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虎大步走上前,大聲吼道:「偵察連!全體列隊!向偵察連老連長,向偵察連走出去的兄弟們,敬禮——」
所有戰士迅速排成一個方隊,整齊地敬著軍禮。龍雲等人忍住悲痛,鄭重地敬禮。
「敬禮!」
又一聲高呼,眾人急忙回頭,院門外,張國正帶隊,後面整齊地站了幾百人的方隊!龍雲被震驚了!這幾百人的方隊裡的每一個成員,他太熟悉了!裡面有上尉,有中尉,也有士官和列兵,這些人中,有他新兵連時的戰友,有他當兵時同班的兄弟,更多的,是他一批一批帶出來的兵。裡面有傘立平,有趙四方,有錢雷,也有左名友,火兆兵……龍雲一個一個的看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腦海裡劇烈地翻騰著,多年的往事一下子全都湧了上來,龍雲不知道該先回憶哪一個人,哪一件事,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所有的回憶充斥在腦海,讓龍雲徹底的激動了。鄭重地還禮,手卻在抖,心卻在熱血沸騰。
張國正放下右手,大聲地說道:「龍雲,今天我們是來送你的。我們全都是跟你有關係的人,確切的說,我們全都是你在威猛雄師團留下的記憶!我們想告訴你,離開了威猛雄師團,並不代表著龍雲這個名字從這裡消失了,你人走了,能把這些記憶也抹掉嗎?我在這裡,要代表你的全部記憶,對你表示感謝!威猛雄師團的記憶裡,永遠都會有你龍雲的名字!威猛雄師團永遠是你、也是所有人的娘家!」
「謝謝大家!謝謝大家!」龍雲使勁擦著眼淚,除了不斷地說這四個字,他已經想不起該說什麼了。所有的豪言壯語,此時彷彿都無法體現他的真實感受。
張國正這時候走上前,鄭重地說道:「龍雲,幾位戰友,咱們的團長現在正在軍區開會。實在無法趕回來給你們送行。他剛才在電話裡,要我轉達他送給你們的八個字:精忠報國,不辱使命!團長說。他這八個字不要你們寫在本子上。要你們寫在心裡,要你們用行動去實現。」
「是!精忠報國,不辱使命!」八個字,印在了每個人的心裡。
眾人送別下。龍雲他們走出了院子,一直走出了軍營,一路上,戰友們用各種各樣地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感情,李大力從褲兜裡掏出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生生塞進鍾國龍地手裡:「班長。兄弟,這是我珍藏很久地,純正的德芙巧克力。你拿著吧,在火車上你把他打開,讓兄弟們一起吃。吃著它,你就多想想我們這些弟兄。」
「班長,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孟祥雲哭著問鍾國龍。
鍾國龍幫他擦了擦眼淚,又正了正帽子,努力地微笑著說:「祥雲。我敢保證。咱們以後肯定能見面。機會多的是!你看,一是我們有時間肯定會回來看看你們。咱們能見著吧?還有,你們有時間也可以去看看我們,對吧?就算沒這機會,咱們將來還有機會見面呢,將來你到湖南,直接找我去!」
「班長!我也要努力進三猛大隊!」孟祥雲忽然大聲的說。
鍾國龍愣了一下,真正地笑了,拍著他的肩膀說:「好小子!有志氣!那班長在三猛等你!」
兄弟們一直把龍雲他們送到了營區外,龍雲他們上了車,衝著大家揮手:「兄弟們,都回去吧!有時間我肯定回來看你們!」
汽車緩緩地發動,起步,加速,距離營區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公路的拐彎處。內的一棵大樹下面,站著副團長張國正,張國正剛才沒有送龍雲他們出去,他捨不得龍雲走,似乎連送都捨不得送,站在樹下,頗有些傷感的看著龍雲他們登車離開。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好兄弟!你是我張國正帶出來地最好地兵。到那兒你都是最好的兵!」軍令如山,他無權拒絕上級的調令,張國正這句話說在自己的心裡,卻將希望寄托在龍雲的身上。汽車在山間的公路上快速行駛,龍雲他們六個人全都沒有說話,龍雲努力地將頭探出車窗外,四外打量著公路兩側的叢林、高地,看著廣闊的戈壁灘,一座座的沙丘、和像翡翠一樣鑲嵌其中地綠洲。十年時間,營區周遍地每一處點,都留下了他訓練的身影,他地足跡和汗水。
