣蒙面人,洪天銘心裡大驚,毫不猶豫的厲喝道:「什麼人?」右手倏地抓向腰畔刀柄。
不料手剛握上刀柄,「人」字尚未出口,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閃,便到了近前,三丈距離對他而言似乎只有一步之遙。
閃至洪天銘近前,黑衣蒙面人的右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短劍,劍光一閃,在電光石火間便刺入了洪天銘眉心要害。
洪天銘根本未來得及反應,刀仍在鞘中,「人」字尚在口中,便已被殺。不過「什麼」二字卻已出口。
「什麼」二字響起,陸天涯便持槍飛掠而出,躍上屋頂,恰好看到黑衣蒙面人將短劍從洪天銘眉心收回,當即怒喝一聲,自屋頂飛撲而下,空中長槍一展,人槍一線,閃電般刺向黑衣蒙面人。
待趙鐵山從屋中掠出時,正看到陸天涯飛刺的身影,也正看到洪天銘仰面倒地的身體,不禁也發出一聲怒喝,掠向洪天銘。
趙鐵山的小院中,正當陳文志沉浸在公孫玉麟那招威力極大的劍法時,驀地,寂靜的夜空中傳來一聲厲喝:「什麼……」剛吐出兩個字,喝聲便戛然而止,彷彿被人一下扼住了喉嚨。
「好像是洪天銘的聲音。」腦海中閃過一張憨厚的面孔,陳文志頓覺不妙,雙手猛地一拍椅背,身子已自椅上騰空而起,疾快的穿出屋門,向院外掠去。
剛穿出屋門,便聽到前院傳來陸天涯和趙鐵山一先一後的怒喝,氣勁交擊聲、兵器撞擊聲隨之傳來。陳文志心中大急,內力運轉至極致,加速向前院掠去。
趙鐵山的小院離前院並不太遠,不過片刻之間,陳文志便已掠至前院。只見天井之中兩人正在激鬥,其中一個正是陸天涯。而趙鐵山則立在一旁,滿面悲憤之色,持著煙桿的手隱隱有些發顫,顯是心中怒極,但卻並未上前相助陸天涯。
在趙鐵山身邊站著王雄飛、東方亮、華赤真三大鏢頭以及另外幾人,均是滿面悲憤神色,手舉兵刃,躍躍欲試。而旁邊屋內仍有人手持火把不停湧出。在趙鐵山身前地上躺著一個人,身材魁梧、仰面向天,正是洪天銘。只見他一張憨厚的臉呈死灰之色,怒目圓睜,嘴巴張大,似是欲張口厲喝,不過他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此時他胸口不見絲毫起伏,生機已絕。陳文志發現在他額頭上,眉心處豎著一道血線,極細,極淡,不仔細看極難發覺,若不是此時天井在火把的照耀下亮如白晝,再加上陳文志目力驚人,絕發現不了。
看到洪天銘臉上的表情以及那道細細的血線,陳文志不禁心中一凜:「這道傷口好像是劍傷,趙大哥曾說洪天銘和其他三個鏢頭都是能獨當一面的高手,想必武功自是非同尋常,但他臉上瞋目厲喝的表情仍在便被人一劍擊殺,而那聲厲喝也不過吐出兩個字而已,是什麼人竟有這等的出手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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