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利華和趙飛虎接觸時間不長,不能理解鍾國龍怎麼這麼恨他,只是聽他說那邊的教官不把他們當人看,也是很震驚,低頭說道:我也聽說,軍區教導大隊號稱軍營地獄,我還以為是誇張,沒想到居然有這事情!
老四,你那邊兒沒這樣?鍾國龍問。
陳利華搖搖頭說:沒有!我那邊也挺殘酷,隊長要求也特別嚴,但是還沒達到侮辱人格的地步。
我們三個想好了,跟他們較上勁了!他們不是看不起我們嗎?我們還看不起他們呢!鍾國龍恨恨地說:明天就開始訓練了,我就是要看看他們有什麼手段。要真是有真東西,我沒說的,誰讓咱們不如人家呢?要是圖有虛名,不用他們淘汰,我自己就申請回去。
陳利華正色道:老大,我勸你還是把心態放平穩,我的感覺,軍區教導大隊固然有他不近人情的地方,但是作為軍區的最高教訓單位,肯定是有它特殊的訓練手段的。不過,你們這樣帶著情緒訓練,效果會大打折扣的!
鍾國龍歎了口氣,說道:看看再說吧。
這時候陳利華也站了起來,看看表,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得趕緊回去,而鍾國龍他們早就過了請假時間——上廁所還要請假,這也是鍾國龍不理解的地方,老子又不是新兵了!
兄弟幾個又說了幾句。約好有時間好好聚一聚,就匆匆回去了。陳利華回到宿舍。很是興奮了一番,不過還是有些擔心,鍾國龍地脾氣他知道,論毅力,鍾國龍比他要強,訓練再苦,他也不會皺半個眉頭,但是鍾國龍卻是個寧折不彎的火豹子脾氣,他生怕老大因為受不了人格地侮辱而做出什麼傻事兒來。一想到這兒,陳利華就有擔心,想想等有機會再見面,還是得多勸勸鍾國龍。
隋超沒有危言聳聽,趙飛虎說得也不錯。休息了一天的學員們,在第二天就感覺到了什麼是地獄。這是正式訓練的第一天,所有學員早上四點,天還黑著就緊急集合了。用隋超的話說,十點熄燈到四點起床,整整六個小時的睡覺時間,這幫豬仔都過年了!點名之後,所有教官全上了越野車。各區隊長手裡拿著擴音器,真像趕豬一樣跟在全副武裝的學員後面,開始了第一個訓練科目:全副武裝山地十公里越野。
所有的二百多名學員排成一路縱隊,跑出軍營。繞過圍牆,直接向著遠處的一座座山峰跑去。黑暗中,只有車燈照出一道道的光束,剛剛從睡夢中被驚醒地學員們,此時感覺眼前的山麓根本望不到頭。
大隊長嚴正平的車卻開在所有學員的最前面。五分鐘不到。所有人都恨死了這個刀疤臉,從他的擴音器裡喊出地聲音。雖然不像隋超等人那麼野蠻,但是卻句句讓人受不了:要是感覺自己不行,乾脆用爬地算了!爬也比你們爬地快了!你們的團裡是怎麼把你們推薦上來的?都是一群關係兵吧?我怎麼看不出來有一點兒的精英的感覺呢?
他這樣冷嘲熱諷著,所有的學員都氣炸了肺,瞪著眼睛往前衝。
就你們這速度,還想衝刺啊?你們是我見過的所有學員中跑步最像散步的了!不服氣是不是?想讓我閉嘴是不是?光不服氣不行!讓我閉嘴地唯一辦法就是讓我對你們認可,只可惜呀,我無法昧著我的良心說認可你們!
鍾國龍紅著眼睛沖在隊列的最前面,後面緊跟著他的是劉強和余忠橋,鍾國龍邊跑邊用眼睛瞪著車上探出頭來地嚴正平,要不是部隊有紀律,要不是鍾國龍已經當了一年多的兵,這個時候他早恨不得上去和這個討厭的刀疤臉拚命了!