「威猛雄師團的記憶裡,永遠都會有你龍雲的名字!」回味著副團長的這句話,龍雲終於笑了……
火車連續行駛了18個小時,終於到達三猛大隊所在地區的火車站,下了火車,大家的心情才真正輕鬆起來,龍雲還好說,鍾國龍他們四個就跟剛出獄的犯人差不多,看啥都是新奇的,畢竟幾個人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外面的世界了。四個人一路小跑,把龍雲甩在後面足足兩百米,然後站在出站口那邊等龍雲。
「你們幾個總算還有點良心,我還以為你們要先走了呢!」龍雲走上前來,瞪著這四個人,忽然,他發現這幾個小子的目光並沒有看自己,奇怪地問:「你們看什麼呢?」
「噓——連長,我們過眼癮呢!」鍾國龍小聲說了一句,眼睛仍舊往後看,「到底是大城市啊,這女孩子的打扮就是不一樣……」
「是啊是啊,你看那個,1點鐘方向,距離45米,那裙子,真飄啊!這才什麼時候啊,居然都穿裙子了!」陳利華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12點方向過來一個!快看快看!那頭髮……我靠,是男的!」劉強很沮喪。
「差不多得了啊!注意軍人形象!」龍雲冷眼訓了他們一句,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旁邊的余忠橋直想笑,看來連長也是凡人啊!幾個人推搡著,總算出了站。
「龍連長!」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龍雲忙抬頭看,兩名身穿軍常服的人正在大步向自己走來,說話的正是李磊,後面跟著的個年輕的軍官,肩上扛著「一槓一星」,是名少尉。李磊走過來,大聲笑道:「要說真得給鐵道部門提個意見,這車足足晚點一個多小時。」
「這還算快的呢。」龍雲笑道:「鐵道部不是二炮部隊,這時間對他們基本上沒概念吧?對了龍連長,給您介紹一下,這是咱們部隊的兩名隊員,李組強、趙新!」又轉過身來,沖李組強和趙新介紹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威猛雄師團偵察連連長龍雲——以後就是自家兄弟啦!」
「龍連長好!」兩個人連忙敬禮,龍雲還禮,打量著這兩名少尉,張組強個子不高,臉色黝黑,身體非常強壯,趙新比他要白皙的多,一雙大眼睛亮閃閃的。
李磊笑了笑,又走過去和鍾國龍他們一一握手,過後又拍著鍾國龍和陳利華的肩膀笑道:「又見面了!」
鍾國龍他們當初在邊境森林裡曾經和李磊並肩作戰過,尤其是鍾國龍,這是他第四次見到李磊了,對這位三猛的中隊長十分的佩服,這時候看來,李磊不打仗的時候,還是十分和藹的。幾個人又相互認識了一下,鍾國龍有些迷茫:怎麼這裡的人全都是幹部?到目前為止,他認識的三猛的人裡面最低的也是少尉。看著自己肩膀上的一級士官軍銜,他還真有些「自卑」。不過看到同來的兩個少尉也很友好,心裡稍微放鬆了一下。
在李磊的帶領下,大家一起走出站台,來到一輛獵豹越野車前,那越野吉普車整個車身塗滿了迷彩圖案,在陽光的照射下十分地打眼,趙新坐到駕駛位置,李磊座到他旁邊的副駕駛位置上,後面是龍雲他們五個人。汽車在廣場上一個急轉,飛快地開出了火車站,不知道引來多少軍事迷羨慕的目光。
趙新的駕駛技術確實讓人佩服,繁華的城市街道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障礙,大型吉普車左鑽又躲還不減速,開起來比小轎車還靈便。等出了外環,就更不再話下了,吉普車一陣猛衝,進入了山區,在山間公路上疾駛。越往裡開,過往的車輛越少,最終,整個山間公路的前後,就只剩下他們的車了。鍾國龍他們幾個坐在車裡,全都沒有說話,心裡卻越來越激動,連日以來所有對三猛大隊的猜測與幻想,馬上就要得到驗證了,他們無法想像,隱沒在深山中的三猛大隊,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李磊這個時候悠閒地靠在副駕駛座位的靠背上,沒有說話,看不見表情,那樣子像是睡著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