衝上一座山峰,隊伍並沒有停,從山坡上下來,又跑上另一個山頂,山與山之間的公路,坡度異常的大,十公里跑到一半地時候,已經有個別戰士吃不消了,步伐逐漸慢了下來,等十公里接近完成,隊伍已經明顯地分成了前後兩個集團。
到達終點,已經接連越過了三座長長地山地路,嚴正平下車,命令全體集合,站在隊列前面,嚴正平囂張地喊:一群垃圾!豬仔!這就是你們的速度?我地汽車都快憋出毛病來了!行了!行了!對你們要求太高也沒用啊,各中隊分發豬食。
各中隊的區隊長這個時候下了車,從車裡拿出來一袋袋的軍用口糧,再分給每個戰士一瓶只有150毫升的小瓶水。
不錯吧?這是早餐?錯了!這是你們今天晚上睡覺前的所有飲食!一分早餐口糧,一瓶礦泉水,便宜你們了!下面的科目:長途行軍,距離:50公里。路線,你們的區隊長會給你們每人一張草圖,每人一個老式指北針,指北針你們都會使吧?要是哪個笨蛋連地圖都看不懂,指北針都不會用,就脫下你們的臭鞋,扔鞋吧!要求你們以區隊為單位自由結組,每個區隊分5個組,最先到達的,有獎勵,獎勵就是可以做完200個俯臥撐,然後等著後面的慢豬們趕上來!最後一組到達的,你們就死定了!每人1000個俯臥撐,死了就地埋!
嚴正平說完,又吼道:還是那句話,要是誰想退出,直接跟你們的區隊長說,馬上就可以坐車回去收拾行李滾蛋!沒人求著你們來這裡集訓!
戰士們此刻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是訓練嗎?這是教官在跟自己的隊員說話嗎?所有對於這次寶貴的集訓機會的憧憬,此時全都煙消雲散了。在這個時候,戰士們才真正體會到了那份《生死協議》的真正意義。他們現在的感覺,甚至有些絕望,因為似乎到目前為止,他們已經看不到了希望。而且,更讓他們忍受不了的是,他們此刻的自尊,也在教官的冷嘲熱諷中逐漸消退了。
這些戰士,在自己的連隊中,都是出類拔萃的重點培養對像,在他們的記憶中,自己多感受到的,只有班長的照顧,連長的關愛,戰友的崇拜,甚至像鍾國龍這樣的戰士,已經在自己所在的團有了一定的榮譽和知名度,他們所面對的這些榮譽和自豪,到了這裡,已經完全沒有了!沒人關心,沒人愛護,區隊長、中隊長、大隊長,全是一樣的嘴臉,所有的榮譽彷彿都離他們而去了,因為沒人在意,也沒人問詢。甚至他們在原部隊引以為自豪的訓練成績,放到這些教官的眼裡也成了小兒科,甚至成了笑柄。
所有人的心都是冰冷的!一種巨大的打擊沉重地落到了每個人的頭上。
自由結組,鍾國龍和他們宿舍的人選擇在一組,由於六個戰士中,只有鍾國龍在原部隊是班長,自然也被大伙選做了組長,出發的命令一下,他們這一小組根據地圖指示的路線,快速地出發了。翻過又一座山,眼前是一片松樹林,此時已經快到了夏天,松樹林的腳下滿是荒草,一片隆起的墓群出現在眼前。天還沒有完全亮,進入松樹林的戰士們看不到前面的路,只好挨著墳頭地摸索著前進。
剛剛跑過艱難的十公里,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濕透的,肚子也餓,再加上露水和凌晨冷風的侵襲,那感覺難受極了,教官給出的地圖,目的地相同,路線卻各有不同,夜色中只有他們六個的身影,鍾國龍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按照要求,不但要用最快的速度到達目的地,還要在自己小組拿到的地圖上標注缺省的地形地貌、路線,小組的行進速度並不是很快。
組長,要不咱們等天亮一點兒再走吧,我實在走不動了。小組裡面最年輕的一個戰士喘著粗氣跟上來,有些擔憂地說:這麼黑著往前摸,萬一路線錯了怎麼辦?
不行!現在咱們的體力就已經耗費的差不多了,要是停下來,熱量耗沒了,天亮了也還是走不動!鍾國龍回頭看了一眼小戰士。
小戰士嘟囔著:真不知道教官是怎麼想的,訓練重點兒無所謂,總要吃飽飯吧?這麼點兒東西,還不夠我塞牙縫呢!
先不要吃這些東西!鍾國龍回過頭來對大家說:把口糧先省下來,現在吃了,這一天可就沒吃的了!大伙在路上找找,看有什麼替代的食物。